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债主她挺嚣张》
觉总睡不醒/文
沈西洲从家附近的早餐店出来，把一杯封好的豆浆还有饭团什么的放进塑料袋里，挂在小摩托的把手上。
“啪”一声。
头盔一扣，忽然无端地想起昨晚。
邤大外街错综的小马路中的某一条，小姑娘好看的桃花眼，长睫一抬。
“以后直接点呗。”
混着奶味的桃香钻进鼻腔，静静地与他对视。
沈西洲勾着便利店袋子的手暗暗用了力，靠近她的那一侧身体明显僵硬了些。
几秒钟后，小狐狸眨眨眼，笑得天真无邪，“我开玩笑的，你别不说话啊。”
“……”
沈西洲发动了车子，把清晨的街景迅速甩在身后。
这几天沈同学来的都巨早。
部分在学校住宿的同学比走读生要早一点开始上自习，班级里人还不多，抄作业活动还没大肆展开。
王凯咬着半个包子，侧着身子看过来，又看了一眼时间，“我靠——”
沈西洲坐下。
王凯往嘴里塞了剩下的包子，声音有点不清楚，“我刚抄完的，学委的练习册，你要不？”
“……”沈西洲翻着手机，抬了下眼皮，“不要。”
王凯瞅了他一眼，实在有点没整明白。
不抄作业，来这么早，就为了在班里玩会手机。
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还有五分钟上课的时候，南知意才打着哈欠从后门进来。
南知意靠着学霸的自觉，昨天晚上回了家，把上星期附中老师发过来的自研卷做了一遍，凌晨两点多才收拾好睡下。
现在整个人还是没睡醒的状态，迷迷糊糊地坐下。
然后南知意在桌膛里摸到一份早餐。
卷着海苔的血糯米饭团，还有一杯仍然有点烫手的豆浆。
不知道沈西洲哪来那么多耐心每天都搞不一样的花样。
南知意盯着那个饭团，清醒的意识开始回笼。
第一堂课是语文。
王山海上起课来特别陶醉，基本不巡堂。
于是语文课几乎就被全班默认成为了补其他科作业的最佳选择。
白吃白喝总觉得不大合适，于是南知意从书包里抽出了昨天留的几份作业。
撕开了饭团上面的保鲜膜，她咬了一口，然后腾出右手来把作业递过去。
“抄吗？”
南知意看着沈西洲接过那叠卷子放在桌上，刚垂头打算背几个单词。
听见推拉桌椅的声音，南知意莫名其妙地抬头。
两张桌子被并在一起，沈西洲自然地坐了下来，就好像他本来就坐这似的。
整个过程非常流畅，看起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南知意嚼着饭团的动作停下来了，又确定了一下没什么人往他们这边看。
“你干嘛？”
沈西洲：“补作业啊。”
“你串座位不需要跟老师说一下的吗？”南知意很吃惊。
沈西洲：“你不是叫我直接点？”
沉默对视了好几秒。
南知意低头，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单词本上，伸出手来翻开下一页，声音非常不淡定，“你随便。”
沈西洲拿出笔来，真就开始一笔一划地抄。
南知意的解题步骤写得比较随缘，乱七八糟的公式，什么平面的立体的辅助线。
纯碎是写给自己看的。
“你要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就问我。”她提醒道。
沈西洲笔一顿，斜着头看她，语气认真，“你确定？那可太多了。”
南知意紧张地空咽了一下，“不，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
“静一静啊。”王山海走进来，敲了敲黑板，“同学们知道吧，每年的这个时候，学校都会举行……”
“运动会！”班上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王山海抬起双手，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学校呢考虑到你们高三年级现在是不能分心的时候，运动会取消——”
“啊——没劲。”
“靠——”
班级里哀嚎一片。
“还有个好消息，听我说完——运动会虽然没有了，但是学校考虑到要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决定把高三学年运动会替换成英语辩论赛，有没有想参加的。”
班里连哀嚎都没有了，仿佛被按下了消音键。
“啧，还不如彻底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呢。”有人小声说。
“四个人。”王山海视线在班里扫了扫，“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参加，抓阄也要给我抓四个人出来。”
王山海心平气和甚至还笑着，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窒息。
不知道谁开口了，“林涵是英语课代表诶，林涵得上吧。”
林涵硬着头皮举了手，有点不快，小声说“那我们班英语分最高的也得去啊……”
“嗳对啊第一名怎么能不去。”窃窃私语中好像有人高声一句。
……
王山海刚在名单上记下了林涵的名字，然后抬了头，向后门这边看了一眼，“那南知意同学……”
“我没意见。”南知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
“还有哪个同学愿意主动参加？”
林涵在前面一直在鼓动郑繁星和自己一起参加，出于义气，郑繁星一开始还在小声嘟囔“我不行我不行的呀。”最终妥协，小心翼翼地举了手。
“还有最后一位了啊。”
没人举手。
“那沈西洲吧。”王山海抬眼找了一下沈西洲的位置，发觉座位串了以后顿了一下，“哟，那你们正好辩论四人组都坐一起了。”
全班的视线都看过来，就在南知意以为她这新同桌肯定不能参加的时候。
同桌开口了，“行。”
她没听错吧，英语考46分的人是怎么做到的，自我感觉能这么良好。
*
午休的时候，林涵代表几个人去办公室抽了辩题和对手班级回来。
这次辩论赛是和2班打，所以林涵回来的时候也就没报什么希望，辩题倒是挺有趣的。
-高中生谈恋爱是否对学习有坏的影响。
11班是反方。
沈西洲没发表意见，郑繁星声音小小的，“还好我们是反方，不然我们班一本正经地教育人家尖刀班别谈恋爱耽误学习，真是没眼看了。”
林涵咬了咬嘴唇，“那行，我们放学一起准备一下吧。”
看到沈西洲没有说不来，林涵松了口气，“那就这么定了。”
*
放学后。
南知意给管理员老师那边请了假，几个人怕耽误教室里上自习的同学们，就捧着资料来到了多媒体教室。
林涵草草写了一份发言稿，分发给大家，到南知意这里动作停下，“繁星和沈西洲英语都不是太好，所以我替他俩写了一份初稿，南知意你英语那么好……”
“还是自己写吧。”林涵笑笑。
“那行。”南知意正坐在一旁赶一份生物作业，“你们对稿，我先听着。”
沈西洲有些纳闷，怎么天天看她都是在写东西，不是这个作业就是那个作业。
基本上不等放学，学校里的作业就已经可以写完了。
“沈西洲，我已经把比较难的单词的音标在上面写好了，我先给你读一遍，然后你跟着读就好了。”林涵红着脸跟他讲了一连串的话，沈西洲才回了神。
“啊。”沈西洲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你说什么？”
林涵好脾气地解释。“你不会读的话，就跟着我读就好。”
这大概能算是上高中以来沈西洲说话最多的一天了，林涵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尾音都是上挑的。
沈西洲这才仔细看了看手里那张不大的笔记纸，“Peopleinlovehavemoreenthusia□□andmotivation……”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懒懒散散的语调因为总是处于睡不醒和刚睡醒的状态下，经常会有鼻音，但是，南知意还从来没听他念过英文。
想过是小结巴一样磕磕巴巴的。
甚至一嘴大碴子味儿的也不一定。
但没想过是……这么流利的美式发音。
本来就不长的一小段稿子沈西洲很快就念完了，“剩下的，还需要到时候听了2班的再临场发挥。”
林涵红着脸，一直在抠着校服下摆的拉链。
那些标在上面的音标，现在显得有点滑稽。
郑繁星也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你是不是在国外生活过啊……”
沈西洲其实从来也没刻意瞒过这件事，“初中才从美国回来的。”
南知意本来还在偷偷写她的生物题。
然后她停下了笔，整个人都非常……非常羞耻。
怪不得王山海叫沈西洲参加辩论赛的时候，连个犹豫都没有。
她还想起之前自己语重心长跟人说，英语听力就那么回事。
“这都是差不多的题型，多听几套，蒙都能蒙个大概。”
沈西洲：“下回考试我争取好好听。”
南知意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趁林涵和郑繁星对稿的时候，沈西洲坐过来，拄着脑袋垂眼看南知意写的东西。
南知意“啪”地把卷子翻过去，一脸的无地自容。
沈西洲反倒是挺平静的，好像根本忘了之前听力那茬。
他越平静，南知意就越敏感。
“你，”南知意护住自己的卷子，指了指一排圆凳里最边上的那个，“去那边坐。”
“？”沈西洲想了一会，还是非常困惑，“我怎么你了？”
南知意地放下笔，对上他的眼睛，绷着一张脸睫毛垂着，看着十分委屈，“你，你在国外生活十来年，英语考46分？”
沈西洲：“……”
沈西洲不太理解这跟他考多少分有啥关系。
他想解释其他科目反正加起来也没几分。
英语写不写的，其实没什么必要啊。
但他突然觉得如果这么说了，很可能挨揍。
于是他起身，安安静静地串到了南知意指的那个角落里，坐下。
直到南知意也和林涵她们一起对完稿，她才发现。
原来沈西洲没有溜出去早退，而是就安安静静地自己玩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手机。
她突然觉得很愧疚，自己的反应好像是有些过激了。
不就是突然发现人家，跟自己想得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吗。
谁也没规定学年倒数第一必须是个毫无故事处彻彻底底的学渣。
不得不说，她先入为主的想法，被抢劫的帽子哥的形象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南知意其实是有点喜欢逗这种小可怜的。
但她错了，她得道歉，她同桌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南知意吸了口气，走到沈西洲对面蹲了下来，下巴轻轻搁在桌上，“同桌？”
沈西洲抬起头，将手机反扣在桌面，“？”
南知意：“以后我的作业每天都借你，随便抄吧。”
沈西洲看着她，没能说出口，作业挺多的，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每天都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