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行,一前两后,走出了七八里路。
前方是一片居住区,房屋很旧,还没被开发,住着许多本地的农户。
帝都开发如火如荼,这些原本的农户,土地都在被征收,拆迁,安置工作,倒是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比那些经济落户的地方,幸福了不知道多少。
“在这里,快打……”
“别让他跑了……”
“总是来找吃的,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
一阵呼呼喝喝的声音传来,只见六七个本地男子,手持棍棒气势汹汹,追着一条流浪狗,喊打喊杀。
那只流浪狗浑身脏兮兮,一身黑色的皮毛却也掩盖不住身上的伤痕累累,正在夹着尾巴亡命而逃,逃跑的方向正对韩煜三人来的方向。
“呼……”一个砖头向着流浪黑狗砸过来,势大力猛,真被砸了怕就是骨断筋折了。
韩煜一看见这只流浪黑狗就眼神一亮,发现其中一名男子捡起砖头的时候,急忙飞奔而去,挡在了流浪后身后,护住了黑狗。
砖头正砸在韩煜的后背,砸的他眼冒金星剧痛之下,一个踉跄屈膝趴下,林峰连忙上前搀扶,喝止众人。
那群本地人见伤了人,有些理亏,却也仗着人多,上到前来,还要去抓那流浪狗,一人说话道:“我们捉那流浪狗,你档前面做什么?活该!”
林峰气急,正要怒骂,韩煜连忙说道:“那个是狗贩子,向来是捉去吃了,花钱买下来,别和他们纠缠。”
黑狗很有灵性的来到韩煜身前,似乎知道韩煜要救他,韩煜用身体将他护住,趴着身子砖头对那几人道:“这狗是我家走丢的,多少钱我们买了,你们别折腾了。”
那几人一听,看到韩煜没有追究他们伤人,还愿意花钱买下来,也纷纷停下手下,那个狗贩子开口道:“这流浪狗本来就是我花钱买下的,这么大的体型,拉到饭馆最少能赚三百块。”
这条流浪狗经常来这个村里找吃的,虽然从未伤人,但是人心就是这样,自从这个狗贩子发现之后,就一直想弄走,但这黑狗太机灵,几次都没抓住。
狗贩子虽然住在附近,但也不能为了一条狗老是耽误功夫,这次发现之后,立马找了住在这里的几个居民,用一百块钱买下,让他们帮忙。
这几个居民也是拆迁在即无所事事,想个一百块钱够一顿酒了,也就哄起来了,才有了这件事情。欲壑难平,一百块钱对于这些拆迁在即的本地人来说,什么都不是,但是这个小便宜,他们恰恰就能贪了。
“不行,本来一百块卖给你也没什么,但是既然有更好的价钱,干嘛还买给你,你当着我们的面涨价,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几个居民中有人开口,其他人纷纷附和。
林峰看着这几个人的无耻,很气愤。倒是高晓晚看韩煜这么护着这条狗狗,也不等韩煜开口,掏出一千放在地上。
“我们不管你们怎么分,这是一千,狗狗我们带走了。”
高晓晚说罢,上前扶起韩煜,三人一狗开始往回走,后方传来了那几人对一千块钱的分配争论之声。
黑狗很温顺的走在前面,韩煜被扶起伸张了一下身体,感觉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痛,也自己行走,上前与黑狗并排。
“韩煜,你跑这么远到底干什么?也不告诉我们,还挨了一板砖。”林峰看着韩煜背上砖头留下的灰尘印说道。
“我循着城隍爷的法力残留,出来碰碰运气!”韩煜忍着痛回答。
高晓晚连忙问道:“那城隍爷在哪?跑这么远又回去,是不是没找到?天快黑了,是不是城隍爷已经回去了?”
关心则乱,虽然自己没看见阴差,但韩煜和阴差对话的情景,历历在目,心中对于韩煜的期望更甚。
“这不已经找到了么?”韩煜朝流浪黑狗指了指,黑狗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看不出什么神异。
“你是说……?”
林峰与高晓晚惊觉,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莫名其妙的信了,高晓晚正要上前,却听韩煜又说道:
“晓晚姐不用着急,城隍爷的情况不太好,先回城隍庙再说吧!”
高晓晚连忙止住冲动,三人一行默默前行,天色越来越晚,走到城隍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四处灯火却照着城隍庙依旧清晰明亮。
黑狗径直走到城隍庙门口的石墩旁卧下,又有几个闲着没事的人要来驱赶,被三人费劲制止。
韩煜的心情越来越不好,由此可见,这黑狗如同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这种情形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来带石墩旁变,韩煜问道:“城隍爷何以沦落至此?”
黑狗张口开合,林峰与高晓晚什么也没听见,但是韩煜却听到它口吐人言,却并没有直接回答韩煜。
“四百多年以来,这里的城隍被供奉在县署头门西壁的一间小屋。一百八十多年前,应该说是同治九年冬,我集资在县署的坤位购置一块东西十三丈、南北二十六丈的空地,建了这间城隍庙,花了两年才完工。”
韩煜没有打断他,就听着它的叙述。黑狗的眼中显现出人性的神采,似是在回忆这座城隍庙的数百年变迁。
“我本命刘永怀,本是前朝的进士,也是附近有名的乡绅,建完这座城隍庙之后,香火鼎盛,每年五月初一城隍爷出巡拜见都城隍的时候,都是我用心主持,那些年这里风调雨顺,人们安居乐业,直至我死后。”
“我死后才发现,我所坚持的信仰,我见到督城隍,那时这里的城隍爷功德圆满,我被督城隍安排到此做了城隍爷,那是我就更加用心为这里的百姓造福,直到后来风雨飘摇的年代,百姓越加贫苦,我想了很多办法但也改变不了大局。”
“每年的五月初一城隍出巡,我都在为沿途遇到的百姓祈福,然后不久之后,前朝步军统领、肃亲王善耆下令禁止城隍出巡。其实我们也知道城隍之力难以扭转天地大势,因果之力太盛,督城隍联合众多同仁对抗因果,被强行接引轮回。”
“我和少数同仁,被幽罗道的道友所救,在新街口老龙的帮助下,在幽罗道的结界中避过灾劫,然而天地根基受损,欲借因果之力重塑,幽罗道结界破裂,我历尽艰辛逃回来,元气大伤。许多道友却未曾幸免,即便活着也不知道流落域外何处。”
“这一处世界曾经将神通演化到极致,如今却也萧条至此,小道友生不逢时,着实可悲。这条老狗其实早该故去,却被我拖累苟延残喘了三十多年,如今看到你,我也只能将未尽之事相托,今日本是因果清算我的日子,我也拖不了多久了。”
韩煜一言不发的听着他的自述,心中极为悲苦,人说绝处逢生,天道尽时有生机,自己摸索到如今,依旧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帮不了别人。
不对!韩煜心中一直信念虽有迷茫,却不曾动摇,看着这位老城隍,韩煜暗自思索良久,不由得下了决心。
“老城隍心怀众生,小子佩服不已,然而天道尽时有生机,历经磨难始光明,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老城隍愿意,可以与小子一同拼一回。也许,机会一直都在,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韩煜舍不得城隍心愿未了,眼中传递出坚定的眼神,当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