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侍女的声音突兀而诡异,楚清宴握紧拳头,对着前方拜去。
“一拜。”
听说世间有一种鸟,它一生只唱一次歌,而那声音比万物都动听。
“二拜”
它从出生便开始寻找,寻找那根最长、最坚硬,属于它自己的荆棘。
“三拜。”
可没有人知道,当荆棘刺入体内的时候,它是自愿而清醒的。因为所有荆棘鸟都明白,最美好的东西必须用深痛巨创来换。
“礼成。”
盖头被沈黯掀开,眼前一切变得明亮而模糊,楚清宴的心也越来越混乱。
她嫁人,曾经的姻缘线断裂,巫咒从离衿身上回到自己体内,既定的宿命向她袭来,那悲惨的、绝望的、黯淡无光的宿命。
不受控制的感觉愈发强烈,楚清宴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竟然产生了和他共度一生的想法。
她的理智在抵抗,情感却溃不成军,脑中永远有两个声音在交替。
一个在低声诱惑,“接受吧,沈黯才是你爱的男人,你们过去那么好,是离衿破坏了一切。”
另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楚清宴,清醒一点!你难道不知道沈黯的阴谋,他要你屈服、要你下跪,要你一生逃不出他掌心。”
两个声音此消彼长,黑衣黑发的男人在对面笃定地笑着,仿佛知道她的挣扎毫无意义。在他周围,是无数看不清身形的魔修,他们像一团巨大的黑雾,翻滚着要将她淹没。
“我不,”楚清宴大笑着扯下盖头,她的唇上鲜血淋漓,艳红的眼尾显出几分妖艳,“我偏不。”
朝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中,漫天星辰诡异地旋转着,楚清宴一翻手,迅速将灵剑插入丹田。
这是她的荆棘。
血液喷涌而出,嫁衣的裙摆被晕染成黑色,像开在淤泥中的妖冶花朵,那个姑娘还在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谁、说、天、命、不、可、违!”
亦是她留下的绝唱。
作者有话要说: 楚清宴:我不挣扎,必要的时候我选择同归于尽
第72章 .17(结局下)
万物都静止了。
沈黯脸上混杂着惊讶和愤怒, 右手定在半空中保持着阻止她的动作;侍女捂着嘴, 看似万分惊恐, 唇角却停留着愉悦的弧度。
唯独她自己, 灵力不再受控于碎裂的丹田, 向外疯狂四溢;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下,像洪水冲出河道。流出的血早已超过了身体能承受的最大范围, 可楚清宴依旧没有死。
因为天道还在试图恢复一切。
此时此刻,楚清宴终于明白她身上的巫咒是关于什么, 就是让她爱上沈黯,爱到卑微低服失去自我, 爱到甘愿平凡甚至庸碌, 爱到一生寂寥郁郁而终。
可是她刺入丹田的剑改变了这一切。
她不愿意屈服于巫咒, 宁愿死也不想让它如意。然而巫咒是道,道不可违,因此以楚清宴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悖论。
不该死的人正在死去,天道一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整个世界便停滞了。她还能动是因为她是一切的根源,而这个根源正在被解决。
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流走一大半, 楚清宴也不阻止,她把朝歌当做拐杖,拄着它穿过宾客满堂的正厅,裙摆浸满了血,拖在地上留下一道狭长的痕迹。
乌云蔽月, 却遮不住漫天星辰,那些小光点会抓住一切机会彰显自己的存在,哪怕巴掌大的缝隙它也要透出光来。
古往今来,不屈从于命运的从来都不止她自己。
楚清宴执掌,艰难地运转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丹田破碎,修士尚有一线生机,可若是紫府损坏呢?紫府内灵识是修士的大脑、思想、魂魄。她倒要看看,这样天道还能怎样阻止她。
灵力在掌心聚拢,发出微弱的白光,那光是如此细小又如此明亮,楚清宴闭上眼,猛地拍向自己的额头。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楚清宴睁开眼,离衿正站在她身前。那个男人好像披着漫天霞光穿破这片黑暗,穿过她荒诞痛苦的残酷人生。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道,“清清,我来晚了。”
伤口很疼,身体因为失血过多隐隐发冷,楚清宴却忍不住高兴,“离衿,你好了!”
巫咒回到自己身上,他不必再被天道折磨,那些伤口终于得以愈合,离衿会越来越好,只要他别为自己伤心太久。
“再不好,夫人都要嫁给别人了。”
“你明知道这是假的,”楚清宴靠在他怀里,思绪越来越浑浊,她不知离衿为什么也能动,但她是如此幸福,“只是有些可惜。”
离衿将灵力灌入她的体内,却像是给满是漏洞的气球吹起,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惜什么?”
遗憾的事很多,她还没能悟天穹七宿诀的第二重,没和管星流学剑,没看见离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