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的泪,冰凉了又热,热了又冰凉,不知道几次了。
这样的难过,这样的情难自己,上一次,还是灼离开那会。
灼,会完完全全“吞噬”这个孩子的一切,最终,回到隐族,回到她的身边,回到烁儿的身边,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这是好事,这样的结局,不正是她们这些至亲至爱期盼了很多年的完美结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是,焕这个孩子,怎么办?
炼,是个疯子……名副其实的疯子……
灵燃一想到那孩子刚刚说的那些话,伤心欲绝。
她该拿什么拯救这个孩子?
拿灼归来的结局去换一场拯救么?
*
一直在大门之内听着门外对话的男人,下意识擦了擦脸上冰凉的液体。
他没得选择。
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该再做选择。
当年,他也是经历了万般纠结,万般自我折磨,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十八年的朝夕相处,他甚至差点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也甚至就想这样世事安好地过下去……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就全盘否定了一切。他无法忍受往后余生,都见不到自己的挚爱;亦无法忍受,每一次醒来,都要重新接受一遍灼已经不在这世间的残酷;所以,十八年前,灼走后,他就再也没在床上躺下来,他怕一醒来,一伸手,发现自己的身旁是空的……真的无法接受!
无数次,他也动过轻生的念头,想就此自我了结,追随灼而去;指不定,还能在另外一个世界,见到他的爱人;可每一次关键时刻,总有残存的一丝理智在提醒他:他是炼,是要肩负起整个隐族的人,不能就此放手而去!这不该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行事!
当初,灼护下这个双目失明的孩子,他血封日月湖,而后带着这个孩子离开隐族,大隐隐于市,如若他轻生,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可如今,这个孩子——
灵燃听到动静,霍地一下推开了隐史阁的大门。门内的人始料未及,抬头来看——四目相对,门外之人脸上满是愕然,门内之人面上的痛楚已然压了下去。
“你一直在这里?”
灵燃硬生生挤出几个字。
“嗯。”
炼没有否认。
“所以,你都听到了?”
“嗯。”
坦然承认。
“呵,你怎么想的?”
灵燃哑然失笑,质问。
“顺其自然。”
炼直截了当,听不出一丝犹豫。
“那个孩子,可是活生生一条性命!”
灵燃摇着头说,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男人竟可以如此冷血。
“是,可灼回来,这个孩子并不会失去性命。”
似是歪理,可某种程度上,这话是成立的。
“……真是荒诞!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疯子,如今看来,说你是疯子还是委屈你了的!简直神经病!”灵燃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那个孩子,完完全全被灼取代,你竟然还觉得,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
“灵燃,我不想跟你争吵。”炼压低自己的声音,冷冷地回答,“灼的离去,对你的打击,我相信,不会亚于对我的打击——你应该和我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灼能回来的人!”
“……是!我承认你说的对!完全对!这十八年来,我没有哪一刻是不想灼的!我恨不得下一秒她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好好地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再像从前那样亲昵地喊我一声‘姐’——可是,我从未想过,让灼回来的代购是牺牲一个孩子!”
灵燃还是无法面对自己良心的拷问——永远都无法面对!
“所以,在你眼里,我做错了?我只是想让灼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有错么?”
炼的心中强压着难受,好不容易把它镇压在心底,却愣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的话激了出来。
“没错!你没错!错的是现实!”灵燃情绪激动,“你做的对!那你有想过么?如果灼真的回来了,站在你我面前,你怎么向她交代,她当年以命护下的那个孩子,去哪里了!”
“……或许,从十八年前,灼决定扑身护住焕的时候,她和这个孩子,就注定是以这样的方式联结在一起了。”
于他而言,这样的方式,这个孩子并不等同于“完全离去”。
“你在自欺!炼!我能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你一直在自欺!我就不信,面对这样一个‘灼’,你不会念及那个孩子!”
灵燃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
“好吧,那你说,事到如今,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炼不想继续下去,这产生不了任何意义的争辩——这样的争执,几年前,在他做出最终选择之前,他已经跟心里另外一个自己争辩了十几年,没必要重复。
“停下来——我知道,你能让这一切停下来!就像你怎么让这一切开始的那样,你可以让这一切停下来的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