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
他动了动唇,不知说了句什么。沉香还未来得及听清,脚下蓦地一空,被他用力推下了山崖。
山崖很高很高,乱石嶙峋。崖下是滚滚的江水,江水浩荡东流,于尽头处汇入大海。
夜风的呼啸像情人的呜咽。
女子小小的身影在风中坠落,像折断的花枝。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
他竟然,把她推下山崖?
涛声滚滚,风声烈烈。连最后一声呼唤都没有留下,她无声无息地沉入江水的激流中。
悬崖之上,江月依旧,流光似水。
望着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湍流中,卫洵捂住脸,单腿跪倒在悬崖上,一行温热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风停了,树枝停止了颤动,这个月夜,安静得只剩一个男人咬着唇几乎窒息的哭声。
夜里的海水冰冷刺骨。
双腿再也无法化作鱼尾,只能任由身体不受控制地沉入海底。
黑色的海水中,鲜红的裙裾像死亡之花一般舒展盛放。
她输了。
当从他将她推落悬崖的一刻,当爱意化为背叛那一刻,她就彻彻底底的输了。
天真啊,她竟然还以为,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传说中那个禁忌的誓约。
她忽然明白了,山崖上她没听清的那句话——对不起。
他在对她说对不起。
从头到尾,她想要的都不是这三个字啊!
承认吧,她输了。
现在,只要等黎明的第一丝曙光穿过海水,照射到她身上,她便会和誓约中所说的,化为泡沫。
和心脏传来的疼痛相比,死亡,似乎也不是多么可怕一件事。
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想做。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等待命运最后一刻的到来。
沐兰江、冷泉镇、禹川城,人间夜空的花火,她在下雪天堆过的雪人,春夏之交绚烂至极的海棠花……
一帧帧画面从脑海中忽闪而过,像是临别前最后一次再见。
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眼,绝望地吐出胸腔中最后一口气。
眼前忽然一道亮光闪过。
沉香睁开眼,却见一道阴影从水底深处游来,身上裹挟着幽绿色的光。
他游近了,从黑暗中露出那张她曾经熟悉、惧怕的面孔。
沧澜。
“你背弃了与我的婚约,现在,你也被他人背弃。”他像幽灵一样漂浮在她眼前,冷漠的声音隔着水波传来。
沉香悲极反笑,原来这不是临死前的幻觉呀。
黑海距此千里之遥,他特地大老远跑来嘲笑她?
她扭过头不想看他,下一瞬腰上却一紧。
沧澜带着她从深水处游上了水面上的礁石。
破水而出的瞬间,她剧烈地咳嗽着吐出胸腔被灌满的海水,大口呼吸着陆地的空气。
“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沉香看着他阴郁的面孔,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总是叫她畏惧。
“你的气息隐藏得很好,直到刚才,我才在附近感知到你。”没想到,他一过来,就见到她落下悬崖的情景。
果然没有叫他失望。
沉香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里平时一直挂着不妖璧。今夜为了换上和嫁衣相配的同心珮,这才特地取了下来。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
沧澜冷漠地摇头:“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才不要。”
本来就是为了繁衍后代才与东海人鱼族定下的婚约,如今沉香不人不鱼的样子,对他半点用处都没有。
沉香低头自嘲苦涩笑了,那他千里迢迢赶来,大概只剩下一个意图——亲眼看看自己变成泡沫的样子。
沧澜仿佛读懂她所想,冷笑道:“你不会变成泡沫。”
他抬起手,幽绿色的光从手心盛放,落在她身上,渗入皮肤里。
“你对我下了什么咒语?”沉香浑身一个冷战,惊恐地看着他施法,后退撞上身后的石壁。
沧澜不答,他手心放出的绿光越来越亮,最后到了她无法睁眼直视的地步。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眼睛处传来,与之而来的是她撕心裂肺地一声凄厉惨叫。
捂着眼睛,血从指缝流出来。
再睁眼,两行鲜血从眼角流出,满世界都是血色。
“你对我做了什么?”沉香低吼着后退,身体抵在石壁上,退无可退。
“同类一场,我最后送你一样礼物。”沧澜冰冷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这双七彩琉璃目,足以摄人心魄,你可以凭借它,好好在人间活下去。”
“什么?”
“因为你的愚蠢,黑海人鱼族近百年都不会再有后代。我要留你一条性命,这样,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族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