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了兵器店,隔壁的酒楼里传出一阵叫好声,一群人围住个说书先生,听他讲得口沫横飞,我离得不远,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几句,原来又是在讲雪狼的故事:
“……传言那雪狼有千年道行,饮了它的心头血,可治百病。若是连饮七日,再吃了雪狼的心,凡人便能得道成仙!三年前,苏相爷捉了雪狼,养于相府,日日取它的心头血,连取了六天,马上便要功成,谁知到了第七天,要开膛取心的时候啊——竟让那雪狼跑了!”
四周一片惋惜之声,有个声音问,“相府戒备森严,怎么会让雪狼跑了呢?”
“……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相爷请了高僧布了法阵,雪狼虽有道行,却破不了高僧的法阵,本来是跑不脱的。可是当时相府有个丫环,不知怎么破了法阵,因此才放走了雪狼……”
有声音又问,“雪狼跑了,相爷难道不追究么?”
说书先生还未答话,旁边另一个声音道,“怎么不追究!那个放走雪狼的丫环我认识,便是当年相爷夫人身边的那个,名叫苏青的。三年前她放走了雪狼,被相爷关于监牢,后来一场大火,听说被烧死了,可惜了那么伶俐俊俏的姑娘……”
我的手一下握紧了剑柄,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我,便快步离了兵器店,把说书先生的声音远远地丢在后面。
我以为韩彻所说的天子回朝,队伍会行进的比较缓慢,足够让我有时间出城。哪知刚走到城门口,便看到身穿铠甲的卫兵从城外一队队地迎面过来,却原来是回城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
城门早被士兵把守的严实,只准百姓远远地等着,却不许靠近。
没有办法,知道不能出城,我只好和其他百姓一起,站在路边等队伍通过。
行进的队伍一波接一波,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我仗着自己着男装,又易了容,混在人群里,轻易不会被认出来,因此心里并不十分紧张,只是有些着急,怕回去的晚了,让韩彻知道又免不了一番口舌,于是便扬起头向城门口张望,想看那队伍何时能过完。
第一眼,便看到了马上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包心菜帮助捉虫。
4命定之人
那个人骑在高高的马上,身姿挺拔如松;他一马当先,像是巨龙的首领一般,引导着身后绵延的队伍,威武的身影在簇拥的人群里轻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听到旁边有个声音兴奋地低喊,“是镇南王!”
我挑了下眉。
镇南王这个名字,我近来在村子里透气时经常听人提起。似乎是说他原本他只是个无名的山野草民,却于此次战事中立了大功,皇上龙心大悦便阵前认了御弟,又加封镇南王,甚得荣宠。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镇南王的战功,却是他的长相,据说那镇南王手段狠辣,长相又极其凶恶,战场上敌军一见他就吓破了胆,因怕他的相貌吓着百姓,皇上便御旨赐了他面具,还特许他面圣时也可以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眯起眼,向远处那个如明星一样耀眼的人看去,果见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那面具造型夸张,遮住镇南王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线条刚毅的下颌。面具的面颊处装饰着我从未见过的古怪图案,有两道嫣红如血的纹路从额际一直延伸到眼底,映衬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格外深邃。
我的心里猛然间打了个突,这才意识到,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似乎也正在看着我。
那眼神,十分令人心悸。
深得望不到底的漆黑眼眸,里面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就好像一直在找一个人,终于找到了一般,他的目光胶着在我身上,片刻不离。
我的心里微微有些惊讶,觉得定是日头太足,自己被晃花了眼,出现幻觉了。
试想,那镇南王离我那么远,我又混在人群里,他如何能从那么多人里一眼看到我?
退一步说,即使因缘巧合,那镇南王真的在惊鸿一瞥间看到了我,也不过是看到个面目平凡的青年,这样的青年在这世上何止万千,他实在没有理由在一瞥之后便对我锁定了目光。
我不知道要怎样形容当时的感觉,一方面在头脑里对自己说,这是自己的幻觉,镇南王不可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另一方面,整个人又像是着了魔,明明觉得不可能,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个人的目光吸引着,完全移不开眼睛。
周围喧嚣繁杂,我的视野里却只剩下那双潭水样深沉的眼眸。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身后的人群向前涌动,不知谁推了我一下,我踉跄了几步,等站稳了再抬头看时,发现队伍已行进了很远。
我只能看到镇南王穿着银色盔甲的背影,映着阳光,像天神一样威风;还有他身后,那面高高飘扬的,绣着“无双”两字的战旗。
回到城外的家里,我看时辰还早,估量着韩彻不会马上回来,再加上奔波了这一日身上有些倦怠,便偏身上了床,将头倚在床头打盹。
恍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