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玢垣成亲,才知道,玢垣的母亲生下他不久之后,应劫而死,老天君续娶了新的天后,很快就又生下了篷羽。天后舐犊情深,极是维护篷羽,是以那些年,就算没有苛待过玢垣,应也未曾给过他半分温情。
“胜遇呢?”
“自刎了。”
玢垣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南槿,“她临死前,托我把这个给你。”
南槿接过来,解开上面熟悉的小机关,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色彩斑斓的椭圆形石头,上面刻了她的名字。字迹稚嫩,还歪歪扭扭的,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是南槿两个字。这是幼年的时候,她送给胜遇的,那时,她觉得,整个栖梧山,就这一块石头最漂亮。胜遇收到后很开心,翻遍玉山,也没找到钟意的,就送了她一根身上的羽毛。
那时,她们的快乐那样简单,互赠一个小礼物,躺在树上看夜空中的星辰,谈论哪里的果子好吃......
这石头原本是有些棱角的,因为是南槿从山门的石头上扣下来的。
南槿想,她应该是恨胜遇的。可胜遇死了,她便只记得她的好。
“我将她葬在了玉山,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她。”
南槿摇头,胜遇到底还是爱着篷羽,她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玢垣,为的不是天后之位,而是篷羽的天下。所以在篷羽战败后,才会死的那样决绝。
“或许我真的应了命盘里的箴言,会给这平静了数万年的四海八荒带来无穷的战火。”
“这不是你的错,纵没有你,我和篷羽之间,终要有一战!他容不下我。”
南槿皱眉,篷羽的确野心勃勃,但玢垣从未表现出对天君之位的觊觎,何况他已是太子,不至于这么不能容人,“为何?”
“父君属意的继承人是我,即使那些年我故意装作不学无术,父君也未曾放弃。”直到他娶了南槿,搬去栖梧山。父君才彻底熄灭了立他为储的想法。
如今他才想明白,篷羽又如何忍受的了,南槿最后嫁给了他。他们兄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可你终究是魔,没有哪一个神仙会心甘情愿听从魔族的调遣。”纵许多生来仙胎之人并不能完全戒贪戒欲,但大多数修行得来仙身的人,一样要忍受断除七情六欲之苦,清规戒律,自然死气沉沉。而魔族天性嗜血,崇尚武力,这两方势力如何和平共处。
“天族有新的天君,魔族有新的魔王。他们如何,又干我何事?”
“你?”
一个强大如斯的男人,哪一方都不能任由其成为对手。他就不怕,天族和魔族联手先把他灭了?
“槿儿,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弥补?你又何错之有。”南槿苦笑,伸手拨弄着窗外木槿伸进来的枝叶,他们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只是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玢垣抬脚走近南槿,盯着她毫无血色的侧脸,喉咙发涩,“我知道,你想像你的阿娘那样,拼尽一切也要将他带到这世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能选择,你也不想让你的阿娘为了你丢掉性命。他只是和你一样,不愿意用阿娘的命去换自己的出生。”
南槿慢慢转过身,小家伙的嘴巴和鼻子都很像玢垣,只是他总是呵呵笑着,露出一口粉嫩的小米牙,讨喜的很。不似玢垣这般紧紧抿着,无端给人一种严谨刻板的感觉。
“你知道吗,就在你将它从我身体里取出的那一刻,我和他在一起,我亲眼看到他的样子,他软糯的叫我阿娘,搂着我的脖子跟我撒娇......”
“南槿,这些都是你的幻想,他只有四个月大,还未曾长全身体。”
“可我看到他了,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我还抱过他,他小小的身子依偎在我肩头,他说,他想看一看栖梧山的风景。”
“玢垣,我知道我不该怪你,我也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可你是唯一能感同身受的人,我已经承受不住了,我只要一闭上眼,就是他在我面前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玢垣心疼的将南槿搂紧怀里,在此以前,南槿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半分脆弱。
此时怀里这个无助的女人,滚烫的泪水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直接烫进了他的心里去。可他却慌乱的只能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收紧手臂,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那个孩子,何尝不是他所渴望的呢。
良久,怀中压抑的哭泣声终于停止,玢垣松开南槿,小心翼翼的看向她通红的双眸。只盼望她不要赶他走,要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给他起了两个名字,余安和宁乐,你选一个吧。”
南槿曾想过小家伙长得像谁,性格如何。后来觉得,无论怎样,她都是爱他的。只愿他能健健康康,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叫云起吧,古诗有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他希望南槿能够放下,接受这孩子已经逝去的现实。
南槿外头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通体墨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