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替如梭,日头似乎才刚升起,便又要由西方没入,暮色之下,终无山庄中一片寂静,就连来回巡逻的众多精卫,也因武功高深,几乎没有脚步声。
归惜苑正屋内,昏睡整日的陆漪终于悠悠转醒。
她动了动胳膊,只觉浑身疲惫难忍,脑中随即不由浮现她昏睡前所承受的疼痛,便下意识抖了下身子。
那疼痛,她只是想起,就极为恐惧。
好半晌,她才勉强缓过心中后怕,并吞了吞喉咙。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杨寻瑾闭眼躺在躺椅上,面无血色的他一动不动,胸腔起伏频率均匀,似乎已睡着。
她看着他怔了怔,便掀开被子起身,却一时没站稳瘫坐回去。
她闭眼呼了口气,又站起身。
她拖着虚弱的步子绕过躺椅往外去,未想忽被拉住手腕,她便转头,见杨寻瑾似刚醒来,正瞧着她。
他的声音颇为微弱:“你要去哪里?”
陆漪试着抽手,一时没抽出,便道:“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
他坐起身:“你还要走?”
陆漪道:“不然呢?我真不想继续跟你在一块。”
杨寻瑾更拉紧她:“你的心里明明有我,你舍得么?”
陆漪闻言拧眉:“你别想太多,我救你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都会救。”
话罢,她直接使了力,狠狠将他甩开。
措不及防的杨寻瑾被她这一甩,又躺了回去,脑袋撞在后头,本就身子恢复不大的他眼冒金星。
陆漪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迈步就走。
杨寻瑾无力地唤她:“漪儿!”
陆漪面无表情地踏出归惜苑,便往山庄西侧门走去,然而她试着出去,却仍像之前一样,根本出不去。
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被困在这里面。
唯一的不一样,就是杨寻瑾已经服过解药,要不了多久,身子便会恢复,而她更难逃离他身边。
她站了会,只能回头,漫无目的地在庄内逛起。
关于杨寻瑾的偏执,她已没什么想法,行走间,她不由想起柳寂淮还活着的事,这无疑是让她惊喜的。
但随即她又想起柳寂淮一身黑衣,满身冷厉肃杀的样子。
他变得太多,而且在向杨寻瑾复仇。
她习惯性地往西走着,一路失神,直至从之前待过的那湖边停下,她就地而坐,又捡石子砸水玩。
她这一坐,便坐到天黑,直到她身后响起轮椅的轱辘声。
她身后杨寻瑾出声:“该用膳了,你的身上还有伤,也因毒.药伤了元气,喝点粥就休息,好不好?”
陆漪没理他,她屈膝抱起双腿,看着池塘里映射出的灯光。
杨寻瑾无奈唤她:“漪儿?”
邱忻见两人都是伤患,却还在凉风中僵持,便不由劝道:“公子,夫人,无论怎样,还是养伤要紧。”
陆漪始终无视着身后人,不置一语。
杨寻瑾欲起身朝她走去,但意识他动静的她忽然站起就走,他马上便朝她的背影问道:“你还在介意什么?你最在意的就是柳寂淮的死,如今他活着,你为何还要抗拒我?”
陆漪顿足,默了瞬后,道:“其实放下执念挺好。”
他们之间经历得太多,好不容易彻底放下,她并不想再拿起,她累了,更怕了,只想轻松的一个人。
杨寻瑾立即道:“我不管什么执念,我只知道放不下你,也不想放。”
他就是喜欢她,就是要她。
陆漪道:“但我不要你,希望你尊重我的想法。”
话罢,她迈步离去。
杨寻瑾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神色沉得厉害,哪怕是柳寂淮还活着,她居然还是固执地不要他。
对她来说,他真就那么可有可无?
思及此,他的胸口忽然一阵犯疼,他不由抬手捂住胸。
邱忻见了,惊道:“公子犯了心疾?”
杨寻瑾闭上眼,缓着那股疼,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