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冲蒙冤入狱,念及妻子性格羸弱,岳丈年老,均无力挽救自己于囹圄之中,常常暗夜哭泣,忧心如焚。
这日,牢差前来吆喝:“快快起来,有人来看你。”却见一胖大和尚和一青脸汉子走了进来,正是自己的知交鲁智深。
那青脸汉子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徒弟曹正,人称“操刀鬼”,祖代屠户出身,杀得好牲口。旧日曾在自己门下习得一些拳棒,后来到山东做生意,竟有些日子不得消息了,想不到在自己落难之时,却也还记得师父。
“教头辛苦了,我这儿备些好酒菜,咱们哥儿仨好好喝上一回。”鲁智深从手中篮子拿出物什,酒香四溢,林冲多日不曾饮酒,当下将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仨人大快朵颐之时,林冲长叹一声,神情黯然,道:“今日林冲落难如此,实是心有不甘。只怕咱们兄弟今朝相会,此后就阴阳相隔,更无会期了……”鲁智深叱道:“教头休得如此,天子脚下,自有王法公理在。就算是到了山穷水尽,洒家一根禅杖也不是吃素的。”林冲忙道:“师兄莫要为了兄弟坏了国家法度,林冲倒不担心自己,怕只怕我家娘子要吃苦。”鲁智深和曹正二人互看了一会,曹正道:“师父,师娘处我自会找人照料,你且安心在此,外面我等打理一番,总要留得这条性命。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师父还要多多保重才是。”他二人在外边多听得那林冲娘子风流姓名,却不敢告诉林冲知晓,眼下总是要先救他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林冲娘子在太尉府与高俅风流快活之时,想不到那高衙内得知消息,赶了进来,一双蛤蟆眼只是气鼓鼓地望着他们,不言不语。
高俅见状怒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没个规矩,见了爹爹也不行礼?”高衙内一时气愤,匆忙赶来,见高太尉发火,积威之下,身子骨顿时软了下来,“爹,孩儿这儿有礼了。”眼珠子滴溜溜地尽往那林冲娘子白皙玉体上瞅。
林冲娘子眼见得如此情势,心想不妙,螓首低埋,寻思着要如何是好。
高俅脸色稍缓,慢慢说道:“你也一起来吧,也莫要为了这妇人坏了你我父子情份。”却见他双手一扳,将那林冲娘子已是压在身下,那条枯藤已是凑入那樱桃小口里,只是抵得急了,把那妇人不出话来。
鲁智深叹息道:“我林冲兄弟英雄一世,竟娶了你这般不识耻妇人,实是坏了他一世英名。往日也只听说,今日亲见,我不能不理。贱人,你自行了断吧,免得污了我的手。”他禅杖一扬,举重若轻,竟将那堂前帷幕削了一块,轻飘飘地落在了那妇人面前。
但听得那妇人突然惨叫一声,泪眼涟涟,道:“叔叔见怪得是,只是一步错步步错,奴家命苦,却也绝不怨你。只求叔叔看在我家相公面上,饶过了我的父亲,小女子虽死无憾。”父女血源实是天性,这张霞虽是淫荡女人,却是至孝之极,临死之前,尚自要求得她的父亲性命。
鲁智深见那张教头也是风烛残年,垂死之人,望天长啸,道:“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双袖一摆,“你去吧,从此人间只会知晓你是烈性女子,死后再无淫荡之名。”张霞惨然一笑,长跪当地,朝北拜了三拜,“相公,我去了。”鲁智深走出房间,但听得背后椅子蹬倒之声,过了片刻,转头一见那妇人挣扎数下,长舌一吐,已是玉殒香消,一缕芳魂望北而去。
其后,张天山疯了。而林冲终于是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终成就一代英雄美名。
正是:一部英雄好汉史,多少美人痴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