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肖廷枫叹道:“等你娘来,我再与你慢慢细说。”
肖湛没作声,抿了抿嘴,只是眼里的寒意愈加的明显。
不多时,杨氏闻讯赶来。想来陈华已禀报了书房内的情形,她撑伞入内的时候,神色掩不住的慌乱,一扫之前的镇定自若。甚至在收伞时,微微颤栗的双手滑了好几下,才堪堪收起伞。
肖湛听到声音,偏头望向杨氏。这时候,杨氏正收起伞,一抬眸,便撞上肖湛复杂的视线。杨氏怔了怔,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思绪被撞的七零八落。
肖湛转身走至杨氏跟前,定定的盯着她:“娘,你和爹究竟瞒着我什么事?”
“湛儿……”她喃喃,不由得红了眼眶,“我……”
话音未落,却见肖廷枫从书案后起身,对一旁垂着头的陈华道:“陈华,你去外面守着。”
陈华淋了雨,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他抬眸看了眼肖湛,拱了拱身子转身出书房,阖上了门。
一道木门隔开两个世界,门外大雨滂沱,门内万籁寂静。陈华立在木门旁,静静地望着雨幕,思绪飞至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也如今日一般,大雨如注。
……
太和二十二年,九月十八。
京城城郊的别院内,急促而又嘈杂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有端着铜盆的小丫鬟从陈华身旁匆匆而过,不多时又有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盆子水而去。
陈华瞄了眼,在看到那一大盆的血水后,微微愣了下。他这等久经沙场、见惯杀戮的人,乍一看到,仍是小小的惊了一下。
廊外是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里,偶尔传出一丝女子的呻/吟声。而随着雨越下越大,低低的呻/吟声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划破雨幕,直冲天际。
外厢房内,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绞着双手,焦灼不安的在厅中来回踱步。里厢房,女子声嘶力竭的声音不断响起,方承泽再也忍不住,欲卷帘而入,却被一名老妇女拦住:“将军,使不得使不得,且在厅中等候啊。”
方承泽长的眉目俊朗,但因多年征战沙场,身上的那抹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只消瞪上一眼,便吓的人肝胆俱裂。但眼前的老妇人,毕竟是她的乳娘,他不敢造次,只沉着脸道:“没有什么使不得的,沁儿因我受罪,我得陪着她!”
这么说着,便要往里闯。乳娘见拦不住他,心急如焚。手足无措间,忽见一名少女疾步走至身旁,她伸长手臂,同她一道拦住方承泽。
方承泽见状,拧了拧眉,低声道:“淳儿,让开!”
因着忙碌一晚上,此刻杨淳儿的额间沁满了汗水,混杂水丝丝血腥味。她抬眸看方承泽,眼眶微红,“将军,你若真为姐姐着想,此刻便不要进来。姐姐她也不愿你见她这般憔悴的模样。”
方承泽愣了下,一旁乳娘跟着劝道:“将军莫要坏了规矩,这对将军、对大小姐都不好。”
不远处的床榻上,女子急促的呼吸声伴着阵阵尖叫传入耳内。方承泽的视线越过杨淳儿,朝床榻上看了眼,眼神闪过一抹酸楚。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转身回到外厢房。
内厢房里不断传出女子的尖叫声,以及稳婆的声音:“夫人,稳住呼吸,用力——吸气——”
对房内女子的牵挂与担忧,以及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令方承泽烦躁不堪。在厅中来回走了几圈后,他径自踱出门外。门外,同样身穿盔甲的陈华倚在墙上,看到方承泽,立马直起身子,喊了声:“将军。”
方承泽闷闷地嗯了声,站在廊檐下,看着漆黑如墨的雨幕出神。
这是陈华第一次看到方承泽这般失魂落魄,有些手足无措。他本就不善言辞,更别说安慰人了。斟酌了半晌,他才呐呐地开口道:“将军莫担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安然诞下小少爷。”
方承泽偏头看了他一眼,又嗯了声,忽而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小少爷?”
“……”这话问的陈华哑口无言,愣了片刻,方承泽不待他回答,倒是径自开口,喃喃道:“若是沁儿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愿在这世上苟活。”
陈华闻言惊了下,忙不迭道:“将军莫要——”
话音未落,被方承泽打断:“沁儿本该嫁入相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倘若不是我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怀着身孕被王爷赶出王府,更不会去晏城寻我,此番也不必受这般的罪——”
说到最后,话语顿在喉咙处。
陈华自小跟着方承泽,对他和杨沁儿的事更是了如指掌。此刻听着方承泽的话,一时无言以对,唯有暗自叹息。
这杨沁儿和方承泽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宬王杨腾身为异姓王,先祖曾是大周朝开国元勋,三代袭爵。杨腾诞有三子二女。三子且不说,单论二女,才貌名冠京城。只是可惜的是,听闻大女杨沁儿自小就与相府嫡子立有婚约,只待杨沁儿及笄便要嫁入相府。
再说方承泽,十五与父出征,十六赤城一战成名,十七封为少将,至弱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