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笋,你向后坐坐。”
我难以置信的一骨碌坐起来,脑子里乱作一团,怎么会……怎么会……
“咔——”
喉咙里像塞了团沙子,想说话却喊不出一句,我痛苦的趴在车板上。
“小竹笋?竹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们这帮混蛋对她做了什么?”
接着呯的一响,传来一声闷哼,有人被一脚踹了出去,噼里啪啦滚了个老远,躺在地上呻吟。
我赶快拍了拍车厢,示意我没事。
“竹儿,你靠后坐坐,我要将这车厢打开。”
我赶紧叽里咕噜连滚带爬的躲到车厢最后面的角落里抱成一团。
“坐好了吗?”
我回应的又敲了敲车厢。
“小竹笋,你坐稳了!”
接着只听“咔嚓”一声,前半截车厢,连同两匹拉车的马一同被砍下拍飞出去,而后半截却稳稳的托在一个疤脸的大汉手里。
我迫不及待的向那个仿佛已经期待一世纪的人望去,烟尘滚滚,沙雾横飞,被阳光一照好像笼着一层金,惹的我睁不开眼,若隐若现的金光里,暗红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有声,狰狞的面具下是一头迎风狂舞的黑发,手持一柄龙泉太阿刀,好似天神与鬼蜮并存的修罗。
“哐啷!”
他扔下刀冲过来,紧紧的捞起我抱在怀里,面具下是一双炙热的双眸。
我用颤抖的手不敢相信的,轻轻的,摘下他的面具,那令我魂牵梦绕的俊美容颜,缓缓的展露在我的眼前。
我微微吟哦一声,闭上眼睛,再睁开,俊彦依旧在……风静止了,时间静止了,天下万物都静止了……广袤的天空下只剩下了我们二人,没有任何语言,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没有任何动作,任何动作都是多余的……我们凝望着对方,仿佛要在彼此的眼神中沉沦……
久违了,任霄灼……
“咳咳,公子爷,这东西怎么办?”
有人不怕死的来打扰我们,那刚才抬着马车的疤脸汉子还抬着那半截马车,昭示着任霄灼刚才的暴行。我尴尬的从任霄灼脸上挪开视线,他则是对前来破坏气氛的家伙怒目相向。
“呃……小的错了,您继续看吧!”
说完出溜一下跑的没影,难为他挺大个身坯,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马车在他身后轰隆一声坍塌下来,弄的尘土满天飞,呛的我一阵咳嗽。
任霄灼更不满了,怒吼一声:
“查干巴拉!”
查干巴拉?好奇怪的名字啊!
我拽了拽他衣袖,他赶快低头看我:
“怎么了?”
我示意他放我下来,他却又皱了眉:
“你的嗓子怎么了?”
我翻了翻白眼,拜托,我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可是他这话根本就不是问我的,已经有人将刚才被他踹飞的那个给拎了过来。
“解药!”
那人瞪着我们,满面的不屑,却什么都不肯说。任霄灼突然笑了,俊美的容颜,阴森的白牙,诡异的搭配,笑得我毛骨悚然。他很生气,因为只有我知道,任霄灼最生气的时候不是愁眉苦脸满面怒容,反而却是笑着的,这意味着他正想着什么变态法子折磨这个人。
果然:
“倒是个硬汉子。这荒山野岭的,连个茅厕都没有,哥几个谁要是憋得慌就先给他来一壶,不够的话再弄点马尿给他尝尝。”
马上就有人将他拉下去,那人吃了一惊,张嘴就骂:
“贼子,你……”
可是他话未说完就被查干巴拉一巴掌给拍蒙拖了下去。
我一哆嗦,呃……一定很疼……
任霄灼示意人将马车里那些被褥拿出来,找了个凉爽的地方铺好,这才小心翼翼的放我下来坐好,自己也盘腿坐在我对面。
被他这么笑呵呵的坐在我面前我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别扭的蹙了蹙眉,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
“还怕我?”
他试探的问,我抬起眼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清澈,眼里的笑是善意的,带着一丝淡淡的隐忧,没有任何促狭和捉弄,这样的他愈发的俊美出尘了,真好看!
我暗暗心惊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心声。我曾经很怕他吗?是啊,我曾经是那么的厌恶这张脸,畏惧他魔鬼般的笑靥。可是现在呢?现在你还怕他吗?
我摇摇头,我一点都不怕他。
他高兴的摸了摸我的头嘿嘿笑道:
“嗯,小竹笋长大了呢!”
我鄙夷的剜了他一眼,却没将他的手拍下去。
“你变老了!”
我用唇语邪恶的刺激他,其实他一点也没老,只是多了那种叫做男人味的东西。
他眼睛霎时爆出万丈光芒,笑的更邪恶:
“老男人才更有味道,更知道疼女人,也更适合采阳补阴啊!”
三个更说的我捧着心倒地不起吐血三升,我怎么能寄希望于一个变态能说出任何符合常理的话?
一只野鸟狂笑着从我头顶飞过,细细听来分明是叫着:
“哈哈……采阳补阴……哈哈……采阳补阴……哈哈……”
原来这个世界也疯了……
“爷,剩下几个如何处理?”
任霄灼的手下前来请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暂时引开了他灼热的目光。我暗暗嘘一口气。说实在的我现在还真弄不好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接受他,这也是我一直逃避的问题。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来的这样突然,简直就像阿拉丁神灯一样一声巨响出现在我面前。
其实这种感觉很怪,让人无所适从,有惊喜也有担忧。因为我不必再为他的生死未卜感到自责,至少我可以在有限的生命里对我曾经亏欠他的做出补偿,但是这并不包括自由。所有的条件都不能让我用自由去交换,哪怕是爱情,我不能因为爱情成为他独自私藏的傀儡娃娃。
爱情?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在心里产生这个字眼,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可以让我去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了呢?曾几何时,有颗种子发芽了生根了,甚至在无人浇灌的条件下飞速的生长着,也给我心中那团呼之欲出的东西撑开了一把阴凉的大伞。
他与那手下耳语几句,那手下领命去了,不消片刻那另外六个负责押运我的绑匪便被拉了上来,除了领头的那个被拉去灌马尿了,其他人也许是被打懵了,总之看起来都还算乖巧,一个个被反剪着扔在我们面前也不敢多话。唉,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又有谁敢乱来?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任霄灼也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看着这几个人,挨个从他们脸上、身上扫来扫去,一双眼睛像雷达似的,尖锐又危险。我想,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一定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这伙绑架我的人一共有七人,两个女的,五个男的,赶车的那个是领头的,因为一路上听他说话最多,多是发号施令。其他六个人我不了解,毕竟被关在马车里,只是在有人送饭的时候可以朝外看一眼,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任霄灼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就示意手下将其他四人拖下去,蒙住眼堵住口耳,远远的分开看管。我正纳闷任霄灼为何要单单留下这对男女,就听他对我问道:
“小竹笋,你可看出什么?”
我在他们脸上看来看去,男的应该是个帅哥,脸长的很好,身材也不错,只是不知被谁打成了熊猫眼,打人不打脸啊,施暴的人也怪缺德的。女的也是个绝色的丽人,皮肤很白,眉眼秀丽,可惜除了这些我就实在看出什么了。
任霄灼呵呵冷笑,一指那个男的:
“就先从你开始吧!”
左右得令,立刻将块石头塞进男的嘴里,外面绑上布条。我看的奇怪,不是要问话吗?怎么还把嘴巴塞起来?这还怎么说话啊?可是我很快就发现,嘴是塞起来了,却并不影响这个人啊啊大叫。
这时任霄灼一指地上呆若木鸡的女人:
“好了,现在我来提问你来回答,若有半点隐瞒,我就让人砍下他一个胳膊。”
立刻,任霄灼的手下就踩住男人的手,男人疼的满头大汗。袖子很快被一把钢刀从中间剖开,露出一条结实的手臂。钢刀随后贴着他的胳膊放好,锋利的刀刃紧紧贴着他的皮肤,可是他不能说话,只能呜呜的叫着,凭空给这个紧张的气氛增加了一丝诡异。
那女人惊恐的看着任霄灼,好像是在看一个妖怪。任霄灼似乎并不以为意,神情闲适的看着这二人,也不着急问话。他越是这样反倒让对面的那二人越紧张,甚至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男人或许是疼的,女人就不知道为了什么了。
玩儿心理战又有几个人是这变态的对手?这家伙最擅长请君入瓮,非要将人逼至绝境才给根满是毒刺的荆棘棒子拉你一把,被拉上来了也扎的满手刺,毒的半死不活了。
“我的问题很简单,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明白吗?”
他笑的很温柔,微微低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女人,虽含着笑却更多的是威胁。
女子惊慌的点点头,任霄灼很满意,笑的更甜了。
“很好,是郑伯毅派你们来的吗?”
郑伯毅是谁?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可是现在不是我提问题的时候。
女人很犹豫,紧张的看了看任霄灼又回头看身旁的同伴,任霄灼的手下也和他一样恶毒,看她回头更是重重的踩了男人的手,脚尖还恶意的转了转,男人虽然堵着嘴却依旧发出一声惨叫。任霄灼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笑嘻嘻的盯着那个女人。
“不急,你慢慢考虑,反正他还有另外一只手,手砍完了还有两条腿。倒是还真想见识一番何为人彘。这位兄弟,你别怨我,要怨就怨她吧,是她不肯好好合作。”
女人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痛苦,而男人则是惊恐,连我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任霄灼又不紧不慢的道:
“我数到三,你还不肯说,他这条手臂就是你的了。”
二人惊恐的抬头。
“一!”
二人已经开始慌了。
“二!”
钢刀已经缓缓的切进了肌肤,一串血珠顺着刀刃迸出。女人一闭眼意志终于崩溃,在任霄灼喊三之前大声喊道:
“是!”
脚挪开了,钢刀拿走了,二人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大口吸着气,连我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女子委屈的一串泪珠含在眼里,可惜这里没有人怜惜她,任霄灼的第二个问题很快接踵而来。
“现在换个玩法。”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