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从来都没有那么阴冷过。
她听过他的声线向来都是很轻柔的,像是暖风细月般让人眷恋,让世界都温柔的,美好。
她在他火热的怀里抬起头来,他依旧是记忆中的俊美,黑色长发翾然扶风,深邃却有些阴柔的眉宇,姣好却紧抿的薄唇,睥睨垂落的狭长眼眸是一片,妖艳嗜血的,红。
“谁允许,你们碰她了?”
他轻缓地,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风动云涌的威压,猝然随着他的话,莅临,雪崩般席卷开沉重得几乎要凝固的力场,攥得人的心跳都要停滞的,呼吸不能,逼迫得连风声都似乎敬惧地,静了下来。
半裸的黑发男子横抱着她浮在半空中,他像是居高临下的主宰,至高无上的神明,表情凌厉摄人。
庞硕无匹的黑色鳞翅在他背后带风招展,男人周身散发着强势无形的气息,他是择人而噬的巨大黑洞中心,连光都穿过不过这无尽的戾煞,扭曲着坍塌着被肢解吞蚀。
“王!”
“吾主!”
她听见周围魔族一片惊惧的低声,他们慌乱地松开手中的箭弩兵戈,掉落了一地,人人皆是惶恐地收翼从空中落地,恭敬地低跪拜倒。
这就是,血脉压制。
霸道地摧毁了一切试图的反抗,直接压弯了脊骨压软了膝盖,所有的魔族都在他面前觳觫俯首,如一群蝼蚁在迎向九阶魔兽如渊如海的煞气,如无人敢直面挑战的神明浩荡无边的怒意。
只有瑟瑟发抖地,臣服。
“阿黛尔,别看。”
下一瞬,男人轻声说了一句。
他揽着她肩膀的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将她牢牢压在自己怀中;另一托着她腿弯抱着她的手指尖一展,有无数红得妖艳的细线从那只漂亮,骨肉极其匀称的手间遽然延展而出,尖唳着像不计其数方挣脱桎梏,破封而出的凶煞鬼魅,朝他们前面跪倒一地的魔族,凄厉地疾扑了过去,毫不停顿地直直贯穿过一个个身影,带血而出。
“王,为什么?”
漫天的哀嚎声,凄厉不甘的质问声中,他手间的红线近乎写意地轻巧一收,无数肢干径直掉了下来,骨翼四分五裂了,头颅滚落了一地。
就像是,突然崩坏的无数木偶,猝不及防地化作一蓬蓬四溅的黑血,支离破碎的一团团碎肉。
一片片爆裂的妖娆红雾中,黑发的男人静静地揽着她,收起羽翼,安然降落到地面上。
“因为,敢拿你们的脏手碰她,死不足惜。”
她听见他清冷淡然的音色,在莽苍的战场间一片空无的死寂中,散落着残缺不全的尸骸、浸染着令人作呕的浓郁腥味鲜血的雪地间,落下一地冰渣般的寒冷,像是无数死不瞑目的,挣扎。
冬日,极地的风声颳颳拂地,赩烈杲杲的一轮红日在这一刻,终于一跃出了地平线之上。
天终于,全亮了。
第一个世界 龙和第十夜 (15) 梦境?
从他出现,接住她,干净利落地出手杀光了所有人,不过,转眸 瞬。
下一时,奢艳的红从男人的眼眸中悉数褪却,双翼也从他身后消失无痕,男人松开怀里的女孩,扶着她平稳地站在了地上。
“阿黛尔,你安全了,我走了。
他以金色的眸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便放手潇洒转身,似是头也不回地想离开。
“回去路_上小心。”
然后,他被从身后抱住了。
竭尽全身气力的一一个拥抱,女孩紧紧揽住了他的劲腰,像是想要融入他的血骨般,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了他,将她的脸埋入了他优美宽厚的背脊之间。
她说:
“西瑞斯,哥哥,别走。”
男人肩背挺直的身形在这一瞬,错愕地怔住 僵,过了许久,才缓缓,缓缓地转过身来。他迎向了 双柔和,专注仰望着他的,美丽的灰蓝色眼睛。
很温和,很眷恋的,灰蓝色的眼睛;眼前的人
儿,和那个十五年前他总是仰望的,记忆中无比温柔的存在,在这一霎隐隐重合 了起来。只是,这双眼睛的深处,只有一个定定的,唯一倒影的人影。
他想,他看见的那个人影,好像,是他自己啊。
然后,一切遽然一晃,视线就黩然昏沉了下去,像一场猝不及防美妙的梦境,从黑甜的入睡开始。
西瑞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着过了。
他所用来暂时脱离地牢,破开空间赶来的秘法直接消耗掉了他半数的血液,再经过之后群攻的魔法,即使强大如他,也虚弱得直接陷入了沉眠。
迷离,安心得让人沉溺的梦境。
失血过多的恍惚中,有个熟悉的怀抱,交织着薄荷和茉莉花开放的清香,熟悉回复术笼罩着他的魔法波动,似是有双细腻微凉的手,像明澈的风拂过他的发间。
“西瑞斯,醒来啊。”
他听见一个微沙的声音在叫他,柔软的,带着忧心的,像白鲤雪白纚纚的尾鳍,轻轻扫拂过他的心扉。
好像以前,受了伤,馥兰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在治疗他啊。
下一瞬,他猛地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