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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没有扣起的白色大褂,在里面那件浅灰色的正装衬衫上打着一条黑领带,下身则是穿着一条灰黑色长裤。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头漂亮的亚麻色中长卷发悠哉地落在肩上,斜卷的刘海刚好停在细长的眉梢上,女孩脸上有着一层淡淡的妆,在黄种人的肤色上覆盖着一层适中的粉白,跟她那身保守的穿着有些违和。
她还有着高窄的鼻梁与深褐色双瞳,忽然,林修海停下观察,他看见女孩浅浅地咬着下唇,表情冷淡得不正常,双眸中似乎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光。
“你是谁?”女孩对着林修海抖了下眉头问道。
“啊。”林修海楞了一下,他才发觉自己看得有些出神,“对不起,我自己一个人就这样进来了。我是陆战队的林修海,编号yz-lz-745956。”
听到编号,那个女孩警惕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了点,她继续推动门迈进了房间:“陆战队的吗,奇怪……真面生。”她微声自言自语,“有什么事吗?”
“我的身体状况有点不太好,想要检查一下。”林修海站起来跟在女孩身后说。
“说说身体的症状吧?”亚麻色头发女孩停椅子边,一个转身微微仰头看向林修海,这种感觉让林修海莫名压力倍增。
“我昨晚……全身肌肉都在抽搐疼痛,头晕目眩,嗯……而且……还有呕吐。”林修海认真地回忆起不久前那种光是想想就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他明白为了让身体症状产生的原因尽快被揭开,只有尽量让那痛苦能够准确地通过言语表达出来。
“肌肉抽搐疼痛的时候还有种什么东西在体内流动的感觉,我明明正常进了餐,但吐出的似乎只有纯粹的胃液……接下来,我就昏过去了,整整好几个小时。”他说完后还点了点头确认自己的表达无误。
“喂喂……”女孩用手托起尖挺的下巴,“这听起来很严重啊。而且数症并发……这一切都是突然发生的吗?没有什么征兆?”
林修海用了短短几秒思索,随后答道:“此前没有任何征兆。”
“是吗。”女孩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修海点了两下头,“真亏你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跟我说啊,在我的印象里明明拥有类似状况的病症可能不进手术室就要命危了。”
“哎——”林修海大吃一惊地张开了嘴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事……我反倒拿不准了,”女孩在电脑前坐下后敲动键盘应道。
“嗯……林修海?”女孩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地说道:“我就说觉得你面生,你是七天前才来到睚眦号上的吗?”
“嗯,是的。我原本是水轮县的民兵队成员,因为七天前在山上遭遇藏庄军的事件,之后被王船长邀请加入了睚眦号。”林修海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
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邀请……是吗,既然你都在这了我倒是不质疑这件事的真假。不过你小子……居然就这么平常地答应了吗?才19岁呢,你知道睚眦号意味着什么吗?”
「‘小子’…?这股与她造型明显相悖的粗犷语风倒真不愧是军队里的医生啊……」林修海瞥了一眼别处,内心里暗暗笑道。
还没等林修海回答,女孩又继续换了个语气说道:“抱歉,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想了想,能够被那个人这样‘破例’邀请都睚眦号上,说不定你还真是有特别的地方吧?我现在就先不多问无用的话题了,不过,以后再进来要注意些,毕竟这里可是睚眦号的医务室,里面没人的时候,没有申请许可不要私自进入。最后,现在我能理解你刚刚看到我时的眼神了,我叫叶珣,是睚眦号医务室的主任医师,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我呀?”
林修海出神地看着叶珣好一会,接着猛然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他赶紧歉意又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道:“叶、叶主任……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我一定会牢记船上的规则的。”
“嗯。”叶珣一边盯着屏幕一边点点头。
林修海悄悄看去,叶珣那张脸上最初的冷峻神情这会儿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认真的表情。
林修海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女孩的脸庞和身材看起来都十分年轻,光从此判断也觉得应该大不了他几岁。
「这么年轻就当上睚眦号的医务主任了吗……」他有些钦佩这艘船上的人,想到这里,林修海又想起林茵年纪轻轻已是少尉的事,他正想眺向她的肩头——叶珣却突然开口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这之前你的身体有什么预感吗?”叶珣点了好几下鼠标,或许是仍旧没什么头绪,她又朝林修海问道。
林修海没有立马答复,他神情复杂地开始回忆起昨天早上、中午、傍晚……甚至前面几天的细节。“不,没有。在此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到了昨晚,在演习中和别人对战的时候才突然发作了……”
“嗯……”叶珣握拳捂住嘴,她面露难色地看了一眼屏幕又继续问道:“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家族中有过什么遗传病史吗?”
林修海感到纠结,如果要严格来说的话,这样的症状的确实并非第一次发生,在就一年前,在“那次”任务中,他的身体同样出现了疼痛感……只是,仅此而已。
“有过。”林修海还是决定说出来,“在一年前,我还是民兵的时候,我……我在民兵队执行某个任务……”
“反正现在水轮县的民兵队也随着撤离解散了,”叶珣提示道,“就直接说说具体是什么任务吧。”
林修海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沉重地说道:“这件事,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年前的8月,民兵队得到消息说一伙盗猎分子在水轮县和外地黑帮做交易。因此,民兵队跟那些黑帮有过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后面的事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在这里也说不完。总之,就在那次事件的尾声,同样是因为战斗,我的身体发作过全身肌肉疼痛动弹不得的症状,这样一看,就和这次的情况挺接近的。”
“只此一次?后来没有去找过医生检查吗。”叶珣一边敲动键盘录入信息一边追问。
“只此一次。恢复以后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所以就没去特意检查。”林修海回答道,“至于家族病史,我想是没有的,家里没人提到过。”
叶珣停下手指后看着屏幕做了个深呼吸,她忍不住问道:“不好意思……我想问个题外话,为什么我觉得你们民兵队做的事情……好像是警察该干的事?”
“警察吗……”林修海一愣,但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水轮县,是没有警察的。整个藏庄省的治安力量有限,因此在人口集中的城市设有警察局,而像县、村这样的小地方秩序多半由民兵队负责。从工作内容上说,要把民兵队理解为水轮县的警察……也不是不可以。”
“这还真是有趣……”叶珣停下手又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一下键盘边上的册子——是她刚从抽屉里拿出的。“不如,你先去做个验血吧。”她说。
11月23日,凌晨5:17。
“请问,验血要多久才会出结果呢?”林修海将胳膊从台面上收回后用棉棒压住针头拔出的地方,他一边环顾着验血室一边问道。
“我估计也许要多验几项内容,快的话兴许要半天,最慢应该也不会超过一天吧。”叶珣盯着采血针下面容器里的鲜血说。
“一天!?”林修海失落道:“那我还怎么出去参加港口的演习?”
“怎么了,”叶珣奇怪地放下容器看向林修海,“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还这么急着回去。”
“不……身体的话,现在已经感觉不要紧了。”林修海说,“说到底,这个症状发作起来也只是一阵子的。特日格勒跟我说过,只要我在这里检查没有问题,我就能继续回去参加演习了。”
“你太不懂珍惜自己的身体了。”叶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的身体状态如何,轮不到你用自己的感受来判断,我才是这里专业的医生。你现在或许觉得好多了,但你又怎么能保证下一秒你还安然无恙呢?”
林修海听得出她的语气越说越重,他只好低下脑袋沉默起来。“抱歉。”这口气憋了许久,林修海才说出口。
不知为何,林修海现在突然觉得这间医务室变得狭小了起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是语气重了点,不好意思。”叶珣抬眼望了一下满脸失落的林修海,接着又转身将采血瓶送进了身后一台血液化验仪器中。“我还有一件事情很好奇。”她一边操作着一边说。
“是什么事?”林修海问。
“你说你在后山上呕吐是吐的胃液?这么说的判断是什么?当时你有没有看清那摊呕吐物呢?”叶珣连续按下仪器上的按钮并同时回应林修海。
“很遗憾,并没有看清。”林修海回忆了一下答道,“那个时候后山上一点光也没有,我眼睛酸胀视线又有些模糊,所以没看清具体吐了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有一点很奇怪,我当天有正常进食,这样的话一般呕吐不是会吐出一部分没消化完的食物残渣吗?可当时我有感觉,那只是一股纯粹的温热酸水。那么这会不会是把胃酸吐出来了呢?”
叶珣扭头用着怪异的表情看向林修海:“如果情况属实,你说的状况确实很奇怪。”
“但是,”没等林修海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否定了自己,“据我所知这不应该是一朝一夕的症状啊……船上的食物也不可能出问题……”
“那么,我现在只能回去等着吗?”林修海有些怯懦又不满地看向墙角问道。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够明确了吗?你的症状看样子相当复杂,而且可能还存在潜伏期,我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属于什么病,这期间只有等血检结果,无论是出于对你个人安全的考虑还是其他人……提交申请后返回房间待命是你最好的选择。”叶珣摆摆手道。
“……”
“?”叶珣皱起眉头不悦地瞪向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林修海。
“虽然我非常明白,您作为医生关心病员身体的意志,这一点谁也不能否定。”林修海似乎因为纠结而停顿一下,接着他重新开口道:“但是只有现在了,这场演习对我而言……这是一场斩断过去,联接新生的战斗,是我对自己的考验。”
“你抱着这种执念到底为了什么?”
出乎林修海意料,叶珣只是抱起胳膊走到另一面墙边靠了上去回应他,她的语气这次听起来不愠不火,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急于指责他不重视身体。
“说实话,我加入睚眦号的原因应该很复杂,您是睚眦号的主任医师,我想今后大概您也会知道我来到睚眦号的真正原因。可是,这个答案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就想验实自己,能够从民兵队来到……首都议会直属精锐特种部队——睚眦号上,验实自己是配得上这个决定的。”林修海说着抬起了头,攥紧垂在大腿边的双拳。其实就算这样自己说出来觉得好听,他也明白叶珣有她立场上的难处,有那么十几秒,他竟又为自己说出这些话而感到惴惴不安。毕竟,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他的过去或未来是怎样实际上根本无关紧要。
“告诉我这些,真的好吗。”叶珣沉默了片刻,她直起腰向前挺去离开靠着的墙壁径直来到桌前,“有件事我也解释一下比较好,虽然在睚眦号担任主任医师,但我可不是军人。”叶珣一边说道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纸。林修海站在有些距离的另一侧,他一时还看不清叶珣拿了什么。
“诶……等等,您,并不是军人吗?!”林修海有些迟钝地猛然反应起叶珣刚才说的话。
“是的,所以,我预感你所说的话题与政治相关,不过很抱歉,我对军队政治之类的并无染指,我只负责治好病人,仅此而已。”叶珣说着动作却没有停下,她将纸递到了林修海的面前,“在这上面签字吧。”林修海这才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了纸,他低头一看,纸上顶端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免责声明”。
「我清楚获知我需要医生批准才能参加接下来的活动或使用装备。我同意承担所有的个人受到伤害的风险,包括瘫痪和死亡,这些风险可能发生在往返参加活动的途中,或者是在参加活动的过程。我明确自己已经被提供了自由选择的权利,我同意承担由于我的选择而引起的全部相关风险和责任。」林修海顺着纸上面的文字默读了起来。
看完后,他缓缓抬头看向叶珣,这个女孩现在正抱起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字面意思,你现在是军人吧?如果因为我的失误令军人受到医疗方面的损害,我可是要被遣返到首都追责的。这样,你也能明白我刚刚说的‘无论是出于对你个人安全的考虑还是其他人’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道。
“当然,”林修海一咬牙,“我会签的。请给我笔吧。”
“你真要签吗?你应该很明白你的身体存在可怕的异常才是。”叶珣的语气有些意外,但她的手还是下意识地从胸前的口袋取下了夹着的笔。
明白现实的状况以后,自己似乎也在内心深处看透了什么,于是林修海缓缓接过笔,心平气和地应道:“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接受,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代价’吧,我想。”
接着,他把免责声明随手按在身后的桌上并签下名字。
等到叶珣有些出神地接过去后,林修海立即对叶珣敬起一礼:“叶主任,那么我先行告退了。”林修海出口的时候总觉得,“主任”这个词用在叶珣身上似乎有种将对方老化的错觉,令他不太自在。尽管对方似乎并不介意。
“是吗,你这人真有意思。”叶珣苦笑着摇摇头,“回头我会找王船长聊聊的。”叶珣说到这里,忽然收起了苦笑的神色,她郑重其辞地说道:“不过我再强调一遍,如果这次你出了什么事,就没人为此负责了。”
“我明白,我也想在演习结束后找王船长谈谈,那么,我就先在这里告辞了。”说完,林修海转身走出房间。
林修海离开抽血室之后好一会,叶珣面色沉重地又将目光投向她刚才放在桌上的免责声明。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叶珣望着关上的门紧锁眉头喃喃低语。
“不过……”
叶珣攥紧了拳头,仿佛心有不甘般地沉默着伫立良久,最后伸手将免责声明握成了一团废纸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就算是这样……很遗憾,我的觉悟在你之前。我要对每一位患者负责到底。”
林修海离开抽血室后又缓步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当来到楼梯口时,他停下了脚步。林修海沉重地舒了一口气,严峻地望向前方——
「话说回来……这个‘叶主任’……明明不是军人,却在睚眦号上担任医务主任吗,有机会不知道能不能从特日格勒那边问到点什么,更何况……在她桌上的那两张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修海待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一边扶着栏杆走下阶梯一边自言自语道:“……或许她们三个人之间就有着某种联系?”
“林修海?”
突然,从阶梯下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林修海的思绪,他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原来抱着箱子的刘攘。
林修海立马加快步伐跑上前问道:“刘攘!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刘攘惊讶地稳了稳手中的箱子道:“现在都快凌晨六点了,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a-01?对了,昨晚在林子里中了广士源那家伙伏击后我就直接回来待命了,也没办法折回去跟你们俩打声招呼,不过后来的事我也都听杨江行说了。”
“确实,你那会突然退场了还真让我们两个不安。”林修海笑笑,“不过,我现在还存活着呢,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过来看下医生,现在已经没事了,马上就会回到演习战场上。”
“哦?你身体怎么了吗?”刘攘稍作思考后又继续道:“难道天气太冷感冒了?不……装甲里面应该很暖和才是的……”
林修海犹豫了一下,他根本无法把自己的情况再说给刘攘听,并非是觉得麻烦,而是害怕,害怕他会像那个叶珣一样对他关心过度。“只是有些肚子疼,说不定,真是这么回事吧。”他如同蒙混过关地回答。
“是、是吗。那就真是奇怪了……”刘攘做出了大惑不解的表情。“算了,既然你还想回去继续参加演习,说明问题应该不大。我也该继续我的工作了。”
轰轰轰——!
林修海正要回应,整个过道突然猛烈晃动起来,震得刘攘也差点要摔倒。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撼动只发生了短短数秒便戛然而止。
“林修海,快看外面!”刘攘放下箱子指向下方走廊的窗户,并同时带头快跑了过去。
“这、这是……”林修海也跟到了他的身后,望向窗外,他难以置信。
只见港口区的防线已被炮火强行突破,为首冲进一人,以一个完美的弧线滑跃到空中,挥刀劈落数名近身追击的对手,接着发动自身装甲的炮火系统,向地面发射出数枚微型。
不用刘攘说,林修海自然也知道现在这位在战场上势不可挡的战士是谁。
“我现在该回去了!”
“喂——!”刘攘正想再叫住林修海再交代些什么,却只能眼巴巴望着他一溜烟跑远的背影。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