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节将卡还回去,双方的信任也早已荡然无存。
“就是反悔了,卡没收。”对方的声音不容置疑。
“卡还你,感情能还我吗?”
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陆时寒喉咙深处发出一个音,但很快哽住了,欺身将脸凑到殷然面前,“感情?在哪里?”
殷然没有说话。
“三年零二十五天,一千八百三十八万三千四百八十五块四毛三,还钱。”陆时寒边说边迈着大长腿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熟练地关窗户,拉窗帘,调节中控温湿度计。
“这家伙来过?”殷然不禁问金璐琳。
对方困惑地摇摇头,“没见过。哎呀,人家现在是大明星,国民老公,千颂影业的少东,哪有空来这儿啊。”
这种贵人成为债主,金璐琳一直战战兢兢。当初殷然在公立医院,医生说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不如找个疗养院呆着,并且做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的准备。
疗养院比住医院便宜,金璐琳一合计,可以供她住个十年八年,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哪知道陆时寒这时候出面,帮她转到了这家全国最好的私人医院。金璐琳手里握着一张没有用的黑卡,知道这张黑卡的来历,也知道殷然和陆时寒的恩怨,她生怕陆时寒哪一天翻脸不认人,问他为何真的肯出钱管这个植物人一辈子,陆时寒却说等殷然醒了,自然是要找她算账的。
殷然醒来的可能性在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中变得微乎其微,金璐琳本不把陆时寒的话当一回事,但现在她奇迹般地醒了,这些年的账是不是也算清算了?
即便所谓垫付还钱没有法律保障,但据说财大业粗的陆家黑白两道通吃,仗着这事拿捏殷然一辈子,她又能怎么反抗?
医生拿着一部分检查结果进来,陆时寒抢先拿了去看,医生建议不慌出院,再做一些深度检查,毕竟躺了三年,后续的康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用,现在就可以出院。”殷然不消看检查结果,就知道没问题,系统答应过她还她一副好身体,只是一时还有些虚弱,但身体机能马上就能恢复如常。
医生出去交代定期来作复查就离开了,不久,护士推着轮椅,拿着出院结算单进来,金额正好跟陆时寒说的分毫不差。
“那就先出院吧。”金璐琳将轮椅推到殷然面前,殷然双脚使不上劲,一起身又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需要护工吗?”护士问。
金璐琳和殷然异口同声。
金璐琳:“需要。”
殷然:“不需要。”
护士还是出去叫护工了。
陆时寒插着兜两三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抱起殷然,就像抱一只小猫,她过于纤细的一截小腿露在裤腿外,陆时寒眉头一皱,目光从小腿移到殷然的眼睛,殷然倏地红了脸,“放我下来。”
轻轻地将殷然放到轮椅上,陆时寒的脸空悬在她肩头,能感觉到彼此脸的温度。
他转头,凑近她耳边,“还钱。”
殷然:“……”
医院大门前停着一辆迈巴赫,两个保镖和一个胖胖的男助理在车前恭敬地站着。
陆时寒径直走向坐骑,司机发动马达。
殷然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同金璐琳坐计程车离去。
马巴赫马达轰鸣,却没有发动,看殷然的计程车消失在街尾,陆时寒紧抿的唇角才松了一些,眸光暗垂,哑声说了一声“走”。
城市在车窗里飞驰而过,这个城市飞快地更新换代,眼前的建筑已有些生疏,但殷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初准备买的那套房子。
三百平的大平层,带向阳小花园,殷然已经想好要种什么样的花了。
三年前网签的路上出了车祸,三年后小区已经建好交房,可以看到高层住户窗前贴的窗花,甚至阳台上晾晒的衣物。
独自打拼的城市里,找到安身之所是很难的,所谓四处为家,其实是四处都没有家。
殷然借住在金璐琳的家里,两室一厅的小型公寓,单身的金璐琳刚好空出一间房给她住。
从轮椅上下来,活动活动了手脚,行动还算自如。
她泡了一个长澡,擦干净身体,换上新睡衣,拿出记事本,在扉页一笔一划写下“一千八百三十八万三千四百八十五块四毛三”,然后翻开第一页,将手机里认识的导演经纪人联系方式一一誊写在了本子上。
不敢贸然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