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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娘不可能袒护你一辈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妇人着一身极朴素的白袍,这是一件很旧的袍子了,袖口和领口都有些泛黄,下摆亦染了些尘泥。但是她的皮肤泛着温润的光泽,眉宇间亦无半点村妇的乡气。她看起来还不过三十岁,眼睛却苍老的像是一个耄耋老者,溢满了倦怠厌世的光,让她的一颦一笑都显得很毫无生机。
她说完这话,转身便要离去了。她为女儿开脱,却不问她究竟为什么撒谎,似乎这些缘由与她并无关系。
“娘,纹月其实……其实是为了一本书才扯了谎!”小女孩从怀里掏出那本几经磨难皱皱巴巴的《神文志》。
“你……从哪里拿到这本书的?”
“文兴坊的庠序里藏有这本书,我……我去借来了。”
吴氏看着她,眼中泛出了犀利的光。
“好吧……我去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爹爹的勃然大怒,这个时候的母亲让她感到更加无从抗拒的威严。
“不过不重要啦!《春秋校注》对我们这个现世的来源语焉不详,娘你不是说巫民的史书中讲的更详细么?我借不到正史,不过野史中往往讲的更生动些么!”
吴氏蹙了蹙眉,似乎忖了忖,道:“这本书现下是禁忌,要谨慎处之。”
“是。纹月彻夜读完,便还回去。”
“既然这样,你读完了便烧了吧,印在脑子里就是了。”
小女孩点头应声。对于她的过目不忘之能母亲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诧异和不忿,似乎这本是理所当然一般,这让她有点轻松,又好像有点失落。
“对了对了,娘,这个符号娘有没有见过?”小女孩感到母亲今日心情不错,便缠着她不放。她想了想,在地上画出一个菱形与鹰形交错的符号。
“这是前朝皇族白氏的家徽。”
卢纹月若有所思,吴氏又问道:“你在哪里见过白氏的家徽吗?”
小女孩点点头:“是啊是啊,在一个叔叔的大剑上。那柄剑看起来很可怕,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可怕的咒术符印呢。”
吴氏的瞳仁猛的收缩了一下,人也微晃了一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随即稳住自己,又问道:“在哪里遇到的?叫什么名字的叔叔?”
“就是今天在府门口看到的啊,但是他没有和我说话,只是远远对着我笑了一下。他的剑好可怕,我吓得立即就跑回家了。”
吴氏没有再说话。
卢纹月抬起头,看到母亲望向地上那个符号的眼神不再平静,但她又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母亲又变成那个自己不能明白的母亲了。
苍天垂怜。
易昭寒仰起头,她的眼里写满了无助的希冀,脆弱的像是一个跪伏在神祇面前控诉和祈求的卑微人类。
她本是最清楚的,苍天无情。否则卢府上下三十二条人命冤死,怎不见六月飞雪,冬雷滚滚?
只是当她在西格尔王殿墙头看到那一抹背影时,突然感动的要落下泪来。
若是苍天垂怜,便在让她看一眼那记忆中的少年吧。
纵然他已不是他,也让她再唤他一声“大哥”吧。
西格尔王殿,西配殿。酒席已过半,席间言笑晏晏,尽显宾主尽欢之象。
戴尔王伊林克坐在上位,眉眼间尽是笑意,他对着左手上位的一个博冠额带的男子道:“这河西之约确实很令人心动,但是,苏大人可知,西越走廊尽头便是长青城,萧城主若是有心禁我两族商贸往来,那这便是一纸空谈。”
“此事王不必过虑。弃宁七年十二月十八,长青城已归入我朝,长青城主封定岳公。且不说这些,长青城经青国削兵近二十载,如今驻兵不足五万,定岳公若是有誓死反抗以卵击石的觉悟,十八年前也就不会签下长青新约了。所以王大可不必担心长青城有所异动。”
这个男人的声音让屏息躲在墙角的易昭寒一时五味杂陈。在这个异族的王都中,她突然感到了一丝让她眷恋的温暖,这种暖意竟让她脚下再移不开半步。
戴尔王一脸愁苦的摇了摇头:“苏大人如此说,只怕是不了解定岳公此人。昔年长青谈判他是无路可退只得签约,这十八年来,长青城韬光养晦,本王得到线报,长青城这些年来一直与伊萨克有兵刃交易,从其数目上来看城中屯兵远不止五万。”
“关于伊萨克,我朝自有对策,只是这其中,却需要戴尔王的支持了。若是没有伊萨克,天底下所有的神兵利刃都只能出自戴尔了,这对戴尔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王只需要向我青国提供足够的兵甲,就可以成为钢铁中的无冕之王!”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易昭寒突然从男人那令她沉醉的声音中清醒过来,戴尔在与瑝天谈判的同时还在与青帝谈判!而这……正是他来到伊歌的原因!
这时候一个侍卫附到伊林克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伊林克神色沉沉的点了点头,对着他的贵客笑道:“瑝天世主与山主已经沦为阶下囚,苏大人已经看到了本王的诚意,还望……”
师父!
易昭寒心中一阵钝痛,气息跟着乱了起来。
“谁?”一声怒喝。
易昭寒脚下已动,刚要施展鬼影无踪,左肩上却吃了一痛。王殿的侍卫长显然比她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女孩整面右脸颊贴在冰凉的砖地上,周饶虽然矮小,手臂却极有力,她感到被押着得的两条胳膊痛的像是快要被扭断了。
“居然被人潜到这里而不自知,看来本王对贴身的侍卫倒是托大了。”他声音不大,却蕴藏着盛怒,“抬起她的头。”
侍卫长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那个姓苏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直直的瞪着她。
“原来是易医师。”戴尔王的声音里像是像是卸下了紧张,“鬼影无踪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本王派去的两个随从没能把医师照顾好,怠慢之处,医师勿怪。”
他嘴上如此说着,脸上却并无半分谦色,他挥了挥手,吩咐道:“易医师累了,古利达,你送医师回房好好歇息。”
侍卫长应了一声,拖起她就要走。
“且慢!”易昭寒脱口而出,侍卫长稍一愣怔,看了看戴尔王的眼色。
她这一生“且慢”喊来不过如同“救命”一般出自本能,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要慢什么,转念之间,两只粗手已押上她的肩将她向外拖去。
“小女命虽贱,但世子性命重逾千斤,王上怎可罔顾?”
易昭寒看到戴尔王脸上拂过一丝冷笑,心里下了狠,叫道:“王上遍寻天下名医为世子看诊,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世子的病不过是在拖罢了!此症不除,世子绝活不过十五岁!”
押着他的侍卫心里也是一惊,手上一时犹疑。
“饶是如此,那也是雷曼尼命中不带福寿,怨不得他人。”戴尔音里透着威严。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帝王,而不是一个父亲。
“如果世子的病可以治好呢?”
一时四下无声。戴尔王缓缓抬起头看向易昭寒,眼睛里尽是愠怒。
易昭寒紧张的呼吸都是一滞,但她知道,她赌对了。
戴尔王无兄弟,若是也无后,那祖宗的基业就算断送在他的手里了。他既然宁可带着绿帽也要费尽心机培养这个世子,又怎么可能罔顾他的性命。
“连医仙楚寒云都无计可施,你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法子?”
易昭寒张了张口,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王上可知,九嶷山的转生术?”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量。
此话一出,便是斩断了所有的退路和周旋的余地。在前面等着她的,将只有一个结局。但这已是她最后的和唯一的王牌,也是世主他们唯一的生机。
戴尔王认真的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眼中泛起了惊喜和疑虑。昔日医仙楚寒云的话如在耳边盘桓:“若是有九嶷后人肯舍身以转生术相救,或许世子的顽疾尚有转机。只是,九嶷一脉,已成旧闻……”
这些年来,他一边拖着世子的病情,一边不惜重金寻访巫医,不过是等一个奇迹,等一个身怀九嶷医术又肯舍身的医师。如今这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却令他不禁扼腕蹙眉。
易昭寒默然半刻,挣开侍卫的束缚,向着戴尔王施了一礼,极郑重的道:“王上,实不相瞒,小女身为青人却怀有法术,是因为骨子里流有巫民的血液。幼年曾师从九嶷,受教于严独鹤。若论巫医一道,恕小女狂妄,恐怕天下无人能出我右。”
易昭寒神色肃穆到神圣,她直直的看着伊林克,不闪不避,眼中坚定有余还掺杂着一抹自怜身世的悲色。这样的神色出现在一个不谙世事得以“天然呆”而闻名的十四岁女孩脸上,任谁都不会有半分怀疑。
唯独戴尔王身后的一个老者纳闷了一声:“严独鹤?姑娘说的可是故石夷通天阁博士长?据老朽所知,严博士并不通巫医之术啊。”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