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撞邪 > 正文 分卷阅读140
    个火柴人夸张翘起的三根毛说,“你看,这就是你。”

    “旁边那个手上拿针的呢?”

    “那是剑。”衡南黑脸,“这是我。”

    “噢。那这个人的剑怎么长腿里了?”

    “这是……”衡南想起这话不能给小孩说,心平气和地说,“这是我师兄。”

    “噢。”三毛咔吧、咔吧地点着脑袋。

    坐在舞台边缘,灯光背处,面前有些昏暗,似乎浮动了层叠的黑雾。

    衡南大脑里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也是坐在地上的。裙摆下柔软,是层层铺就的金黄的银杏叶。

    几个人都抱膝坐着,围成一圈,温暖的篝火跳动。

    用剑杵在地上比划,剑尖扫动落叶,几道横杠,是卦象一类。

    右手边的女孩边划拉边说。她穿杏色衫子,有张娇俏的娃娃脸,挽着衡南坐的,衡南能闻到她发油的香味,可见关系亲密。

    左手边的女孩蹲着,离她们稍远些,身上的衣服跟她们都不同,里面只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外面用亚麻色结成的丝缕挡着,丝缕上系着小小银铃,一阵高调响声。

    纱和丝缕长长短短,遮遮掩掩,勾勒出丰满身形。她的头却低着,下巴几乎抵着胸口,提问题的声音怯怯的,带着生疏的讨好:“你画的这是什么呀?”

    提了问题,应当是想参与话题。

    右边那张娃娃脸却沉下去,眉梢眼角带着嫌恶,拿剑划着落叶,不理她。

    女孩等了一会儿,脸色涨红,脑袋便更低了。

    “白雪。”衡南轻声提醒。

    娃娃脸将她胳膊挽紧,好似生怕她被谁抢去:“师姐,你看我这片叶子漂不漂亮。”

    她旁边的其余师弟皆护短,大眼瞪小眼,竟不敢吭声。

    于是那女孩的问题抛出半天,无一人应答,尴尬地坐在落叶中,一双美目似乎含了汪眼泪。

    挺可怜的。

    衡南像个旁观者,将各人脸色尽收眼底。再没人搭话,她就准备自己同她搭个话了。

    睫毛稍抬,倒看见对面的盛君殊。

    隔着火光,他的眉宇被烟雾模糊扭曲,眼珠却黑亮,正往这边看,但不是在看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能看到那亚麻丝缕勾勒出的呼之欲出的一对大胸……

    衡南的剑“嘎”地一下跑偏,不慎划裂数片落叶。

    她听见盛君殊不疾不徐地救了个场:“天门洞开,山顶瀑布,‘夬’通‘决’,气象上讲,就是大雨忽至……”

    “师兄!”白雪朝他扔了片叶子,好像看见自己的爸爸撇下自己,给野孩子买了块糖。

    盛君殊瞥她一眼,却不停话,还加重了语气:“这处该短的,要画短,别像白雪那样慌慌张张斜拉一笔。”

    白雪听见点名,让他这股气势吓萎了。

    衡南垂睫微笑:“师兄说的很对。”

    ——等等,她怎么能在想了一百种恶毒死法同时,冲着盛君殊笑得这么温婉?

    尤其是数月后的一个夜晚,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后面勒住人家脖子拖进树林,拿根树枝,照着人家的胸口一顿抽打,把小鹌鹑吓得边哭边抖。

    她一面打,还一面轻轻撩起人家的头发,把嘴唇贴在耳廓上说话。

    多么变态啊。

    那个大胸,她想起来了,叫鎏衣,是忘了是哪个师弟从对家姽丘派救出来的,逃跑的宠姬,无处可去,就只好住在他们垚山。

    以色侍人,难怪白雪看不上。

    但白雪才几岁,鎏衣无辜又可怜,她何必跟着白雪一起幼稚?

    衡南想了又想,这个鎏衣也没干什么,盛君殊不看她,不替她出头,就什么事都没有。

    但他看了,也出了,事情就不一样了。

    她不舍得挖盛君殊的眼,就只好打人家的胸。

    说到底,都怪盛君殊。

    衡南冷着脸添笔,将三毛吓了一跳,咔咔咔地抬头望着她。

    “我好像更恨师兄了。”

    两个黑窟窿,看着她把师兄火柴人腿里的剑一把掰折了,歪头:“cooool。”

    *

    盛君殊拉开窗帘,侧头:“这房间里怎么有点冷,衡南,你觉得冷吗?”

    三毛揪着衡南的衣服角,吓得躲在她身后。

    阳炎体在冤鬼旁边晃来晃去,就好像拿个火把在雪人面前恐吓。

    “不冷。”

    衡南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头发滑落,挡住侧脸。

    如她所愿,这天晚上来不及回清河,又住在了寒石的酒店。

    当地的酒店不大好找,不得已住在一个情侣酒店,大圆床,床单是浓郁的正红色,让她压出褶皱,馨香的玫瑰花瓣堆积在她雪白的赤足旁边。

    “……”盛君殊收回目光,把空调打开,松开领带,开电视,一气呵成。

    他坐在床上的时候,三毛战战兢兢地换了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