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应是。
不过，领了命令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脸上染着几分犹豫之色。
薄寒声见状，蹙眉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少爷，那天在花园，高小姐落胎，您认为真的是云小姐推的么”
薄寒声的瞳孔剧烈收缩了几下，这个问题，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不是害怕得知事情真相，而是害怕面对那个因剧烈撞击而发育畸形的胎儿。
说到底，那个孩子死在他手里。
‘杀子之仇，我永世不忘’
这句话，犹如一道魔咒一般，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脑海，提醒着他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泯灭人性的事。
“少爷，这件事情，需要查一下么”三儿略带期盼的问。
他与晨曦从小长大，情同兄妹，他一直都很心疼她的遭遇，奈何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了她什么。
薄寒声闭了闭眼，摆手道:“这件事，不用调查了，我心里有数。”
三儿眼底划过一抹失落，不敢忤逆他的意，只得恭敬退了出去。
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薄寒声瘫软在了椅子上，闭眼间，脑海里全是那天凄惨的画面。
那花瓶，一下又一下砸在小腹上，砸在孩子身上
他，摧毁了一个女人所有的希望与憧憬。
高璐的孩子掉了，那种情况下，如果她的孩子不掉，沈家是不会放过她的，A市警局的最高领导是沈太太的娘家人，即使是他，也没法将人从警局保出来。
若她入狱，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悄无声息的，没有半个人知晓，成为一起畏罪自杀的无头公案。
薄寒声缓缓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他从墓碑上扣下来的。
他的女儿没死，照片挂在墓地里，不吉利。
第48章 丧子之痛
卧室内
云晨曦静静躺在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机，若不是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乍然一看，都会以为这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落胎带来的巨大痛苦彻底掏空了她的身体，即使昏迷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少爷，她各方面的指标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生命危险了，您放心吧。”
薄寒声摆了摆手，示意室内的几个医师退出去。
房门被关上，室内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下来，打在她惨白的脸色上，晕开了一层层光晕。
阳光再暖，也驱散不了她眉宇间的阴霾与沉痛。
薄寒声迈动僵硬的双腿，一步步走到床边，在床头蹲下后，伸手缓缓抚上了她苍白中透着蜡黄的脸，指尖触及到的皮肤松弛得很，他甚至能轻易碰到她脸上的骨骼。
这个女人，早已被残酷的现实摧残得面目全非了，如同寒冬的花，一点一点在走向凋零。
“别睡了，糖糖没死，你的女儿还活着，曦儿，别放弃生命好不好，在这个世上，你还是有牵挂的，女儿还小，你真的要狠心将她扔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活着么”
床上的女人双眸紧闭，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
对这个世界，她已然彻底绝望了。
也，彻底放弃了。
薄寒声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那儿原本孕育着一条生命，可，因为他的处理不当，生生断了那个孩子的活路，未能出来看一眼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就结束了小小生命。
男人的心口又传来一阵阵破碎般的钝痛，他不能想那个惨死的孩子，只要一想，全身上下就血气翻滚。
那惨烈的丧子之痛，能将他活活逼疯。
三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成形了，当医生从她体内取出来的时候，他都能看到它的小胳膊小腿，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如同万蚀的毒药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咳咳’
压制不住胸口那窒息般的疼痛，他下意识伸手揪住了身前的衣物，眼前一片血色。
女儿被车子撞飞，鲜血横流，儿子被药物打落，血肉模糊，这一幕幕的惨烈景象，就像是修罗地狱的催命符，不断撞击着他的灵魂，活生生的要将他撕扯成碎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