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车子里有人低声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里面的人忽然笑了,他不再怒气冲冲,口气变得十分彬彬有礼道:“姑姑,我的下人愚蠢,让您见笑了。”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冷冰冰的:“追上去。该怎么做,用得着问我么?”
那首领待要说,战场那边激战正酣,他们追过去,搞不好会被人包了饺子,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可是他却不敢开口,只能硬着头皮,领命而去。
马车里血腥味很浓,马车里的人半边身子皆包裹着重重纱布,纱布隐隐透着血色,似乎受伤很重的模样。
他脸上也清淤处处,半边脸肿得老高,不见往日的英俊洒脱,正是四皇子谢清商。
谢清商的对面盘腿坐着静慈师太。
他的人突袭大营之前,找上苏雪遥之前,便已经将师太偷偷劫掠到此处了。
谢清商端起了茶杯,轻轻地拿杯盖划着里面的茶叶:“姑姑,考虑的如何?”
静慈师太定定地看着他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谢清商呵呵笑了起来,他那满是清淤的脸就显得更加丑陋了:“姑姑,当年你怎么不让我姑父放下屠刀。姑父这个屠城将军,最终死无葬生之地。更误了姑姑一生。”
静慈师太十分沉静,面上波澜不惊道:“前任武威将军已马革裹尸。他的杀孽,他已然自食恶果。贫尼行走世间苦修,亦想为他恕罪。施主如今的罪过,将来又该如何?”
谢清商见静慈师太那般沉静,他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见过了阿遥,知道你的毒,我用在了她的身上。可你别忘了你给我的分量。想不想知道另一个中毒的人是谁?”
静慈师太的脸色终于一变,她注视着他低声问:“你还把毒下在了谁身上?”
谢清商微微一笑道:“不是我,是我们。姑姑,你也是我的同谋。”
谢清商优雅地轻轻啜了一口热茶道:“姑姑,你给我的那一份,阿遥身上的只是试验品,我的药师,对您的心血之作进行改良。现在那毒,即便是您,也解不了吧。如今,姑姑肯跟我好好谈谈了么?”
厉芜尘载着苏雪遥一马当先,后面所有人都在奋力追赶他,他们已经离北门的战场越来越近,听得到喊杀声,看到了火光了。
偷营的近千兵马也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越芙蓉眼见火光越来越近,而她和厉芜尘和苏雪遥始终差一段距离。刚才她已经想方设法,想让他停下来,但是他都置若罔闻。
越芙蓉想到谢衡月临去之前的重托,她终于忍不住了。她奋力鞭打身下的马,马儿嘶鸣着,猛然加速,疾驰着,拉近了她和厉芜尘的距离。
眼看她的马儿力有不逮,速度将要降下来的时候,她猛地一拍马鞍,腾空跃起。披帛招展,在空中卷向厉芜尘的马鞍。
厉芜尘听得后脑风声,并没回头,便伸臂挥剑,乌剑到处,本已经卷上了厉芜尘马鞍的披帛被一剑砍断。
越芙蓉在空中疾退,披帛向后卷,正好卷到她奔驰的骏马的缰绳,她借力一跃重新落在了自己的马上。
越芙蓉见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她喊道:“你要带她去哪里?追兵虽然凶残,我们向东便可以在汾水边儿摆脱他们!你带她去战场是送死,快点儿停下来!”
经过这一耽搁,越芙蓉的马儿与厉芜尘之间的距离拉大了。
厉芜尘低头问怀中的苏雪遥:“她的话你听到了,你想如何?”
苏雪遥望着前方喊杀声越来越近的战场,她的脸似乎被那火光照亮了,她那绝色荣光,让厉芜尘死寂的心都跳了起来。
她柔声道:“我夫君在何处,妾身便到何处……”
厉芜尘扬起马鞭,猛抽坐骑,低声道:“如你所愿!”他鞍前的小娘子那般柔弱妍丽,然而又如此勇敢。
秋风飒飒,城头鏖战已经白热化,喊杀声震天。百姓们皆紧闭大门,熄灭烛火,在屋舍里瑟瑟发抖。他们皆不敢做声,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贼兵不要破城。
京师中的百姓中,世代相传着高祖皇帝破城时候,纵火将京师焚毁时候的恐怖场景。如今见北门火光冲天,他们才意识到历史有可能会重演。
谢衡月已经带着他的精锐小队进了城。
他们一下城墙便将最开始突进城中的敌人剿灭大半。
敌人不想他们如此勇猛,那为首的人也十分果决,立刻将他们的大队人马化整为零,分散入城。
谢衡月望着背后泛着血色的火光,他看了看高大的城墙,思索一瞬便喊道:“不管他们,我们去皇宫!”
厉芜尘的马脚力最快,前面已经是战场了,马儿嘶鸣着,犹豫着不想前进,厉芜尘猛地一抽马背,马儿还是冒着箭矢冲进了战场。
苏雪遥伏在马背上,牢牢抱着马脖子,耳畔的喊杀声那么响亮,让她心惊胆战。可是她知道她的夫君在那儿。
他们的马儿突进了战场,厉芜尘十分巧妙地在战团里穿插着,见缝插针险象环生地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