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然后缓慢但却动作沉稳地站起来时,这种阴影便完完全全消失了。阿岚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用力吸了吸鼻子,伸出手,踉踉跄跄朝展昭跑过去。
可是青酒再次拦住了她。他勾住她的腰硬生生把阿岚拖了回去,两眼仍旧注视着对面不远处自己的弟弟。阿岚不解地挣扎了一下:“干什么?放开我!”没听到展昭要她过去吗?
“你现在已经看不见那个的东西了吗?”青酒低语。他不得不谨慎一些,因为也许这两个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对付的是怎样可怕的存在,他却曾听将军提起过。哪怕是只言片语,也足以令人心惊。
青酒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展昭,心想,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看不到了。”阿岚语气坚定地回答,“那东西被火烧死了。”一定是这样的,她清楚地看见火焰吞噬了那个黑色的东西,甚至听到了并不存在的尖叫。
而展昭已经抬脚朝他们走过来,他安抚地看了一眼阿岚,然后眉头微皱望向自己的哥哥,说道:“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那语气究竟是怀念,还是厌恶?
“你也一样。”青酒回答。他终于松开了阿岚,虽然心中仍旧存有疑窦,但却又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太过多疑了。以往每次展昭露出这种神情时,青酒都会忍不住退让,他弟弟总让他感到愧疚。
阿岚则几步跑到了展昭身边,伸开双臂想要抱一抱展昭,却又忽然想起周围都是人,连忙把已经抬到一半的胳膊放下。展昭却笑着低头匆匆地半搂了她一下,低声道:“你看,我说没事的吧。”
“嗯。”阿岚的眼神仍旧控制不住地在展昭肩膀上转了一圈,不过这一次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肯定都被烧死在火里了。她冲展昭露出大大的笑容,心中却升起一丝沮丧——这次她还是没能帮上展昭的忙。
展昭松开了阿岚,回头去看将军,他说:“你有什么办法取出钥匙吗?”
将军扬眉,这个神情几乎使她看上去有种冷艳的美,她说:“当然,一刀就能解决问题。”
阿岚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正对上展昭垂下的眼眸,那一瞬,阿岚看不出展昭的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然而片刻后,展昭平静地抬头回答:“你知道这不可能。”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将军,微微抬手。
然而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寂静,锋利的短刀如同流星一般划破黑暗射向将军。邢中玉的低喝声同时响起:“展昭,你要是够聪明就帮我!”他从高处的黑暗中一跃而下,猎豹一般朝着将军扑了过去。
将军面上浮起一丝冷笑,五指隔空一抓,短刀竟硬生生被拧弯,眨眼间变成了一堆废铁。她紧接着五指虚扣,一条暗红色的长鞭便如同一条长蛇似的探出头来。邢中玉当即凌空拔刀劈向将军,却被这一鞭子狠狠抽得滚了开去。半空中,他的衣袂如同盛开的黑色花朵,朝着炙热的火焰飞去。贺莲尖锐的叫喊声在另一头响起,却怎么也拉不回朝着深渊坠落的邢中玉。
一刹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而在这短短的几刹功夫,展昭甚至没有朝这边看上一眼,他拔剑,跃起,挥剑。没有犹豫,展昭的动作坚决果断。不远处的贺莲还未将出口的惊呼完成,火焰中还能依稀看到邢中玉尚未湮没的身形,将军面上的冷笑还未消失。
——那一剑从青酒的胸前刺入,力道之大竟将青酒钉在了身后的岩壁上。青酒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岩壁上,他愕然抬起头,看到弟弟那双几乎已经只剩瞳仁的可怖的眼睛。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青酒耳边听到这句不大真切的话,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父亲疲倦却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也是青酒生前身后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展昭的左手已经没入了青酒的心口,“哧”的一声掏出了什么东西。
那不是青酒的心,然而当展昭掏出那东西时,青酒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将军口中蓦地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尽全力朝着展昭挥鞭。然而当展昭将那东西握在掌心的时候,一种可怕的力量也施加在了他的身上,使展昭能够轻而易举承受将军的全力一击。
那送邢中玉下地狱的一鞭子抽在了展昭攥紧的拳头上,然后悄无声息地断成了两截。
“展昭”微笑起来,它已经不是他了,取代主人的魔鬼低语道:“好久不见,老朋友。你在这里呆着还舒服吗?”它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里面攥着四分之一的钥匙。仅仅只是四分之一的钥匙就让它恢复了几乎一半的力量。
等它把所有的钥匙都攥在掌心,它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而青酒的尸体就在它剑下,因为失去了钥匙,那具已经死去几十年的尸体瞬间干瘪下来。斗篷罩着一地枯骨,交织着黑与白。
将军双眼赤红,这一刻,她所有的冷静自持都烟消云散,嘶吼着飞身扑向那个得意洋洋的魔鬼。
然而它却仍旧微笑着望向将军,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