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菇的收入已足够交纳赋役银,又都是些懂得听风声的,见姜家都在往家里买粮食了,他们扒拉了一下家里存粮后决定不往回买粮食,却也没有往外卖麦子。
......
温宁村的人做法极其正确,因为整个大昭的东西南北中部,都早已开始干旱了!
姜秾那次进县城时,袁管事除向他们透露要征选民女的风声外,还透露出南方的大多地界,自今年开春以后就再没下过一滴雨。
事实上,形势比这还严峻。不仅是南方,西南、华北、北方和西北方,都在开春后有了程度不一的干旱趋势,也即是说,整个大昭都开始了干旱!
十多年前,温宁村村民便是因为一场关中大旱,才背井离乡逃荒至此。
如今,全国开始了干旱......
相比主要种植是秋种夏收的冬小麦的,秦岭淮河以北地区,以及南方同样种植冬小麦的部分丘陵山地区,主要种植是春种秋收的水稻的南方平原地区,要更早的受到此次干旱的影响。
开春之后再未下一滴雨,那也就是说,今年的一茬水稻已经是绝产,颗粒未收......
因天灾导致绝收,按说朝廷和皇帝要减免赋税,甚至开粮仓赈灾的吧?
然而并没有,赋役银照常交纳。
先前有场关中大旱的天灾,所幸没动摇根基,然而如今这场全国大旱,让本就有不少佃逃离的形势,立即像烈火之上烹了油一般,‘噗’地燃烧加剧!
佃农们的日子,能够一年接上一年饿不死的活着,就算是不错了,大多是没有存银和存粮的。因此哪怕只是有一季的庄稼绝收,于他们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况且,这次因天灾干旱导致绝收后,朝廷不仅没有免除赋役或者开仓赈灾,竟然还要他们照旧交纳赋役银!
就是刮了他们一身几斤几两的肉,放案板上卖了,也是缴纳不上的!不逃,能怎么办?
佃农逃离之势,已如溃堤之水,奔腾难收!
大量逃离田地的佃农,以何处为家?又以何为生?没有落脚之地,没有饱腹之物,这样处境的佃农,便如曝晒而亡的枯柴,遇上一点火星便可燎原......
加上他们如今这位升和帝,所做的种种丧失民心的事情:继位十六年整以来,先是花了近十年时间修建西京皇宫,再是变革赋役法——好心办了坏事,又是搬迁到西京皇宫‘小住’——一直没有明确说是迁都,期间还不时额外增派些像是‘祭天银’、‘贺迁银’和‘鸭饷、牛饷和禾虫饷’之类的‘三饷’等,好些个荒唐至极的苛捐杂税!
火星燎原,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秋分之日,湘赣之交,某一处县城外。
有一群人,一群衣衫褴褛嘴唇皲裂渗血,瘦骨嶙峋身上不见几斤肉,眼睛射出视死如归般的狠意目光的人。
二三百人沉默无声的赤脚行走着,就像是一群末路饿狼在觅食......
两三百人之中,甚至还有十几个人,一手抱着或牵着孩子,一手拿着棍棒、连枷或锄头等农具。
这一场夺城起义,在走近城门之前,都是无声无息
的。
因为他们早已饿得渴得没有力气去吼叫了,他们要把最后一丝力气留住,留到最后赌上性命去夺一口饭......
当这群人越来越靠近城门,并且没有步伐减缓或停下的打算时,县城门前的衙役就恶声呵斥道:
“止步!难民不许进城!止步!”
走在两三百人最前的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双目怒似铜铃!“我们是难民吗!是谁让我们成为难民的?!是你们这些稻田里的吸血水蛭!”
“我们只是要吃一口饭!既然你们不开仓放粮,那我们就自己来开!”
之后,便是一场刀光血影。先前沉默无声的两三百匹末路饿‘狼’,一旦交锋之后,也许是砍在身上的刀子太疼,也许是为了将棍棒朝对面人头上挥去而壮胆,他们终于不再沉默,最终嘶吼出声!
“锤死你个敲骨吸髓的!啊啊啊!”
“你们倒的泔水一桶桶,啊!为什么我们却连一碗稀粥都不得!”
“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那两三百手拿棍棒农具的人,在城门处永远倒下了不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