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含玉的声音很轻，轻的自己都听不见，目光中传递出一种睿智和沉静，不是这般年龄可以拥有。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手下意识的抬起，目光似乎穿过墙壁看到了外面，想要动身出门。然而这想法又被按下了。
静静的做了一会儿，也倒头睡下，鼻子里传来一股淡淡的汗脚味，推开林峰的腿，转过身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之后，林峰兴冲冲的拉着风含玉去他上班的地方。林峰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风含玉坐在后座上，怎么都觉得这是个偷盗的赃物。
林峰上班的地方不是高大上的写字楼，甚至只是一个中档的小区，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高大壮，女的，化了妆，不是美女，粗犷但说不上丑。
这个公司是个三居室，大厅满满的摆了九张紧凑的办公桌，三个房间，一个是老板的、一个是后勤的、还有一个也满满当当的摆了五六张桌子。
风含玉算了算这个三居室里，除了老板既然有十六个人上班。女老板姓高，名字很婉约，高晓晚，跟他的形象搭不上边。
“他什么学历？”高晓晚问林峰。
“……”林峰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原本只想把风含玉介绍来上班，给自己做个伴，上下班都挺方便的，也有点在风含玉面前装一把的样子，哪成想上来高大壮这么一问。
“初中，勉强算毕业吧！”风含玉自己回答。
“普通话还行！”高大壮有点意外，“以前做过什么？看你没多大啊？”
“……”林峰手扶额头，偏过脸去。
“以前学过三年木匠，做了几个月装修，下半年就十七了。”风含玉照实回答。
高晓晚转过头等着林峰：“这工作经验应该去工地，没满十八算是个童工，林峰，你脑子进水啦？……”
风含玉见林峰因为自己挨训，也有点不爽了，原本也就试试，破罐子破摔道：“高总，本来我觉得去工地没什么，但你这么一说，我有点不乐意了。”
“你有什么不乐意的，赶紧走吧……”高晓晚似乎也有点烦心的事情，语气不大好。
那边林峰有点挂不住了，高大壮不用风含玉没什么，训自己也没啥，这就差不多有点训风含玉的意思了，正要说话，风含玉拍了拍他，让他止住了话头。
“高总，你们应该没有社保五险一金之类的吧？”风含玉很自然的道。
“你什么意思？举报我？”高晓晚饶有兴致的看过来，眼神涣散，明显还在琢磨别的事情。
风含玉语气很平和，“既然没有，童不童工也没什么影响，我是听林峰说这里干得好一个月能有两三万，所以才来的。高总，我就是来问问，一个月怎么样才有两三万的收入？”
高晓晚收了收心神，认真看了看风含玉，暗想这小子普通话不错，声音也不稚嫩，思维敏捷，心态也不错，做个业务员试试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好高骛远。
“一个月四十万业绩左右，七个点提成就两万八了，基础工资上浮到三千，也就三万出头了。林峰这小子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两个多月了，也没做出什么像样的业绩来。”高晓晚有些好笑道。
风含玉一听，还真的理论上可行，还真的期望抓住机会试一试。也有小惊喜道：“好啊！高总，你让我试试，大不了一个月不要你基本工资。”
高晓晚看了看林峰，又看了看风含玉，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没好气的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你这笑让我觉得贱兮兮的。工资不少你，底薪六百，试用期一个月。就是你这名字有点女气，咱们这行可以用笔名的。出去吧！”
风含玉和林峰笑嘻嘻的退出来，对视了一下，笑了笑。风含玉对林峰正色道：“你老板眉心有郁气，看来有点烦心事啊！”
“你还是个小神棍啊！哈哈哈！”林峰无视了风含玉一脸正经的样子，带着他熟悉公司。风含玉摇了摇头，不以为杵，想留下来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个小公司名字泽林广告，代理的是两家主流报纸的广告，不过不是独家，算是在独家代理下面讨生活，自己的业务就是帮着客户写专题，贴上几个报社记者的名字。熟悉了基本情况，风含玉也基本明白了公司的基本运作。
上午基本没干什么，全是认识同时，学习业务了，中午林峰带着风含玉出来吃饭，虽然是住宅区，周边却很繁华，餐馆林立，在这边上班的白领、公司老板们基本都在这些餐馆解决问题。
“老板，两份盖浇饭。”林峰带着风含玉来到一家常来的小饭馆，一边吃一边跟他介绍周边的情况，诸如哪家好吃、哪家老板黑、哪家不干净之类的。
“你这两个月就做了几单招聘广告，还在中缝里，基本都是一锤子买卖啦！”风含玉清楚了林峰这两个月的业绩情况，有些取笑他。
“还能怎么样，大客轮不到我们这种小广告公司，只能跟着喝点汤，我也怂恿过高大壮，让它疏通弄几个整版做个招聘专栏，但是他说，招聘专栏做的最好的就是《手拉手》，咱们这有一搭没一搭的，直接竞争没戏。”林峰也觉得挺憋屈。
风含玉老神在在的笑着说：“上午熟悉业务的时候，听到了有种d方法，就是自己做一个几页的版面，随同报纸夹带发行，这个不错。”
“你说的这种方法不错，那就需要高大壮自己出钱，一份夹带八个版面，一期报社就要十万，这两份报纸发行量都在二十万分以上，印刷也得十万出头，你觉得高大壮肯么？”
高大壮是同事们私下给高晓晚取得外号，风含玉也学得快，道：“一整版可以四十条，一条二百，也八万了，八个版面六十四万，四个版面保本，这就表示要保持三百个稳定客户，还得保持一定幅度的更新和储备。”
见风含玉不理自己的问题，林峰也跟着商量起来。道：“别看数以多少万计企业，咱想拉三百个客户有点太不合实际了。”
“北京有多少家广告公司？”风含玉问道。
“怎么也有几万家吧？你问这个是……？”林峰也是个聪明人，广告公司凭业绩说话，两三个月没业绩，公司不开你，自己都得另谋高就了，而且人员流动基本都在圈子里，就是做得好也会考虑跳槽增加收入。
“广告公司人员流动的特点，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而且每年有太多的广告公司倒闭和开张，有很大的供需，再说了，每年那么多应届毕业生……嘿嘿！”风含玉露出一个怪笑，扒了一大口饭。
“嘿嘿嘿……！”林峰了然，也是一脸奸笑。
吃完饭回到公司，正巧碰到高晓晚出去，风含玉看着高晓晚的额头，心里一直在嘀咕，这邪祟入体看来已经有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