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的狡黠。
原来,他们很早就相遇,原来她不止为了他死了三次。
百里骁看着自己的掌心,恍然上面布满鲜血,每一滴都是从她的心口涌出,淋漓地染红了他的手。
她被他杀死了两次,又为他死了两次,他曾说过要保护她,却没想到是自己一次次地将她推入深渊……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在说:“两情相悦”……
恍然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的喉咙发出野兽的哀鸣,似有无数个钢刀穿透他的胸膛,再从血肉模糊的伤口肆意搅动,他的筋脉和血肉都被撕碎,只剩下飘然的灵魂,赤I裸地、颓然地接受烈火的灼烧。
喉咙沙哑着,只能在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中勉强吐出一个音阶:
“苏……”
他要唤什么?
苏夭,还是小梨又或者是小桌子?
他该唤谁?
百里骁茫茫然抬起头,如果能下地狱去找她,他愿意万劫不复。
然而可笑的是,他即使到了地府,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连悲哀都没有资格。
桎梏住他的泥沼轰然下陷,百里骁的心终于沉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去,他看着那把神剑,鲜血大口大口地呕出,几乎染红了大片的胸膛。
与之相随的,是一滴滴泪。
他在洛城里被震惊与怀疑烤干的泪,终于化作了血还给了她。
“苏夭!!!”
龚叔跪在他身边,老泪纵横:“公子,斯人已逝,你莫要再伤心了,待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之后,我就一命换一命……”
百里骁挣开龚叔,他踉跄地站起来,手中的长剑嗡鸣不止,五形的寒冷在地下蔓延,他猛地举起,向剑炉刺去。
轰然巨响,剑气划破空气,“砰”地一声,长剑插入炉壁,火焰不甘地跳跃着,却还是在寒冷下变成残烟,铁水变成焦黑的一团,在令人齿寒的嗡鸣中,硕大的剑炉四分五裂。
吴用被这冷气激得浑身僵直,手忙脚乱地向前爬去。
龚叔吐出一口血,他挣扎地对百里骁道:
“公子,莫要再堕入魔道,你要对得起苏姑娘的牺牲啊!”
然而此话却是晚了,百里骁抬起猩红的眸子,感觉心中翻涌的懊悔与恨几乎将他心口撕烂,他恨不得毁灭一切,让所有人都为苏夭陪葬。
却在要将那粒金子收入怀里时,像是有什么被他的戾气惊醒,那股沉沉的威压又压了下来。
带着不带一丝感情的打量,还有深入灵魂的,让人战栗的力量。
百里骁骤然一顿。
他知道那个“人”又来了,那个把苏夭送到他身边,又带走她的“上天”又来了。
几乎是瞬间,他的耳边下意识地响起苏夭的话。
“千万不要爱上我。”
爱上她,就代表她任务的完成,就代表这辈子可能再也看不见她……
龚叔听不见他的声音,但这种沉默更让人胆战心惊,他跪求百里骁:
“少主,你就放过自己吧,苏姑娘定然不会想看到你如此伤心,你要是气不过可以一剑杀了我,我愿意在地下为她做牛做马……”
半晌,百里骁缓缓抬眼,突然开口:
“我没有伤心。”
龚叔却是不信:“公子,你……”
“我说我没有伤心。”
他面无表情的抹去嘴角的血迹,一字一顿:“我根本不喜欢她,谈何伤心?”
他从来不知道,说谎也会如此地冷。像是无上峰上最寒冷的一捧血,覆在他心上的伤口上,虽然可以被麻木得缓解一时的疼痛,但寒冷已经顺着筋脉,袭遍他的全身,让他的血液凝滞,夺走他心口最后一分热度。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说着那些冰冷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含着血,那是蒙蔽灵魂时,流出的血泪。
好似听见谁在风中呼嚎,但仔细一听,那是来自他的嘴角:
“是她不小心掉进去,成就了神剑。我虽感激,但她已经尸骨无存,我也无能为力。”
龚叔愕然:“公子……”
百里骁将手心里的金粒捏碎,金粉混着鲜血在地上炸出一道道血花。
“龚叔,你莫要多说。她既然是云欢宗的人,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说完,他闷咳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他慌忙抹去,指尖几次发抖都没有碰到嘴角,最后咽下满口的血腥,看向龚叔:
“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吴用突然发疯,他狰狞着脸,竟然猛地撞向百里骁:
“百里骁,你、你个王八蛋!”
百里骁竟然被他撞倒,闷咳一声。
吴用冲他嘶吼:“怪不得美人姐姐,说、说你是王八蛋!”
百里骁一怔,接着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
吴用以为他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