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风月谱 > 正文 第1章
    []合欢扇,扇骨非金非玉,然质坚胜金而温如玉。扇面多绘合欢图,盖以此得名。于风月行,合欢扇不曾入流,甚或沦为饰物。上为前景,及至苏良辰出道而变。苏良辰之前,无人好用合欢扇,苏良辰以后,无人妄使合欢扇。实因此道,至苏良辰极也。——摘自《风月杂谈第二卷床笫用具之前人之事以为据》明鬼著都说是天下风月,还看扬州,扬州风月,尽归时花楼。位于扬州的天下第一妓馆时花楼确乎不负盛名,是真正的温柔乡。都道时花楼出美人,出得厅堂上得床,无论是带出去还是睡上一晚,都是绝好的选择。

    但世人可知,时花楼哪来那么多天生尤物。《风月杂谈》中就有一句话,没有不能入眼的妓子,只有不善调/教的床技师父。时花楼能独大如许年,关键就在他馆中的床技师父胜了别的妓馆一筹。而这床技师父,顾名思义,正是教导妓子们床技的人。凡举床调、绘春/宫、调制春/药、口舌技巧等等一直到合欢寝技,都归属床技。这些专门教导床技的人们,师徒相承,自成一行,专精风月之事,从不宣扬于世。是以从来没有人知道,时花楼或者各大妓馆那些销/魂蚀骨的美人们是怎样练就一身床上功夫的。

    而时花楼的床技师父们,都住在“无颜轩”,意取此地无容颜,只看床技高低。此时,还需看无颜轩左近那小院的房间内。正是青天白日,这间房窗户大敞,房间很大,里面摆满了等墙高的书架,一排排几乎占满了房间。书架上也摆满了书籍,大部头小册子,新旧不一。看起来这里是书房?不,由房内那张雕花大床来看,这里是卧房,虽然它和书房也没什么区别。床和书架之间有空地,摆放桌椅衣柜等。现下这之间的藤椅上躺着一个青年,很漂亮的青年。他生得眉眼精致,带着书卷气,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很温雅。

    肌肤光是看的就觉得十分白腻滑嫩,一头乌黑青丝随意用簪子绾起,中拿着一册书卷翻阅。这样看来,更像是个白面书生了。当然,仅仅是像而已。能够住在无颜轩的,无非是床技师父和妓子,再难有别的人了。正是盛夏,青年穿着轻薄的淡青长衫,右持书卷,左握着一柄合拢的折扇,敞开的窗户吹进微风,撩起他的发丝。这个年轻人的身形略显瘦弱,清风折扇,眉眼姣好,看起来更容易吸引男人而不是女人。说到女人,他的脚边就跪着一个穿着月白轻纱的少女。

    说实话,和漂亮的青年来比,这个少女虽然尚显稚嫩,也隐隐有绝色之姿,凌驾青年之上。现下美丽少女的神色显得很不安,怯怯的偷看青年。青年仍旧盯着书,淡淡道:“开始吧。”少女深呼吸数次,紧张的揪着衣角,轻启檀口,开始叫/床。没错,就是叫/床。她就这么凭空叫了起来,窗户大开着,旁边是一个正在看书的男人,她就跪在地上开始喘/息、低吟,发出足以令男人们疯狂的娇/喘。当然,这些男人并不包括青年。他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是在一会儿后冷冷道:“假。

    ”少女一下停了下来,抿着唇看他,泪水在眼眶里抖动。青年这时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哭什么哭,把你的眼泪收回去。”少女咬着牙,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青年轻哼一声,抬将扇柄抵在了她胸前。少女没想到他突然就用扇子碰自己的胸,吓得低叫了一声。“……叫什么。”青年低低说了一句,拨开她的,扇子一点她胸前某处,少女便忍不住浑身一颤,从喉间发出一声酥酥麻麻的低叫……叫完她自己都忍不住脸红,太露骨了。青年躺回去,“今天就到这里,你出去吧,记住刚才的感觉,你是在叫/床,不是在唱歌,日后但凡叫/床,给我好好想象自己是在被摸。

    ”少女默默点头,行礼后退出了房间。刚出房间就有两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子围上来,“怎么样?”少女舒了一口气,满脸颓丧,“果然和传闻里一样,我从来没见过能够扫都不扫我一眼的男人,从我进去到现在,他就抬头看了我两次。”另外两个少女张大了嘴,“没想到真是这样,那天我们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对小晴笑得可漂亮了。”少女撇嘴,“那怎么样,小晴身上可是有名器的,唉,生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恐怕对六公子来说,每个人都长得一样吧。”两女点头附和。

    所谓名器,正是指人身上能够在床上发挥特殊作用的部位,例如风月话本中会提到某女私/处如有水漩,吸力十足,使入者不久精出。或是某男胯/下之物天赋异禀,金枪不倒。这些,都算是某种名器。名器的功能不一而足,部位也不一定就是身下之物,凡举、足、口、目甚至是骨,都可以是名器。名器细分,又可分为艳戈和艳壶,艳戈指的是那些为上者身怀的名器,艳壶则是指为下者身怀的名器,或有上下皆可者。在风月场内,身怀名器的妓子,比普通妓子不知高出多少倍,天生的本钱就丰厚。

    普通妓子,在天赋好的情况,还要苦练床技,才能达到她们的地步。但由于名器也并非随处可见,那些生得美貌的妓子,比如这个美丽少女相较常人,也还是有优势。只是今日她的优势在“六公子”面前,完全发挥不出来。风月行内的人都知道,时花楼苏六公子,生平最喜研究名器,平日里对那些没有名器的妓子,管你来自哪里,名气多大,长得多漂亮,他都是爱理不理的,调教起来也刻薄极了。我们再来细说苏六公子。他是无颜轩现任主人韩宴舟的第六个徒儿,现年二十有六,行内人称他“合欢扇”或是“苏合欢”,盖因他总喜持一把合欢折扇。

    又有人喜欢叫他“狗眼看人苏老六”,还是因为此人眼中只入得名器。苏六公子名良辰,在无颜轩,他绝不是床技最高的那一个,不说他师父,就是他的师姐甚至师弟,也有比他厉害的。但是苏六绝对是懂得最多的,他脑袋里装的关于名器、床技的知识,连韩宴舟有时都自愧不如,虽然那多是理论知识。也正因为这些都是理论知识,世间名器千千万,苏良辰多想一一见识啊,于是他从十余岁就花了五年时间遍访天下各大妓馆,回来后潜心著书,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此书名为《风月谱》。

    但是在写完风月谱后,苏良辰又觉得不满。因为这世上的名器种类之多,不仅仅是现在已发现的,还有深藏民间不为人知的,那些才占了大头。而他寻访的这些名器,只能说是九年一毛,又怎能称其《风月谱》。为了写成真正的《风月谱》,苏良辰又在无颜轩住了两年,整理资料,以待下一次游历寻访。知道他写书的人不在少数,借阅过书的人,都称其实在是风月史上最详尽、写的最好的名器录。得知苏良辰还要到民间寻访,找未知名器,所有人在期待之余都半信半疑,他究竟能不能成功。

    无论外人怎么想,无颜轩众人包括苏良辰自己都对此事充满信心。时花楼不止是天下第一妓馆,还将有一本天下第一的名器录。在打发走那个习艺的少女后,苏良辰看书也看累了,揉揉眉心,便出了院子散步。他过了河,在树林中漫步。路遇三两人,都心情很好的点头招呼,让那两个没有名器的家伙吓得脸色惨白。苏良辰走了一会儿,就找了块石头靠着树根坐下来,撑着下巴发呆,这大概是一些文人的特殊爱好,喜欢发呆,然后说不定就有了灵感。也不知他发呆了多久,就忽然听到一阵嘈杂。

    “嗯?”苏良辰皱紧眉,往发声处看去,无颜轩附近不可随意喧哗是时花楼的规矩,谁那么大胆敢大闹?不过多时,他就知道是谁在喧哗了。只见一群龟奴护院追着一个穿黑衫的人往这边过来,那人跑得很快——不,他不是在跑,脚一掂就跃出去几丈,这分明是个江湖人。这个擅闯进来的江湖人片刻就到了苏良辰面前,扫到席地而坐的苏良辰就停了下来。他挺年轻的,应该和苏良辰差不多的年纪,剑眉星目,身形高大,腰间带刀,浑身充满了长年颐指气使养成的气质。

    此人猛的停下来,盯着苏良辰看还不够,上前几步,弯腰捏住了苏良辰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细看。苏良辰眉一皱,刚想发火,忽然像发觉了什么,也盯着他看起来。两人就这么对视,一直到龟奴护院们追了上来。众人见此情形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六公子和贼人深情对视?一个叫福贵的龟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六公子……”苏良辰淡淡移开自己的目光,拂开那人的,“怎么了?”福贵吞吞吐吐的看着那人道:“这位……这位客官……”说到这个,苏良辰脸沉了下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客人跑到这儿来,他今日是在这里停下来了,若是到了我的院子……”一进无颜轩左面第一个院子就是他的。

    福贵满头是汗,忙不迭的道:“公子息怒,可是我们实在是拦不下这位客人啊。”苏良辰也没再怪他,这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哪里是他们拦得下来的,于是他转向那人道:“这位客人,此处不许外人进来,还请您回了吧。”那人一挑眉,“你住在这里?你是小倌?你卖身?”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问的福贵差点晕过去,卖身?哪有人买得起这位爷啊,买回去也不看你能不能受得了。苏良辰不知为何,很是客气的道:“请回吧。”却仍是没回答他的问题。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丢在福贵怀里,指着苏良辰道:“我就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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