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新颜感情无望,事出有因,将精力转移到工作。工作室调整经营方向,从古董字面,文物鉴定与交易,转向国际贸易。工作室招聘五个业务员,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坐在电脑前和外国客户进行在线及邮件交流,通过网络做进出口生意,接一些代工的贴牌订单。大部分订单是欧美的出口订单,小部分订单是国内订单,或非洲,中东的订单。
接订单,但没生产线,将其外包出去,盯产品质量,盯交货期限,又招三个跟单员,报销差旅费。港澳台外资企业,合资大工厂,独资企业自己接单,作坊式的小工厂,才跟工作室合作,订单照顾照顾,质量通融通融。当时制造业的中小老板,大多数是本地人,背景深,关系硬,贷款便利,地方扶持,日子过的还蛮不错,三五年便资产雄厚,就这么简单。外地人租赁厂房办工厂,就没幸运,只有侥幸,初起步也是跟工作室合作。
英雄退位,团队进位,抱团打天下已是趋势。爱学助人是基石,人际不是你赢过多少人,而是你帮过多少人。问题产生的大小不重要,而你的想法,看法很重要。事情本身不伤害人,而你的想法会伤害你,计较眼前会失去未来,计较小钱会失去大钱,没有远见必然短视,脾气来了,福气就走了。
施毓秀走弯路碰壁,经过迷茫期,来工作室后,也沉寂了一段时间,在情感方面不再是新手菜鸟,犯过一次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饱受非议,被人唾骂,哀哭无效,恰恰是因为这些来自男人的羞辱,和女人的刺激让她更加快速地成长,况且袁秋华是榜样,时时刻刻有了模仿和学习的对象。
袁秋华开导她要为长远打算,学一门真正的手艺。趁现在年轻,辛苦一点不算什么。刚去工作室报到的时候,施毓秀并没有被安排具体工作,蓝新颜嘱咐她,先适应适应环境,多跟同事学习学习。可她放眼一看,同事们各自对着台电脑敲敲打打,忙得脚打后脑勺,谁都顾不上招呼她。施毓秀抱了堆材料在一旁翻看。
施毓秀负责日常接待,员工管理,工作安排,相当于蓝新颜的助理。接触中,袁秋华感觉施毓秀比过去聪明,性格也由活泼变沉稳,有些讨人喜欢,待人是典型的自来熟,接物很圆滑,和各种各样的人,都能打成一片,和谁都玩儿的开,像万金油。
蓝新颜越来越老成持重,凡事思考到位,不乱说话,只有在关键时刻才发言解决问题。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什么意思呢?就是你说的话越多,就越容易出纰漏,所以就不如少说,或不说。
必须说的话,老板不说,总要有人说,施毓秀便代表老板说。蓝新颜要教书,白天不在工作室上班,她就全权代理。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在工作室上蹿下跳,试试这个,搞搞那个,抱着“整死也不走”的念头,争论,顶嘴,吵架。
工资是非常高,这个高工资,却并不是那么好赚呢。施毓秀在袁秋华面前,哭的稀里哗啦:我才23岁,为什么会比别人活得累,不仅身体累,更是心累。
袁秋华说:累吗?累就对了,死人最舒服。生活将我们磨平,是为了让我们滚的更远。
施毓秀说:每次提方案做决定,问老板,这事靠谱不靠谱?老板说“这事你负责,我听你的意见”。白天黑夜,我就自问,想法真的对吗?真的靠谱吗?真的不会搞砸吗?万一搞砸了,所有的责任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做事压力大,原来并不是老板的意见太多,而是没有什么意见。
袁秋华说:小公司最缺人才和资源,一人顶几个位。以一当十,就当磨炼啦。
施毓秀说:自己没工厂,大订单,不敢接,小工厂工作流程缓慢,怕他们不能如期交货,有失信誉不说,还要付违约赔偿金。我就和蓝少吵架,说要面对现实,我们是谁,谁愿意跟我们合作,先不要奢谈完美的工艺流程,先找到可以利用的资源,把事情做起来。老板鼻子都气歪了,肯定觉得上当了。但他还是容忍了。隔天,被莫名批准了,大订单分给几个工厂做。
袁秋华说:老板一直在忍耐,替你们分担压力和责任。因为没人知道正确答案,给机会你探索地试验,你可以“试试看”。小公司缺少外企素质全面的“三好学生”,却不免处处都是身怀绝技的“特长生”,能不能用好你们,甚至哄好你们,对老板也是个考验。
施毓秀说:老板给我讲道理,想做点什么,总要冒风险。我说那失败了,怎么办呢?
袁秋华说:蓝少口头禅,“大不了关门呗,难道我还会跳楼吗?”
施毓秀说:商业的本质,就是供给和需求。有需求,就有买卖,谁的市场最大,谁就定规矩。
袁秋华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从产品竞争,渐渐过渡到资本竞争,大树底下不长草。
之前,袁秋华管内,袁哲学管外,蓝新颜当甩手掌柜。现如今每天一睁眼,便是各种成本开支,每个月面对山一样的薪资税费,都是刚性约束,哪里的支出缓了,晚了,马上就能要你的命。而收入呢,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是常态,殚精竭虑焦头烂额,常常得到的却是一堆应收账款。
身为老板,白天发号施令,指点江山,晚上杯盏交错,纸醉金迷,表面威风。实际上,老板的享受,是建立在几倍付出的基础上,每天的交际应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员工只见老板平日的风光,可谁见老板跑业务中的唯唯诺诺,诚惶诚恐,有的时候吃瘪,更是低三下四,忍气吞声。请客户吃饭,还得看人家脸色,花着自己的钱,想办法让中间商高兴。忙得没时间和朋友,和家人,真正在一起谈天论地,大多的时候都是在算着今天该请谁了,明天该请谁了,结果想请的还没请呢,领导一个电话,或来几个检查的,今天晚上就有安排了。和好友吃饭,就是推心置腹,放松消遣,想喝就喝,不喝则罢。为企业请客吃饭,那就得有舍得一身剐的胆气,别人不喝,自己得主动喝,有时不想喝,但还得向嘴里灌。喝多了,急着想回去休息,可客人高兴的话,还得硬撑着陪下面的节目。一天如此也就罢了,可天天如此的话,神仙都受不了。总吃猛辣烈油,真想换个口味,吃吃青菜白米饭。时间久了,生意做没做好,反正身体是垮了。
每天都过的殚精竭虑,战战兢兢。结束一天的劳作,疲惫不堪,本该睡一好觉,可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是抑制不住考虑,明天什么事需要安排,什么人需要要去见,什么资金要落实到位,好不容易处于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可一点点的动静就被惊醒,再也难以入睡。独自披衣起床,对着月光抽支烟,思绪是混乱,精神是烦乱,所有压力都担在身上,精神都为之崩溃,也想放任不管,可最终还是有太多,太多的舍不得,咬碎钢牙也要坚持下去。对外也不能流露任何异常的表现,可在这微笑的背后,却有着多少的泪痕。在这纷乱之间,看着天际东方发白。再次出门的刹那,长叹口气提醒自己,新的一天一定要保持精神饱满,容光焕发,野心勃勃,不但是对别人负责,还要对自己负责。
生意好的时候,人们总是爱着你,宠着你,说着你爱听的话,显得你有多大的能力,和多么与众不同。该请客了,你得请,该有事出钱了,你得出,别人借钱了,你得给,这样才能显现出来你的成功,你才能博得大家的更加喜欢。反之,一疏懒就成了为富不仁,可谁知道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我的心血换来的。我的公司并没有经营到,任我挥霍的地步。
生意倒闭的时候,一夜之间就会体会到人情淡泊,留到身边的,最终会有几人?那时人们就会说,你是没那么大的能力,盲目扩建,胡乱经营才倒闭的,有几个人会真正关心,理解造成倒闭的原因,你所有的努力,在别人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你全部的解释,在别人嘴里,都是无力的诡辩。这种落差所带来的舆论压力,让你痛彻心扉。诸多的流言蜚语,让你感觉到更加不堪,在伤口上撒盐的滋味,经过了,才有体会,才能成熟。
工作室的财务,蓝新颜依旧交给袁秋华打理,管钱这事,还是用自己人放心,其他人管钱,万一卷款跑了,怎么办?
袁哲学反对:好友不共财,共财不往来。
蓝新颜说:华姐是义务帮忙啊!其他人我信不过,也信不得嘛。
袁哲学劝道:商场如战场,不要让你爱的人,影响到你的事业,也不要让你的事业,影响到你爱的人。一旦让反对派抓着把柄,不仅是你,你爱的人都会有危险。
蓝新颜将扎啤一饮而尽:不说爱也罢,我已输得一贩涂地。想爱,不能爱,想放,放不下,想忘,忘不掉,想见,见不到。我这颗心呀,像筛网,血都流干了,肉也风干了,只一层薄膜,一捅就破啊!
袁哲学说:痛而不言,笑而不语,凡事忍忍,就过去了。其实呢,想走的,你留不住,想留的,她不会走。
蓝新颜苦笑:她本来就犹豫不决,我太心急,太逞能,彻底将她吓跑了!没想到她比我还倔犟,还孤傲,宁可自罚,也不肯屈服!
袁哲学说:再加上双方家庭都反对,踩高压嘛,爱让电死了!唉,矛盾冲突,好的恋人两头瞒,蠢的恋人两头传,互相夸,两边赞,都不懂吗?父母面前夸爱人,爱人面前夸父母,然后投其所好,自掏腰包买礼品,跟父母说是爱人孝敬的,跟爱人说是父母赏赐的,哪有过不去的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