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
    考试过得很快,她没有检查,写完便静静等待着下考,大家落笔飞快,没有时间分给他人眼神,乔敏拿起涂卡的铅笔,照着坐在她前面的同学,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再慢慢补充细节,发丝,肩膀,耳朵,衬衣,手臂,一个背影逐渐成型,不过看来看去都不像前面的寸头男生。
    像覃雨。
    有人敲门,把她拉回现实。
    卧室门轻轻推开,他端着一碗东西走过来,道:“糖水,喝一点。”
    乔敏注意到他两只手干干净净的,结婚戒指呢?
    她接过碗放在一旁,说:“夜不归宿,不大好吧。”
    覃雨抬眼,“你一天到晚操心的事还不少。”
    “覃雨,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我现在是你哥。”他不耐烦地道。
    行,随他。她受够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辩。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听说,在家里有人给你脸色看?”
    “我住宿了,不常回家。”
    “你和宋阿姨是不是搬出去了。”
    “......”
    “说话。”
    忍无可忍。她睁开眼,“我他妈不是你花钱找来的陪聊,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对面是良久的沉默。
    “乔敏,你非要这样对我吗。”声音薄如蝉翼。
    他坐在床边,深深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刚好在眉眼上方一点,看不见他的眼神,突然有几滴水落在床单上。
    *
    覃雨一连几天都没回家,于秋心下班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站了许久,没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通了,但他不说话。
    也罢,她先开口也是一样的。“还不回家吗,忙什么呢。”
    “年关了,单子多。”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
    于秋心的语气已然有些接近质问,而他根本没把她的情绪放在心上,出口就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爸问我,过年去不去他那。”
    覃雨对她虽然态度冷淡,但在岳父面前起码还是给足了面子,也许是体谅一个父亲养大女儿的不易吧,他的同情心往往来得莫名其妙。
    “好。”
    就这样答应下来。
    半夜,接近十二点。他终于回家。
    他扶着玄关脱下黑色皮鞋,打开鞋柜,基本上都是于秋心各式各样的高跟鞋。可能是覃雨有点隐秘的私癖,他很喜欢乔敏白生生的脚踝,裹在纯白色的短棉袜里。
    是他需要她。即使分开了,他还在靠回忆汲取她的青春当作自己欲望的养料。很卑鄙无耻,他知道,但是他戒不掉,他尽力了。
    覃雨走回次卧,脚步在门口停住,眼神定在一处。
    于秋心睡在床上。
    他抬手,啪地打开灯。
    她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到,缓缓睁开眼睛。
    他没什么感情地问:“怎么进我房间了。”
    “不行吗。”
    于秋心坐起来,拢了拢自己的真丝睡衣。
    “要是这样,以后我都不回来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威胁?
    “覃雨,在你心中,我就这么的可有可无?十四年,不是一年两年,十四年的情分,你是眼盲心瞎还是真的冷血?”
    “对不起。”
    他接着说:“我以为你和我都明白当初的情形,才决定结婚的。若是接受不了,离了也好。”
    覃雨做好了迎接一场大吵的准备。
    等了许久,仍是静默。
    在他的注视下,她一边摇头一边离开他的卧室,形貌涣散。
    真是折磨,对两个人都是。
    *
    “你是谁呀?”
    乔敏站在一片温暖的亮光前,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个神秘的人不说话,也没有攻击性,只是默默地立在那。
    似乎跟自己差不多高。
    乔敏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神秘人不回答,而是问:“你最近在做些什么呢。”
    “上学,读书。”
    “开心吗。”
    “还好。”
    “有没有什么想做但是还没做的事情呢。”
    ……亲口对覃雨说,她原谅了。
    “想到了,就快去做吧。”
    这个人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乔敏惊醒了,后背全是冷汗。
    她边喘气边掀开被子,一看时间,才六点不到,舍友还在睡觉。
    脑袋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