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在赌坊的账高达三万两银子, 赌坊管事的也不想要回来, 只要这位祖宗不闹事就可, 林然顺水推舟就答应下来。</p>
回府的时候依旧不见阿凉, 她在房里候着, 婢女送来一锦盒, 道是长乐殿下送来的。</p>
她想起赌坊门口长乐口中的‘宝贝’，狐疑地打开, 里面竟是一算盘，婢女吃惊，不解道：“这难不成是金子做的算盘, 长乐殿下为何送这个？”</p>
“这大概、约莫是……”林然说不出口了，没有说出口的话是：算盘约莫是跪的。</p>
她欲言又止, 婢女就好奇得不行, 只是想法很简单, 没有再问, 行礼退下去, 留林然一人在房里苦思冥想。</p>
林然无趣地敲打着算盘, 她从小到大, 不知摸过多少回了, 可这次不同，心里感觉很奇怪，她见到这东西就觉得不自然, 索性将算盘又装回匣子里, 合上盖子。</p>
等到黄昏时, 才见到阿凉回来。</p>
穆凉出外为了今岁棉花之事，林家为棉商，占据大周大半的棉花，只她惯来定的价格不高，经昨晚之事后，她欲调高价格，本当与林然商议一番，昨夜闹成那般，就只好作罢。</p>
她先去田里去观看，与几位管事商议过，林家的定价本就不高，这么多年也从未增长，今岁提高也是常事。</p>
不仅棉花，还有明岁的蚕丝，也会在原有的价格上提高。</p>
提高价格就会影响市场，林家在周地位特殊，必会带动其他物质的上涨。</p>
穆凉想过一夜才定下的决策，让人给各地商铺下通知，最先涨的该是洛阳本地了。林然不知她的决定，巴巴地跟着她往屋内走，怯怯道：“阿凉，你今日去了哪里？”</p>
“棉花今年收成不如往年，我欲提高价格。”穆凉面色冷凝，与往日温和的神色不同，林然本就心虚，看她一眼后就不敢说话了，坐在一旁摆弄着茶盏。</p>
她不说话，穆凉也不催，反起身吩咐婢女去准备晚饭，将她一人晾在屋里。</p>
林然哪里受过这样的冷淡，见她离开，后悔昨晚做下的错事，她一人待在屋子里思忖许久，她想起长乐的话来，脸皮厚些才好。</p>
她不想一人待在屋里，起身去追阿凉，追出去后却不见人了，问过婢女才知，她去前院找阿爹了。</p>
阿凉有意避开她，想必自己凑过去，也不受待见，她顿觉无处可去，索性去祖母处给她请安。</p>
老夫人礼佛，无暇见她，她就一屁股坐在蒲团旁，闻着檀香味，静静候着祖母。</p>
佛堂里点了灯火，依旧觉得昏暗，林然心思不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身旁人动了动，她忙回过神来，去扶住祖母：“您要用晚饭吗？”</p>
“今日我吃素，你也要吃吗？”老夫人扶着她的手站起来，见她垂头丧气的，就知她定惹了阿凉，道：“惹了人家不高兴，你来我这里做什么？”</p>
“阿凉不理我，我无处可去，就来您这儿坐坐。”林然也不瞒她，祖母最了解阿凉的性子，她来问问，怎么讨阿凉欢心。</p>
老夫人牵着她，一起走出佛堂，外间天色擦黑了，也难得她这个时候过来，吩咐婢女去摆晚饭，自己同林然道：“阿凉的性子也算温柔，遇到不打紧的时候都很冷静，遇到自己在意的事就会慌不择路，你什么事惹她了？”</p>
“我、我……”林然羞于启齿，昨夜就想与阿凉多待一会罢了，哪里晓得阿爹直接就给她戳破了，让她努力都成为白费。</p>
她吞吞吐吐让老夫人发笑，和蔼道：“你缠我没用，不如去缠着她，指不定她一心软，就原谅你了。你不要与她硬碰硬，哭一哭就好了。”</p>
魏氏当年有什么事就在阿凉面前哭诉，每每都会成功，可见穆凉的性子吃软不吃硬。</p>
林然托腮，“阿凉都不理我，怎么缠？”</p>
“那你就哭，小时候又不是没哭过，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扰我清净。”老夫人见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懒得再说，这个孩子想法总是与旁人不同，让她自己去捉摸。</p>
林然还没问清楚就被赶了出去，欲哭无泪，拎着灯回梧桐院时，阿凉的屋子依旧是漆黑的。她入内，婢女就将灯火点燃了，那匣子还在桌上。</p>
阿凉没有回来，必然是躲着她。</p>
她不走，阿凉就不会回来的，总不能占了人家屋子，她抱着匣子回自己的屋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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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能无酒不欢，这几日从外面带了些酒回来，口感不如林然搬走的那些，他也没得挑剔了。他数次暗示穆凉，也无结果，他眼皮子都疼了。</p>
女儿养大了，哪里还是贴心小棉袄，一点都得罪不得。</p>
穆凉恍若未见他的暗示，只将今日吩咐商铺的事告知他。</p>
惯来她做的决定不用告诉旁人，可这次不同，林家在各行业都提高卖价，其他商家也会效仿，于民生而言，必有波动。</p>
寻常商户必不敢随意这么做，然穆凉却不怕了，她并不是无权无势的商户，有王府撑着，陛下就算知道她的做法，也不会随意动她。</p>
林然如今还未曾接手林家，旁人只当她是傀儡，必不会为难她。</p>
她想得周全，穆能却不赞同：“你这样一做，遭殃的可是大周百姓。”</p>
穆凉眸色冷淡，如寒潭水，淡淡道：“父亲说得大义，我与林然有难，可有大周百姓来周旋。”</p>
这句话极为现实，与她平日里行事风格不同，穆能手中的酒杯忽而就端不住了，“你这是想明白了？林家这么多年来都以百姓为主，林放当年做事，也是顾及一方百姓，甚至做些吃亏的买卖，你如今做来，林家其他人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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