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兰听弟弟这样说着动了感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弟弟能这样想,说明他懂事了,自己付出再多那也是值得的。只要他有出息,做姐姐的再苦再累也是情愿。只是弟弟这样想,他会不会有心理上的负担?高春兰敏感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揩着高翔眼眶溢出的泪水笑说道:“看你,男子汉还流眼泪了,要不干脆哭一个!”
“你不要想太多,这是姐姐应该做的。我们每个人都有对家庭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好好读书,争取有点出息。我跟妈妈的责任就是保障你读书,不让你为钱发愁。我们是再也不能被人看不起,再也不能被人踩脚底下,你要努力,不要有心理上的负担。这是姐姐的责任,谁叫你是我弟弟了。如果你是我哥哥,你也会这样做的。我们每个人把自己的角色做好,我们家就有希望了。”
高春兰尽量平静地说着,心里既有种酸涩,但也夹杂着丝丝的欣喜。
“姐,你说的我都懂,也记在心里了。但我看你还是不能再在工厂打工了。你现在年龄还不大,再等两年,如果天天待在工厂的话,思维都会僵化,所以趁现在找机会学个一技之长还来得及。告诉你,你这个弟弟在学校还有点能耐,我赚了十多万了。我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够了。而且今后每天差不多都可以有收入,钱是不用担心了。我这次来深圳,就是劝你回去。你不用担心钱,我现在有十多万,先给你五万,你拿着去学门手艺或是做点生意,你要想的话,还可以复习参加高考了。”
高春兰听得目瞪口呆。十多万?弟弟一下子挣了十多万?哪里有这么好赚的钱,他是哄她吧!
“你这钱怎么挣的?”高春兰目光带着严厉。
高翔便把挣钱的门道说了一遍,高春兰听得将信将疑,但基本上是信了。她相信她的弟弟不会走歪路,更不会这样来骗她。
十多万!一年挣十多万,这在高春兰看来是天文数字。工厂里累死累活加班,一天工作十三个小时,一年都不足一万。人啊,还是要靠头脑赚钱,靠体力赚钱那是卖苦力,厂里工人的基本工资都只是深圳市法定的最低工资,哎!
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还最被人看不起,鲜花跟掌声从来无缘,也许这是社会的问题。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高春兰在晚班工人下班前回了工厂寝室。她已经请好明天的假,明天叫上程彩虹,他们三个好好聚聚。
第二天,天光微明,高春兰已洗漱好了。此刻她正对着镜子梳妆着。自从在厂里上班后,几乎就没有照过镜子。今天她尽量把自己梳妆的像那么一回事。
今天是周六,正好程彩虹也不用上课。自她来深圳后,三个人就没有在一起聚过。想到这,她又想起了张敬勤、陈建平,听高翔说张敬勤高考失利,没上大学,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干嘛。陈建平则是入伍当了兵。短短一两年时间,原本的同学就走向了各自的生活。时光把人聚在一起,时光又把人分散开来。聚散离合,也许是人生永恒的主题。
不久太阳升起来,又是个晴好的日子。工人们都开始进车间上班,各种机器都已启动,轰隆隆地响着。高春兰今天不用上班,总算可以脱离那几乎是震耳欲聋的机器运转声。今天是多么好的日子啊!
她敲房门时,高翔已经起来了,他正伏在窗边看昨夜没有看清楚的深圳。昨晚夜色中斑驳的墙壁在白昼中一片灰白,路面上泥沙极多,三轮车、摩托车穿梭,确实像家乡的县城。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跟程彩虹也很久没见了,我们去她学校找她吧。”
“你有她电话吗?先打个电话通知她一声。”高翔掏出了手机。
“你是真赚钱了,都用上手机了!”
高春兰打过去电话,程彩虹早晨打完球正和陈白云吃饭。听到高翔要来她学校,她半天没反应过来。电话挂断后,她又打过来问高春兰是不是开玩笑。
“没开玩笑,这手机号码就是他的。”
“那你让他说话。”
高翔接过电话,突然间有点紧张。
程彩虹听到他的声音又惊又喜。
“真的是你啊,那你们过来,我在校门口等你们。”
挂断电话后,她对陈白云说道:“今天不能跟你去爬南山了,高中同学过来找我。”
“刚看你接电话那么开心,跟我在一起你都没有这么高兴过,来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男同学,也有女同学,两个同学啦。”程彩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上周陈白云约好出去玩没有去成,这周又说得好好的,现在临时又不能去,她有点抱歉。
程彩虹语言上的支吾在陈白云看来是心虚,在遮掩着什么,他心里一阵暗笑,但又想着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那你的意思今天又去不成了?”
“嗯,同学来了。”
“程彩虹,你玩我啊。上周说得好好的没去成改到这周,这周你又有事,你不想去就直接说,不要吊人胃口,别人的时间也是时间。别以为就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