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趁天黑摸进了他们大营。”上来就惊到了我。没人不想摸进地方大营,但这也太困难了,小双说着倒是挺轻松的样子。
“我们本来做了很多准备,硬闯都想过,结果到了之后发现混进去一点也不难,守卫松散,排查不严,甚至暗号都不用对,我们换了衣服就混进去了。”
“他们甚至没有统一的服装,很多就是百姓的衣服,我怀疑有可能就是这路上接收来的。”
“本来我们这一队的目的是搞清他们的布防状况,但是看这个意思,就觉得有希望,更深一步找主将,其实也就是找……”
他看我一眼,“找江游。”
我掐住胳膊。我离我三哥,现在好近啊。
“本来去探索这支‘叛军’的领头人和权力分工的不是我们,我们只需要外围。但是真的很容易,甚至比不上我们非战时的程度,没多久我们三个就把图都差不多绘出来了……看时间和机会都还允许,我就去找主账了。”
“主帐要进还是很难的,而且我还听过江姑娘和她身边的人说过,别人不说,他三哥是个高手,我们对上就没有和普通士兵相比的优势了,所以没敢妄动,装成巡逻兵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我们不认识人,只能通过行为来猜测他们的身份。前前后后进去出来了一些人,我看年龄,都得三四十左右了。”
嗯?什么意思?
段烨给我解释:“如果年龄和你三哥差不多,那么有可能是志同道合一起反……可如果是一群比你三哥要大不少的人,你想想你三哥是个什么位置?他毕竟年轻,走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是怎么和这些人一起的?他们为什么要听一个年轻‘小孩儿’的话?”
我懂了。三哥自己成不了事,他也从小没吃什么苦,和起义的农民没什么“同仇敌忾”的,但需要这些人的力量。而对于这些社会底层的人来讲,权贵世子被抄家也与他们无关,打的旗号绝不能是报仇。他年纪轻轻出身又好,凭什么能煽动起人来?当然是和旁的人合作。
他们需要三哥的计谋,而三哥也需要这些人的力量……但这个联盟显然不坚固。
历代农民起义那么多,成功的有几次?而自己内部不出问题又有多难?现在队伍已经拉起来了,对于他们来讲三哥的用处还有多少……
“我们就看到这么多,始终没有见到年龄和江游差不多的人。天色变亮,我们不敢多留,就急急撤走了。”
我捏着自己手指,想着小双刚刚给的信息。
现在我们离两军对垒的地方不远了,若有战事很快就能得知,但是一直没有听说,估计还在僵持。原本以为是有什么计划,可听他这么一说,“叛军”军纪散漫,都没有什么战争的样子了——我不信三哥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就是因为,他对军队的掌控力不够了。
段烨分开了我互相较劲的两只手,按在了我的膝盖上,说:“冷静。”
“还行,我还算冷静。”
“我们想想可能是发生什么了……军纪不严明是战时大忌,你三哥不可能不懂,但问题是这不算是他的人,同时农民兵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关系复杂,领头的也不一定能控住,也好煽动。”
“我猜有可能,是他们想谈不想打了。”
我气笑了:“他们是有什么资本可以谈判了吗?”
“大概是他们觉得吧。”
我忽然替三哥心寒。想做成一件事,真的太难了。
“而且……你三哥那个‘杀俘’什么的,是不是就是为了……”
我心头涌上一股莫大的悲哀。
为了造成不可化解的矛盾,让这么早开始一个谈判无法平民愤;也为了他足够疯狂,别人不敢轻易动他。一个疯子不受控,什么都干得出来,无法正常沟通,只知道不回头。除了干掉他之外,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他。
我向前,抱住了段烨:“我……我对不起他啊。”
第五十八章
我自私自利地放下了,压力全都堆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我只是觉得三哥失踪,也许有一线可能他还活着,还算是有希望在。而当年我们是真的被抄家了,最后段烨他们攻过来的时候,由于我对被抓的其他人没感情于是也没管他们,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但总之是没有三哥会在乎的人了。
至于当初我的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完全失真,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估计也联想不到我了。
段烨这时候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最算他再会说话,这种沉重的现实面前,也很苍白。
我拉不住三哥,但我也没资格怪他。
其实历朝的建立、或者中途夭折,都是血色的,都是充满杀戮和罪恶的,只不过真正能建立之后,只要能比前朝末期做的好那么点,之前的事就能被抹去。
只要能过去,就全都没事了。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人回来,带来各种消息。
原计划中,其实关庆小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