“三位殿主？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夏莫名其妙道。
季空月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真的是靠直觉猜出他的身份的吗？从一开始，山陈卿就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来，他和石伯两个早就合谋好了。一开始我还没看出来，可当我发现石伯一直在隐藏实力时，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后来石伯做戏引我们进入蜘蛛地道，在里面分开我们，企图逐个击破。可惜山陈卿没有料到，石伯又演了一出戏，避免了和你的冲突，为的就是坐山观虎斗，让我和山陈卿斗，削弱了山陈卿的力量，他好渔翁得利。”
苏夏连忙摆手：“等等，你怎么看出石伯在隐藏实力？冷疏影说你根本没有灵力，那你压根不会灵识吧？以我的灵识，都看不出他的底细，你到底……”
“哼，御灵殿的把戏不是外界的低劣灵术可以看穿的。”季空月轻蔑一笑。
苏夏顿时不乐意了，眉头一皱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事先出手阻止石伯？还不是放他跑了？还有，这一点很可疑啊，你为什么对御灵殿的事怎么了解？刚才石伯说你的剑是一把御舞，难道……你也是御灵殿的人？”
苏夏转念一想，觉得大有道理，连忙摆出了防备的动作。
季空月缓缓地摇头，道：“不用担心，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甚至这个名字也并不真正属于我，但我很清楚，无论我是谁，我始终是御灵殿的敌人……你若是和御灵殿为敌，我对你便没有威胁。”
“我不过是和紫荧有笔账要算，还犯不着和整个御灵殿为敌，你的意思是，等我解决了紫荧，你就可能变成我的敌人？”苏夏冷冷地盯着他。
“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只要不碍我的事，其他的都随你的便。”
苏夏恨恨道：“傲慢的家伙！”
季空月起身抽剑，缓缓朝苏夏走来。
苏夏挥舞着拳头道：“怎么？想动手？”
季空月挥剑朝蛛网砍去，剑没有砍中，蛛网却开始一根根断裂开来。
“果然坚韧……”季空月沉吟道，连挥了几剑，蛛网便被撕裂成无数碎片，苏夏的古棘刀也叮啷一声掉落。
——
地道两侧的浮火静静地将一个拉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子贴着地面不住晃动，将一串串血迹盖住。
山陈卿弓着身子，蹒跚前行，一只手捂在胸口，指缝间露出青漆匣子的一角来。
他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虚弱地扶着岩壁，蛮荆缠着他的手臂和身体，支撑着他勉强没有倒下。
最终，他站在了地道深处的黑暗前，黑暗中隐隐有微弱的光闪动。
黑暗中似乎藏着一个人，触须一般摆动的黑暗包裹着这个人的周身。
一对深碧色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了山陈卿的身上。
山陈卿脸色虽然惨白，却糜然一笑，对黑暗中似乎无影无形的人说道：“紫荧，我拿到灵药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救你了！”
黑暗中没有回应，寂然中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情感。
山陈卿伸出抓着青漆匣子的手，蛮荆顺着他的手臂缠绕住匣子，不断生长探向黑暗中。
“伤了你的人……他手中有一件御舞，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可他确实很厉害，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用彼岸花迷住了他，还有石伯那个老鬼在那里善后，我想那两个外来人是不足为虑的，可我真正担心的，是石伯。”
蛮荆已经将匣子送到黑暗边缘，这些狂蟒般的藤蔓一靠近黑暗中幽幽摆动的触须状物时，却立即开始迅速枯萎。
触须穿透黑暗，露出尖细的末梢卷住匣子。那就像是凝聚的黑雾，却又像滑动的蛇一样灵活。
黑雾的触须裹住匣子往黑暗里拉回，幽静中传来咔吧咔吧的木头碎裂声，似乎匣子正在被里面的人一口一口吃掉。
光芒从黑暗中透射出来，偏青色的、刺眼的光，那是灵药本身散发出的光。
“不愧是日鳞啊，有了它，你一定可以摆脱鬼雾之衣的束缚，到时候我们一起除掉那两个外来人和石伯，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紫荧！”山陈卿目光如炬，握紧了拳头道。
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从黑暗中传来，山陈卿神色一变，立即往黑暗里冲去，可大团黑雾涌了出来，硬生生逼退了他。
黑雾一刹那间笼罩了四周的地道，蛮荆群立即将山陈卿团团围住，黑雾在外面迅速腐蚀藤蔓，源源不断的新生藤蔓勉强阻挡住了黑雾。
“怎么……怎么回事？”山陈卿惊惧道，忽然一转念，随即愤怒起来，“难道……那个老不死在算计我？”
地道一侧忽然传来阴冷的笑声，一个嘶哑的声音道：“你猜得不错，我确实在算计你们，嘿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你中计了，恶龙，看来只要是跟这个女人有关的事，你的判断力就会锐减啊。”
“少废话！你给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若是有事，我一定不会饶了你！”随着山陈卿的斥喝，他背后的蛮荆有意识般摆动起来。
蛛腿走动的声音渐渐从地道左侧逼近，石伯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你忘了御灵殿的宗旨了吗？我们的唯一目的就是追求力量，所以那个丫头才会主动请缨去雾山收缴鬼雾，谁让她是十二殿主中最弱的一个呢？如今她沦为鬼雾的傀儡，也只能怪自己无能而已。”
山陈卿额头青筋暴起，沉声怒吼道：“你他妈的闭嘴！我要杀了你！”
蛮荆如龙一般沿着岩壁朝地道左侧爬去，却在黑雾中迅速腐蚀枯萎。
“哈哈，看到了没，鬼雾会吸收蛮荆的灵力。你想用日鳞消解鬼雾，可那对她是没有好处的！没有了鬼雾，又失去了“化形”的灵力，她对御灵殿就一点用也没有了！对御灵殿没用的人，你知道下场的吧！”
山陈卿恍悟道：“这么说，难道你藏在匣子里的是……月鳞！”
“嘿嘿，不错。”石伯终于从黑雾中露出了身形，他身旁是探近的蛮荆，还未靠近却已经枯萎落地。石伯的面具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狰狞怪笑，“月鳞和日鳞不同，它的作用不是消解，而是凝聚，此刻鬼雾正在紫丫头的皮肤上凝聚，用不了多久，一个新生的强大的雾女就会诞生，不过要付出一些代价……”
山陈卿忍不住追问：“什么代价？快说！”
石伯冷笑了几声，故意慢悠悠道：“代价吗，嘿嘿，到时候恐怕紫丫头是不会再认得你了，鬼雾会吞噬她的意志，她就会像我坐下的这些死刑蜘蛛一样，沦为夺命的武器。”
“不行！绝对不行！”山陈卿陷入了狂怒，他的皮肤开始变成苍青色，无数藤蔓从伤口里钻出，沾着血的蛮荆愤怒地缠向石伯，竟然抗住了黑雾的腐蚀。
“我绝不允许那种事发生！石伯！你赶快把日鳞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石伯瞟了一眼四周探来的蛮荆，上面密集的尖刺随着藤蔓扭动，已经逼近了石伯的脖子。
“沧乌族的“青怒”原来是这样么？简直就像森林在发怒一样。”
石伯猛地一跃，从死刑蜘蛛的背上跳下，下一瞬蛮荆蛇缠上死刑蜘蛛，眨眼间将其撕扯成碎片。
“恶龙，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当真已经老的一无是处了吗？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铁黎人最后的“灵伏锻”！”石伯直起身子，冷冷道。
——
季空月在前方开路，用寂月将一只只从地道拐角冲出来的死刑蜘蛛砍成碎片，苏夏跟在后面放火焚烧身后追来的无数蛮荆。
“苏夏，你真的能感知到石伯的位置吗？”季空月冷不丁问了一句。
苏夏愣了几秒，随即回道：“放心吧！他体内有我留下的灵火，我现在能感觉到和灵火之间的感应越来越强，说明我们没走错路！”
季空月没有在问什么，继续朝着前方前行。他渐渐觉得斩切撕裂的感觉没有之前锋利了，先前和山陈卿的打斗耗费了太多体力。
忽然，季空月看到前方地道里弥漫着薄薄的黑色雾气。
他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苏夏不解其意，探头一瞧，也愣住了：“鬼……鬼雾！紫荧也在附近！”
季空月点头道：“你能感觉到石伯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是不是就在这团雾里？”
苏夏凝神感应了一会儿，摇头道：“很奇怪，石伯的位置一直在移动，而且是不断远离我们，他似乎是在……逃跑？”
“难不成是因为这些雾气？”
“不知道，不过这些鬼雾给我的感觉和先前有些不一样。我说不清楚……总之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夏靠近季空月，施展开浮屠火域，冲季空月道：“我的火域或许可以抵挡这些鬼雾，我们现在要小心前进。”
季空月点了点头，二人在暗金色的灼热火域的保护下警惕前行，薄薄的黑雾被火域逼开，却并不消散。
然而前方的雾气却越来越浓，并且在有规律地流动，苏夏惊讶道：“这些雾气怎么好像是活的？”
季空月的神情愈发冷了，低声道：“不是，是这些雾气里有某个东西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