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一个问题。“那这么有眼光推举冯志诚的是何人?”
先生有些忌惮,“正是先太子,祁——哦,祈太子。”
祈静默然,仔细算的话,小七和她,按照玉碟应该是祁字的。
可她们,是祈。
先生又开始说其他的了。
祈静的思绪飞散开。
“大祁还是大祈?”
一笔画不出两个qi字。
中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若是祈静不识字,她便根本不会想起这个问题,他们姐弟之所以和别人祁字不一样,正是因为先太子。
她想起自己翻过的史书,那本被放在高高的藏书阁最顶层的书。
没有秘密不露风声。
只不过时间会让人们以往最初秘密的样子。
祁字换祈,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
“先太子祁正病逝,而昔日大皇子曾过继祈氏,彼时接回,称新皇,改祁以避祁,是祈皇陛下。”
御史大夫是重臣,老臣了,历经了几年。
而当时他的嫡庶女一案恰恰好怎么就牵涉到了冯志诚唯一的遗子,冯远?
她当时怎么忽略了这个线索?
祈静顺着线索一路查过去。
但是却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裴清。
前右相之子,如今竟然更名裴清,入京做官。
像是一个更大的谜团,她几次与它擦肩而过,她有种预感,顺着这条线查,她仿佛终于触及了核心。
被偷换的世家公子,五石散控制的妻儿...
需要解答的太多太多。
斗转星移。
祈静的身体慢慢的弱了下去。
她像一个药罐子,周围泛着淡淡的苦药香。
春天的时候,她国子监也不去了。
开春了,天气渐渐暖起来。
北疆又打的无比激烈。
海运她还是插进去分了一杯羹。
祈静要查的事情终于露出了一线曙光。
但是在她去探听有关裴清的事情时,却先被请到了宫里。
是大公主亲自登的府。
衣衫憔悴,唇轻轻勾出笑。
“皇妹,母妃想见见你。”
德妃的情况已经很是不好了。
她躺在床上。
“德妃娘娘没寻太医吗?”祈静快步走上前。
“没有。母妃不许。”大公主给她沏了杯茶水,相比上次,大公主更为憔悴,但是眉目里头,却凝着另一种祈静看不出来的气。
虽憔悴哀伤但是依然坚强。
祈静忍不住动容,温声相劝,“我府上有名神医,德妃娘娘不妨让他来给您看看。或许,有用呢。”
德妃脸色惨白,只有病态的嫣红,似乎不太好,她撑着身子让大公主把她扶起来。
锦被滑落下去,祈静这才注意到德妃在暖春竟盖了冬日厚被。
德妃开了口,有点嘶哑。
“本宫谢过静和美意,不过,不必了。”
时至此刻,德妃依然神色冷静淡定,优雅自持。
“本宫今日寻你来,是为了一桩事情。记得曾与你定下四年之约,如今一年已过。”
“静和记得。”祈静低声应下。
“本来算着,等四年一过,也就差不多该是时候了,但是很多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你觉着呢?”德妃看着她,眼下有些青黑色,看得出来,许久不曾睡好了。
祈静细细品量这两句话,琢磨着道,“顺势而为也好。”
德妃忽然笑起来,明艳亮丽。
是,一个重病之人的明艳亮丽。
像是,回光返照?!
“你说的对,后生可畏。你母妃却想不明白,空空付了这宫廷大好年华,这宫里头的人,大都想不明白。你是个明白人,既然知道,就不要太过强求,须知啊,所求只得十之一,就是上天眷顾。”
祈静垂着头,她所求的不多。
德妃这话,象是在暗示什么。
德妃又开始咳起来,细长的手指捏紧了帕子,扔在地上,大公主端来药盅,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给她。
待气息平缓过来,德妃才又继续道,“本宫怕是时日不多了。”
“娘娘切莫妄言。”祈静忙道。
“无妨,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仅此而已。”
德妃挥开大公主的手,“我不喝了,你也歇一会儿。”
大公主顷刻红了眼眶。
德妃看向祈静,“本宫今日把一切告诉你,但你一定要记得你的承诺,否则——”她意味深长挑起眉,“你所求的必成泡影,无一例外。”
祈静神色不变,“自然。”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云遍布了天空,暗沉沉的,狂风嘶吼,树木被摧折的挺不直腰,断草半插在土里,一场急雨,痛痛快快,鞭笞了所有的脏与污。
大公主送祈静出宫。
临别前,祈静扭头,“皇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吗?”
“可不是,谈情的谈情,说爱的说爱,就留我一个人就成。”大公主笑起来。
这个时候,她和德妃格外相象。
祈静点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