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静,被关进派出所,应该是安全的了。
现在,人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罚款两百五十块,显然大家都不想掏这笔钱,两百五十块可是大钱啊!
高春兰听到有人在抱怨自己运气背,上个月被抓了一次今天刚发了工资又被抓了。另一个人似乎要耍油条,直说:“让他们关啊,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饿死。”
这些口头上的戏词谑语听来除了罚钱,并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不过对这些外来的打工者,钱是他们的心血,他们赚的是血汗钱,一罚就把半个月的工资罚没了,谁会甘心。
如果不是被关在一起听了这些“闲言碎语”,那高春兰会马上交了罚款,毕竟这是正规的派出所,交钱放人应该能保障的。但现在看这些被关的人,大家都是先挨着,没有人主动去交罚款。于是高春兰跟着他们蹲在墙角,在派出所过了第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警察催促着交钱,交了钱,顺便把暂住证也办了。
大家都说身上没钱,要打电话到单位或者家里,于是在警察的监督下,一个个依次打电话。
高春兰看着他们一个个打电话,虽同是异乡人,但他们在这紧要关头还是有依靠的,那些人打电话时那种热切的口吻,只是衬托着自己的无依无靠。怎么办?等下轮到她时,她把电话打给谁?
高春兰突然想起进厂培训那几天主管不是说有什么事可以打保卫科电话吗?因为是第一次出门,她把保卫科的电话记得牢牢的。好,等下就打保卫科的电话。
轮到高春兰,她拿起话筒虚张声势地说着,在外人听来,跟她说话的是熟人,而真实的情况是电话那头的冷淡让人心凉。高春兰神态自若地放下电话,对警察说熟人一时赶不过来,得两三天。
“过两三天也没有问题,但不能抱侥幸心理,三天后不交罚款就送到惠州去做苦工,你们自己看着办。”警察凶狠地扫视了每一个人后把门一掼就出去了。
另外的几个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了,甚至有人说趁他们中午休息的时候逃出去,其余的人惊诧地听着。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会儿说:“中午趁他们休息时我们从窗户跳出去。”边说边站到窗边探望着地势。
“这是三楼,跳下去搞不好腿都会摔断。”有人说着。
“我不是第一次被抓,不是第一次跳,先攀着墙壁往下滑,实在攀不住了就跳下去。”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以为他们那么尽职吗?中午他们打盹去了。至于万一,我根本没有想,先逃再说,被抓了认命,大不了送到惠州去做三个月苦力。我是舍不得出这两百五十块钱,这钱可是孩子一个学期的学费跟生活费!我一个朋友他们夫妻两人租房,有天晚上查暂住证的来了,结果他们俩在窗边吊了根绳子,从五楼攀着绳子滑了下来。哎,深圳的钱你们以为好赚吗!我们这些外地人累死累活还备受歧视!”
“两百五十块钱,每天干十几个小时,半个月才有两百五十块钱,血汗钱啊!如果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那钱是身外之物,我就交了出去再赚。但有父母妻儿,两百五十块是我儿子的生活费跟学费。一个父亲供不起儿子上学,那能叫父亲吗?为了这个,我只得冒险,至于万一被抓住,那我是不敢想的。为了儿子能安心上学,我也得冒这个险。”
太阳升到了前面的高楼,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不一会儿警察传唤了一个妇女,那妇女像是来了救星,高人一等地看了他们一眼出去了。
“这女人有熟人保她,昨晚我看你们一个个神色慌张,而她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就知道了。”
这话说完,几个人倚在窗口看着那妇女出了派出所扬长而去。
接着,又有人相继被传唤出去,这些人大多是有家属跟亲人在深圳,交了罚款出了派出所。来领人的与被领的出了派出所门马上就吵起来,女的责怪男的来晚了,男的责怪女的一天在街上乱跑,两百五十块钱说没就没了。
临近中午,办公室还剩七个人,这时警察过来了,“你们交了罚款出去吃饭吧,肚子不饿吗?一上午没吃东西。你们想拖着不交钱这是不可能的,你们是刚来深圳还不知道行情吧,你们看那些懂事的人都知道早点交了早点回去,反正赖也赖不掉。现在交还来得及,不交我们就下班了,下午三点上班。等下肚子饿了,想交也得等到下午三点。我们抓了这么多人,从来没有熬过一天的,何不早交了去吃饭?”警察见没人理就吹着口哨走了。
深圳是热带海洋气候,历书上虽已是秋季,但太阳偏爱纬度低的地区,给这些地方留下了更多的光热。
晌午,开始那个说要跳窗的人贴着门听了会外面的动静后打开了窗户,高春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翻出了窗户。在攀着往下滑时手力不支扑通一声落到了地面,落地后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地站起来。这时候,门外钥匙开门的声响起。
快跑。高春兰心里喊着。
警察立马把门打开了。
“怎么少了一个人?我们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