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业瞧见柳茹儿被他吵醒,转过身来又亲了亲她,温声道:“不去城楼,呼哧岩抓到了,可以稍稍休息两日,不用那么紧张了。”
柳茹儿别开脸,半个魂还在梦中,嘴中在呢喃:“那你起这么早作甚,几天没好生休息……”
邢仲业苦笑一声:“陛下叫我过去议事,我总不能不从。”怀孕之后她就浅眠,睡熟不易,前几日跟着他一起紧张了许久,如今稍稍能放松一些又被他吵醒让他心中满是歉疚。侧坐在床榻上轻轻安抚她,将她再哄睡着,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今日天气大好,一阵微风吹过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邢仲业伸展了一会儿手脚,便朝着议事堂走去。
在议事堂门口碰见贺兰谆。
“贺兰公子也是陛下叫来的么?”贺兰谆一行人都知道赵源即是当今皇帝,于是丝毫不避讳在他面前称“陛下”。
贺兰谆温温笑了笑,心中却在暗骂赵源,原本赵源欠了他一个人情现在找他要便可,如今将邢仲业叫来,这人恐怕有些不大好要。
边与邢仲业随意拣了些话来说道,边在暗自琢磨等会儿该如何把人要到手。
赵源让邢仲业叫了些人在这四周暗自埋伏着,今日交谈之事事关敌军俘虏,知道的人多了恐怕不大好,于是也让闲杂人等莫要靠近。是以整个议事堂除了正在朝里走着的两人,便只有赵源坐在主座上,斜撑着头,闭目养神;邢沐妍与赵源隔得远远的,垂手立在一旁;胡拓则是随侍赵源左右;还有两人被捆成了粽子一般随意扔在地上,如今正打量着几人,在心中思量这几人要做什么。
邢仲业进来便是行礼:“参见陛下。”
赵源点了点头,不作声,抬手示意他起来。
贺兰谆瞧见邢沐妍的时候眼睛先是一亮,而后瞧见胡拓垂首候在赵源身旁,立即笑道:“若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胡统领是你宫里的大太监。”
胡拓很是无奈的露出一个笑来。
赵源斜了眼眸瞅了他一眼,道:“委屈胡统领。”
胡拓立即摆手:“不不不,皇上折煞属下!”
赵源不再作答,瞧少了一个秦青,便继续闭目养神。贺兰谆不去找他晦气,脚步轻灵走到邢沐妍身前,攀谈起来。
邢沐妍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本眼神有些放空,贺兰谆突然凑到眼前来倒是将她吓了一跳,随即挂了一个笑。
赵源微微撑着头,眼眸睁开一丝缝,仔仔细细瞅着这两人。瞧贺兰谆与邢沐妍聊得起劲,邢沐妍也很随意,偶尔对着他笑一笑,再接上几句话,仿佛多年的老友。
原本也就是多年的相识。
赵源每次看到这两人在一起都没有办法忍,满腔的怒气似乎是凭空就出现的,在胸腔肆意叫嚣。盯了许久,想出一个法子,周身怒气顿时消散,唇角也挂上一抹笑意,再不偷偷睁开眼盯着两人,安安心心闭着眼睛听这两人闲谈。
胡拓与邢仲业原本在聊关外战事,却不经意间聊起了京城现在的情况。邢仲业提起京城一些地方的时候,语气中流露出来的遗憾胡拓听在耳里,也跟着心里有些惋惜的情绪。正要安慰两句,又听邢仲业爽朗地笑:“关外也好,没京城那么繁华,也没京城那么糜烂,这里的人很质朴,将领只要打好仗,就能让所有人都过得安心。”
似乎没有什么不满足。似乎这样的一切就是他一生所向往的。可是……他们的家仇呢?他怎么可能忘记?若不是京城中的人,他们邢家怎会家破人亡?他能安心在这关外守着吗?邢家如今唯一的子嗣,能在关外荒度年岁?
可是看着邢仲业一脸风霜,比赵源大不了几岁,看起来却比赵源老了许多,让胡拓的问题硬生生憋在心里,随意扯了些别的话。再闲聊了几句,秦青来了。
秦青依旧一身青灰色长袍,长发缚在颈后,几缕发丝垂在眼前,稍稍遮住一些阴鸷的双眸。他站在门口先是朝里看了一眼,目光在陈琳身上停留一会儿,而后朝贺兰谆走去,垂首道:“主上。”
贺兰谆转过头来,漫不经心:“来了?”
听闻问话,秦青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便立在贺兰谆身旁,正是一个下人的做派。
秦青进门就出了声,赵源自然知晓他已经来了。他微微睁开眼,目光扫了几人一眼,最后停在伏在地上的陈琳身上,缓缓开口:“你叫陈琳?”
陈琳低着头,躲闪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不知道秦青什么时候会看着他,于是干脆不抬头:“是。”
“你现在是俘虏,知道么?”赵源点了点头,随即发觉陈琳似乎在躲避谁的目光,于是他目光尤其锐利地扫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