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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0森森白骨

    狭窄幽暗的甬道里,手电筒的白花花的光线照在他们脚下。

    那具森森白骨就那样躺在他们面前,以一个坐着的姿势,半倚在墙壁上。

    她的头骨有一个镂空的洞,破洞直接穿透了整个头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十分突兀醒目,可怖渗人。

    那是被子弹射穿的。

    冷秀宇蹲在地上,很久很久没有动弹。

    他的手中绽放着一朵红得发黑的樱花,那上面沾着的,是隔了许多年干枯的血迹。

    他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的东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停止了,他的身子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久到宫野洵站得脚都发酸了,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忽然开口了。

    “八年前,我遇到你的那天,是不是把一朵绯红的樱花别在你耳后?”

    黑暗中,冷秀宇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没有了温度。

    “你逃出去之后,是不是遇到了方琪?”

    方琪,他的母亲,八年前说去旅游之后就杳无音讯的人。

    宫野洵的身子一颤,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这具腐烂多年的尸骨,手中为什么会抓着一朵奇怪的绯红樱花?

    在她临死前,在中弹之前,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一定近在咫尺。那是她能留下的唯一的死亡线索。

    八年前,方琪消失的时间,和宫野洵被绑架到冷家的时间,正好吻合。

    那样稀罕的红色樱花,八年前宫野洵身上刚好带着一朵。而那天,她正好见过方琪。

    冷秀宇站起身,回头看着宫野洵,他用那沉沉湛湛的黑眸望着她,直直望到了她眼底。

    宫野洵的心一惊。

    “你难道怀疑,这具白骨,是......”她艰难地开口,“方琪?”

    冷秀宇低头看着那具尸骨,沉默着没开口。

    她感觉呼吸变得沉重缓慢。

    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乌黑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宫野洵却感觉,他周身仿佛弥漫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那是他找了整整八年的人。【¥…爱奇文学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如今只剩下一堆白骨。

    之前一直没有消息,那就代表还有希望。可如今,这具森森白骨赫然摆在他们面前,他的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幻灭了。

    他不可能不去怀疑那就是她,不可能还假装当她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很好地活着。

    他立在狭窄的通道里,背影单薄,像一根枯萎的花朵枝干,被抽走了灵魂。

    她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心仿佛也跟着无限萎缩。

    冷秀宇的身子倏地一颤,低头一看,有一双手忽然从背后圈住了他的腰身。

    宫野洵张开双手拥住了他。她的身子小小的,却仿佛想用尽全力带给他温暖。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只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很悲伤。那样的悲伤,她刚刚经历过,痛楚燧心。

    ......

    吉田广美一直在漆黑的体育器材室里胡乱摸索着,她甚至对着刚刚塌陷过的水泥地面使劲敲打,期待着地面能够再次破开一个洞口,或者两个人能够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焦躁地在体育器材室里不断徘徊。

    直到校门快关闭时,吉田广太提醒她该离开了,两人才踩着点匆匆离开学校。

    走之前他们还特地带走了那把生锈的铜锁,怕万一门又被锁了,他们从洞口里爬上来之后又被关在体育器材室里面,出不来。

    就在吉田广美心惊胆战地回了家,经过一夜无眠之后,隔天早晨,冷秀宇和宫野洵居然完好无整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天还未亮,她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学校。

    她到学校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校门口的保安大爷还是被她吵醒的,打着呵欠出来给她开门,还骂她一大早扰人清梦。

    她急急地赶到教室,空荡荡的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影,她扔下书包就往体育器材室跑。

    在她还没跑到体育器材室时,远远就看到宫野洵和冷秀宇两个身影,立在体育器材室门口,他们身旁,还有好几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警察。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诧异地看着体育器材室外拉着的黄色警戒线,她想闯进去,却被一个警察拦住了。

    “请不要妨碍公务。”那警察声音冰冷,表情严肃。

    宫野洵和冷秀宇闻声转过头来看她。看到他们两人完好无损,吉田广美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绕过警戒线走到她面前。

    “你们还好吗?那个洞口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怎么出来的?”吉田广美一连串地发问。

    宫野洵将地下通道的事缓缓向她道来。

    两人发现那具尸骨后,沿着通道继续往前走,经过很多个岔路口,拐过许多弯道,而结果居然——回到了原来他们摔下来的地方。

    那个地下通道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们弯弯绕绕,最终还是绕回了原地。

    于是他们重新出发,在每个岔路口都做了记号,走了无数条路,然而结果还是无数次地回到原点。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宫野洵无意中将手电筒一照,居然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些焦黑的痕迹,像是用火把烧出来的记号,每隔六七米就有这样一个烧黑的焦痕。

    那极有可能是曾经到过这里的人留下来的记号。

    两人于是沿着记号走,弯弯绕绕,结果居然走到了一条死胡同,周围两边以及正前方都是粗糙的墙壁,记号消失了。

    然而,当他们往回走时,就看到了那具倚在岔路口边上的白骨。

    那就是刚开始他们走进来遇到的第一个分岔点,最初的时候他们用石头确定方向,选择了回音小的岔路,而他们现在,正走在那条回声大的死路里。

    冷秀宇眼神冷冽,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掉头走回死路尽头,在最后一个记号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面墙壁上留着一个巴掌大的烧黑的痕迹,他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仔细端详那个记号,忽然伸出手掌,用力往墙上一按——

    “轰——”的一声传来,两人循着声音快速往回走,就看到,他们摔下来的地方,一块石头骤然往下降,洞口重新出现了!

    那里原本就有一条石楼梯,洞口塌陷下来的石块轰然落地,刚好成了最后一级台阶。

    “快!”冷秀宇忽然一把打横抱起宫野洵,脚下生风,像追赶猎物的猎豹,快速冲上几级台阶,回到了体育器材室地面。

    “轰——”的一声响,他们刚刚落地,原本坠落的石块已然升起,塌陷的洞口瞬间消失,水泥地面恢复原样。

    宫野洵只感觉心“咚咚咚”地跳,心脏剧烈起伏,她还没缓过神来,冷秀宇已经抱着她走出了敞开的体育器材室大门。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稳稳当当放到了地面上。

    宫野洵惊魂未定,呆呆地望着他。

    他的反应速度,有时候真的快到令她震惊。

    那石块从下降到升回地面,前后不过短短几秒。

    而冷秀宇此刻连大气都没喘一下,他面不改色地掏出电话,拨了110报警。

    手机屏幕蓝色的光线照在他脸上,他眉眼清俊,一脸镇定,冷静地向警察叙述在地下通道里发现白骨的事情。

    凌晨四点多,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寒冷的风吹得人的心如坠冰窖。

    挂了电话,两人在空旷的沙地上找了石块坐下,各怀心事,相顾无言,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天还未大亮,警察就赶来了,在周围拉了警戒线,进体育器材室里搜索。

    根据宫野洵的描述,他们很快就在器材架后面找到了机关,打开了塌陷的洞口,踩着阶梯进入了地下通道。

    吉田广美震惊地听着宫野洵的讲述,一脸难以置信,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两个警察抬着担架将一具森森白骨从体育器材室里搬出来的时候,她才相信了她的话。

    看到那干瘪的尸骨,吉田广美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它走。

    警察仔细地询问他们发现尸骨的经过,他们只道是好奇心作祟,才进了体育器材室,想去探险,却不小心触碰到机关摔了下去。

    对于吉田广美看到他爷爷进入体育器材室并且消失的事情,他们只字未提。

    一方面,吉田广美自己也不太确定那人是否真的就是她爷爷,另一方面,那个地下通道是个迷宫,若她爷爷果真是从这里进去的,谁又能保证没有其他出口,谁又知道他会从哪里出来?

    而且从这个地下通道里找出了一堆白骨,若那人果真是广美的爷爷,谁又知道警察是否会相信他?又是否会怀疑她爷爷就是杀人凶手?

    在没有办法证明她爷爷的无辜之前,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不一会儿,校长和教导主任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宫野洵和冷秀宇,以及那具惊悚吓人的尸骨,教导主任惊得目瞪口呆,终于相信了昨夜吉田广美说的话。

    南樱高中忽现神秘的地下通道,还找出了一具死了多年的尸骨,这样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还有哪个家长敢送学生来这里念书?还有哪个学生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

    由于死者是中枪身亡,且尸体被隐藏多年,加之又有奇怪的地下通道,考虑到案件的恶劣性以及可能牵扯甚广等诸多因素,警方严格要求校方在破案之前保守秘密。

    校长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点头哈腰地答应了。

    当天太阳还未大出,校门还未到敞开的时间,警车就已经悄然将尸骨运走,学生到学校的时候已是风平浪静。

    没人知道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有一具白骨在这座学校的地下通道里躺了很多年。

    一切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有冷秀宇一个人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跟着警车到了公安局。

    他对还没查明死者身份的警察说,请将他的dna与死者的进行比对。

    他说,死者可能......

    是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