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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圣殿,偏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没有我,只怕你连大门都进不来。”老人没好气的说。
“今日之恩,日后容报!”斩毅心中焦急,匆匆道,“听侍卫说王上还在为世子施法,那昭寒……许是还未死……”
“未死又如何?”
“昭寒与我说过,转生术可以根治世子的病,却要以身献法。但若是此时打断施法,丫头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法术若遭打断,必会反噬其主。巫医之术更甚,若是反噬,轻则痛不欲生,重则当场毙命。昭寒如今若是施法得当,当救得世子一命。你去打断她,世子必是无救,而昭寒也极可能因反噬而亡。”舒格尔声音低沉下来,“饶是如此,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已能猜到斩毅的回答。他若无决心,又何以行至如今这样的地步?只是,舒格尔总觉得斩毅有些太过在乎这个徒弟了,在乎的有些超乎师徒之谊了。
斩毅老了。人老了才会特别害怕失去。思及此,舒格尔不禁神色一黯。
斩毅并不答他,他略一思忖,手中几个起落,已放倒周围的四个侍卫。
“你我兵刃均被侍卫收缴,你觉得赤手空拳就能单挑王上的侍卫队么?”
“单挑?”斩毅突然笑了,他伸手勾住舒格尔的肩,全无半分后学晚辈的谦恭,眉眼间一片兄弟情深的赤诚,“这不是还有你吗?”
王殿尽头一方巨大的白玉矮榻,四角垂着重重叠叠的烟水帷帐。矮榻前盘坐着数十法师,尽是闭目默诵祷文。戴尔王坐在一旁那张火红的王塌上,双手撑着膝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方矮榻。
在这座落发可闻的大殿里,少女的清音一缕缕从帷帐中透出来,带着股清净凛然的正气,盘桓在椽梁上,倒衬出几分与九霄宫、密罗剑派一般无二的飘渺绝世的气势。
那道黑影一闪而过时,戴尔王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下一秒,斩毅已立在他身前两丈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只字片语,电光火石间,一个已抬手施诀,一个已青锋出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死不休。
唯有易昭寒清冽绝尘的声音源源的传出来,像是一支烟气袅袅的香。转生术需要巫医心无杂念,是以诸位法师作法在矮榻边起了无形的屏障,阻了旁的一切声响气味。
斩毅一边捻诀一边以鬼影无踪闪躲,只是王宫侍卫何其多,饶是他真如鬼魅也难以力敌不败。
堪堪闪过戴尔王的剑锋,退路已被三支短枪封得牢牢的。斩毅左手在腰上一按,猛的一抽,只见他腰间一片淋漓银光,斩毅回手鞭子般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光,身后三人已是剖腹破肚。
他旋身立稳,才看的出那是一柄细而薄的软剑,如同一条藏身于他腰间的毒蛇。
“细水!”沉稳如侍卫长,见到他手中那柄凶器,也不禁惊呼。
“雁过无痕,细水长流”。传说细水刺过的伤口不会即刻血如泉涌,而要过上片刻才有血慢慢渗出来,其伤口也细的肉眼难辨。故而细水被称为剑中的刺客之王。譬如你走在路上被人刺了一剑,要隔上半天才能恍然大悟的流血身亡,这会儿还哪见得着刺客的影子。
斩毅缓缓拉开半步,半伏着身子,细水上的血一滴滴在他脚下汇成殷红的一滩。
侍卫们脚下没有动,身子却不由向后退了半个身位。他们说不清这么做的原因。握住这把软剑的时候,眼前的男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头到脚,泛着利刃出鞘的锋利和狠绝。
鬼影无踪的步法下那柄细水愈发凌厉,那抹银光就像是赤杖毒姥袖里的七步蛇,或刺或掠,剑剑封喉。
擒贼先擒王。
斩毅左手一松,手中那道银练便直刺向戴尔王眉心。
一张巨大的赤铜铁盾倏忽立在戴尔王面前。
饶是细水再锋利,也刺不穿这么厚的一面铁盾。斩毅右手捻诀,剑已回手。
正当此时,门外横飞进一人。
舒格尔起身,看了眼斩毅,耸了耸肩:“挡不住了。”
侍卫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斩毅蹙了蹙眉。
眼见援军将至,戴尔王松了口气,带着半分笑意看着昔日的长老道:“舒格尔?本王倒没想到能再见到你。”
舒格尔既得知了世子的身份,戴尔王又怎会容他活在这世上?他自荐去释放山主和世主,戴尔王便知道这老头子要脚底抹油了。却万万料不到,老人竟然自己回来了。
“我祖父居住在伊歌,父亲居住在伊歌。穆琏家族世世代代居住在伊歌。如今仅剩我一个孤寡老人,想死在自己的家里,又有什么不可思议么?”
“你做出这种叛君的逆举,也是为了穆琏家族吗?”戴尔王厉声喝道。
“我这么多宿债,总要一桩桩了断。”老人的声音苍老低沉,言罢,已挥剑向侍卫队而去。
斩毅与一个侍卫错身而过,那柄细水自他掌中脱手而出,眨眼又回到他掌中,而那侍卫的胸口,已被一道银色的流光洞穿。
他冲杀出去。出手狠辣,不留半分余地。
细水终是软剑,刀光剑影的拼杀中,渐渐卷了边。斩毅却无半分迟疑,他的身影像是比剑光还要快,在人群中跳跃着。
斩毅运起气力,细水向他肘间一收,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蛇信,虎视眈眈的盯着戴尔王。
然而这一剑却没能刺出去。斩毅肋下蓦地一阵剧痛,他身形一个顿挫,一道法术的微光打在他的背脊上,将他连人带剑击飞出去。
“斩毅!”舒格尔喝道,面对数百宫廷侍卫,他实在独力难支。
斩毅似是痛的连腰也直不起来,他苦撑着上半身子,狠狠望了一眼戴尔王。
“原来以王上一国之主的尊贵,也会像下三流一样在宾客的食物里下毒。”这个坚毅的像刀子一样的男人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绝望。
“若非你动了杀念,急剧运气,必不至于此。”戴尔王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羞愧。
斩毅闭目不答。似是不愿与戴尔王这样的人再说一句话。他偏过头,望向殿首那方矮榻。
易昭寒的声音从那帷幔中源源不断的溢出来,女孩稚气未脱的声音,透着神圣和肃穆,不管不顾的吟诵,不问世间成败,便这样绵延的流出来。女孩的生命也一丝丝流淌出来,织成一幕盛世繁华。
易昭寒的声音像是一根针,以最犀利的角度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扎了下去,斩毅心里尖锐的一痛,痛的他几乎忘记了毒药发作的痛楚。他凝视着那帷帐,久久,扬手,一道疾光直直刺去。
这是他最后的孤注一掷。最后的偏执。灌注着他全身的气力,和他对徒弟的全部信任。
他信她,不会这样轻易弃他而去,独自奔赴那忘川彼岸的荼蘼。
那道疾光破空而去,直取易昭寒的双臂。然而,半刻后,她的声音还是源源不绝的流出来。细水像是没入了流沙一般,消失不见,无声无息。
尘埃落定。
细水的主人,终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体力,瘫坐在地。出乎意料的,这个时候,他的嘴角竟没有像往常一样浮出一丝自嘲的苦笑。他呆呆的望着烟水帷帐起起伏伏的折痕,眼里一片迷茫。
斩毅突然觉得心里很乱。
他拼死来到此地,杀了这么多人,不惜置戴尔世子于死地也要换取易昭寒的一线生机。简直像着了魔障。他突然很想再看易昭寒一眼,哪怕他就要死了,哪怕她也要死了。斩毅突然觉得,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给她收尸,也不是为了救她一命。他一念之执,不过是想再看这个徒弟一眼。
可是他已经气力全无,连爬到她身边也不可能。
现在的瑝天世主脆弱的像一个婴儿,任谁都能取了他的性命。
宫廷侍卫长最先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他提起重斧,一跃而起,朝着斩毅直劈而下。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