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四章 诡异事
沈溪早在八月初一,便领兵从官山一线往张家口堡方向撤退。
从官山到张家口堡,基本是一路向东南行进。
因为草原上没有道路可寻,使得只能靠向导来带路,此外还需要派出斥候前出几十里通过一些地形地貌特征来佐证方向有没有走对。
这次战事,沈溪虽然大获全胜,但因巴图蒙克没死,始终让将士们心存遗憾。
好在兵马在回撤途中,全军上下基本上已经不需要去考虑找寻巴图蒙克和图鲁博罗特下落的问题,只需派人盯好附近几十里范围内鞑靼人的动向,防止有兵马前来偷营便可。
如此过了四天,到八月初五,一切都风平浪静。
草原上已没有能跟明军叫板的人马,沈溪在草原上的声望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各部族的人根本不可能再花费力气跟沈溪相斗,这对他们来说属于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八月初五傍晚驻兵时,兵马已抵达吃儿海子周围,附近几个部族听到大军过境,连忙送来金银珠宝和牛羊牲口等物,犒赏天朝兵马。
沈溪详细问过来人才知道,兀良哈部有一些小部落在这边放牧,而此处原本属于巴图蒙克的地盘,达延部长期在此放牧。但根据此次汗部大会规定,这一片牧场从今以后归兀良哈部所有,因此并不算违规侵占。
“大人,大概有四千多两银子,六百多两金子,还有一些零散的红、蓝、绿宝石和白玉等,此外就是两百多头牛,四百多头羊和三百多匹马,牛羊省着点吃的话,可以够我们返回张家口堡的用度了。”
胡嵩跃过来跟沈溪奏报,显得很兴奋。
因为胡嵩跃不是那种靠脑子做事的人,沈溪不让他统领先军或殿后人马,只是让在中军领兵,随时在帐前听用。
沈溪沉吟道:“照理说,这些东西我们不该收的……”
胡嵩跃有些不明白:“既然是鞑子主动送来的,又不是我们去抢的,作何不收?也许他们只是想孝敬他们的新大汗呢?”
沈溪笑了笑,道:“收下来吧,既然他们说了是犒赏天朝兵马,我们不收他们反倒会惴惴不安,回头送他们些粮食和茶叶、盐巴,带回部族去,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知道了,大人,末将会把这件事打点好。”
胡嵩跃嘴上应承,心里却在想,反正不是什么公平交易,随便给个几十斤粮食和盐巴,再搭上几斤茶叶就是了,这买卖不亏。
沈溪就算知道胡嵩跃会搞鬼,也没有去指责,此时他已经不需要树立什么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良好形象,反正过几日就要回到张家口堡,连他自己也满怀期待,至于手下将士,想必更是望眼欲穿。沈溪不想刻薄手下,到底这些人才是他打胜仗的凭靠。
因为天色快要黑,营地刚扎下,沈溪不得不亲自巡营,当他出现在营门前时,负责扎营工作的马昂和马九等人纷纷过来向沈溪行礼。
“大人,已经把周围查探过,西边是一望无垠的海子,北边咱们过来的地方留有斥候和暗哨,南边更是我们斥候最关注的地方,应该不会有问题,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东边,那里山峦叠嶂,许多山谷都可以藏兵,所以营地主要防御方向也在东边。至于营地内人马,分出三千到南侧扎营,形成相互呼应之势。”马九恭敬向沈溪禀报。
沈溪一摆手:“扎营的事情,你们早就知道怎么做了,不用事事都来请示。”
“是,大人!”
马九和马昂行礼后,带着人继续做事。
沈溪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好像有什么挂牵,又往中军大帐去了。
……
……
沈溪巡营没有持续太久,对他来说,军中事务自有专人打理,在教会下边的人做事后,他需要关注的仅仅是战略层面的东西,还有就是综合方方面面的情报为全军找到一条回归的安全通道。
看着手头陆续得到的情报,沈溪连连摇头。因为这些天没有得到更多关于巴图蒙克和图鲁博罗特的消息,倒是得到许多关于朱厚照身边丽妃势力快速崛起这一新情况,让他觉得心里很不安。
“大人。”
就在沈溪想事情的时候,云柳进入营帐内。
沈溪点了点头,云柳这才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份情报,恭敬地说道:“大人,刚得到张家口堡的消息,说是陛下已安排司礼监等衙门,操持迎接大人凯旋的庆典,如今城里已经开始着手筹备。”
沈溪看过情报,轻叹道:“总要做这些门面工夫……本来我只不过是要告诉皇上几时动身返回张家口堡,谁知道却要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云柳道:“大人难道不希望回去的时候,风光体面些?”
“呵呵。”
沈溪笑了笑道,“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征在外,对于什么凯旋仪式,看多了不会觉得厌恶吗?对了,有没有关于谢阁老的消息?”
沈溪关注的东西跟正德皇帝,乃至九边之地的官员和将领都不同,云柳虽然有些诧异,但在简单思索后还是肯定地回答:“并未有关于谢阁老的任何消息。”
“那就是说,陛下已经将谢阁老打发去三边治理军饷的事情给忘了?怎么没人在陛下面前提一句,难道还要等我回去再说?”
沈溪多少有些无奈。
换作旁人,因为知道沈溪跟谢迁关系恶化,或许觉得让谢迁留在三边是好事,但云柳对谢迁非常敬重,所以她对此事的态度,也是支持谢迁回京,不过她说话也尽量小心翼翼,生怕触怒沈溪:“大人,是否要先行派人回去跟陛下提及?”
沈溪微微摇头:“不用。连陛下都没记起的事情,我贸然去提,还是在人没回去的时候提,别人会怎么想?唉!现在我做事要比以前更瞻前顾后才行,别人都会紧盯着我,希望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到时候你做事可能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方便。”
云柳低下头,大概明白,以前沈溪已是众矢之的,现在更是朝野上下所有人共同关注的目标,谁都知道沈溪领军打赢这一仗,在朝中的话语权又会增加,接下来极有可能位极人臣,在朝呼风唤雨。
沈溪道:“关于丽妃……有什么新消息?张苑现在怎么样了?”
云柳回道:“只是听说张公公已经到了施家台,日子很不好过。至于那位丽妃,极少有消息外传,之前陛下身边还有人往外放出关于丽妃的传闻,可以为世人所知,但现在所有消息渠道都断了。”
沈溪目光中多了几分遐思,道:“这很容易解释,陛下身边很多近臣,现在都被人收买了。张苑倒台后,下一个崛起之人应该是小拧子,但以小拧子的资历以及能力,似乎没有达到司礼监掌印的标准,这小家伙鬼心眼儿不少,若是丽妃向他抛出橄榄枝,怕是要一拍即合!”
云柳有些担忧:“是否要对此要多做防备?”
沈溪一抬手:“要防备也要等回到张家口堡后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下一步我在朝中受到的阻碍,怕就是陛下身边这帮近臣了。”
……
……
入夜后,营地内非常安静。
沈溪没有回自己的寝帐,虽然当天图鲁勒图仍在他的寝帐中过夜,他也没有过多留恋。这一路上,因为有图鲁勒图的存在,沈溪得到了另外的一种征服的愉悦,不过他也开始担心一些事的发生。
他占有图鲁勒图这件事,看起来没什么,但有可能会传到一些人耳中,继而别人会把这件事告知朱厚照,短时间内或许朱厚照不会对此做文章,但若长久下去,君臣间因为一些人的挑唆出现裂痕,那事情就有可能会被人大做文章。
“这个高宁氏,从来就没停止过她的野心,或许正是因为我改变了她,她才会这么疯狂,不然的话,她有家有室,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陛下。”
沈溪对丽妃做大这件事有些恼恨,他知道回去后就将跟丽妃正面交手,而二人的关系又让沈溪觉得非常尴尬。
虽然沈溪对高宁氏不会带什么负罪感,但总觉得,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正是因为他带来的蝴蝶效应造就,或许当初把某些事做得缓和些,也不会出现今日的状况。
“大人,有信使到。”
朱鸿进入营帐,向沈溪奏禀。
沈溪问道:“哪里来的信使,延绥?大同?还是张家口堡?”
朱鸿回道:“是张家口堡来的,好似由陛下派遣,是否传见?”
沈溪本来手上拿着案牍,闻言不由放了下来,摇头轻叹:“未曾想陛下居然会派使者前来?他带了犒赏三军的礼物吗?”
朱鸿摇头:“未曾,看样子是只身前来。”
沈溪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才一挥手,“把人先查问一番,若没什么问题,带到这里来见我。”
过了很久,朱鸿才带着几名侍卫护送一个人前来,那个据说是朱厚照使者的人是一个体格强壮的中年男子,头顶黑毡帽,身着青衣战裙的军士巾服,这人沈溪从不曾见过,说话的声音很醇厚,见到沈溪后面露喜色,抱拳行礼:“卑职锦衣卫百户张霖钟,见过兵部尚书沈大人。”
虽然对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不过沈溪一看便知道是锦衣卫做派,只是他没听说有个锦衣卫百户叫张霖钟。若是朝官的话,他看过名册就能记住,但若是东厂、锦衣卫这些衙门的人,他就很难去调查每个职司具体到哪位又叫什么了。
“是陛下派你来的?”沈溪问道。
“正是。”张霖钟道,“陛下有御旨传给沈大人,不过是口谕,希望能单独转达给沈大人您听。”
沈溪眯眼打量来人,道:“还要单独传旨?口谕?你觉得,本官会相信你这些胡言乱语?”
“卑职不敢欺骗大人,的确是陛下让卑职来传口谕,难道大人对陛下的御旨也敢置之不理?”
张霖钟的态度有些强硬,对沈溪没了之前那般恭敬。
沈溪冷冷一笑道:“要说就说,若是旁人让你来的,你也可以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非要我来点破是谁派你来的吗?假传御旨,本官当场便可以让人杀掉你,而且你来过军营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你死了也是白死!”
张霖钟身体一颤,随即老实回答:“是丽妃娘娘派卑职前来。”
沈溪冷笑不已:“丽妃?这个女人好大的本事。”
沈溪怎么都没想到,丽妃居然能在自己班师回张家口堡前,派人到草原上来找他。
当然这个张霖钟的说辞,未必可信,但总归让沈溪感觉问题不简单,虽然他也没想明白其中因由。
朱鸿一听非常紧张,大喝一声:“居然敢假冒钦差信使?活腻了吧!大人,是否要将此人拉出去就地正法?”
张霖钟神色慌张,刚想站直身体就被侍卫上前死死按在地上,他一边挣扎一边为自己辩解:“沈大人,在下只是奉命前来传话,罪不至死吧?卑职得拧公公授意,的确是来替陛下传御旨的……”
沈溪没有让朱鸿松开,板着脸喝问:“把你的来历说清楚,还有此行真正的目的,否则就要死在草原上了……这种地方死掉,没人知道,死了就会变成孤魂野鬼。”
张霖钟道:“卑职得拧公公传话,说是到草原上来找沈大人,他还大致说明大人撤兵路线,不过给卑职确切指点的是丽妃娘娘,她说只需要出张家口堡北上,沿途向那些部落打探大人的踪迹便可……大人莫要以为卑职到来无人知晓,卑职其实带了一些随从,都在周边打听消息,他们知道卑职进了您的营地。”
朱鸿道:“大人,此人很可能是鞑靼人的细作,留下恐怕有后患。”
沈溪皱眉没说什么,门口有人影晃动,似乎是云柳在外面。
沈溪一摆手:“先将他押下去,好生看管,回头本官再审问。”
“得令!”
朱鸿随即让人将张霖钟押了下去,当他带着人出门后,云柳进了中军大帐。
“何事?”沈溪问道。
云柳恭敬回道:“大人,查到周边有哨探在活动,抓到两个活的,询问后证实是锦衣卫的人,他们说到草原上来公干,更多的话则问不出来了,请您发落。”
沈溪面色阴沉,蹙眉思考起来,云柳见状问道:“刚才大人接见的,是陛下派来的使者,还是鞑靼人的斥候?”
沈溪道:“来人应该是我大明的人,而且很可能真的是锦衣卫,只是他们的目的,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既不是陛下派来的,也非什么宦官、丽妃指派的,他们接近我的目的,好像是为了完达成某种意图,只是现在看不明白。”
“那就让卑职审问他们一番。”云柳正色道,“卑职相信一定能问出个子丑寅卯。”
“嗯。”
沈溪微微点头,“不得对他们有大的损伤,便用之前我教给你的一些刑罚,好好审问,我也想知道为何还没到张家口堡,便已经被人算计上了,难道有人想兴风作浪,阻止我回朝?”
云柳提醒道:“大人,您接下来怕是要小心谨慎些,可能有刺客会对您不利。”
沈溪道:“想杀我的人本来就不少,只是现在更多了,但这么明目张胆派刺客来,可能性不大。很多事我没想明白,等你先审问过后,再定夺吧。”
……
……
沈溪的确没有查问到更多的消息,甚至没办法继续追问。
当云柳再来时,告知张霖钟已死亡,而且是自我了断这种极端的方式。
“……大人,卑职无能,未曾料想他牙齿内居然藏有剧毒,施刑时还没等审问出什么来,他便毒发身亡,尽管派了军医前去抢救,依然没能救过来。”云柳自责地说道。
旁边的朱鸿也是满脸难为情,因为人是在他紧盯下自我了断的。
云柳道:“不过大人,还有之前找到的两名自称是锦衣卫的人,暂时已查看过,他们嘴巴里没有藏毒药,是否需要加以审问?”
沈溪摇头道:“既然他们没准备自我了断,那他们就不可能知道实情……搜查过那个张霖钟的尸体没有?可有找到用来行刺之物?”
“并未找寻到。”
云柳蹙眉,“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毒发身亡。”
沈溪道:“此人分明是有备而来,说或者不说,已于事无补,不过既然有人死了,那就不能再留活口,其他两个锦衣卫也直接杀了吧!”
云柳显得很奇怪:“大人,就这么灭口,不用再询问了?”
沈溪流露出意兴阑珊之色,道:“现在不管谁想给我传话,或者让我误会什么,总归是有人想在我回去前算计我,我费那心思去想谁加害作何?不如直接一些,把人杀了,就当我从没见过这些人,如此也省得费脑筋。”
云柳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她显然不相信沈溪什么都没察觉到,以她对沈溪的了解,沈溪肯定是先得到什么风声,才会这么做。
但既然沈溪没做任何解释,她也不敢有所忤逆,忍不住看了朱鸿一眼,但朱鸿显然在杀人灭口这种事情上不会采取主动,低头站在一旁……以往这种涉及军中机密的事情,基本都是云柳负责。
等云柳退出帐外,中军大帐内只剩下沈溪跟朱鸿二人。
朱鸿惭愧地说道:“大人,小人未能提前预作防备,竟……让他自尽死了。”
“这不怪你。”
沈溪摆手道,“那人自己选择要死,谁也没办法!但我这边还是有些疑问,看之前他的表现,似乎有一定求生欲,怎么突然就自杀了?或许他知道即便回去也活不成,与其被人折磨,不如自行了断,那能调遣他的人,显然治下很有一套。幕后指使者居然能调动锦衣卫的人……不简单啊!”
朱鸿一怔,不太了解这些政治秘辛,暗忖:“大人为何不在云侍卫面前说这个,而要跟我说?大人难道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沈溪道:“朱鸿,明日开始,你跟随王陵之到前军任事,我这边暂时不用你保护,你还得多历练一下才行……别以为这是对你的一种惩罚,我只是让你熟悉一下如何统率兵马,将来可以独当一面。此番回京前,我可能有点别的事情要交待你去做。”
“是,大人。”
因为朱鸿是王陵之的大舅子,沈溪安排他跟王陵之做事,朱鸿心底还是很乐意的。
跟在沈溪身边毕竟没有太多立功机会,而且还不自在,他也不觉得沈溪会对他有所惩罚,毕竟这件事他自问没犯大错,沈溪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
朱鸿出帐篷时,见沈溪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看起来严肃而又认真,他没多问,直接合上帐帘。
……
……
张家口堡内,小拧子正在为操办大军凯旋典礼的事情而忙碌。
八月初九这天,臧贤给小拧子“借”到最后一笔银子,送到小拧子的私宅内,等打开银箱后,小拧子眼睛发直,他还从来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一共是六万两,加上之前那一批,一共是七万五千两银子。”臧贤道。
小拧子走过去,挨个查看银箱,啧啧称奇:“这些做买卖的就是有钱,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他们就不心疼?”
臧贤笑道:“他们自然也会心疼,不过都是跟胡人做买卖赚到的,胡人有好东西,但奈何咱大明可不经常买他们东西,便拿一些草原上特产低价销售……比如说羊皮,草原上成捆堆放都没人要,在大明却可以卖上高价,谁能掌握销售渠道,谁就有银子赚。”
小拧子点头道:“这倒也是,谁有官府的支持,银子就好像天上往下掉一样简单。这本来是官府的买卖,却交给商人来做,实在是便宜了他们,拿出点儿银子来也是应该的。”
臧贤一听小拧子的话,赶紧说道:“拧公公,这……可都是借来的银子,照理说是要还的,就算不还,也要……分润他们一些好处才行,若他们生意断了,没了资金来源,那以后再想细水长流……就难了。”
“呵呵,臧贤,你以为咱家不明白这道理吗?咱家可不像张公公,咱家做事最讲情理,咱家要么从官员手上拿到孝敬银子后连本带利归还他们,要么跟陛下说,继续给他们与胡人做买卖的渠道,总归不会让他们白出这笔钱。”小拧子笑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突然间得到七万多两银子,小拧子突然感觉做什么事都干劲十足。
臧贤笑着应声,又凑过来道:“拧公公,您看这银子数量不少,是否全用在庆典上?”
小拧子一听急了,道:“能用上那么多吗?还是少用一点为好,先调拨两千两银子给宣大总督王大人,告诉他用这两千两银子尽量把事情办得体面一些,若不够的话,可以跟咱家申请,剩下的自然要留给陛下……陛下现在的开销用度那么大,咱家早就想多为陛下筹措一些了。”
臧贤再凑上前道:“拧公公,还有这么回事,这地方上的商贾,从江南各处找了美女回来,戏班子也有,想一并献给陛下,却不知……”
小拧子吸了口气:“他们倒是很有孝心,不过之前张公公和钱宁在地方上搜刮多时,他们就没拿出点来?”
臧贤笑道:“这不之前在打仗,那些做买卖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现在咱大明得胜了,他们才赶紧想办法跟朝廷联络,小人碰巧认识一些三山五岳之人,跟他们多少有些沟通,便来当这个中间人……不过小人可一直都是效忠公公您的,公公您说怎样,小人只管照办便是。”
“那你觉得该怎样?”小拧子皱眉问道。
臧贤想了下,笑呵呵道:“那就来者不拒,拧公公或许回头就可以绕过丽妃,直接孝敬陛下,岂不更好?”
第二二六五章 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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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拧子去见朱厚照的时候,也在想是否要真的绕过丽妃。
思前想后,小拧子还是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想到刘瑾和张苑的下场,他心里就直打鼓:“这二人就是因为当上司礼监掌印后,跟陛下疏远,再加上得罪沈大人这个煞星,才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我可不能重蹈覆辙。”
“有丽妃娘娘帮忙出谋划策,我不用费神想事情,总归是好事。另外就是,我现在还没当上司礼监掌印呢,必须得保持低调。”
等小拧子把一箱箱银子抬到朱厚照面前时,朱厚照乐得哈哈大笑。
就算是坐拥天下的皇帝,朱厚照也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了,高兴地说道:“小拧子,你可真有本事,这才几天工夫,你就弄来这么多银子,实在让朕刮目相看。”
朱厚照只要有银子花就万事大吉,他从来不问银子从何而来,有了钱便铺张浪费,反正没银子了自然有人给他弄来。
或者可以说,朱厚照明知道这些银子来路不正,也不会多过问。
小拧子道:“都是下面的人孝敬陛下的……”
本来小拧子还想说给那些商贾通商权的事情,但朱厚照已一抬手,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显然他这个皇帝知道拿到银子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前朱厚照从来都是让刘瑾和张苑自行把后续事情做完。
朱厚照问道:“之前不是让你赏赐沈先生家里银子么,赏了吗?”
小拧子回道:“啊……不是刚赏了一千两吗?”
“什么!?才一千两?太少了,这里有七万两是吧?那就……先送五千两到沈家,等沈先生回来后,再说赏赐的事情。”
朱厚照慢慢也学会抠门了。
换做他以前的性格,拿到手七万两或许就能赐给沈溪个万儿八千两,现在只是前后给了六千两,足以说明他学会锱铢必较了。
小拧子本想说关于那些商贾孝敬朱厚照女人和吃喝玩乐的事情,但随即想到这件事可能引起丽妃不满,也就缄口不言,而朱厚照这会儿正兴致勃勃在那里数银子,就像个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般,两眼放光,形象极为不雅,但小拧子知道朱厚照就是这么爱财。
喜欢钱,更喜欢花钱,这就是朱厚照的性格。
“小拧子,顺带给丽妃她们送些赏赐去……额,一千两吧,虽然不多,也算是朕的一番心意,到了张家口堡后朕手头一直紧巴巴的,再这么下去,朕这个皇帝就要颜面无存了,谁肯为个穷光蛋卖命?”
朱厚照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颇为感慨地说道。
小拧子苦笑一下,赶紧点头应是。
朱厚照心情大佳,又道:“哈哈,朕总算可以阔绰花钱了,真他娘的不容易……小拧子,以后筹钱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你能办好的话,朕重重有赏!”
说完,朱厚照也不解释到底怎么个“重重有赏”法,甚至没提给小拧子银钱赏赐,便兴高采烈往后院去了。
小拧子脸上满是苦笑,心里非常憋屈:“陛下怎么能这样呢?就算不任命我为司礼监掌印,至少也给点儿别的什么赏赐,如此以后我做事也有底气……这些可都是借来的银子,回头怎么归还是个问题,若是有借不还,我以后怎么去筹钱?”
……
……
当小拧子带着憋屈,去偏院见过丽妃,把情况详细说明后,丽妃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拧子也明白自己最近做事都没经过丽妃,对方一定会有意见,所以干脆不抬头看,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并没有丝毫做错事的觉悟。
丽妃语气平淡:“拧公公最近可真有本事,居然帮陛下筹集到银子……拧公公做事这么勤快,想必陛下也该有所提拔,下一步是否让拧公公出任司礼监掌印?”
“娘娘,您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太监,哪里有本事当司礼监掌印?奴婢之前一直想来见娘娘,听从娘娘吩咐办事,但苦于一直不得传见。奴婢这边心里也很着急,生怕娘娘一病不起,奴婢以后就少了娘娘这个大靠山了。”
小拧子乖巧地说道。
丽妃冷笑一声:“是吗?”
“娘娘,您还信不过奴婢吗?奴婢在皇宫里,没人当靠山,陛下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但凡做错一点事,就可能被发配去守皇陵,奴婢现在做事都战战兢兢,这次帮陛下筹备庆祝典礼,奴婢煞费苦心,唯恐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这不,奴婢不是来求教娘娘您了么?”
小拧子趁机把手头最大的难题,关于操办庆祝典礼的事情说出来。
丽妃冷冷一笑:“本宫可没能力帮得上你忙……本宫连这院子都出不去,调遣谁,谁会听本宫的话?”
“您可以让奴婢去做啊。”小拧子道。
“免了吧,人心隔肚皮,本宫算是明白了,哪怕对你再忠心的人,一旦有了权势,便会将你一脚踢开,以前钱宁如此,张苑如此,怕是你拧公公也不能免俗啊。”
丽妃拿着茶杯,轻轻摇头,好像是在感慨人生一样,语气中透出一抹无奈。
小拧子大为惊讶,心想:“丽妃怎知道我想将她一脚踢开?不对,丽妃这么聪明,自然能想到……哎呀,最近我没机会见她,不会是被她盯上了吧?”
“娘娘,奴婢可不敢背叛您啊……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小拧子如丧考妣地说道。
丽妃哈哈大笑:“可不敢当,本宫哪里有这资格?你拧公公又是收臧贤,又跟地方官员和将领要孝敬,甚至连城里的商贾都自觉地给你送银子,下一步恐怕就要绕过本宫,直接给陛下送银子、女人和好吃好玩的东西,那还需要本宫做什么?本宫能跟陛下亲近,你也能,本宫难道有资格帮得上你的忙?”
小拧子感到无比别扭,脑子越发糊涂了:“丽妃说话怎么这么直接?就算她真的有这担心,需要跟我说明白吗?”
小拧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娘娘,奴婢绝无二心,只是很多时候没办法跟娘娘请示,娘娘千万莫要见怪……您说的话,奴婢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但有差遣,请娘娘尽管开口。”
“算了,本宫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既然拧公公你这么说,本宫倒真有一件事让你去办,你先把事情做好了,就当是本宫之前帮你出谋划策的一次补偿,以后咱们是否能好好合作,另当别论!”丽妃道。
……
……
小拧子从丽妃处出来,心里直打鼓。
“都说丽妃为人和善,我呸,根本就是蛇蝎心肠,她直接把事情挑明,就是想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尽心尽力帮她办事,其实她已经做好随时将我一脚踹开的准备吧?”
小拧子的心仍旧在“扑通”“扑通”乱跳,到了外面驻足良久,才稍微缓过气来。
“公公,您找小人?”
小罗子出现在小拧子面前。
小拧子道:“小罗子,丽妃娘娘有件差事让咱家去办,咱家对旁人不放心,只好让你去,你毕竟是娘娘和咱家都信任之人。”
小罗子笑着说道:“请公公吩咐。”
小拧子凑到小罗子耳边说了一番话,小罗子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战战兢兢地问道:“公公……这……使不得吧?”
“娘娘吩咐下来的,难道是咱家强求你吗?你若不办这件事,回头被娘娘知道,可别怪咱家不为你说话。”小拧子威胁道。
小罗子面带苦恼之色,最后应声道:“是,公公,小人一定把事情做好,请公公和娘娘放心。”
说完,小罗子一刻都不想多停留,转身往外去了。
小拧子看着小罗子的背影,眉头紧皱,心想:“丽妃让我做这事作何?这事儿说大了,就是欺君,以我的身份哪里有资格承担这罪责?还是说她是想让我交投名状,故意拿这件事来试探我?”
小拧子回到自己的住所,马上把臧贤叫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小拧子惦记着早些回行在伺候朱厚照,所以只是把事情简单交待一下,便问询臧贤的意见。
臧贤惊讶地问道:“娘娘竟让公公做这种事?目的何在?”
小拧子没好气地道:“到底谁问谁?你不是神通广大吗?帮咱家分析分析。”
“这个……”
臧贤显得很为难,苦着脸道,“小人真不知道,丽妃本事那么大,她的想法,怕非小人这样卑微之人能揣测……既然公公想继续替丽妃办事,那不妨听从她的吩咐行事,小人觉得这样总归没错吧?”
小拧子道:“平时咱家对你还算不错,也觉得你足堪大用,但关键时候,怎么连点儿急智都没有?”
臧贤心想:“若每次都把事情看通透,就跟当初张苑一样,怕是回头你就要嫌弃了……到时候你觉得我什么都能做,更会把我当作奴婢一样使唤。”
小拧子再一摆手:“之前说的通商的事情,咱家还没跟陛下提及,不过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那些商贾要通商,只需报上咱家名号便可,陛下已给了咱家筹措银两的权限,也就是说,以后咱家可以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聚拢银钱……咱家不想贪污纳贿,赚到的银子也全都转交给了陛下……你便如此去告诉那些商贾吧。”
臧贤问道:“那就是说……银子先不还了,就拿与草原的通商权换?”
小拧子点头道:“大概意思便是如此,回头再看情况,让这些人有个思想准备。”
……
……
大同镇,关于沈溪即将率军凯旋的消息,惠娘和李衿刚得知。
这些日子她们很高兴,每天都喜气洋洋,都在盼望能早日见到沈溪,不过眼前她们也有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何时才能离开大同回京。
毕竟沈溪没法到大同来跟她们汇合,所以她们也需要考虑下一步动向,对于她们这样的普通女人来说,没有官府当护身符,走在外面几乎是寸步难行。
“……姐姐,已经打听过了,战事是结束了,不过西北各处还处于戒严状态,老爷留下的人只是保护我们的安全,没说怎么回去,我也试着去问过官府的人,连官府也不知道几时能解除戒严,咱们现在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李衿非常能干,不过就算再能干,涉及到朝廷的决定她也是无能为力。
官府对于民间的压制实在太厉害了,作为一个普通商贾,就算有沈溪为背景,但到底沈溪的势力没有延伸到大明的方方面面,所以在缺乏与沈溪沟通的前提下,她们没办法顺利回京。
惠娘则显得无所谓:“老爷那边又不用我们担心,若实在回不去的话,只要去信给老爷,老爷一定会有所安排……难道你怕老爷把我们遗忘在这里吗?”
李衿吐吐舌头,随即若有所思:“随安、东喜还陪着泓儿在京城,姐姐难道就不担心?”
突然提到儿子沈泓,惠娘本来正在翻阅账册,玉手停了下来,抬头用怨责的目光望了李衿一眼,没好气地道:“做娘的,能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吗?也就是你,到现在还没为老爷生下一儿半女,等你当上母亲后就明白了。”
李衿笑道:“姐姐当我什么都不懂?我可是把泓儿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疼爱,反正以后泓儿不会是个没良心的孩子,我们都把泓儿当作倚靠,不好吗?”
惠娘再次白了李衿一眼:“你若不想为老爷诞下子女,我不会逼你……衿儿,你也该上心了,总觉得你做事稳重,像个小老头,心性却跟个孩子一样,难道将来你全指望别人的孩子?你就不想给自己找个依靠?”
李衿年岁始终没有惠娘那么长,再加上惠娘对她实在太好,让她没有那种深沉的心机。
“唉,谁让老爷宠幸得少呢……不过幸好姐姐这边已经有了孩子,以后机会多得是,这次战事结束后,老爷应该许久不会离开京城了吧?”李衿对未来充满了遐想。
“保不准!”
惠娘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这下又牵动姐妹二人的伤心事,虽然她们已经有了沈溪作为依靠,但其实跟沈溪聚少离多,就算沈溪在京城时也极少见她们,更勿要说本身沈溪不常在京城。
“姐姐,还是早些去信给老爷吧。”
李衿道,“现在咱可能真走不了了。西北形势太过复杂,咱是运粮食来的,大同地方官府一直盯着,连做小买卖都不行,回到京城或许也需要靠老爷才能重新把生意给支起来,咱们只能暂时清闲几天,等老爷回信。”
惠娘道:“你说写信便写吧,尽早让人送去,怕是又要个把月才有消息传回,年底前咱们能回到京城就算不错了。静下心等吧。”
……
……
沈溪的确没办法兼顾到滞留大同镇的惠娘和李衿。
他人在草原,虽然偶尔也会想起二女,但始终是身不由己,关于关内的事情他知道的本来就少,更不可能公器私用,专门派人去打探惠娘和李衿的下落。
八月初九,沈溪所部已快接近大青山,再有几天就能抵达张家口堡。
关于当日锦衣卫有可能是刺客这件事,沈溪追查过,但没什么线索,能问的都问了,最后不得不做出杀人灭口的决定,尽管这种事他不想做,但官做到他这个份儿上,又适逢如今朱厚照不过问朝事,朝中乌烟瘴气,他不得不做出一些自保之举。
如此一来,他便担心起置身关内的家眷,不但有惠娘和李衿,还包括留在京城的家眷。
“……大人,周围已查探过,没有鞑靼人活动的迹象,甚至连小部族都没有一个。”云柳出现在中军大帐内,把刺探来的军情告知沈溪。
沈溪望着云柳:“没有关内的消息吗?”
云柳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意思是难以调查到更多关于张家口堡或者关于朝廷的消息。
沈溪道:“身在草原,就是这点不方便,做事总会因为消息滞后而拖沓,不过再有几天就要到张家口堡了,那边准备了庆祝凯旋的仪式,就算不需要我们如何,但至少要让军容齐整些,现在这副模样可不行。”
云柳面带疑问:“大人是说,要整理军中将士的形象?”
“这是当然。”
沈溪点头道,“我们手头物资不多,只能让将士们把铠甲擦亮些,这些天都注意一下盥洗,打理好个人卫生,别到了张家口堡后给我丢脸。”
云柳行礼:“大人,这些事您应该安排诸位将军去做,卑职毕竟不能做到号令三军。”
沈溪笑道:“那你也该准备一下……难道你就不想风风光光跟在队伍中,一起面圣?”
云柳没有回答,不过她感到一股怪异,因为沈溪好像不是在说公事,更像是在跟她私下闲聊。
“大人,卑职一切都听从您的号令便可,是否面圣,全听大人吩咐。”云柳道。
“嗯。”
沈溪点点头,又开始想事情,半晌后又道,“不知熙儿是否把人顺利送到关内去了,如果我们抵达张家口堡时她能赶到,你们姐妹俩就一起随同我去面圣……是该对你们在军中所做贡献有个肯定了,但能否为你们争取到什么奖励,我没法对你们做出承诺,而且我估量,这次我回朝后,遇到的阻力会空前巨大。”
“大人,您可是刚领军打了胜仗,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云柳不解地问道。
沈溪苦笑道:“正是因为打了胜仗,朝中格局将因此而改变,会有更多人盯着我,我要面对的事情也会更繁杂。若我只是原本那样不显山不露水,或许只是被一小撮人针对,越在高位,遇到的麻烦和阻力越大,更何况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操控全局。”
云柳终于明白过来,行礼后告退,留下沈溪一人在营帐内继续想心事。
……
……
沈溪感到自己即将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局。
那就是被所有人针对。
无论是铮臣,还是佞臣,又或者是皇帝身边的人,再或者朝野上下,都会把他当作一个假想敌。
以前只是几个人几个势力针对他,遇到的敌人是多,但只要他保持克制,那这种针对始终有限度。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是朝中所有势力的敌人,他之前不拉帮结派的后果,就是没有人会把他当作“自己人”,所有人都会一齐攻击他,无论这些人是否为朝廷做事,总会有意无意将他当作政敌。
连之前给了他很多信任的皇帝,此时也可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也是他觉得最可怕的地方。
“以前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少,现在突然要面对,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既然选择入朝为官,能走到这一步,不是梦寐以求的吗?被所有人针对,总好过于当一个无名小卒吧。”
沈溪只能尽量安慰自己,心中有了定计。
“到了该培植势力的时候,以前不想,是因为没那资格,或者是说在当时的局势下不能做到,以前我需要步履维艰去做一些事,小心翼翼应付各方势力的夹击,甚至要在夹缝中求存,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不需要选择站在谁一边,因为我自己就是朝中最大的势力,反倒是轮到别人来选择是否要站我这边。”
想到这里,沈溪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坚定,目光镇定而从容。
“过去的已经结束,我不需要思索谁对我有益,现在我只需要考虑谁愿意帮我做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才是当前我应该思量的,以前任人唯贤,现在则要加上一条任人唯亲,贤明的人未必都会站在你这边,对于那些真正有本事的,或许只能靠一种委婉的方式去感化收拢,当权臣的滋味可不那么好受。”
“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过去了,以后别人再见我,轮到他们夹着尾巴,不再是我去算计别人,更多是要面对别人来算计我,这是一种主动变为被动的时候,不过从权谋的角度来说,我已经成为朝堂上可以呼风唤雨的那个人,别人只能看我的脸色做事。”
想到这里,他提起笔,开始伏案书写,但心中的思绪却一刻也没有中断。
“以后再有人说起我,不再需要思量我的功勋多少,也不需要考虑我的功过几何,我不用再随波逐流,而成为秩序的制定者,以前做事的习惯也该改改了,不能再拿出那种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要强势一些,如此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甚至惧怕,只有别人怕我,才会听命于我,我不需要跟他们讲道理,因为最大的道理就由我来制定。”
“我要做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拦住我去路的人,只能归为敌人。”</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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