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得了玄虞的力保,她也不能将他怎样...只能在这里有头没尾的,胡乱发泄。
她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如果,如果她能有像西王母那样的实力,一勾手,一抬眸,便能搅动风云,颠覆众生。
那么,那么露露是否...就不会枉死了?
呵,可笑自己,自恃出身,也不过是无边汪洋之中,泛起一抹泡沫罢了。
何其卑怜,
何其哀哉...
白钰醒来,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天光太盛,他不由抬手遮眸,半晌,终是适应了这绽然的光线。他透过指缝间的空隙,隐约瞥见一个蓝色的身影,正端坐在妆奁前,对镜描眉。
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掐住,全身血液倒流,大脑一片空白。
他悲喜交加,凌迟出声:“露儿?...”
“钰郎?”仙子回眸,莞尔一笑,“你醒了?来帮我画眉。”
是她!
是她的声音,是她的眉眼,是她惯会拿捏的恰如其分的温婉语调...他翻身下榻,瞬移至她身后,将人紧紧搂入怀中。
感受到颈间的湿意,婉露有些惊慌:“钰郎,你怎么了?为何哭泣?”
“太好了,你还在,你没死,你没有死...”他哭得不可抑止,静静体会这一番失而复得,暗自庆幸这一场劫后余生。
曦光晒在妆台上,黛色的眉粉隐隐闪现出星星点点的晶石光泽,就像星子坠落青山,仙子跌入青衣怀中。
“什么死不死的,你可是做什么噩梦了?”婉露有些好笑,堂堂狐帝竟也这般孩子气,“我不过是回一趟天庭,向天帝请辞,很快就回来了,你莫心慌。”
回天庭?请辞?
“不,不,你不能回天宫!”
不,绝不能让她回去,他急切地扳过她身子,神色仓皇,然而仙子却是一头雾水,面带不解地看着他。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回去,天帝将你囚禁...然后,然后发生了好多,好多好多可怕的事情...”白钰艰难地回忆着,面容哀戚,“最后,你为我挡了一剑,身死神灭...”
“真真是...一个很可怕的梦呢...”婉露抹去他面上泪痕,柔声宽慰道,“梦都是反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你说什么?”他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如是相问。
“我说,梦都是反的,我不会有事。”白钰怎得一下如此激动,婉露不明所以。
“梦都是反的...是反的...”
那我现如今,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可又有什么分别呢?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有什么分别?露儿就在他眼前,活生生,好端端的在他眼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了。
“答应我,别回去请辞了,你不是想行侠人间,快意江湖吗?我们现在就去!”
眼见白钰目光殷切,婉露思忖了片刻,终是颔首:“好,我答应你,我不回天宫了,待我写一份辞呈发去天庭,我们就动身去人间,可好?”
“好,好好。”他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此后他们隐居凡间,成为江湖有名的一对侠侣。盛年,信马由缰驰骋塞外,也杀过大奸大恶,惩过小偷小摸;荒年,劫富济贫扶危救困,也杀过贪官污吏,惩过作奸犯科。也曾与凡人产生过难解的纠葛,但天寿无极,聚散终有时;也曾发生过吵闹争执,但终究心在一处,对方一个泪眼,便软了心肠,惶惶认错。
人间的日子总是挥霍不尽,腻了烦了,二人又去了魔界游历。现任魔尊是个好色的老流氓,许是古道热肠的侠女当得久了,婉露忿忿,立誓要小小惩戒一番。便乔装魔女,一曲妖妖娆娆的献舞之后,毫无意外地入了魔尊法眼,充入后宫。
白钰真是气得牙痒。
深夜来至她宫室,仙子正对镜卸下满头珠钗,镜子里的魔女,红唇惑人媚眼如丝,看得他心颤。大手揽过她腰际,一把勾入怀中,他的吻来得有些凶狠,带了些许惩罚的意味。
仙子巧笑招摇,她爱他吃味的样子。
今夜是要扮作刺客,吓唬吓唬那个流氓魔尊,婉露抽出一根红丝绦,将一头青丝扎起。白钰默然不语,只是幻出一壶青梅醉,边酌便等,真真是应了那句: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大腹便便的魔尊,果然反应也是极为迟钝的,瞧着被自己吓唬的瑟瑟发抖的胖子魔尊,婉露乐得前俯后仰。白钰本是无甚体感的,眼见仙子开怀,他亦从善如流,深深浅浅地笑着。
翌日,白钰收到孟阙的传信,说是南袖生了,二人赶紧动身前往瀛洲苍龙阁。
那真是一条漂亮的小青龙,眼睛都还没睁开,婉露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又惊奇又怜爱的盯着。入夜,仙子倚窗望月,神情落寞,白钰知她心事,不过是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但其实于他而言,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