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素霜给她斟了杯六安瓜片,不知道什么时候,祈静就只喜欢上喝这个了。
“东边枫玲小姐和素香一切按照计划,很顺利。”
祈静抿唇,“元昌敢在军营里试炼那些药物,包藏祸心,让她们留心些,搜些罪证,让朝里的人告上一状。”
祈静好像天生为权术而生,尔虞我诈,她冷眼相看,步步为营,总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素霜应下,“最近元昌似乎想要求娶枫玲小姐。”
“打的真是好算盘。”得了裘香,也要得谋士。祈静哼笑,“枫玲怎么说?”
“听您的吩咐。”
“尽早抽身,元昌这棵树,是时候扳倒了。”
风雪微凉,祈静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是凉意泛开,冰雪终年不化。
她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火芯却是冷的,严酷的。
对敌人,对自己。
“七公子的信。”
祈静抽出,展开信,当年藏秀一事,她受够了教训,祈七藏的好好的。
信是以祈七的名义写的,可写信的却是裴清。
他说,他怀疑,林乔还活着。
祈静觉得那一刹,浑身的血液冻住,心跳声在漫无边际的风雪中格外有力。
她眼睛有些湿润。
藏秀,藏秀。
她从来不信他的死,所以人一直都在外面搜。
风声呜咽。
“给黑衣传信,让他们扩大范围,着重搜查与戎狄交界的地方。”
祈静的声音冷静,命令简短直接。
她一双眼睛里燃起了烈火。
林藏秀,你要活着,等着我。
但自从那封信后,林乔的事情似乎又飘飘渺渺,再无音信。
祁迭倒是来喝酒。“怎么,没了他活不下去了?”
“五哥,你不懂情爱。”当时祈静搅和了宴会,祁迭一直逃脱,直到现在还是个孤家寡人。
祁迭挑眉,“谁说我不懂?”
祈静摇摇头,“没了他,不会活不下去,就无非是,”她痴痴的笑,“活得更艰难些。”
连带着他那份儿一并活下去。
祈静酒量浅。素霜早就预备在一旁,给她披上兜帽。
“傻子,人生一世,各有缘法。”祁迭看着雪,从亭子里悠悠然走了
衣衫华贵,却醉的一塌糊涂。
也是股风流,但现在,不适合他啊。
他是大祁的皇子,是权贵的巴结对象,是深陷权谋中心不得乱出的可怜人。
元昌自从被她查到实验了各种药物,包括饭否,他的死期就定下了。
德妃说得对,帝王一直不简单。
他操纵南滨王府,间接控制京里的一部分权贵。
他试验宫廷秘药,牢牢掌握着皇子皇女。
他派了手下互相碾压,甚至不惜出卖军事机密,害死良臣忠将,也要铲除佑护大祁的安国公府。
他如今,又想培养出一只战斗力超常,完全忠于自己的军队么?
别想了。
祈静涂着红蔻丹,漫不经心用金色描上一两笔,那药物,她不会让他实验成功的。
元昌要死,他也要死。
说来说去,母妃的死,是因为权谋,德妃,安国公夫妇...无一例外。
祈静从指间缝隙瞧着宫门,它如今还是会吃人。
但是她却不怕也不讨厌了。
她用力抹掉红蔻丹,那颜色有些像血。
李氏的毒药已经备好,一点点下在帝王的汤中。
人早晚要死。
可帝王如今求仙问道,期望长生。
可他怎么知道?丹药就没毒呢?
祈静对着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笑了笑。
她是回来复仇的。
祈静一直是个有些凉薄的人,林乔还在的时候,尚不算明显,林乔没了后,却是愈发薄情。
静和公主每日只知道吃斋念佛,也是宫里一大笑谈。
但祈静这个当事人,并不在乎。
她见过的人和事越来越多。
她在意的人和事越来越少。
素霜忧心忡忡,倒是宁可帝王活的再久些,让祈静眼里的光再亮的久些。
祈静心知肚明。
“今日灯会,你不出去么?”
祈静问着素霜。
素霜摇摇头,“我陪着主子你。”
祈静笑笑,“我却是要出去的,走吧,带足银子,我带你去吃上一吃。”
就好像,林乔带着她一样。
年年的灯会都是百姓的。
王朝兴衰,更更替替,最关乎他们的事情,也最不关乎他们的事情。
一年里,总是要快快活活的。
琉璃灯,纱灯,什么样式的应有尽有。
祈静含着笑扮作公子模样,脸上戴副银制面具,和素霜一起逛灯会。
“你一会儿挑三盏灯,你一盏,素香一盏,枫玲一盏。在我身边,过年这种大节都不松快,反不如这些小节,好歹松快些。”
祈静是个体贴人的。
素霜含着笑应是,祈静高兴,她自然也开怀些。
祈静顺着街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