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苏夏问道。
那声音幽幽道:“我是寄宿在古棘刀中的念灵,是你的灵力唤醒了我,从上一代宿主的灵力消失以后,我已经沉睡了太久了。”
“上……上一代宿主……难道是指我父亲!”
“你体内的灵力和他确实有相似之处,但并不完全相同,我无法猜测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叫苏夏!我父亲叫苏炼!对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苏夏激动地握紧了刀柄。
念灵的声音从刀身上缓缓传出:“苏……炼……他曾经是历代驾驭我的宿主当中最有潜力的一个,可惜他也摆脱不了肉体凡胎死亡的命运。脆弱的人类,你如果真是他的儿子,你如果想要真正驾驭我,以我之躯,去毁灭你的敌人,首先,你必须获得我的认同!呵呵,火灵的继承者。”
古棘刀中忽然传来一阵异常的灵力波动,苏夏顿时感到握住刀柄的手心里传来一阵吸力,体内的灼热的火灵不受控制地汇聚进这把诡异的武器之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舞吗?苏夏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那股可怕的吸力带着十足的凶恶,带着千万年来被囚禁的怨恨,仿佛要将他的所有灵力一同夺走。
若是那样,他的结局便是死亡了吧?
不!绝对不可以!
苏夏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心中燃起的求生欲望忽然如此强烈,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充盈全身的力量,他艰难的伸出了左手,狠狠握紧了握刀的右手,十指紧紧相扣。
“我!苏夏!绝不会被一把破刀打倒!”
念灵的声音又传来了:“御灵者,来吧,就是这样,证明你的意志足够强大,证明你有资格成为古棘的宿主!否则你将失去拥有的一切!灵力、生命、灵魂。”
“闭嘴!我会征服你,你不过是一把破武器!别太嚣张!”苏夏咬牙切齿道,牙缝里渗出了血丝。
他正在拼尽全力和古棘刀的吸力对抗,然而灵力还是在不停流逝。每失去一分灵力,他就虚弱一分,而古棘刀每获得一分灵力,就强大一分。
在这场拉力赛上,他的处境越来越不利。
“御灵者,你的意志还不够,光是求生欲和征服欲,还远远不够!让我在你的脑子里加上一点佐料吧!想想你的父亲苏炼吧,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苏夏恶狠狠道:“你、说、什、么!”
“灵力消失,当然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了。我还记得他的死,当时炽勒帝国崩塌,天灾降临,为了掩护苏家人逃离,他孤身一人,面对上万名炽勒叛逆和六国侵略者,鏖战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力竭而亡,胜利者将他的尸体千刀万剐,分成一块块挂在旗帜上,而挂着他头颅的旗帜上,绣着口衔火焰的金丝雀,那是炽勒四大执政家族——韩家的家徽。”
“别……别再说了!父……亲……”苏夏吃力的挤出声音道。
“你应该明白!当初炽勒的毁灭,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叛变,韩家为了夺得栖云谷的主导,也为了消灭其他家族势力,引发了火神之怒,灭世火山喷发,将云骸主城淹没在熔岩之中。韩家人是炽勒灭国的罪魁祸首,也是杀害你父亲的元凶,现在他们正躲藏在云骸主城里,和御灵殿的众天舞勾结,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报……仇……”苏夏身体摇摇晃晃,鲜血从眼睛、鼻孔、耳朵和嘴角流出,落进涌动的黑雾里,“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我燃起复仇的怒火吗?”
“仇恨会让你的意志变得更加强大,想想你的仇人们,想想他们那令人憎恶的面孔,只要你能驾驭古棘,你就可以亲手将他们一一毁灭!想想这些吧,力量意味着权力,你可以让万灵臣服,坐上王座,俯视众灵!奴役众灵!”
“权……力……吗?”苏夏的声音越来越羸弱,可忽然他好像低低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的灵力快要被古棘吸干了,你快死了!你的意志还不够强!唤醒你的欲望吧!”
苏夏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忽然一冷道:“我笑你根本不了解人性!”
“你说什么?等等……怎么会?”
念灵的声音忽然一颤,苏夏体内的凝聚力忽然十倍增强,远远大过了古棘刀的吸力,那些吸收进刀中的灵力竟然开始倒流进苏夏的身体。
这场试炼当中,意志力的强弱决定了宿主力量的强弱,苏夏的意志忽然坚如磐石。
“你……不渴望复仇,也不渴望权力,可你的意志力为什么忽然增强了?”念灵的语气充满了不理解。
苏夏微微一笑道:“因为对我而言,真正重要的东西不是那些!”
“那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苏夏用拳头抵住了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那就是守护啊。”
“守护?”
“对,就像柔然那样,像林青葵那样,守护自己心中最在乎、最珍视的一切,这是比复仇、权欲之类更有力的信仰!”说这些话时,苏夏神情肃穆,语气虔诚。
念灵的声音渐渐开始弱了:“……你果然是……苏炼的儿子,和他一样的……天真,人类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炽勒历史上,所有成功驾驭我的人,无不是贪图力量能够带来的一切,你父亲是唯一一个例外,现在你是第二个,他为了自己天真的信念送了命,就让我看看你的结局会是……怎样……吧……”
念灵的声音像被风吹散了一般,随即,苏夏手中的古棘刀忽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明,光明刺破了黑雾。
紫荧还没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刀便闪电般逼至眼前,黑雾以惊人的速度被吸入刀身之中,原本银白色的刀身渐渐变作深黑色,如同季空月的那把寂月一般。
紫荧想要抵挡,可鬼雾完全失去了作用,她避无可避,只能闭眼等死。
刀锋刺破皮肤,殷红的血泼洒出来,落在紫荧苍白的脸上。
天空焰浪如潮,刺眼的光将地上的一切变成苍白。
于是,那滚落在苍白皮肤上的血迹越发艳丽鲜亮。
紫荧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眼眶里忽然涌出了泪水,一滴滴滚落,落进灰烬里。
山陈卿以赤裸的上身挡住了这一刀,在刚才古棘刀吸收掉紫荧护身的鬼雾之时,山陈卿从雾中现身,他张开双臂挡在了紫荧面前。
紫荧看着刀尖从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后透出,血一丝丝从伤口处留下。
“陈卿大人……你……原来……还活着……”紫荧带着哭腔,涩声道。
山陈卿艰难的回过头来,即使他之前没死,这一次他也难逃一劫了,他一张开口,就喷出鲜血来,含糊不清道:“唔……你那一击避开了我的要害……所以我……在你的鬼雾里醒了过来,阿荧,看到你没有被鬼雾吞噬,我很……开心。”
苏夏愣住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忽然乱了方寸。
紫荧瞪着苏夏,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她厉声吼道:“拔出来!”
苏夏一震,下意识拔出来古棘刀,刀身上还连接着一缕青色木灵,古棘刀果然有吸收灵力的异能。
紫荧在手心凝聚出一把鬼雾长刺,狠狠斩断了那缕木灵。
山陈卿痛哼一声,身子一趴倒在了紫荧的肩膀上。
紫荧用颤抖的手去捂山陈卿胸口的贯穿伤,可是丝毫止不住不断流出的血。
她缓缓跪倒在地,死死将山陈卿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曾经,在那个永无天日的阴暗地牢里,她被压在同伴的尸体下,无助、绝望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