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年春,帝都,西站。
一个普通的农工民少年,走下了火车,踏上了这座最传奇、最繁华的城市。
领着一个编织袋和一床破被子,少年的眼中充满了希翼的眼神,这么梦里想了多少回的城市,终于到了。
轻快的步伐,盘盘绕绕,终于走出了火车站,顺着宽阔的街道,充满新奇的眼光,向着西边一路步行。舍不得坐车钱,也舍不得这第一次的风景。
两个小时后,少年来到了目的地,来之前就听人说西边蓝靛厂附近,一片片的平房租金比较低,房东们也是热情的帝都人,对租客很是关照。
“这间二百四、这间二百六、这间一百八……”胖大婶指着院子里的一间间小平房,开口报价。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院子,院子里被房东盖了一间间小房间,这年头怀揣梦想北漂的年轻人太多,本地人发现了这个商机,也乐于就地取材,或者腾出家里空置的小屋,或者改造出几间小房子。
少年名叫风含玉,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含玉出生,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用一百七十五块钱,租下了这间原价一百八的小平房。
风含玉心想房东们真的很热情,很好说话,还能月付。风含玉付了一百押金和房租之后,拖着行李还是进屋收拾。这时,又来了一位租客。
“二百八”
“一百九……”
“二百六”
“一百九”
“二百四”
“一百九……”
一阵阵讨价还价的声音,那间原价二百八的房子,房东被磨得没办法了,退到了二百二,那个租客还是一百九,房东不想谈了。
“这间小的?”租客也是个年轻人,问道。
“这间一百八,已经租给人了……”
“一百九……”
“二百……”
……
风含玉正在收拾自己的三平米多点小屋子,除了一张单人床,基本就放不下什么了。这床还是一堆砖头搭了几块木板。这时,传来敲门声。
风含玉开门,看见了刚才和房东讨价还价的那个少年租客。
“兄弟,都是北漂的,咱们合租吧!房租咱们一人一半?”
风含玉耸耸肩,一摊手,婉拒道:“你觉得这里还能放下一张床么?”
“没关系,一张床都是男的……”少年租客不放弃。
房东大婶一脸不高兴的插嘴:“一个人住一百七十五,两个人住就是二百了。”
“一百九……“
风含玉正待说话,那少年租客转身乐呵呵的对房东大婶说道。房东大婶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他又回过身来对着风含玉磨叽。
少年租客掏出三百递给风含玉道:“一百九,你出九十,我出一百,这是三个月房租,哥们,出门在外,咱两人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风含玉也觉得眼前这哥们挺有趣,转念一想,出来才带了一千块,这样一来还是一千块,多一点总比少的好,再说还没有工作呢。
见风含玉不说话,少年租客很高兴:“哈哈哈!一看你就是刚来北漂,这些本地房东都是吸血鬼,没钱就让你立马搬走,咱们一起压力都小一点,以后互相照顾……”
少年租客是个话唠,嘚吧嘚半天,风含玉听得迷糊,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峰!你呢?”
好不容易互相介绍清楚了,林峰就帮着风含玉一起收拾,房子太小,一会儿就弄完了,又拉着风含玉帮他搬行李。
等看到林峰那一堆锅碗瓢盆乱七八糟一大堆,风含玉就懵了。话说,就那间小屋子,也放不下吧,还有个液化气罐。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出门在外还得自己做饭,外面吃太贵了,洗衣服之类的都得自己来……”
看着那个锈迹斑斑和炒锅和灰尘油腻腻的电饭煲,风含玉道:“你这是做过饭的样子么?”
林峰有些不好意思,顺手从原来的床铺上搬起两块宽厚的床板,道:“咱们赶紧走吧。一会房东看见了,这两块床板就带不走了……”
回到出租屋,风含玉掏出之前林峰给他三百块钱,还给林峰道:“你这些东西以后一起用,不占你便宜,这三百块还你,也省的我再买……”
林峰不接,问道:“你会做饭么?”看到风含玉点点头,又说道。
“那就当我的这个月的,你做饭,我负责吃。”
二人商量妥帖,又是一番整理收拾,找了些砖头,加上那两块床板之后,确实宽了不少了,两个人睡倒不显得拥挤。
收拾妥当,林峰带路一起去买菜做饭,算是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涯。等到吃完饭,风含玉就后悔了,这家伙儿太能吃了,能顶他三个。
林峰还带了个小电视过来,很新鲜的玩意,巴掌那么大,想来也是这些北漂蜗居的标配,四五十块一个。两人一边看着电视,一遍坐在床上聊天。
“你要多洗脚,有味儿!”风含玉嫌弃他。
林峰有些无所谓,还是去打了水继续泡脚,一边泡脚一遍说话。“你刚来,找到工作了么?”
“我就一初中毕业,学了三年木匠,干过几个月装修,准备去找个工地。”风含玉回答,帝都正在大建设,工地多工人少,找事做不难。
“我觉得普通话很标准啊!工地上多累啊,要不跟我一起去上班。”林峰觉得他不错,有心让他找个不累的工作。
“普通话跟电视上学的,没做过别的工作,话说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风含玉谈不上动心,随便张口问问。
“底薪六百,管一餐午饭,然后就是提成。干得好的一个月两三万,甚至更多,干不好一个月两三千。”说到自己的工作,林峰来了精神。
“那你是两三万的,还是两三千的?看你这样也不像两三万的啊!”风含玉接的很自然,林峰瞬间就像个霜打的茄子。
“确实有两三万的,还不止一个,我也刚去两个月,还在适应学习,一个月也能有三四千吧!”林峰不情不愿的回答。
“帝都的工价一天一百,加班加点也不过三四千,你这样都能三四千,说的还真想试试。”风含义有些意动,本来就是想找点机会的,去看看也没什么。
两人又聊了很久,林峰困意袭来,倒头就睡了。风含玉却很兴奋,刚刚安顿下来,有些激动的睡不着。
摸出胸口挂着的玉牌,脑海中又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总是这样窜来窜去的瞎折腾,都多少年了,你还是没找到办法。”
这个声音中透出一股惋惜之意。
“不入红尘,哪能了解红尘,不了解又怎么明悟,不明悟怎能断了红尘毒。”
“红尘毒最深的,帝都、魔都、妖都,只有帝都的更容易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