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刚进入七月,天气闷热,鱼俭扯了扯领带,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车流。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地方,他在底下停车场绕了一圈才找到车位。
下车的时候被没有空调的停车场热气冲了一脸,鱼俭闭眼偏头,眉头狠狠皱起,咬牙压下脏话,给这个不是玩意的夏季留下点面子。
电话铃声一遍遍地响,鱼俭大步往电梯走,抽空接了电话。
“鱼总?鱼大爷?鱼祖宗?您到了没有?人那边都打电话说进停车场了。”
鱼俭皱眉:“催什么催。这年头海龟都不值钱了你还当菩萨一样供着,也不看看满大街的菩萨。”
“爸爸呦这个真不一样,设计师满大街都是,这位手里是真有两把刷子,您可得帮我陪好了。”
“呵。”
“哎哎你看我这张嘴,主要是您长得帅,往那一站也赏心悦目不是?”
鱼俭看见前面有人进了电梯,快走两步追上,一边问:“叫什么名?”
“姓鹿,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叮。”电梯门重新打开,里面的人按着开门键站在他面前。
鱼俭:“……迟星。”
电话那边永远分不清辈分的大嘴巴叫道;“对对,就是这名,姓鹿,叫鹿迟星。”
鱼俭挂掉电话走进电梯,还抽空看了一眼电梯镜子里的自己,居然算不上面容狰狞,还有些遗憾,于是他带着这一丝遗憾,尾音勾起,轻飘飘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姓迟。”所以鱼俭就算到了他居住过的城市,却一直没找到他。
十年久别,重逢后只剩下这么一句。
鹿迟星盯着他,嘴唇阖动,没有说话。
“怎么?不记得我了?”鱼俭伸手点亮三十三楼,手指恶狠狠地压着按键,像是和谁较劲,勾着唇,脸上偏偏带着戏谑,像极了乍逢故友的寻常神情。
“记得。”
鹿迟星回过神,目视前方不和他对看,淡淡道:“我一直都姓鹿,随我爸的姓,外婆不喜欢,那时就从来没说过。”他妈是小三,邻里间私下说闲话,却也不会当面问他爸爸叫什么名字,让鱼俭误会到现在。
那一瞬间的失神像是不存在,鹿迟星拾回偶遇故人的套路,“你也来这里吃饭?”
鱼俭都气笑了:“你来饭局前都不打听打听都有谁?”
鹿迟星终于有些惊讶:“我不太清楚,还以为……”
“刚回国?”鱼俭打断他。
“嗯,半年了。”
电梯里沉默下来,隔在彼此间的十年时光如同恶兽,将一切亲密和暧昧吞噬干净,连个自在都不肯剩下。鱼俭通过镜子不动声色地打量鹿迟星,他的记忆也许出了什么差错,有时候总觉得那个青涩干净的少年是他的想象,少年的眉眼渐渐模糊,最终成了一场不可说的幻梦。
鱼俭甚至考虑过去咨询心理医生,尚未成行就在这里重新遇见迟星。
那作乱的记忆在第一眼就回忆起了迟星的相貌,好像遗忘从不存在。
回忆一旦开始,就要连同经年的委屈一起反刍出来,鱼俭咬牙忍了许久——这许久不过是让电梯从十楼跳到十三楼——终于忍不住问:“你以前从来没有回来过吗?”
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鹿迟星摇头,“回来过,待了三个月就又出去了。”
“是吗。”
他们连旧情人都算不上,撑死不过是故人。
“哈回来了也不联系我。”他笑得尴尬,换作老朋友就该说一句下次请他吃饭赔礼。可鹿迟星抬眼,快速地扫了鱼俭一眼,撞上他的目光后又不自在地收回去,十分刻意地忽略过去了他的话,当做没有听见。
鱼俭没有旧情人也没有前男友,能够舌灿莲花的一张嘴终于黔驴技穷,无从判断鹿迟星是认为他不自量力太拿自己当根菜,还是只是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于是就只能跟着沉默。
鹿迟星垂头看脚尖,鱼俭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鹿迟星,看他眉眼里岁月侵染的成熟与从容,看他紧紧抿着的一双薄唇,看他身上是不是还留着旧时的痕迹,看他心上有没有分毫情意。
也看他自己的少不更事。
“——叮。”
沉闷的气氛终于被电梯开门声打断,老陈等得着急了正在电梯口守在,见他们一起出来,拉着鱼俭就要介绍:“鱼总,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鹿大设计师。”
“嗯知道。”
老陈是个不分辈分的人精,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笑着说:“那我可是多嘴了,原来两位是朋友。”
“不是。”鹿迟星冷冷道。
“是的。”鱼俭点头。
说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不说话了。
“……”这事再人精都得翻车。
老陈抹一把脸,重新挂上笑脸,就当没这回事,伸手道:“快请快请,其他人都到了,就等你们两位主角了。”
鉴于今天翻车了,人精特意把他们隔开,全程不给互动的机会。鱼俭也没久别重逢叙衷情的心思,闷着头喝酒,谁敬都喝,爽快的像是等着人把他灌醉。
鹿迟星端杯果汁,“不好意思要开车。”也没人说代驾这回事,果汁就果汁吧。
鱼俭是指望不上了,老陈好话说尽,吹尽彩虹屁,发现鹿公子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是微微一笑,看起来深不可测。只有无意间提到鱼大爷的时候,才分过去几个眼神。
对不起了爸,老陈转脸就把鱼俭卖了个底朝天,啥都往外说,等鱼俭听见的时候已经说到他刚入职被女孩子堵在厕所告白的事。
鱼俭:“……”
这朋友不能要了。
正说得热闹的时候,鹿迟星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都不看关掉电话,站起来说:“抱歉,我让人给我送个东西。”
一桌的男性同袍全部露出“我懂”的神情,偷偷朝老陈竖了个大拇指,会来事。
除了鱼俭。
鱼俭伸头从门缝看见,门外有位妙龄少女给鹿迟星递了一件东西,角度问题看不太清,不知道是不是套套。
老陈走过来敬他酒:“鱼总,今天多亏你了,这杯你得喝,我干了。”
鱼俭接过来一口闷了。
等饭局散场的时候,鱼俭已经醉得不清,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不小心撞到了鹿迟星身上。
老陈要来扶他,鹿迟星已经接住了鱼俭,“正好顺路,我送鱼总回去吧。”
呸,知道我住哪嘛就顺路。
老陈这人一点义气都没有的,当即松手:“那就麻烦您了。”
鱼俭被鹿迟星扶进了他的后坐,为了把他安稳地塞进去,鹿迟星大半个身子也在车里。
其他人的车陆续开出去,深夜的停车场安静下来,鹿迟星冷静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半湿的纸巾,然后用他捂住了鱼俭的口鼻。
鱼俭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这吸了两口就晕了过去。
晕之前,他恍惚看见鹿迟星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谁他妈的要和你做朋友。”
他们是曾经做过朋友的。
第二章
十年前的七月就算热也热得温润,没有这样的煞气。华北地区的一个小山村悠然安静,一场连绵半月的雨初停,清早大雾弥漫,山水隐绰可见,因着雾,平添几分缥缈。
鱼俭惦着脚尖往外走。
鱼梦穿着小碎花长袖衣掀着门帘看他:“奶奶,哥哥背着书包肯定是要到丫丫姐家抄作业!”
“嘘——”
“鱼俭你又作死哟!棉花还没掰大清早的你往哪跑!!”
小兔崽子!
鱼俭跳起来,本来想给告状精敲个脑瓜崩,眼角瞄到他身上的衣服——这花衣服是一位远方堂姐淘汰下来不穿的,鱼梦还小,从来不嫌弃这是女孩子的衣服——鱼俭就有些心软,脑瓜崩成了爱的抚摸,揉乱他的头发,“回来再和你算账。”
鱼奶奶提着擀面杖出来。
鱼俭抱着书包就跑:“奶奶棉花你放着,我回来给你掰完。”
“你现在给我回来!”
“那您先把擀面杖放下,我都快成年了您这动不动就来家法多不合适……这谁砍得树!”雾太大了,两米开外的东西都看不清,鱼俭灵活地跳过去一边回头道:“奶奶你小心别绊着。”
可鱼奶奶被他绕得脑袋疼,也没看见眼前横着的树干,鱼俭眼看着她要撞到树干上,脚步一转,跳回去伸手稳稳地扶住老太太。鱼奶奶看见人,手里的擀面杖下意识地往他肩膀上打,鱼俭笑嘻嘻地接了,耸耸肩,等奶奶站稳了才松手,灵活地从她手臂下钻出去,“奶奶,我昨天和丫丫说好了,一会就回去帮您剥棉花。”
话音落地,鱼俭转眼就消失在鱼奶奶的视线里。
清晨的小村子已经热闹起来,雾气笼罩下依稀还能看见家家户户的炊烟,那时候“外出务工”还是新名词,这些人祖祖辈辈从黄土中讨饭,轻易不肯离开。
鱼俭摆脱了奶奶的追捕,撒开脚丫子往顾丫丫家里跑,村子里到处都是大树,他从邻居门口的树林里穿过去,大雾一点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是他从小滚到大的,闭着眼都能过。
绕过最后一棵树,鱼俭背对大路伸手拍在树干上,给自己一个加速度,然后假装被弹出去——
“哎呦!”
鱼俭还不知道撞到了谁身上,已经迅速反应过来,抱着人滚到地上卸掉冲击力。
“你是谁?”村里刚出生的狗崽子鱼俭都认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鱼俭飞快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你。”
野草丛里沾着雾气,湿漉漉地散发青草香,粘稠的雾气笼着他们,广阔的天地被压缩成方寸空间。少年的眉眼渐渐清晰,鱼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后知后觉,十数年后才恍然明白,这是幻梦开始的地方。
“你走路都不看路吗。”外来的小帅哥眼睛有点红,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又被浓雾里窜出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甚至还没想起他们可以站着吵架,就这么皱着眉质问鱼俭。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因为我走路不用嘴走。”
“……”
因为你的嘴只用来怼。鱼俭爬起来,伸手去拉他。
小帅哥的目光从他糊了一手的泥巴上绕过,自己撑地站起来。以鱼俭贫瘠的人生经验来看,这个小帅哥这么不讨喜还没有被打,肯定全是这张脸的功劳。
眼看着太阳出来,雾气将散,鱼俭打量片刻,见他没有受伤,弯腰捡起自己的书包,遥遥指着自己家的房子:“我家就住那里,你回去看看,要是哪里摔伤了就去我家找我——下午再去,我现在要去抄作业。”
“……”为什么能有人把抄作业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鱼俭摆摆手,转身就跑:“再见了。”
“再见”就是一句客套,等鱼俭回去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男生后,完全惊呆了:“你真摔到了?”
鱼俭心想,别是来讹人的,这小孩看着挺傻,怎么心眼那么多。
“我不是来找你的。”他早上根本没有留心鱼俭指的是哪一栋房子。
鱼俭:“哦……”
“鱼俭回来了。”隔壁许奶奶从他家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笑眯眯地问:“鱼俭你又跑哪里去了?”她指着小帅哥,“这是我大外甥迟星,以后你们一处玩别打架啊。”
“不会不会,我们今天早上就见过了。”鱼俭自动把今天早上的不欢而散曲解为相谈甚欢,许奶奶家里没有孩子,鱼俭自小没人给做饭的时候都是到她家里蹭饭,算是半个亲奶奶,闻言自己就把早上那一茬揭过了,自来熟地揽着迟星的肩膀,“迟星是不是比我小?”
“比你大吧?”许奶奶迟疑,问鱼奶奶:“你家鱼俭多大来着?”
鱼奶奶也记不清:“十五了?”
鱼俭无奈:“奶奶我都十七了。”
“那迟星可比你大,迟星十八岁了。”
鱼俭本来想捞个哥哥当,一听迟星居然比他大,立刻改变策略,打哈哈道:“那就是差不多大,迟星要在这里住多久?没事可以来找我玩。”
迟星接过擀面杖,面无表情地站在外婆身后看他卖乖。
许奶奶聊完带着迟星离开,“鱼俭他奶奶,擀完饺子皮让迟星把擀面杖送过来。”
鱼俭:“不用还了,还了我奶奶又拿它揍我。”
许奶奶笑:“鱼俭你等会过来吃饺子啊。”
“好嘞奶奶。”
迟星:“……”
鱼俭挑眉,怎么——了。
迟星叹为观止,无言可对。
当天晚上,鱼俭同学在家吃过饭又去许奶奶家蹭了一碗饺子,他的半顿饭刚好和迟星的一顿饭量持平。
“饭量像小猫一样。”鱼俭给新伙伴贴了一个标签。
“迟星刚来,可能还不太适应,鱼俭平时多带他玩啊。”
鱼俭吃人家嘴甜:“奶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迟星。”
迟星吃饭的时候很沉默,眉心微微隆起,带着与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安静与冷淡,连偶尔回答外婆问话时挂在脸上的笑都是浮的,像过年贴在窗上的剪纸,春日一来就要褪色。
“你也是今年升高三?”鱼俭和他搭话。
许奶奶笑眯眯地抢答,“迟星已经毕业喽。”
迟星抬头看鱼俭一眼,他似乎只负责接收,连个点头的回应都没有。鱼俭好像都能听见自己的话硬邦邦地落到地上,再弹起来砸他一脸。
爱咋地咋地吧。
鱼俭咽下最后一颗饺子,顺便也咽下了“一定照顾好迟星”的承诺,冒着食言而肥的风险拍拍屁股走人。
此后的两个人再没交集,鱼俭白天到处疯玩,迟星不爱出门。鱼家和许家隔着矮矮的院墙,鱼俭长得高,伸头就能看见隔壁院子里坐着画画的迟星,漫不经心的两眼扫过,就在鸡飞狗跳里窜回房间写暑假作业。
这堵院墙犹如银河天堑,却不比一张纸更厚。他们犹如两颗巨大的行星,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又缄默地奔向彼此,可这场轰烈荒诞的相遇在旁人看来——不过夜幕里一闪而逝的光点。
第三章 秘密
鱼俭从迟星身边跑过去,一边招呼他:“迟星摸河虾去不去?”鱼俭同学怀里揣的大概是颗宰相肚,早就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又在邻居的闲话里知道迟星妈妈可能不要他了,不经过正主同意擅自生出了同病相怜的心,遇见迟星总爱撩拨两句,
“我不去。”
他们两家门前有一条小水潭,水潭旁生着一颗老歪脖子桃树,桃树如今只剩繁茂的叶,大半颗树倒在水面上。迟星就站在树下写生,许是知道自己的话不讨喜,抬头朝鱼俭勉强笑笑:“你们玩吧。”
迟星的笔尖划过白纸,有沙沙声。
鱼俭那会还不知道什么叫“写生”,凑过来看迟星的画架,见那上面零零落落画着他们家的老房子,像又不像,觉得很惊异。他已经在许奶奶的念叨里知道迟星学过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迟星画画。
“画的是我家吗?真好看。”
迟星点点头,又说:“那画好送给你。”他的眼珠太黑,抬眼看人时总像汪着一潭水,是一双含情目,因着这一双目,迟星周身的冷淡都成了沉静,而偶尔浮起的笑又好像雾中花,清且淡。
“鱼俭!鱼俭!网兜弄好了走啦!”
罗小胖一声呼唤,鱼俭就把雾中花丢在脑后,呼啸一声跑了,边跑边说:“等会给你带一盆河虾,让许奶奶做。”
顾丫丫提着大一号的粉色纱裙跟着他们身后,“你怎么不叫迟星一起?”
“叫了,不来。”
其他小伙伴就不再问了,小孩子的友谊还没分三观合不合,只要自己凑上来就能一起玩。但像迟星这种和他们混在一起宛如大人看小孩玩泥巴的,强求不来。
半下午的太阳最热,但是这时候河虾也最好摸,一群半大小子像是在泥里滚过一轮,身上的短袖都湿透了,脱了扔在一旁,光着上半身下河摸虾。
等到傍晚时分,龙虾堆成堆,罗小胖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洗澡,鱼俭拉都没拉住,不好意思地朝顾丫丫笑。一群人里就顾丫丫一个女孩子,她跺跺脚转过山坳给他们腾地洗澡。
“我去!小龙虾跑了!!”
鱼俭的奶奶管得严,河边摸摸虾就算了,是不许下河洗澡的,他本来要和顾丫丫一起走,被这些没脑子畜生拌住,手忙脚乱地拿网兜重新逮越狱的食物。一群没良心的站在河里指挥他,“鱼俭后面后面!”
“先抓左边的!左边这只大!”
鱼俭晕头转向,忙里偷闲给河里散了一把土,堵住这帮看热闹的嘴。
把网兜挂到树上,鱼俭问:“丫丫呢?”
“往后山去了。”
“你们怎么不拦住她,后山的那个水潭下去就上不来。”
“就顾丫丫那身手,不用怕。”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白瞎了你这姓,就会狗刨。”
“嘁!”鱼俭转身追过去。
每年放暑假老师都会嘱咐不能下水,这一群孩子野惯了从不把老师的话当回事,不过后山的水潭里有暗流,他们也只敢在浅水里撒野。鱼俭心说这傻丫头应该不会不知道,还是加快脚步,到了一看,顾丫丫正站在迟星背后看他画画。
画架周围摆着画盘,迟星这次的画大概带颜色。
“丫丫!”鱼俭招手,“回去啦!迟星!一起回吧,天快黑了,让你外婆做虾!”
他亲奶奶的厨艺直到现在还保持在能吃的水准,鱼俭不想把辛苦摸来的河虾给自己奶奶练手,早上走的时候还特意跑去和迟星外婆说了一声。
“就来了。”
顾丫丫帮迟星收拾东西,两个人提着画架画盘从大石头上过去,鱼俭喊道:“别从石头上面走,绕过来。”
迟星抬高声音:“你说什么?”
鱼俭用双手圈在嘴边:“绕过来——”
他的声音回荡在山涧里,还没有等到回音,迟星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在水中。
“迟星!”
顾丫丫的脸色都吓白了,定神一看,迟星居然不会水,她抓住裙摆就要跳下去救人,鱼俭三两步跳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就你这一身别裹乱了,去叫人。”
说完松手跳下水潭。
不会水的人不管抓住什么都会死死缠住不放,迟星一边咕噜噜喝水,一边缠在鱼俭身上。水潭里的暗流犹如巨兽,张嘴等着少年的祭祀。
鱼俭吐着水泡泡,被他缠住动弹不得,手掌顺着迟星的大腿卡进他的腿缝里,托着迟星往上去。
迟星手脚渐渐没了力气,鱼俭知道他是缺氧了,一边托着他,一边嘴对嘴给他渡了一口气,迟星的舌头也跟着缠上来,鱼俭一愣,不敢吐也不敢吞,就着小处男失去初吻的悲愤表情把迟星带上去。
丫丫把摸小龙虾的小伙伴都喊来了,一圈人围着迟星。
“迟星?醒醒醒醒。”鱼俭拍他的脸颊。
迟星抱着鱼俭的肩膀吐出两口水,缓缓睁眼。
傍晚的天空如霞似练,澄净且迤逦,迟星转着漆黑的眼珠看鱼俭,长天就落在他的秋水中。
罗小胖拍着胸口:“醒了醒了,妈呀吓死我了。”
“迟星你没事吧?”
迟星的手指还缠着鱼俭的手,他摇摇头,不自在地松手,微一眨眼,看着鱼俭低声道:“我没事。”
两个少年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此时才生出害怕来,鱼俭抖着手拉起迟星,“没事就好,快回去换衣服。今天的事回去都不许告诉大人,”说着踹了罗小胖一脚:“尤其是你。”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家,鱼俭就像是山大王领着一队满载而归的小妖怪。
到家后,鱼俭快速换过衣服抱着一盆小龙虾就往迟星家跑。这时候大人都还没回来,鱼俭把小龙虾放到厨房,轻快地往迟星的房间走,快到的时候,他又迟疑起来,想起刚才在水中摸在迟星身上的奇怪触感,脚步声又轻了点。
他胸口像是揣着一只鹿,小鹿跳断了腿都没能阻止少年的好奇心。
迟星的房门只是虚掩着,鱼俭还没下定决心,一阵风将门吹开了一条缝。后来鱼俭回想起这一幕,才明白他像是偷看仙女沐浴的那个凡人,只一眼就注定了他会去偷仙人的羽衣——谁不想藏起天上的星星呢。
暮色透过窗户落在迟星身上,有茫茫的光。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半身什么都没有穿,衬衫盖住了小半个屁股,圆润的肉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迟星没有发现门缝外偷看的人,皱着眉拿一块毛巾擦屁股和大腿上的水珠,擦干净之后,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弯腰沿着脚踝往上擦拭。
他的脚腕极细,瘦白的腿放松地支在凳子上,弯起的幅度像折断的半牙月,他俯身,柔韧的大腿紧绷,月亮渐渐圆润,露出月尖挑起的一颗星。蓝格子毛巾从他的腿缝擦过去,鱼俭终于看清了迟星的阴茎后面本来是囊袋的地方长着一朵粉色的花——刚才他的手掌感受到的怪异又柔软的触感就来自这里。
小花畏畏缩缩地藏在迟星的双腿间,他反复擦了两遍,粉色的唇瓣变红,微微张开一条幽深的小缝,流出来的汁水没有搽干净,欲落未落地挂在粉嘟嘟的花瓣上。
——像他春日打开门看见的那颗歪脖子树上的桃花,又像秋露笼罩的野蔓。
冷和暖,锋芒与柔软都藏在其中。
迟星提上内裤,正要去拿裤子,更大的风彻底吹开了房门。
鱼俭和迟星面面相觑。
那是零四年,网络还没来得及发展,智能手机缩在胚胎中,中学生的性教育空白的像是美女断了的大门牙,鱼俭贫瘠的人生里连小黄图都没有见过,面对暂时不好分辨男女的小伙伴,没出息地落荒而逃了。
第四章 坦诚
鱼俭约莫着迟星已经睡觉了才蹑手蹑脚地从许家门口绕过去,大门前挂着一颗昏暗的小灯泡,鱼俭抚着激荡的小心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了抱臂斜倚着门框的迟星。!!!
“你……”
鱼俭涨红着脸没说出个所以然,小灯泡昏暗的光照着迟星的侧脸,他由这模糊忍不住联想起下午见过的那朵桃花,桃花成了食人花,多看一眼像是都会吃人。
鱼奶奶刚好拖着一袋棉花出来解救了两个少年,鱼俭和迟星一起上前接住麻袋。
“迟星今天怎么还没睡?”迟星每天晚上不参与门口七大姑八大姨的乘凉座谈会,都知道他睡得早。
迟星微笑:“鱼奶奶,我等鱼俭。”
鱼奶奶这才想起来她家熊孩子又这么晚才回来,顺手给了鱼俭后背一巴掌,“又浪到现在!”
鱼俭:“……”城门失火,他的姓大概不吉。
鱼俭家门口搭着一个简易凉棚,地面被打扫干净了,一袋袋的棉花被倒在地上。从田里摘回来的棉花还带着青色的壳,需要把壳剥下来晒干,过段时间会有开车来收棉花的人。
许奶奶摇着扇子走出来,“鱼俭又在剥棉花?”
“是啊许奶奶,要趁着出太阳把棉花晒干。”
“哟还有这么多,迟星你去帮着鱼俭,”许奶奶用手里的蒲扇顺手给迟星扇了两扇子,“别在这里傻看着,你们小孩子坐一起说说话多好。”
鱼俭心说,奶奶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用了……迟星也不会。”鱼俭客套,许奶奶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不会的。”
在鱼俭推拒的空隙里,迟星已经只带小板凳坐到了他身旁。
幸好手里被棉花占住,似乎就不用说话了,鱼俭从小就是话痨,现在恨不得在嘴巴上缝一道。
“今天谢谢你救我。”
鱼俭干巴巴地说:“不客气。”
迟星微微弯起嘴角,下午回来的时候丫丫已经和他说了水潭下面有暗流,鱼俭明知道还跳下去救他,又差点被他拖住一起沉底。他向来不肯麻烦别人,因为自己的疏忽落水还差点牵连别人性命,迟星心里极其愧疚,可迟星不善言语,这愧疚与感谢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说不出咽不下,反倒藏出几分别样的喜欢来。
“是真两性畸形病。”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说话,又一起沉默。
“为什么道歉?”
鱼俭揉着手里的棉花团,“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他揣着小伙伴的秘密,倒把自己惶恐得不行。
“没关系。”迟星的声音发紧,还是重复一遍:“这是真两性畸形病。”
鱼俭抬头,发现迟星也在看他,同样的紧张和忐忑撞在一起,两个少年强装成大人模样,还是被太过干净懵懂的眼神泄露痕迹。
漫天繁星笼着简易的草棚,夏夜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过,暗夜里藏着虫鸣和萤火虫的光。鱼俭扔了手里柔软的棉花,忽然笑起来:“所以,所以你才会有……有小妹妹?”
迟星放松下来,也笑:“嗯。要定期去打针抑制,”鱼俭脑袋里大概装着天外的词汇,他想不出鱼俭怎么想到的“小妹妹”,自己却说不出口,于是换了一个专业术语:“雌性激素。”
“能治好吗?”
“不知道。”
夏风徐徐,鱼俭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确认过小伙伴依然是兄弟没有变成兄妹,便放了心,不再纠结此事。还认真承诺道:“迟星,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千万要告诉我。”这一次,他肯定不会食言而肥。
七月底不见流火,依然是酷暑。
也许是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也许是水潭里过命的交情,鱼俭和迟星就着夏夜里堆成小山的棉花,居然在大部分鸡同鸭讲的对话里迅速熟识起来。
每天晚上鱼俭搬两个小凳子放在凉棚里,迟星就会自觉过来坐在他旁边,鱼俭有说不完的话,也不在乎迟星能不能搭得上,想起什么说什么,从夏天的蝉说到冬天的野鸡,迟星偶尔问一句:“冬天哪里有野鸡?”
——这就够鱼俭说上好半天了。
鱼俭出去玩的时间少了很多,毕竟明年要升高三,有写不完的作业,而不写作业的时候他就去撩拨迟星。迟星的性格其实很好,不熟悉时的冷淡像是泡沫一戳就破,面对日益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鱼俭,也只是微红着脸叹气,“哎你怎么这样。”不仅不会生气,还默许鱼俭得寸进尺。
夏天穿得薄,鱼俭又从不拿他当丫丫那样注意距离,那次玩闹时他压在迟星身上,膝盖不下心怼着迟星的腿缝,略微湿润柔软的触感贴着膝盖。
薄薄的两层布下面藏着的食人花张开口,鱼俭因意乱而心慌,晚上做梦,梦里全是自己被食人花拆吃入腹。他枕着手臂看窗外的星星,鱼梦大概是起夜经过看见他还没有睡,趴在哥哥的窗台前问他:“鱼俭你怎么还不睡。”
“要叫哥哥。”他在想食人花。
“你睡不着是因为星星吗。”鱼梦随着鱼俭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夜幕,一边说着小孩子话“鱼俭,那我以后把星星摘下来给你”,一边轻快地踩着月光慢慢消失。
食人花本来已经快被鱼俭遗忘,直到他那天一高兴说瓢了嘴,“丫丫今天不能和我们一起蹚水,说每个月有几天特殊时期,你……”
他及时闭嘴,但迟星还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他瞬间红了脸,站起来又不舍得和鱼俭翻脸,小声辩解:“我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要是,”鱼俭伸手去拉迟星,“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和丫丫差不多,我以为,不是我是怕你有什么不和我说……”
“不是。”鱼俭的慌乱惹笑了迟星,他抿着唇看鱼俭,鱼俭的掌心发烫,滚烫的温度顺着血管回流到心脏,像是天火坠落心头,四肢百骸在这火中噼啪作响化成灰烬,只剩下魂魄被鱼俭攥在手心。这个秘密他一个人支撑得太艰难,也许是终于有人愿意帮他分担,又或许这几日的精神磋磨削弱了他的意志,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鱼俭没反应过来。
迟星推开他转身道:“没什么。”
鱼俭从他的别扭与豁达里想通了什么,重新拉住他的手臂,他似乎听见食人花桀桀的笑声,可鱼俭不由自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入其中:“我,我能看吗?”
迟星低着头看脚尖,微微点头。
天火坠地,殃及池鱼。
第五章 食人花上
鱼俭的房间里有一盏暖黄色的台灯,窗户打开,他的床就在窗下,那夜的月光是银色的,以至于鱼俭早已经记不清迟星的内裤是黄色还是白色。
分不清哪里来的光照着迟星的大腿,鱼俭的床上只铺了一层凉席,迟星坐在凉席上,分开双腿让鱼俭看他的腿缝,他有些羞,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手臂勾着自己的腿弯,低声说:“鱼俭,你看。”
鱼俭早就看见错落的光影下,裹着食人花的那块布料已经湿了,紧紧贴着蚌肉,粉嫩又饱满的唇随着迟星的呼吸轻颤,就能看见内裤紧紧勒出的一道小缝,浅浅地凹进去,羞怯地衔着布料。
鱼俭疑惑:“她怎么那么小。”比起迟星的阴茎,这个肉穴实在太小太嫩了。鱼俭无法由此生出什么色情的联想,可依然忍不住口干舌燥,胸口酸胀发疼,迟星有平坦的胸和阴茎,他的双腿修长柔韧,如果只看这些,他就是如假包换的男孩子,可他的双腿间偏偏生出一朵女性的性器,干净柔软,若隐若现地藏在内裤里,湿漉漉粉嘟嘟,将内裤撑出情欲的轮廓。
她是畸形的,可生在迟星身上,又是这么严丝合缝理所当然。
甚至只是被鱼俭这么看着,那朵花就吐出了小股汁水,黏糊的液体兜在内裤里来不及洇出,撑起肉缝含着的那块布料,水汪汪的蚌肉紧缩,便听见“咕唧”的一声。
随着这一声,迟星的脸彻底红了,他紧紧盯着鱼俭的神情,没有在他脸上发现诸如鄙夷一类的表情,微微松了一口气,带着厌恶地说:“是啊,看起来那么小,其实早就成熟了。”
“鱼俭,我和你说过我要定期去打针,我妈不知道在忙什么大概把这件事忘了,只是缺了一次,”迟星跪坐起来,一只手扶着鱼俭的肩膀,红着脸又沉默果决地用另一只手脱掉了自己的内裤。鱼俭还没有从直面食人花的冲击下回过神,就看见迟星叉开腿坐着,手指狠狠地拉开阴唇,肉缝打开,露出里面收缩着的嫩滑媚肉,“你看,它就变成了这样。”
“迟星,你别……”鱼俭伸手拉开他的手指,下意识地用手心搓揉着被迟星拧红的蚌肉,“别这样说自己。”
鱼俭的掌心熨贴地笼着他的肉穴,牢牢护住他讨厌的这个性器,迟星咬着唇呜咽一声,酥痒红肿的花唇磨蹭少年的掌心,第一次尝到快感,欢喜地吮吸起来。
没人注意到这样的接触已经远远超过“看看”的范围,鱼俭的指缝沾满了汁水,可他不敢松手,生怕迟星再欺负这朵食人花,只好用诱哄的语气问:“迟星,她到底怎么了?”
欠操吧。
迟星无论怎么恶毒地揣测自己的畸形都不觉得过分,可他对着鱼俭关心的眼神,这恶毒就说不出口,垂目道:“鱼俭,那里面痒得很,”他略带委屈,想不通这个多余的女性器官为什么不能和他和平相处,“我都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鱼俭松了一口气,痒的话,他心想,揉揉不就好了。
“你别掐她了,我给你揉揉。”
迟星眼睫一颤,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鱼俭已经知道他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还会像女人一样发情,淫荡不知羞耻……反正鱼俭什么都知道了,他紧紧攥着衬衣衣摆,故作淡定地点头,“好,我不掐它了。”
直到现在,鱼俭才真正看清迟星的女穴,撩开他的衬衫衣摆,这颗小花乖巧地舒展在月光下,迟星的阴茎翘起,鱼俭偷偷撸了一把,暗自和自己的阴茎比较一番,没有自己的大,接着手指才绕过他的阴茎落在迟星的肉唇上。
黏糊的汁液把大阴唇粘在一起,鼓囊囊的蚌肉里不知藏了多少汁水,被迟星掐过的一侧红肿发红,而另一瓣花唇还是粉嫩的颜色,柔滑的触感撩拨着鱼俭的神经,迟星却已经等得着急,催促着:“鱼俭,快点,我好痒。”
“哪,哪里痒?”
鱼俭紧张得手指发抖,听见迟星带着哭腔说:“哪里都痒。”就真的没了主意,食人花又娇又嫩,他怕把她揉坏了,鱼俭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撩起花唇搓揉,湿软的花瓣被他揉成各种形状,连带露出里面的小阴唇和肉缝,亵玩女穴像是雄性的本能,不等迟星催促,他已经伸进去了一根手指抠挖小阴唇。
软嫩的阴唇挤开,他的手指勾着一颗小小的肉豆,鱼俭迟疑起来,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重一点,唔就是那里,鱼俭,你掐掐它。”迟星半躺在床上,为了鱼俭动作方便,他的一条腿勾着鱼俭腰身,此时肉豆被鱼俭的手指揉弄,爽得喷出水,缠得更紧了。
“好,你别急。”亮晶晶水汪汪的褶皱打开,鱼俭终于看见自己摸到的那颗小东西,他压着迟星的另一条腿,是安抚也是控制,将大阴唇揉得软烂后才小心地挤进去两根手指,潮湿绵软的小阴唇含着他的手指吮吸,肉缝口满满当当地裹着他的手指,才两根手指都已经那么紧,这里真的可以吃下男人的阴茎吗。
鱼俭揉捏着小阴蒂,一边问:“是这里吗?迟星,这是什么?”他是真的不懂,迟星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床上转移到他的怀里,瘦弱的少年揽着他的脖颈,低头看着自己被鱼俭揉捏玩弄后变得肥大的蚌肉,短促的笑了一下,“你……捏的那个叫阴蒂,有些女人只是被人玩弄这个东西……啊!”鱼俭狠狠掐了他的阴蒂一下,提醒他别这样说自己,迟星咬着唇偏要说完:“……就会潮吹。”他眯着眼睛,轻笑着说,“就是这样,好舒服……鱼俭,再用力一点……”
鱼俭刚开始还注意别伤到迟星,可迟星的喘息声越来越深,压抑不住的呻吟从唇齿间泄露出来,他就开始用指甲刮擦肉豆和阴唇,湿滑绵软的嫩肉在他指尖叽咕作响,更多的汁水从甬道深处喷出来,幽深神秘的肉缝打开,衔着他的手指往里吞。
湿、软、糜艳又孱弱,像淤泥里开出的一朵营养不良的花。
可这个看起来娇嫩柔软的性器好像又真的能承受更深重的欲望。鱼俭此时才明白迟星刚才说的“成熟”是什么意思。
肉豆已经被他揉成黄豆大小,挤在阴唇之间缩不回去,鱼俭想要收回手指,可穴口咬着他不放,月光落在被他揉弄的红艳湿润的花唇上,花唇散发着奇怪的幽香。鱼俭吞了吞口水,脑海里回荡着迟星说的“成熟”,食人花忽然结出丰硕熟透的果,薄薄的果皮就在他的指尖,稍微往前,用他的指甲划开果皮,好像就能尝到甜美香滑的汁,他忍不住沿着肉缝将食指插进去。
指尖一寸寸深入,细小的甬道挤压着他的手指,媚肉柔软湿润,又热又紧,迟星的阴道比花瓣更嫩,比棉花还软,吮着他的手指饥渴地往下吞。
直到他的指尖顶到一层什么,柔韧细滑的触感和迟星的软肉又不一样,鱼俭一愣,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猛然变红。
他此时才真正明白这个长在迟星身上的器官是属于女性的,是成熟且正在发情的女穴。
——鱼俭硬了。
鱼俭羞愧难当,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做的实在太不道义,想要趁迟星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把手指拿出来,还生怕惹迟星生气。
“再深一点,唔,鱼俭,动一动……”
“!!!”
“鱼俭,”迟星皱眉感受着鱼俭的手指插进来的酸胀,他不自在地摇着腰臀,张开腿收缩穴肉,喘息着咬紧鱼俭的手指,“一根不够,鱼俭,你再插进来一根手指行吗?”他抱着鱼俭的肩膀,没有注意到小伙伴又红又白的脸色,舒服地眯着眼睛呻吟,已经适应了一根手指的嫩穴欢喜地裹紧套弄,汁水顺着鱼俭的手指流到他的掌心,火热的甬道热情饥渴,迟星摇着屁股催促:“鱼俭?”
“……”鱼俭心中怒道,再插进去一根手指你的处女……不对处男,算了不管什么膜就要坏掉了!
迟星又想起什么,笑着问他,“鱼俭,你知道什么叫潮吹吗?”
鱼俭绝望低吼:“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