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跟那些个梨园戏子,勾栏之女谈什么真心?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呢么?
往日里,几个阔太太聚在一起。
哪个不是张嘴同林晓梅讨教御夫之术,哪个不是羡慕林晓梅结婚多年,丈夫连个小妾都没纳?
林晓梅最为得意亦是在这一点。
谢景辰是窝囊,可这窝囊,也有窝囊的优点不是?
至少还挺本份。
因此,谢逾白方才所说的那段话,林晓梅是压根就不相信的,认为谢逾白就是在转移矛盾,抹黑她丈夫。
林晓梅本来还没觉察出丈夫在她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只是瞧婆婆五姨太太的神色不太对劲。
林晓梅顿时心底就咯噔了一下。
林晓梅了解她的丈夫,同样,她也了解她的婆婆。
她这婆婆的性子,说得好一听一点是温和好相处,说难听一点,就是胆小怕事又是没主见。
林晓梅有时候当面埋怨婆婆不会来事儿,不懂得讨公公欢心,以至他们这一房都不受重视,所有府中的吃穿用度,还是她一个人争取来的。
可这样的婆婆也有一样好,就是从不会跟她摆当婆婆的架子,也不会跟她对着干——
只一项事情例外。
那就是,婆婆对儿子太过溺爱了。
若是她有时候熟落景辰大声了一些,平日里从来不会同她起争执的婆婆为了袒护儿子,会为了景辰同她辩解几句……
“妈,你最近是不是给景辰钱了?”
“我,我没有啊。”
五姨太太这会儿真心虚着呢,听了儿媳妇这话,当即下意识地回答道。
五姨太太是个不会撒谎的。
她这一扯谎,言语上就不免支支吾吾起来。
林晓梅的心沉到了井底。
心下已经知道,婆婆定然是给了景辰钱了。
如果林晓梅够聪明,她就应该明白,这个时候绝对是不适合闹大的。
谢景辰既然是在外面偷摸地置了房产,安置外头的女人,就说明,是没有想要把这事捅到家里来的地步。
只要林晓梅这个时候息事宁人,事后再红着眼睛质问丈夫,以谢景辰的性子,只会对妻子更加愧疚,日后同那女人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林晓梅是眼底容不下沙子的性子,她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尤其是,她刚才还在冷嘲热讽叶花燃给谢逾白戴了绿帽,回头这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便兜头盖在了她头上去,她如何能够忍得?
她过身,眼睛赤红地瞪着丈夫,“我问你,大哥刚才说得,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当真在外头金屋藏娇了?!”
谢景辰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理亏,自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这事儿给瞒住先,“我,我没有啊。晓梅,大哥定然是在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是不是啊,大哥?”
谢景辰搂着林晓梅,拼命地给谢逾白。
谢逾白没说话,可把谢景辰给着急怀了。
——大哥,求求您说句话啊!您别不吭声啊,大哥!求您了!不带您这么玩儿人的啊!
“你不用给大哥使眼色!谢景辰,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们母子二人,你们母子二人真是对得起我!”
辱人不及父母,这是孩童都知道的道理。
林晓梅却因为一时怒急攻心,连带五姨太太都给骂了进去。
谢景辰是窝囊,可也是一个孝子,哪里能够容忍得了母亲被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熟落?
他松开了挽着林晓梅的手,神情也随之冷了下来,“你说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妈也给扯进去?妈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她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如果不是妈包庇你,纵容你,私下里偷偷地给你塞钱?你哪里来的钱在外头又是添置房子,又是玩儿女人?”
“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说够!怎么,我有哪里说错了吗?如果不是她对你平日里对你太少管束,只知道一味地纵横你……”
“行了,景辰,做什么对晓梅这么大呼小叫的?少说点,一人都少说一句,啊。”
当人家姨太太的,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
儿媳妇儿所说的话她是不喜欢听,可五姨太太也是个明白人。
她跟儿子的性格都太懦弱,要是没有晓梅这么强势的性子撑着,在这会吃人的谢府,他们母子二人还指不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五姨太太将儿子给拉开,以免小两口当真吵得不可开交,殊不知她这一出声,便再次将林晓梅心里头的火给拱了起来,她指着五姨太太的鼻尖,“都是你!都是你纵容的景辰!如果不是你愚昧,只知道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