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都渐渐发不出来了,身边的人渐渐的散了,只有一个人迎着自己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挡住了所有的光。
“嗾!”莲曳淡淡开口,那狗听到了,乖巧的松口,跑到莲曳身边蹲下,蹭他的小腿。
莲曳也微微蹲下来,看着寒衣的眼睛。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看了?做太监做狗委屈你了?”莲曳勾起一个讽刺的笑:“你看看,你连狗都不如。”
说着,看都懒的看他一眼,莲曳转身离开,仿佛扔弃了什么垃圾一般。
寒衣眼里的屈辱和悲哀几乎要淹没自己,他的泪已经空了,看向莲曳挺拔的背影。
他不是青楼出身的吗…为什么他可以锦衣华服荣华富贵车马轻裘…而自己,现在活的这么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连狗都不如。
“我…”他张口,想说什么。挣扎着起身却没有力气,莲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伸出了白如玉的手。
寒衣的心漏了一拍。
下一秒,那好看的中指勾起,是唤狗的姿势。
寒衣的心如坠深渊,他脑子里面最后一根线啪的一声断了,他擦擦眼泪,麻木的冲莲曳点点头,他拖动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走到莲曳身边,身形不稳,直接跪了下来。肮脏的东西蹭脏了莲曳洁白的衣裳。
“怎么?赶上来了?”莲曳笑。
寒衣低头。
“想好了,在这里饿死冻死,挨一刀去宫里面…或者是做条狗…寒衣选好了?”
“选好了…”寒衣闭眼:“大人…我…”他吞吞吐吐半天,才艰难的吐出那个字。
“我做你的…狗…”
莲曳满意的摸摸他的头:“乖。”
“就算是狗,也得不丢主人面子,这狗,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上呢。”莲曳冷下脸:“起来,跟我回去。”
今天的莲曳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回来,耶溪等的无聊,正好碰上鹤官和王招娣来看她,就留他们吃了晚饭,三个人在院子里面散步,鹤官似乎对秋千架情有独钟,他一个人在上面浪,王招娣和耶溪聊天。
“鹤官他现在收了两个徒弟,心定下来了许多。”王招娣的声音软软的:“他腿伤也好了许多,他说以后上不了硬戏,但是有些唱功戏还是可以来的。”
“他上不了跷了吧。”耶溪皱眉,鹤官上台,看的就是一个跷,他原本就是宗筱派的,跷攻京城无敌,踩跷连唱三台不带喘。现在腿坏了,只怕上不了跷了。
“嗯,但是他学的多,少年时候拜了许多师,什么都学过,梅程尚荀,徐黄朱张,都学过,加上他当年昆戏底子又好,不出来唱戏实在是可惜了。”王招娣微微一笑,仿佛陷入了回忆:“莲大人给他打的头面,他天天摸了又摸,我看得出他心思。”
“也是,那是他的命。”耶溪想起莲曳的话,两个人说话间,莲曳回来了,带着个瘦弱的孩子,鹤官第一个看见,懒洋洋开口:“哟,看不出来你好这口?”
“你怎么来了?”莲曳语气说不出的嫌弃:“头面不是给你送过去了?”
“我可去你的吧!”鹤官气的牙痒痒:“老子跟你十几年兄弟情,就值个头面?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呵。”莲曳冷笑一声,不再理他。
寒衣偷偷的看着这府里面的景色,仿佛进了仙家,鹤官阴柔的面容凑在他面前,被他的恶臭熏的直往后倒:“你从哪个垃圾堆捡回来的?脏死了。”
“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莲曳淡淡开口,语气里面的讽刺显而易见,鹤官气的脸通红又说不出话来,莲曳开口:“带他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
寒衣怯懦的下去,木桶里面的水铺满了花瓣,清香四溢,他看着自己的污垢在干净的水里面化开,突然有一种负罪感。洗了三遍,他皮肤都被搓红了,下人才让他出来,换上衣裳。
寒衣看着镜子里面那个苍□□致的少年,眼神恍惚。
他现在终于干净了。
可是他…还是个人吗?
寒衣出来,仆人敲着莲曳的门,莲曳轻轻开口:“进来。”仆人就把寒衣推了进去,寒衣愣愣的看着里面,只看见莲曳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一个女子坐在他腿上,白衣红裳珠翠夺目,莲曳正给怀中女子喂饭。寒衣进来,他看都没看。
耶溪眼尖,看见了有人进来,她赶紧逃出莲曳怀抱坐到旁边凳子上,红着脸瞪他,莲曳一笑,把碗给她。
耶溪不理他,看向地下跪着的少年,好奇开口:“什么人?”
“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耶溪纳闷的看着麻木的少年,她总感觉这个少年有些眼熟:“什么名字?”
“锦兰,”莲曳开口,前世的耶溪只知道寒衣,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原来的名字:“前程似锦,芝兰玉树。”
“好名字。”耶溪眼睛一亮。
寒衣愣住了,他以为自己以后不可能再拥有这个名字了,那个大太监说,自己命贱,不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