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素素忍不住了，她冲到陈志身边，做最后的挽救，“这些‘四旧’是我们明天要上缴的，你们一烧，我们明天没法缴了。”
许琼华高高挺起胸膛，大有革命小将当家作主睥睨天下的气势，“缴什么缴？！烧光‘四旧’，才是彻底革命，明天到房管所把你们家的房子交出来。”
说到房子，许琼华有些恼火，搜了半天，没有搜到剥削阶级的罪证——房契和地契，否则可罪加一等了！
素素人小，却心思通透，许琼华脸上掠过的懊恼神色她看在眼里，于是，她大声辩解，“我家没有房契地契，地是国o家的，房子是部委的，不属于我家所有。”
许琼华家的房子在这群孩子中间算比较好的，住的是小洋楼，但还不是独栋独户，得和另外一位平级的革军干部平分，惟有陈志家是独门独户的小洋楼，想不到老右派是独院待遇，党中央还没把他房子收回去。
俞致正属于保留待遇的范畴，许琼华想借房地契抓小辫子，还真抓不到。
许琼华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反正是恨得牙痒痒，“你……”
“好了好了，右o派是死老虎，不打也倒。”陈志打断她，然后做总结发言，“今天战果初步告捷，破四旧，立四新，明天还要继续革o命，革o命意志不松懈！”
最后一句，又是挥拳头喊口号，紧接着他领头往外走。
陈志一走，几十个红卫兵此起彼落喊口号，一窝蜂往外撤。
许琼华不得不跟着走，但看到素素却是不解恨，她以怒视阶级敌人的目光，凶狠地盯着素素，对被扔在地上的俞致正，冲上去就是一脚，“去你o妈o的，死老虎！”
看到俞致正难受地抱肚子哼哼，许琼华大为舒服，她才跟着撤到门外。
许琼华亲手在大门贴上“破四旧，立四新，打倒封资修”的标语之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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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o虐之后，一地凄凉，不忍目睹。
“快，弄水来。”俞致正挣扎着爬起，想要抢救藏品。
东西已经烧得差不多，即使扑灭火，剩余的不过是边边角角而已，但是素素没有多话，她立刻跑厨房拿出个脸盆，从屋前储水的大铜缸里舀水灭火。
一通烟灰腾起，刺刺作响之后，剩下一堆黑烂烂的灰水。
昨日锦绣，今日化灰，痛惜之心难以言表，素素一口气憋在心中，异常难过，再看俞致正，他呆呆地，脸上神情比哭还难看。
“姐夫，咱们去医院吧。”
素素想扶起俞致正，他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力气之大，令她臂膀阵阵作痛，可她忍着，愣是没吱声。
尽管她小，但他晓得她听得懂，她是个聪明孩子。
俞致正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交代她，“运动是不会停的，下一次，你一定当众和我、和你的出身划清界限，向革命向组织靠拢，你以后的以后才有出路，明白吗？”
向革命向组织靠拢？
是要她像今晚的那些人那样吗？
素素直觉反感，她摇头，“不，我不要。”
“听话！”俞致正低声断喝，“否则我不去医院。”
前几天发生“八五事件”，北师大女附中校长卞仲耘第一个被红卫兵打死，谁知道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总之是凶多吉少。
素心惯会审时度势，俞致正有预感，距离素心和他离婚的日子快要不远了，素心是大姐，理所应当会照顾小妹，素素跟着她，日子不会差只会好。
他死不要紧，不能让孩子跟着他倒霉，他叮嘱她，不管她能不能明白，“记得跟紧你姐姐的步子，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记住了吗？”
他死死地掐住她的胳膊，钻心地疼，这下她忍不住了，“疼……”
“你这孩子听不听话，听不听话？！”他不撒手，一定要听到她的应诺。
素素再聪明，终究是孩子，她不能理解此时此刻俞致正眼中的绝望和挣扎，但为了让他别再掐她胳膊，于是，她应下了，“好，我听你的话，别再掐我了。”
俞致正放下一块心病，那股可凭借的气力顿时散了，仿佛剩下一具空壳子似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姐夫——”
尖厉的叫声在漆黑的夜空中回荡，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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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单位宿舍的公用电话在楼下，电话通知她送姐夫上医院，时间久不说，而且现在深夜，守电话的人动不动弹还两说呢，别耽误姐夫救治的时间才是。
素素不敢耽误，自己动手，用力掐俞致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