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他吗?
谢元折先入为主的想道,他看着自己夹过茶饼的筷子,一时无言:“……”。
见郁兰陵还等着自己的答复,憋闷的道:“是私筷,夫人若是嫌弃,自可弃之”。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发现郁兰陵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不知道又错在哪里的谢元折:“……”。
郁兰陵义正言辞的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百姓种地种的那么辛苦,你随口就弃之,怪不得人家都说朱门酒肉臭”。
谢元折有口难辩,解释的话语透着苍白无力:“我不是那个意思”。
郁兰陵被他逗得香靥凝了笑意,犹比四月枝头的灼灼桃花,尽是熏风吹乱红,她知道方才谢元折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宽慰自己,也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一份赤诚的心意,总是该被善待的。
郁兰陵将茶饼分成小块,小口小口的吃完了,半点儿没有浪费。
谢元折想阻止,又开不了口,只觉得那只为郁兰陵夹了茶饼的手格外不自在。
私筷上还沾着自己的口涎,不知有没有沾上茶饼。
谢元折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脑海中深沉的想道……
第70章 第七十章
待用过茶汤漱口,郁兰陵方才叫人把郁兰茵请进来。
她看向稳坐原地的人,道:“我姐姐就要过来了,伯晏可要先离开”?
谢元折不是很想离开,更不放心郁兰陵跟郁兰茵单独相处,可他尚在孝期,而郁兰茵待字闺中,两人都需避嫌。
走在泛着凉意的青石板上,谢元折越想越不安,在他眼里,郁兰陵就是个被父亲继妻迫害无力反抗的小可怜,若不是嫁到了国公府,不知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他的嘴角抿起,脚下步子越走越慢,而后在小厮诧异的目光下,又折了回去。
为了不叫郁兰陵发现,还特意跑到了一墙之外的偏厅。
花厅内。
郁兰茵见了人,直直跪下,“拜见定国公夫人”。
因着在院外没有间歇的叫喊,往日里似黄莺出谷的声音这时候听来却是沙哑的难以入耳。
郁兰陵端坐主位,许是刚用完饭的缘故,面色瞧起来格外红润,“我们姊妹之间何需如此大礼,姐姐快些起身吧”!
郁兰茵摇了摇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来此只有一事相求”。
郁兰陵抬手撑住额角,殷红的玛瑙顺着小臂滑落,衬得她皓腕如雪,似是有些累了,便也不再故作端庄,而是将身子半倚在侧,更添倦慵之态,“姐姐要过来便过来,要求人也不过一句话,怎的要在院外吵嚷不休,平白的叫人看了笑话”。
郁兰茵默了默,没说是因为外面那些奴才拦着自己,才有了那番作为,“是兰茵错了,还请夫人勿怪”。
郁兰陵:“你是我姐姐,我怎会怪你”?
跪在地上的郁兰茵直起身子,目光殷切的看向主位之人,“那妹妹能否一并饶了我母亲,她如今已经悔悟,再也不会做出不当之事”。
偏厅的谢元折听到这里,亦是十分紧张,生怕郁兰陵被别人的一两句话打动,到头来反而害了自己。
倚着交椅的郁兰陵并未回答,而是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姐姐看我可像是圣人”?
郁兰茵看着上首坐姿散漫的女子,怔愣着摇了摇头。
郁兰陵抚着腰上宫绦,惋惜道:“那姐姐怎会如此天真,觉得我有一副慈悲心肠”?
明明是一双风情无限的翦水秋瞳,此时却又透着十足的冷冽,粼粼波光下是泛着凉意的清寒。
郁兰茵被她的几句话钉在原地,“可是……可是你能当上定国公夫人,过得如此风光无限、荣华尽享,不是全靠我母亲当初的决定吗”?
郁兰陵啜了口银叶润嗓,语气柔缓的不带半点怨责,“是啊,夫君大婚当日便油尽灯枯,若不是我心灰意冷之下想要追随而去,说不得等待我的是什么结局,这可不是遂了你母亲的愿”?
“我听佛家讲求果报,一饮一啄之间,前因后果明晰可辨,你若真是爱重你母亲,不若到寺庙中亲自为她点一盏长明灯,盼她来世安好”。
“姐姐觉得妹妹说的可有道理”?
郁兰茵看着她幽冷的双眸,寒意顿生,她跪在地上的双腿霎时失了支撑,跌倒在地,“那怎么能一样呢?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了”。
一滴一滴的泪水从指缝间露出,溅落在地面上,“我不要尊严,忍着耻辱来求你,你还要怎样”?
郁兰陵哂然出声,似是嘲笑,又似是讥讽,“不要说的好像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折辱你一样,人命是要用人命还的,光是忏悔如何还得上”?
郁兰茵惊疑抬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纵使想要害你,却没有成功,哪里来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