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细心的人,亦想起谢衡月从嘉怡皇后薨逝再也没有参加过中秋宴。
大家看着他的目光皆带上了惊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谢衡月在和泰殿上一出现,便要迫不及待地掀起惊天巨浪。
苏雪遥只觉得站在她旁边的丈夫虽然沉默不语,然而她却隔着空气都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莫名悲愤。
苏雪遥忍不住伸手按住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谢衡月手掌一翻,握住了她的手。
她立刻发现他的手指皆有点僵直,她忙紧紧握着他的手。她抬起头来,望着丈夫那阴沉的脸。
谢衡月也垂目看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关切和柔情。
谢衡月知道自己已筹划好一切。可是他没想到事到临头,他的愤怒竟难以压抑,不想此时他已在失控的边缘。
幸而此时有她在,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他逞一时之勇,发泄怒火的时机。
这些年来,他对血色往事不问不提,不是因为他忘记了,而是因为他在等待这一天。
他的目光从皇帝的脸上挪到皇后脸上。皇后穆慈仁依然那么明艳照人,似乎跟多年前没有区别,只是那时候她还是贵妃。
谢衡月握紧了妻子的手,将那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吞了回去。她的手掌柔软而温暖。
此时的情形与多年前何等相像,然而此时他身边有她,他不用再一个人默默忍耐悲伤了。
他们手心里的热气皆透进了对方心里。皇帝看着他们俩人那般的默契的神色,心里有一阵恍惚,多年以前,他的妻和他也曾那般和美过,那实在是太久远的往事了。
隆庆皇帝心里一痛。
却听谢衡月冷冷道:“喔,一个个皆是忠臣贤妃,那琴弦上的毒是哪里来的?如果我不叫破,我的王妃一曲终了,是否也会七孔流血而亡,就像当年八公主一般?”
秋风吹过了殿中,殿中的暖意都似乎被驱散了,在那一瞬间,众人心中皆一阵冰冷。
隆庆皇帝脸色非常难看,他注视着谢衡月,心中很失望,他本以为谢衡月这些年变得沉稳了,没想到他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谢衡月蛰伏多年,目下只是刚刚打开了局面,便想着要翻起多年前的这桩往事,他如此急躁,又怎么能笑到最后。
隆庆皇帝正要开口,却听镇安大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嘉怡皇后和八公主去的时候,边疆战事正酣,本宫竟不曾送她们最后一程。八公主若活到今日,此时也该出嫁了吧。”
镇安大长公主这一感慨,殿中紧张的气氛和缓了不少,隆庆皇帝望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时也不知道同意让谢衡月拜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别看这老太太现在慈眉善目,在他小时候还是皇子的时候,没少挨老太太打。这老太太实在性子急躁脾气又坏,还眼里容不得沙子。
隆庆皇帝看着怒目的谢衡月,又扫过殿中神情各异的人们,正准备说话。
满脸悲戚之色的皇后开口了:“嘉怡皇后薨逝在中秋,皇上多年来一直都为此十分感伤。还是本宫劝皇上不要太过悲恸,不如继续举办中秋灯会,以纪念先皇后,排遣心情。”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很吃惊。多年来嘉怡先皇后在宫中皆是一个忌讳,哪里知道皇后会如此自然地提起先皇后。
皇后脸上忽然出现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之情,她出口的话却十分森冷:“六皇子你多年不曾参加中秋家宴。皇上怜你,一直对你十分体恤,从未追究过。今日你甫一出现在宴会上,便如此诬陷本宫,可是因为本宫得悉了你王妃红杏出墙的丑事,你要在此对本宫伺机报复么?”
皇后此言一出,殿中大哗。
皇后不管旁边的皇帝,目光从谢衡月身上扫到了苏雪遥的脸上。
苏雪遥跟她的眼光一对,便觉得心中一片寒冷。这位显仁皇后,手段十分厉害,前世自己便在她的手里吃了无数苦头。
苏雪遥被她的笑脸温柔所骗,无意之间泄露了谢衡月的种种秘事,又被皇后反复出卖,不到最后谢清商翻脸,苏雪遥还一直将皇后当做好人。
此时苏雪遥看着她,便觉得看到了一条毒蛇一般。
皇后也没想到苏雪遥会这般处乱不惊,虽然她们立场敌对,此时苏雪遥的表现,倒让她高看了一眼。
皇后心中一叹,要是谢清商娶到苏雪遥就好了,可惜他功亏一篑。既然苏雪遥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她越能干,越需要及早铲除。
皇后看上去十分痛心疾首,她抢着在所有人出口之前,继续冷冷道:“晋王妃,你的王妃御制金钗在何处??”
皇后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只金灿灿的凤凰金钗来,垂珠簌簌,在灯光下更加闪耀。
苏皓夫妻和苏雪遥皆一惊,这金钗乃是皇室聘礼,十分当紧之物,莫非出了什么纰漏?他们只觉得今日的宴会,让他们心惊肉跳。他们也发现皇后这是在刻意针对苏雪遥。
苏雪遥一惊,她一摸自己的发边,她自知此次宴会十分重要,特意寻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