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章:唯“愿”重生!
我不晓得万兽尊者那级数的强者,是否真能无惧一切,但我们被无头骑士这样一瞪,都觉得浑身发软,差一点就跪倒下去,要不是李华梅从天而降,落在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抗衡这份压力,我不晓得自己是否能抵受下去。
很明显地,头骨被毁,一直被控制的无头骑士,现在处于完全失控状态,很快就会放手大杀,宣泄怨怒。
黑巫天女倚仗无头骑士是为了变动境界通道,如今目的已成,她既不能保住头骨,索性就趁势毁去。
虽然她自己也有危险,但以实际情况来说,我们所受的威胁比她大多了,这只能说是最毒妇人心,而我仍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黑巫天女是否还有什么压箱法宝,能让她全身而退的?
答案似乎已经渐渐出现,天上的那一轮红月亮中,妖异的红光有若实质,从月蚀之中透射出来,所过之处,空间破裂,开出了真正的次元缝隙。这个裂口,被六大黑暗神明、魔法阵的魔力给维持住,然后,通往异界的道路开启了。
幽暗的碧绿光点,成千上万,从次元裂口中窜出,每一个萤火虫般的碧绿光点,都是一个阴魂怨灵所化,不时光影变化,还原回血淋淋的怨魂形象。
剎时间,整个天空都被死灵所遮蔽,而无数幽冥鬼火,也在天上浮现,明明是碧绿的火光,却把云层照得一片殷红,彷佛随时都要滴下血来,由地面仰望,这简直就是冥府与人世重迭,分不清哪边是人间,何处又是地狱。
糟糕!历史上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她居然能开启冥府的通道,把阴阳两界直接贯连,生与死的分界再不存在,这下子事情要怎么收场啊?
我晓得事情的严重性,惊出一身冷汗。
无头骑士的“死白眼”是冥府皇者的象微,黑巫天女取得了大量魔力作后盾,就利用无头骑士的特殊血裔,为寻找空间作定位,锁定方向,一举破开了连往冥府的道路,这下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情人,你没事吧?”
“没事……有你在,真好。”
惊惶之中,我看了李华梅一眼,她仍是一袭红色的绢袍,外头罩着龙气所凝结成的黄金战甲,英姿勃发,神威凛凛,美丽的容颜像是一个战场女武神,彷佛只要有她在身边,胜利就是指日可待,给予人们无穷的信心。
自从封灵岛一战后,我们再次携手合作,并肩作战,还是战与上次相同的敌人,这可以说是因缘巧合,也可以说是倒霉,不过,能和她一起连手,这是一件令冰寒之心重新温暖起来的好事。
在伊斯塔,现在只要提到无头骑士四字,就会有无数人头痛欲裂,宁愿死也不想与无头骑士正面敌对。
然而,如果知道这场大战最后会搞成这样子,我想很多人大概还是宁愿去战无头骑士了。
冥府的一部分,经由境界通道,与巴格达的天空相连,最初只是千万鬼魅狂啸飞出,搞得天愁地惨,人间如同地狱,但更接着发生的变化,却令我们胆颤心惊,连李华梅都给吓到,万万难料黑巫天女野心如此之大,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六大黑暗神明的巨大虚像仍在,围绕着祭坛,而祭坛周围的空间开始起变化,以魔法阵为中心,附近地形迅速改变着,有些地方突然凹陷下去,跟着就被大量的鲜血所填满,形成血池。
有些地方喷出岩浆,往四面横流,切割出一道一道的岩浆勾槽:远一点的地方甚至还有巨大寒冰结冻,凝结成山,山上一根根尖锐冰柱耸立,彷佛千刀万刃插遍山上。
刀山、火海、血池……这些传说中的景象,在我眼前迅速实体化,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魔法理论基础学得不好,现在很想抓一个够份量的魔法学者来讲授一下,伊斯塔的那些巫师都够资格,但他们不是争相逃窜,就是呆愣在原地,没有人还听我的命令。而当幢幢鬼影开始在血池、火海周边出现,我的问题可以直接省略,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
“有没有搞错?这个人妖疯了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不只是开启境界通道,根本是开始境界重迭了啊!”
我气急败坏地说话,失去了冷静。黑巫天女的意图委实丧心病狂,之前开启境界通道,那是在两个不同空间中央打个小洞,借以贯通两界,相互往来。
但现在所发生的事,则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发生了重迭,所以部分的冥府直接在人间出现,而从我们所确认的状况看来,这个现象还在持续,冥府正以相当快的速度与人间重迭,“吞噬”掉人间。
这种事情恶化下去,绝对是灭世之祸,东海封灵岛一战已经算是很大件事了,但险恶程度却还不及这一次。
环顾左右,继无数的阴魂之后,一些隶属冥府的特殊生物也随之出现。
红色皮肤,头生双角,手持三叉战的鬼怪,是拘役阴魂受刑的冥府兵卒,现在调转过三叉战,对着在场的生人发动攻击。
浑身骨骸,只剩下几块烂肉附着的肮脏兵将,是冥府的正规军,战力尤强,一出现就是过万,从最外头把我们反包围起来,无数白骨箭如雨般坠射下来,伊斯塔的魔法师群立刻出现大量死伤。
八只脚的白骨蜘蛛,足足有三尺高,体积如象一般大,动作奇快,爪锐如刀,是这些冥军的“战车”冲锋陷阵,无人可挡。
天上的云层更为浓密,隐约可以见到血色闪电在云端窜过,有些巨大的身影藏在云层中,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应该是龙精、白骨龙一类的不死生物,被生者的血肉气息吸引,在云中伺机而动。
骑着白骨战马的骷髅魔将,挥剑驱使红叉鬼,操作着骷髅投石器,把一朵朵幽碧色的鬼火投掷出去,威力惊人,每击中一个地方,就把该处方圆一丈的地面燃成火海。
除了投石器,冥军的亡灵大炮也同样可怕,将九十九只阴魂凝聚于一发炮弹内,一股脑地轰发出去,开山碎石,更向四面八方暴窜伤人,侵蚀血肉,就连肉体防御力最高的兽人战士都禁受不起。
“小心!”
李华梅舞动手中透明长剑,将一枚直轰过来的亡灵炮弹砍为两段,蕴藏于内的九十九只阴魂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她的龙力硬生生摧灭,魂飞魄散,尽展其褪变之后的强大力量,最强者的实力与自信表露无遗。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华梅这样风光,她的惊人实力,使她成为这处人间地狱中最耀眼的一点,但大多数的人都只能沦为陪衬,甚至是陪葬了。
伊斯塔的魔法师群,已经失去控制,不再组阵施咒,只是四下逃窜,尝试在这一片混乱的地狱景象中保命。最高领导人娜西莎丝倒下,暂时不知去向,他们群龙无首,在阿鲁斯王子的率领下,这些逃窜四处的魔法师,勉强汇集在一地,集合抗敌。
魔法师的近战能力弱,如果有一支军队在前方掩护,他们在大后方作远程攻击,那就是最理想的状况,虽然说战场上瞬息万变,通常不会那么理想,但是这次的状况也实在是太不理想,魔法师群居然在毫无遮掩的情形下,与数量相距悬殊的强大敌人作近身战了。
伊斯塔的正规军中,有很多物理防御度极强的“肉垫”或是改造的血奴、狂战士,或是装备精锐的铁甲军,这些都是能够掩护魔法师群的强援。
不过,今晚魔法师群是来配合施法,并没有预计会出现两军交战的大场面,所以什么血奴、狂战士、铁甲军,全都留在巴格达城里,现在被冥府军团正面攻击,等若是以赤身裸体的状态去过火山。
阿鲁斯能够召唤三头地狱犬,在各种凶恶魔物之中,这是非常高段的魔兽,三个不同的狗头喷吐着地狱烈火,逼得冥府军团无法靠近,担任了很大一部分的护卫工作。
除此之外,兽人战士的及时来援,这也是魔法师群支撑得下去的理由之一,要不然,开战一刻钟内,伊斯塔的魔法师群就要全军覆没了。
这边的战况极为不妙,面对这个失控的情形,我只有先把眼前的事物逐项解决,第一个要消灭掉的,就是罪魁祸首黑巫天女。
“妈的,想同归于尽是吗?老子先干掉这臭人妖!”
我呼斥向羽虹,想要让羽虹配合攻击,但一个骤发的意外,却打碎了我的计划,也让我终于明白,黑巫天女做出这种种策划图谋,到底是为了什么。
数道极冻寒气,蓦地从天而降,直指羽虹而来。羽虹挥动烽火乾坤圈,想要闪躲与还击,但黑巫天女却反向进行牵制,几道魔法之箭封锁住羽虹退路,终于使得她在退无可退之下,被几道极冻寒气打个正着,整个人瞬间被冰封冻住,化成了一块黑色的巨冰。
以羽虹如今的修为,要在一招之间将她冻住擒下,除非是最强者级数的高手,否则绝对是做不到,而完成这件事的“人”正飘立在空中,从空间的破裂缝口附近现身出来,还是一个我们很熟悉的故人。
空中浮现的魂魄虚影,化成一个穿着褴褛黑袍的男人,若隐若现,两手收拢在黑色袖子里,头上用黑色绷布密密麻麻地缠住,就只有一只左眼没有遮蔽在黑色绷布下,碧绿如玉的独眼、不住露着血色的狰狞白牙,赫然是一个逝去不久的强敌。
心灯居士!
看到这幕景象,我为之愕然,事前怎样猜想,都想不到黑巫天女处心积虑所为的目标,居然是这个。
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爱!
之前我们曾经做过推测,黑龙王与黑巫天女之间存在着冲突,这推论当时看来绝对正确,但随着真相慢慢揭开,却遭到了推翻。
心灯居士根本是为了黑巫天女才背叛师门,杀害师父,更与黑巫天女连手篡夺黑龙会,化身成为本代黑龙王,两人连手进行各种阴谋。
黑龙王死后,黑巫天女牵挂爱侣成狂,居然异想天开,利用境界隧道的术法,开启阴阳两界的通道,让死者得以还阳。
现有已知的魔法中,凡是令死者重生的魔法,都必须付出极不划算的严重代价,而且为时甚短,黑巫天女自然无法满足,所以不惜大费周章,令人间成地狱,阴阳两界连成一线,达成本身的愿望。
所以,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就很简单……黑龙王与黑巫天女的搭档连手,堪称是大地上最强的邪恶组合,要与他们战斗,这种事我光是想到就开始胃痛……更何况……我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只是这一对最强邪恶搭档,还有一个搞不好更棘手的……
轰隆!
一声大气震爆,来自祭坛的正中央,首级被毁去的无头骑士,似乎陷入极度狂怒,周身萦绕着一层紫红色的血雾,彷佛怒涛海潮般冲涌向四面八方,这股波动之强,就连祭坛周围六大黑暗神明的虚影都受影响,产生了晃动。
首级被摧毁,这种痛楚直接影响无头骑士,它愤恨之余,杀意大盛,“铮”的一声,长剑、斧头再次回到手中,跨下大黑马发出凄厉悲鸣,四蹄发力,转眼间就冲出祭坛范围,起手一剑,急斩向附近的魔法师群。
魔古忌流·逆流绝剑!
曾在梦境世界中开天辟地的一剑,在现实世界出现,依旧展现了绝世神威,无视近百尺的遥远距离,剑气化作一柄黑色大剑,天崩地裂般斩下。
若是被这一剑斩中,数千名魔法师可能要死伤过半,阿鲁斯狠一咬牙,驱策三头地狱犬去硬挡,只听见一声沉闷裂响,体型高大重硕的地狱犬被这一剑斩开,多重劲道于体内爆发,成吨重的巨躯被迫爆为满天血肉,如雨飞溅。
气血相连的召唤兽被诛灭,阿鲁斯顿受牵连,大叫一声,险些当场晕去。而这一剑余劲末消,还是斩杀了十多名魔法师,还有多名兽人战士,甚至就连冥府兵团的骷髅军都遭到波及,但那些鬼怪、骯体,对无头骑士显得异常恭敬与畏惧,主动变化包围阵势,配合无头骑士的攻击。
“嘶”大黑马“不怕死”昂首嘶鸣,似乎为了主人的大开杀戒而兴奋,无头骑士如受鼓舞,左手利斧如风车般转动,竟然朝我的方向冲来,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斩我人头。
“哇!是不是非斩头不可?斩手指头可不可以? ”无头骑士距离我尚远,我预备请李华梅出手去挡,试试看她新完成蜕变的八歧黄金龙之力,到底提升到了哪一个层次,但我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已破空跃起,先朝黑巫天女发了一剑,跟着又跃向空中的心灯居士。
“小情人,黑龙会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剩下的由你处理!”
只撂下这一句话,李华梅就单枪匹马独斗黑巫天女、心灯居士,而我则是苦笑,暗忖李华梅所谓的“剩下的”不知是否也包括无头骑士这个超级大麻烦。
要面对黑巫天女、心灯居士的夹攻,这当然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李华梅主动担起这重任,我应该要感谢兼偷笑了,但不知为何,此刻的我只感觉很不是味道,这真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
若是正面相搏,我怎样都不可能是无头骑士的对手,李华梅很清楚这一点,能够令她把我放心撇下的理由,就是因为我的靠山并非等闲,在眼见我遇险的同时,纷纷赶了过来。
万兽尊者、白澜熊分从左右赶来,连手压制无头骑士。他们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的决心,真是令我感动不已,然而,这份决心所取得的成效,却又委实让人气馁。
之前万兽尊者与白澜熊合力,就只能勉强抵抗无头骑士的攻击,现在无头骑士的力量随着满腔怨与怒而激增,他们两人就更加不是对手,如何还撑得住?
“呃!”
“呜!”
闷哼与痛叫声中,万兽尊者、白澜熊同被震飞出去,黑剑、利斧迫击斩来,如果不是避得快,他们两人都要双双溅血。
不过,或许受伤会见不到血也难说,因为从刚刚开始,被无头骑士给击杀的尸体,伤处都不见血迹,应该要流出来的鲜血,化作一道道黑烟,直往外头冒出去;如此征兆,相信那些亡者的魂魄都直接被囚锁于凶器之内,不得超生。
我当然不想遭到这种命运,但以实际状况而言,目前我所有底牌已经出尽,能够动用的人力资源也全在场上,不管别人对我有什么期待,现在的我已经出不了什么奇谋,只能随机应变了。
幸好,我的“救命符”没有那么快放弃。面对史无前例的强敌,万兽尊者与白澜熊进行连手,而且是从来不曾用过的组合技,他们两人对望一眼,跟着就一同运气,将兽王拳提升到“兽神”境界。
兽神变,是兽王拳的至高境界,虽然外表不再进行强化,不再拟似兽形,但内在的精、气、神,却加倍地凝聚与提升,在本身的最佳状态下,发出最强的攻击,而在这两个兽人的顶尖武者身上,他们的攻击,就是两双绝世的铁拳。
“喔啦”
“没用”
两声惊人的吼喝中,巨大的拳头如雨点般漫空乱散,剎那间,眼前看到的彷佛全都是拳影臂相,高度密集的流星拳雨,比之前看过的任何一次更密、更霸,由万兽尊者、白澜熊合力挥拳所组成,白金、世界的完美结合,创造出宇宙无敌的极霸之拳。
剎那之间,我彷佛看到了一个双面、四臂的神像,法相庄严,拳势霸道,令人不敢侵犯,就连无头骑士这样的绝世杀神,一时间竟然也被流星拳雨所阻,没有办法突破过来。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超水平防壁,也只能暂时阻住无头骑士,没法造成实质伤害,至于另外一边,李华梅把手中的晶石剑刃舞成一道白光,尽展新蜕变完成的八歧黄金龙之力,挡住心灯居士发动的超灵体。
超灵体是火系术法修练到极致时,具体呈现的象征,当日慈航静殿一战,心灯居士先是以超灵体形成巨剑,横扫千军,打得在场群雄束手,后来更以超灵体做到身外化身,形成副体,与本体一同合战心剑神尼,委实是变化莫测,威力无穷,纵是此刻失去肉身的灵体状态,自心灯居士手腕延伸出的那柄银色巨剑,仍是爆发着无可匹敌的霸绝威势。
不过,这斩天而来的一剑,却被李华梅给挥剑挡住,双方剑刃体积相差何止十倍,但爆发的力量却是相同……唔,似乎不只是相同,与上次在东海的决战相比,这次李华梅的力量明显提升,和心灯居士对拼起来,更是游刃有余,接下一剑后,竟然完全不用回气,斩击连发,将超灵体巨剑反震回去。
李华梅手中的透明剑刃,尽管比不上斩龙刃,但也是龙神族代代相传的神器,战斗时将龙气随着力量传出去,额外形成的属性伤害,让敌人相当吃力,在连续几次的对拼后,心灯居士身外化身的黑龙王形象,那个独眼黑袍客的副体,形像略为黯淡,露出了里头真身的形体。
瞬间,我觉得有些庆幸,冰封中的羽虹不用看到这一幕。
既然是亡灵,模样当然与生前有点差别,而心灯居士生前掌控黑龙会,罪孽深重,死后魂魄妖化的情形严重,已无复生前的俊朗相貌,额头生角、眼如铜铃、口冒獠牙,半张脸血肉模糊,狰狞可怖,看起来已经像是妖怪多过像人了。
要是羽虹亲眼目睹这一幕,看到自己老爸妖化的丑陋姿态,再联想起其中责任,想必会变成重大打击。
再者,这个心灯居士虽然战力惊人,超灵体巨剑挥洒自如,每一击都具风雷之威,但打从现身到此刻,就没有说过半句话,眼神之中也见不到什么情感,可以说与生前的他几乎没什么关联。
自古以来,起死回生的术法之所以成为禁忌,除了实施代价太大、亡魂停留人间时间受限之外,还有一个人们都不愿意面对的地方,就是生者一旦凶死,变成怨灵,整个魂魄就会开始发生变化,像无头骑士这样遗忘生前大半记忆,仅余怨恨在心的状况,可以说是怨灵的常态,人们费尽心思所重生回来的,可能是一个不完整的灵魂,甚至根本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些事情,黑巫天女是魔法大行家,不可能不知道,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这种心情我可以体会,然而……唉,有些事情,是当事人自己也明白,却怎样也劝不听的。
“李华梅!你少猖狂!”
黑巫天女大叫一声,雄浑的嗓音让人听了浑身发毛,而她对着李华梅后心所轰发的黑暗雷爆,把雷元素高度凝缩,集中轰出,也是黑暗魔法中高段数的魔法,却在将要轰中之前,被李华梅反手一掌,黄金龙气在大气中凝聚形成一面无形光盾,稳稳地给挡了下来。
这一次的假死还生,确实把李华梅的力量大幅提升,本来李华梅在五大最强者中是最弱的一个,但在这次的蜕变完成后,她已经能凭着强大力量凌驾技巧与经验,成为最强者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我甚至有一个感觉,要是让李华梅再蜕变一次,说不定就能突破第八级,到达传说中的第九级境界,与无头骑士璨烂一战。
唉,现在才想到,好像太晚了,如果能早点想到……就算早点想到,这种计策我实施得下去吗? 这点好像就……
诚然,这个策略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实施,但当我想到这一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颤栗感,因为我察觉到,以李华梅的个性,必定会毫不持疑地把这策略实施,而她之所以没这么做,恐怕是有什么重大顾忌吧?
想到这里,再抬头望向天空,李华梅与心灯居士恶斗方酣,而黑巫天女在侧连施魔法奇袭,两边连手夹攻。
如果只有主攻型的黑魔法,那也还好,但黑巫天女把攻击主力都交给心灯居士,自己在旁连连以水系魔法作干扰,弄到李华梅一下子打偏,一下子身体沉重百倍,很快就吃了几个大亏,身上开始带伤,血溅半空。
看到李华梅这样苦战,我本来的少许不快化为乌有,开始为她担心起来。
黑巫天女是黄土大地的顶尖术者,即使与李华梅正面作战,也能够支撑一段长时间,现在专心做着辅助工作,心灯居士的战力简直提升一倍,而李华梅实力虽强,但蜕变初成,还未能妥善控制力量,被敌人的连手给压在下风,只是她生性勇悍,明明处于劣势,却犹自攻多守少,尽显一方霸主的神威。
画眉这样下去,很快就要糟糕了,我能为她做点什么吗?
我平时深信,一个人的智慧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然而,在实力上有绝对差距的时候,有智慧并不是什么都行的,至少,一只绝顶聪明的蚂蚁,可以打倒大象,却不可能打倒黑龙王。
综观全局,我们的策略已经被敌人粉碎,李华梅拼不过敌人的连手,万兽尊者、白澜熊的连手拼不过敌人,其余的每一处地方,都是支离破碎的败局。友军全在奋战,我应该也要做点事,但我想来想去,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立刻逃跑,不要拖累同伴。
情势恶劣,我找不到答案,愣在原地,很不甘心地苦思,忽然听到李华梅一声“小心”正不解其意,忽然发现我背后的空间破裂,一道黑色剑影从空间裂口中刺出。
魔古忌流·大佛母影黑剑!
兽王拳的宇宙防线确实厉害,在强弱有别之下,硬是挡了无头骑士这许多时间,但却也因此让它在激斗中得回更多的记忆,取回生前所修练的绝世武技。
昔日暗之神宫的颠峰武学,委实是惊神泣鬼。有别于霸绝天地的逆流绝剑,这一式大佛母影黑剑,看似鬼祟,却是以强大力量硬生生扭曲空间,无头骑士在百尺外出剑,剑锋穿越空间,直接在我身后出现,我虽然发现,但却又有什么办法去自救?
“当!”
危急时刻,一声金铁巨响解了我的危机。正在半空中苦战的李华梅,不但一直关心着我这边的状况,在这最要命的时刻,她竟然不顾自身安危,手中长剑脱手飞掷,贯满劲道射落在我身前,替我挡下无头骑士的一剑。
两劲对碰,造成强烈爆炸,前方扭曲空间而成的小裂口消失,我也被震得倒跌出去,身上多处受创出血,但在剧痛中,我最在意的一件事,却是李华梅的状况。
高手过招,分毫之差已足致命,李华梅在两大高手夹击下,连手中兵器都抛出来,这根本就是玩命。明知故犯的后果,就是付出惨痛代价。
那一瞬间的破绽,黑巫天女把握住,倾尽全力,在超灵体巨剑上施放“破龙”属性,一剑横扫,黄金龙气所形成的战甲比一张薄纸更脆弱,剑气在李华梅的小腹、腰侧拖出一道长口子,只差一点就是腰斩了。
血洒长空,李华梅身受重创,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我眼前受重伤,我却只能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什么也帮不上手。
身受如此重创,李华梅疼得额头满是冷汗,但却表现得像是感受不到痛楚,第一时间反攻,双拳全力轰出,两条金龙形象环绕于臂,以血肉之躯硬撼超灵体巨剑,力量全面爆发,竟然将巨剑震得弹了回去。
重伤之余,还能如此勇悍,这种战斗精神大大出了敌人意料,但这样一下硬碰硬的结果,李华梅的腰侧伤口再度大出血,而她第一时间凝劲于掌,从伤口擦过,浓烈焦臭伴随着清烟四散,我这才明白,李华梅是以高热烧灼伤口止血,这应该是非常痛苦的事,但她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没有放过这个敌人虚弱的机会,黑巫天女再次配合心灯居士攻击,手中环抱,一个淡紫色的光球迅速在手中形成。
“李华梅,你与我方激战多年,我素来视你为强敌,但你今晚为了一个男人而自甘堕落,连续犯错,那就注定你要死在这里!”
“或许吧,我有我能做的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我又不是万能的……”
李华梅再与心灯居士的超灵体巨剑对拼一记,同时往黑巫天女轰出一拳,美丽的脸庞露出一抹无奈微笑。
“……还有,在某些时候,胜负对我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喜欢我做的事,绝不后悔……”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华梅短暂望向我,极有深意地一笑,跟着,对心灯居士斩来的一剑不避不闪,奋起一身力量,硬生生以双臂夹住巨剑,两边劲道对冲,李华梅双腕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这一剑,李华梅本可闪过,硬接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她提早被黑巫天女轰出的淡紫色光球给打中。
黑巫天女全力发出的这个光球,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在紫光蔓延开来之前,李华梅好像做了什么,倾尽一身黄金龙力,将身上金芒顺着超灵体巨剑,迫至心灯居士一端,两边剎时间连成一线。
这个动作而连带造成的影响,就是黑巫天女的悲痛惨叫,因为在金芒敛去之后,淡紫色光芒自李华梅身上迅速延伸,连带超灵体巨剑、心灯居士,都被笼罩在光芒内。
跟着,心灯居士与李华梅的身影迅速淡化,自我们的眼前消失不见。
“李、李~华梅!”
如无料错,这应该是某种空间转移的魔法,而从黑巫天女悲怨交集的嚎叫声听来,被这一下给打中,后果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黑巫天女并没有太多的懊悔时间,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一道金芒、一道银光便交错而来,将她击中,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短短数秒后,黑巫天女适才所在之处,就只剩下一座银底的金像!
在五大最强者中,只有李华梅一名女性,而在当世所有的女武者里,李华梅名列首位,备受推崇,连素来不服人的霓虹、冷翎兰,都将她奉为偶像,就某个方面而言,她和月樱堪称是大地上最耀眼的两名女性了。
然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两次成功,或许存有侥幸,但要长时间屹立不摇,那就需要坚强的实力与……付出。
李华梅接掌龙神族时,不过是一个徒有毅力的黄毛丫头,能在短短时间内挤身当世最强者之一,闯下震天响的名号,背后所付出的代价,每个人都知道是非同小可,我也为此感叹不已,但直到今天亲眼见她在血战中的姿态,我才对她这一路走来的辛酸有了更深体会。
不怕陷身危局、不怕遭受误解,冷静地做着最正确的判断,在身负重伤的同时,立刻以辣手止血,镇静得彷佛流血的不是自己身体,并且第一时间向敌人讨回代价。
这种冷静到怕人的坚毅,是要走过多少生死修罗场,当眼泪已流干、情感已麻木后才能培养出来的?
拥有这样的意志力,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强了?若这样的意志力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一定会很恐怖,这就是李华梅为什么有了今天的成就,而霓虹、冷翎兰永远只能以她为偶像,却永远不可能追上她的理由。
可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个女人,却还是有着破绽。
无头骑士攻我的那一剑,李华梅绝对可以袖手旁观,若她只专心于本身战局,虽然处于劣势,但以她的力量与战技,可以继续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稳守待变,追求胜算。
但李华梅却做了最坏的选择,无视她自身的状况,出手救援。无头骑士的一击非同小可,半调子的救援绝对无用,李华梅只得掷剑出手,全力出击硬撼无头骑士一剑,结果是成功的,但却也令她露出一个要命的破绽,被敌人把握住,致命灾厄临身。
这是李华梅所做出的决定与影响。
把问题说回我自身,这场仗打到现在,我方可以说是处于压倒性的败局,我也感到无力回天,但……不知是否因为遇过太多这类场面,当我看着己方阵营兵败如山倒,差一步就要全面败亡,我自己却只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封灵岛之战、慈航静殿之战,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大小战役,我都从生死关头平安度过,久了之后,危机感就淡化许多,总觉得……可能突然发生什么奇迹,让我们把战局大逆转,看似危险的处境其实只是一时,我的朋友们并不会受到实质伤害。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我无法集中精神,甚至紧张不起来,自境界通道开启以来的种种反应始终慢半拍。
直到李华梅为了掩护我而重伤,一直因为麻痹感而呆滞的神经,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让我清楚意识到:这里是战场! 我方正在大败! 我所珍惜而重视的人,随时有可能永远离开我!
一股打从脊椎直窜脑门的寒意,让我整个人清醒,更懊悔着之前的迟钝。摆在我眼前的事实是,李华梅已经重伤,再没可能敌得住心灯居士与黑巫天女,而这更将导致整体战局连锁败退,我真的是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幸好,李华梅虽危不乱,在这紧要关头,仍尝试用眼神、用言语给我暗号,告诉我该怎么去做。
“我有我能做的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我又不是万能的……”
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每个人有每个人该扮演的角色,我只能做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该由你担负起来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就算是要败亡,也不会让敌人好过。无论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你都要把握住那可能是一瞬间的机会,尽力去给敌人创伤,抓住胜利的尾巴。
单单只有智慧,不足以成事,还要绝对的冷静来配合,所以……别灰心丧志,冷静地发挥你的智慧,去找寻每一个机会,胜利绝不是不可能的。
“……还有,在某些时候,胜负对我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喜欢我做的事,绝不后悔……”
一直到最后,李华梅也在给予我鼓励,甚至在做出同归于尽的一击前,她都在告诉我,若是为了追求胜利,她可以不择手段,牺牲一切,但某些情况下,她只想守护她重视的东西,并不是执着于胜利。
这堪称是龙女的告白,而我确实接收到了这份心意。
愣愣地站在那里,我看着李华梅被黑巫天女的一击打中,心里激动不已,但却必须把激荡的心情强压下去,回复绝对冷静,去找寻胜利的机会,因为这是我答应李华梅的承诺!
胜利的机会,确实是存在的,至少……别的不讲,在我眼前,就有一个比我更激动的存在,黑巫天女。
“太古的性欲精灵们啊,我以约翰.法雷尔之名,与你们签订契约,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服从于我,具体而现形,出来吧,地狱淫神.金银蚕蛊!”
若在平时,我召唤地狱淫神时释放的魔力波动,以黑巫天女这等高位魔法师,恐怕远在一里外都能察觉,但当她正因为激动而失去理智,却连近在咫尺的变化都没能发现到。
李华梅所创造出的这丝机会,确实是很了不起,而我不得不承认,一个背对我的女人,那景象实在是太引诱人了,特别是……那个女人是敌人,还是一个很强的敌人。
金银蚕蛊与手套结合,五百年前的异能再现,趁着黑巫天女失神的剎那,我双掌一推,就直接轰了过去,当她回转过头,所看到的就是一道金芒、一道银光交错而来。
轰然一声响,地上烟尘激起,黑巫天女甚至连惨叫的时间也没有,就中掌金封,整个人化作一座银底的金像。
一击得手,我没有什么兴奋的心情,因为这点小胜利实在微不足道,而且付出的代价太高,我若要领导整个局面出现逆转,那还需要更多的东西,所以,我就朝有用能出现希望的地方赶去。
画眉她……那是什么魔法?黑巫天女用的是什么?我思索着这个问题,回想到李华梅被淡紫色光球击中后,整个身影开始消失的现象。
如果以黑魔法来推想,这很可能是一种腐骨蚀肉,瞬间吞噬掉整具肉体的霸道魔法,但这类魔法发动时的效果极明显,不会这么无形无影,而且势必会造成强烈痛楚,这点也和李华梅的表情不符,更别说这类术法不可能伤及灵体。
那么,很大的一个可能,就是要从水系魔法去找着落,黑巫天女刚才连用了多次空间转移,这正是水系魔法的范围,不管她是配合水系神器施放也好,或是真的能使用水系魔法也好,这一击很可能就是水系魔法,目标被命中后,直接被扔到某个永难回头的空间。
这个可能性最大,所以李华梅与心灯居士的灵魂已一起被转移,如无意外,他们可能在时空缝隙中永久地飘流,或者……在被转移的瞬间,就已灰飞烟灭。
我没有什么伤感的时间,必须要强迫自己理智地思考,尽管我不能改变已造成的伤害,但从这一刻起,我要保护自己的亲友,不能让这些我所重视的人再被伤害,而目前最庆幸的一点,就是李华梅成功达成任务,因为她的关系,心灯居士的灵体被转移,黑巫天女也被我金封,以一换二,这买卖已经是划算了。
我在混乱的战场上奔跑,偶尔避过骷髅兵的刀剑,还要留心骷髅炮弹、投石器的攻击,经过好一番迂回之后,来到了祭坛边缘。
六大黑暗神明的巨硕虚影,直立在祭坛边缘,形成了结界光幕,阻挡住其他人入内,我虽然到了祭坛外围,却被挡住,没法进去,只能透过光幕,模糊地看到内里的景象。
外头的人无法进入光幕之内,但光幕里头并不是没人了,无头骑士跃马飞出后,本来在祭坛上的两个人,仍在里头,而且已经苏醒过来了。
娜西莎丝努力挣扎起身,想要做些什么,看那样子好像是在试图发动魔法,改变现有的魔法阵结构。阿雪则是在另一侧辅助,表情很认真,但身上却伤得不轻,动作有些摇摇晃晃。
“阿雪、娜西莎丝,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站在光幕外头大喊,声音不知道能否传透过去,似乎是不行,但娜西莎丝仍是发现了我,喊了几句话,我听不见,这光幕显然能够阻隔声波。
这时,阿雪站了起来,朝我打了几个手势。我和阿雪都不懂得手语,但凭着彼此长期以来的默契,她的比手画脚,我可以明白七八成意思,总算是看懂了她们两个要传递的意思。
情况很糟,黑巫天女所启动的魔法,一经启动,就是一个完全不可逆的程序,连黑巫天女自己都不可能阻止,说得浅显明白一点,境界重迭仍在不断发生,最终将造成人间与冥府完全重迭,阴阳两不分……或者,更大的一个可能,在两个空间完全重迭之前,就因为不兼容的排斥反应,导致空间连锁毁灭了。
什么叫做灭世危机? 现在这就是再紧急不过的灭世危机!
让人间与冥府发生重迭,这是黑巫天女疯狂的作为,如今心灯居士闪电现身后,就被李华梅拖去玉石俱焚,黑巫天女一场辛苦等于是白干,但已经发动的魔法却没可能停下,而若让这魔法持续运作,那么不只是在场的我们、伊斯塔,甚至整个黄土大地上的生灵都要完蛋。
问题是,危机迫在眉睫,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阿雪在光幕内大打手势,表示黑巫天女的法阵结构复杂,又有许多倒施逆行之处,娜西莎丝在里头几次演算,都掌握不到确切的运作模式,没可能循正规管道把这魔法给停止,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蛮干,直接摧毁整个魔法阵,看看这样有没有可能让魔法停止。
“这……这还真是蛮干啊,但你们要怎么做?”
我一句话问出口,自己也发现那个答案不妙之至。阿雪、娜西莎丝身边都没有带强力爆裂物,而这魔法阵又汇聚了六大黑暗神明、数千名魔法师的力量,魔力障壁无比浑厚,绝对不是轻易可以摧破的,在这种情形下,攻破此阵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便是让魔法师自爆!
这种自爆歼敌的技巧,原本是光明系的专属密技,威力强大,但伊斯塔经过数百年研究,也能做到次一级的类似效果,尤其是娜西莎丝这样的一流术者,施放起来更是恐怖,但与光明系有别的一点,就是自爆之后绝对没有复生可能,连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啊……”
阿雪在我心头的重要,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取代,我绝无可能放她去自爆,至于娜西莎丝,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生死与共,我也很难说她死她的,不关我的事。
然而,她们两个都不是那种随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也不会轻易动摇,但我只是想不太懂,阿雪这个热血笨蛋倒也算了,为什么连娜西莎丝都会去玩自爆?
“生命当然是最可贵的东西……不过,我是伊斯塔人,这里有很多我重视并且珍惜的东西,我……我要保护这里。”
这段话透过阿雪的“翻译”传达过来,让我明白了娜西莎丝的心情。
哪怕是伊斯塔这样的鸟地方,仍是有人愿意为了它而付出,甚至牺牲,这个……或许就是国家的魅力吧。
不可否认,在这一刻……脸上挂着苦笑的娜西莎丝,那种镇定与带着觉悟的表情,彷佛与李华梅重迭,令我在震撼之余,对这名伊斯塔的女魔法师生出敬意,毕竟……能在生死关头有所坚持的人,是值得我尊敬的。
除此之外,我也留意到,阿雪正以一种依依不舍的眼神,满怀依恋地凝视着我,如果说娜西莎丝是为了伊斯塔而牺牲,那么……阿雪的牺牲理由里,我一定占了很大一部分。
我不可能放任她们去做这种事,然而,现在的我又什么也做不到。懊恼之余,我忽然见到阿雪一脸焦急的表情,对着我大喊,只不过声音传不过来。
有危险!这个念头闪过,我回头一看,只见白澜熊、万兽尊者浑身浴血,被震得飞跌出去,两人的连手终于被攻破,而无头骑士策马掠空,朝我这边急冲赶来,手中黑剑凌空一挥,上百道锐利剑气如雨射来。
“谁也不能伤我外孙!”
万兽尊者虎吼一声,不顾自身伤势,挥拳试图阻拦,但终究是鞭长莫及,拳劲轰溃部分剑气,大部分仍是像疾雷骤雨般狂乱射来。
实力相差悬殊,我根本没有能耐抵挡,眼看着就要被万剑穿身,忽然一道金光破空而来,速度奇快,就只见金色剑光急掠,眨眼间便把无头骑士的剑气全给截下。
突如其来的剑光,令我为之愕然,但最想不通的一点,则是这道剑光似曾相识,好像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答案其实很容易找,放眼当今世上,有谁能够这样阻挡无头骑士一击?又有谁是最顶尖的剑道高人? 把这两个线索一凑,这个神秘的救命恩人已呼之欲出,但……怎么可能了?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遍照三千。”
一声清越高亢的佛唱,声闻九天,伴随着一个脚踏七叶莲花光霞的神圣身影,光华灿然地自半空飘降而下。
慈航静殿第一高手,心剑神尼!
金雀花联邦一别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这个变态尼姑的面,也根本就不想再见到她,哪想到会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上,与旧人重逢。无可置疑,有这么一位身为当世最强者的高手出现,在这种时候,绝对是对我们的最大鼓励,但……她是来帮我们的吗?
“孽障! 你为着一己之私,涂炭生灵,为祸苍生,我心剑岂能坐视?今天只要有我在,就绝不让你为所欲为。”
心剑神尼的金剑出销,遥遥直指向无头骑士,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如果不是我们太熟她底细,还真会以为她是有道之士,不过现在……我很清楚她是在享受伪装有道高人的变态快感……
对于这样的奇异敌手,无头骑士似乎也显得愕然,虽然是光之神宫的宿敌,但无头骑士却没有被引动怒气,也没有立刻杀上来,似乎是难以判别这人到底是正是邪,这一点确实是很有难处,因为就连我们都有着同样的困惑。
“没脑袋的!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万兽尊者完全没有思考上的判断问题,彷佛一头愤怒的猛狮,狂吼着冲向无头骑士,兽王拳威猛地挥击出去。
“孽障!看本座来收你!”
单纯论武者之德,万兽尊者未必乐意与人连手作战,不过心剑神尼这一边,我相信她很喜欢以众凌寡、大石砸死蟹这一套,一见万兽尊者发动攻势,就立刻从侧面配合。
虽然失去了李华梅,但两大最强者合斗无头骑士的局面再次上演。心剑神尼的力量与武技,无疑是强过蜕变前的李华梅,但此番与万兽尊者连手,却占不了多少优势,因为无头骑士的武学记亿渐复,魔古忌流的神妙剑技连施,将两人压在下风。
不过,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古怪,无头骑士虽然能力压两大最强者,但在战斗时,对心剑神尼手中的金剑显得忌惮,不欲硬拼。那柄金剑绝对是把神器,但之前在金雀花联邦时,并没有这么强烈的神圣感觉,是什么人改造过了吗?
“……慈航静殿几千名高僧合力念经加持,灌输圣气,必要时还能直接透过这把剑,把几千名正在举行梵唱大典的高僧之力接引而来,虽然只是一把剑,但却代表整个慈航静殿的背后资源,当然是厉害的。”
“谁? 是谁在说话? 何方高人在此?”
“哈哈哈,痴人愚昧,明明在你眼前,你却看不见我,到底是你权欲遮眼? 还是你心不能静,以致连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到了?”
长笑声近在咫尺,听来距离我没有多远,但我却看不到人,心下惊疑不定,不晓得是慈航静殿的哪位高僧来了。
“咦?”
细想一想,慈航静殿的高僧,说话会这么鬼鬼祟祟?怎么想都不对劲。回顾我生平所认识的所有人,喜欢这么装神弄鬼的变态人物,似乎就只有……
“大叔!”
“哇哈哈哈!”
长笑声中,一道人影破土而出,在我身前昂然站立。一身红袍,腰悬酒壶,肩扛黑剑,看似一派豪迈的剑侠打扮,刚毅沉稳,但我们全都很清楚,这个人其实手无缚鸡之力,为人奸狡卑鄙,刚才还用地行道具趴在土中故弄玄虚,大扮乌龟,就连上次临别分手,都还欠了我大笔债务不还。
魔法阵之内的阿雪,看到茅延安离奇出现,眼睛都快要凸出来了,一脸喜色,差一点就要冲过来; 茅延安对她挥了挥手,再拍拍我肩膀。
“贤侄,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嗯,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长高了,哈哈哈哈……哇,有话好商量,别一见面就拉我去撞结界啊!”
“谁鸟你啊!一消失就给我跑那么久,完全也不替我们着想,连欠了我的债都没还,现在终于肯死出来了是吗? 好啊,欠债我先搁下,先收利息,用你的血去祭这个结界,看能不能打出个洞来!”
“别闹、别闹,你也知道,大叔老骨头一具,撞结界连个蚊子洞都打不出,哪帮得到你什么忙呢?其实大叔也不是全无贡献,这次一听说你们在伊斯塔遇险,立刻就和大和尚商量,不但发动慈航静殿全体作支援,甚至还请动了神尼,亲来伊斯塔当援兵,嘿嘿,这也算得上及时赶到吧。”
“哪算啊!你们就不能早一点来吗? 你还不晓得,画眉……画眉她……”
我抓住茅延安的衣领,想要说李华梅遇难的事,但却心情激动,怎么也说不出口。
茅延安静静地看着我,一语不发,墨镜后的眼神,温和却稳重,在无声、无言之中,让我镇定下来。
“贤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现在应该有别的任务要做吧?”
“嗯,我明白……但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你有什么主意吗?”
“其实……并没有。之前我们只听说无头骑士作祟,慈航静殿匆匆调集人手,进行准备,但没想到你们会搞到境界重迭这么大件事。这种灭世危机又不是天天有,仓促间你要我有什么主意?”
茅延安皱眉道:“对了,魔法阵外的那块石墙是什么? 我一来就看到了,那东西好像有些门道,上头的字……”
“哦,那面石墙啊!”
我还记得,石墙上的字是那个怪异矮人所留下,当时我不以为意,现在看茅延安一副慎重表情,再回忆到石墙上的字,顿时一惊。
“黑龙潜翔,金剑舞空,魔师骑士,百年遗恨,法阵无解,唯愿重生。”
那个红眼矮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并不清楚,但石墙上所刻的文字,如今却已一一应验,黑龙王一度重生,金剑或是指李华梅、或是指心剑神尼,无头骑士正在疯狂杀戮,而持续运作的魔法阵,变成一个无解难题,正在将这个世界推向破灭。
彷佛是最准确的预言,石墙上的文字都已应验发生,但在这绝望的情境中,最后的一句话似乎也点出光明方向。
法阵无解,唯愿重生。
唯“愿”重生!
一瞬间,我整个明白过来,察觉到石墙上文字所代表的涵义,也知道它所做的暗示。
这个暗示之前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总是觉得太过荒唐,因为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危机实在太大,就算是把当世五大最强者集合起来,都未必能够让失控的魔法阵停下,区区一个小恶魔的力量,又怎能……
不不不,我绝对不相信,这一定是我想偏了,事情真相该在别的地方,我要从头再想起……
“嘿,贤侄,你知道吗? 奇迹这个东西,很多时候真是他妈的有意思。”
茅延安笑了笑,出奇地,这时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文弱,反而有着一股顶天立地的男人味,让人觉得分外值得信赖。
“你认为……只有强者才能创造奇迹吗?”
“……无头骑士好像快要杀到这边来了,你我死到临头,还在那边掉什么书袋?”
“聊聊嘛,有些东西不找机会说一说,哪怕是死,我也死不瞑目啊。”
茅延安笑着说话,在他这么说的同时,心剑神尼、万兽尊者连手组成的防线,终于被突破,万兽尊者身上多了十余道血痕,心剑神尼也呕血重创,只是两人仍未放弃,试着打出最后一击,阻截无头骑士。
“大叔我是这么认为,奇迹的出现,往往是冥冥中一股天意,未必要很强的人才能创造奇迹,只要你自己有一股信念,一股坚持到最后,无论如何都不放弃的信念,就有可能顺应天意,召唤奇迹出现……”
“你……你要说什么就快点,我们这边就快撑不住了啊!”
这实在不是开玩笑的,阿雪、娜西莎丝的伤势都不轻,时间长了,两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倒的样子,随时会昏死过去,委实不妙之至,再这么下去,她们两个不用搞什么自爆,就要先倒下去了。
“……说到底,所谓的奇迹,只是把适当的人,放在适当的地方,该发生的就会自然发生,与力量强不强一点关系也没有,重要的是,你肯为这个奇迹付出多少东西?”
多少东西已经不重要,因为这时发生了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无头骑士黑剑纵横,却始终无法逐退两大最强者,久战之下,无头的身躯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失落的生前记忆又回复了部分,于是,惊天动地的巨爆再现。
剧烈的爆炸中,万兽尊者、心剑神尼两大绝世高手,就如断线风筝般远飞坠落,彻底的惨败,暂时失去作战能力了。
一招之内击败两名最强者级数的高手,这是何等惊人的绝世神技? 但最令我们惊愕万分的一点是,无头骑士重挫两大最强者的一招,并非是什么魔古忌流神技再现,而是强之又强的绝对力量。
颠峰的第九级力量!
五大最强者,这是当今世上公认最强的五个人,虽然这是只论武技,不论魔法的排名,但魔法也好,武技也罢,被世人所共知的最强力量,是无坚不摧的第八级力量。
单单只凭第八级力量,便足以横行大地,但数百年来,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够突破万难,将力量提升至恐怖的第九级。
能拥有第八级力量的强人,无一不是才智双全的精英之士,这些人勤修苦练,却始终望之不得的力量,可以想象那个难度有多高。如果说第八级力量是无坚不摧,那么第九级力量简直就是毁天灭地。
传说,五百年前战国时期,曾经有强人把力量推至第九级的至高境界,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没人亲眼见过,也没人能够证实,从没有人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目睹。
无头骑士的第九级力量,真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黑剑一扬,巨大的剑气冲天切云,沙爆九霄,方圆百尺之内的所有事物,全被摧毁,不管那是什么伊斯塔魔法师、羽族女战士,甚至就连冥府的骷髅兵团都不能幸免,大批骷髅兵、鬼怪都在这一剑之下被消灭,粉身碎骨。
巨大的黑色剑气,在造成大破坏之后,仍没有衰竭的征兆,笔直冲天,在半空中释放出一个与地相连的大黑十字,纵使在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这么强绝的一剑,众生莫敌,在场的人全被这一剑给震慑住,而我大感不妙,觉得下一剑肯定是直接劈在我头上。
妈的,再这样下去,我就死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站的位置,适合的人站在适合位置上,就能创造奇迹,那……我该站在哪里?有什么事是只有我才能做的?
只有我能做的事?想来想去,就只有许愿了,这确实是只有我能做的,但…之前已经许下三个愿望,得到阿雪、摆平蛇族、回到过去,现在如果再许愿,就是第四个,那……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201章:第四个愿望
五个愿望用掉四个,这倒是没什么,毕竟每个愿望都用在刀口上,我不觉得可惜,但约定的愿望剩下一个,再用掉就没了,到时候菲妮克丝就要和我算总账,照我们签订的契约,收取灵魂还是什么的,这样一来,我就完蛋了。
可是,虽然我不想变成那样,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我又不得不接受,要是我不先设法解决无头骑士,那么别说以后,我现在就要完蛋了!
“妈的,我的人生总是被迫接受选择,怎么来来去去都那么无奈啊!”
眼看着天上的大黑十字闪耀,并且以惊人的威势朝这边坠下,我晓得自己再无选择,唯有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那个尚未现身的小恶魔身上。
“菲妮克丝! 我向你许愿,用我的第四个愿望,把这边的整个问题摆平。”
这个愿望许得很笼统,但对方是玩文字游戏的职业高手,哪怕我把愿望说得再详细、明确,如果她存心偷懒,那再怎么说也是没用,反之,说得再含糊笼统,只要她明白就够。
正因为如此,我甚至连许愿的声音都没有很大,深信菲尼克丝一定能听到我的愿望。
许愿誓辞出口,之前的几次,菲妮克丝把愿望实现时,都没有搞得太惊天动地,但这一次,几乎是我才出口许愿,魔法阵中央就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声响很大,但不是爆炸声,也不是雷响,而是一种……好像是许多种不同乐器一起鸣奏的声音。
巨大声响,震动魂魄,所有呆滞中的人们都身躯剧颤,就连无头骑士即将斩来的一剑。都好像被什么奇异的力量给影响,没有斩落下来。第九级力量,委实可畏可怖,但这座运作中的魔法阵,却是有六大黑暗神明的魔力守护,足以与之抗衡。
声响是来自魔法阵内部,所有人被这巨响一震,纷纷回头,望向光幕之内的魔法阵中央,想要了解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却只看到娜西莎丝呆呆地站着,一道若隐若现的七彩光虹,绕着娜西莎丝周身旋动,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具体成形。
也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娜西莎丝身上,但我所关心的目标,却只有阿雪一个。
本来站在娜西莎丝身边的阿雪,这时已经因为伤重而昏死过去,我固然是异常焦急,但却看到一道淡淡的粉红色幽光,自天而降,迅速地飘落在阿雪身上,消失不见……看起来,好像是某种幽体附身的现象。
为什么是附阿雪的身? 是想要利用阿雪做什么? 重点……在阿雪的血裔吗?
这个魔法阵之所以能够运作起来,是以阿雪为整个魔法阵的中心枢纽,这就是阿雪的特殊性,而现在……选择阿雪为附身目标,那实际的意图……是为了再一次启动境界魔法?
我吃了一惊,陡然间意会过来,就看到本来已经重伤晕死的阿雪,忽然站了起来,双手平举,轻巧地一下旋动,绕在娜西莎丝周围的七彩光虹,忽然延伸了长度,出现在阿雪的手指下方,迅速聚合成具体的形象。
黑色、白色的琴键,被七彩光虹所包围,形成了一幕瑰丽的灿烂景象,虽然只有琴键,没有琴身,但是当那雪白无瑕的十指在琴键上飞快滑过,阵阵悠扬动听的乐声流泻而出,听见乐声的人都停下动作,惊叹地望向这幕神迹般的画面,就连那些冥军都不例外。
我从不知道阿雪会弹琴,但此刻她的指头以高速在琴键上敲弹,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音符一个接着一个在空中奔驰,彷佛象征希望的白鸽,在无穷黑暗中带来光亮。
快节奏的琴声,虽然音色如水晶般清脆,但高速弹奏所造成的效果,听来却比巨跋、大鼓的敲击更撼动人心,一声又一声,像是大海里一涛比一涛更高的浪潮,震击得人心狂跳,情绪激昂,在无形之间,更有一股神奇的异力,影响着全场众生,无论是生灵或死物,都被乐声感染,停下动作,一起望向魔法阵中心的光源。
站在整个魔法阵的中心,阿雪双目紧闭,看起来彷佛陷入深沉的美梦,表情一派恬静,但她双臂平举,十指飞快动作,那一圈魔法光琴在她指下,彷佛是号令天下的军旗,用激昂飞扬的乐声,指挥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这首似乎不会完结的乐曲中,我也沉迷了一阵子,整个心神被乐声给“吸”了进去,浑然忘我,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想到事情不太对劲,阿雪莫名其妙弹起琴是做什么?在这里开个人独奏会吗?
这个答案就在不久后出现,当乐曲的音调一再拔高,到了一个难以攀越的颠峰后,阿雪重重敲了一下琴键,她美丽的身影陡然一分为二,再分为三,模糊的光影迅速变得清晰,三个同样美丽的阿雪站在魔法阵中央,整个人被一层晶莹的白光包围,好像三个同一相貌的美丽女神。
化一为三,三个阿雪作着不同的打扮,雪亮的白袍、魔法师服、性感的武斗袍服,更持着不同的乐器,三个阿雪将娜西莎丝围在中心,开始了新一轮的演奏,而娜西莎丝好像与她们有了默契,随着乐声响起,再次开始翩翩曼舞,在魔法阵的中心点上,曼妙地摆动着她火辣辣的肢体。
“啊! 原来如此……”
这时我大概明白过来,阿雪是在进行某种召唤,刚才的一轮琴音,是用来进行元灵分化,“召唤”着另外两个自己,然后,凭借着三灵分化的魔力,作更高层次的复合演奏,召唤更高难度的某种东西。
明白了阿雪做的事,我却搞不太清楚,什么大召唤需要搞到如此阵仗,难道是要再次开启别的境界通道吗?阿雪此刻所施行的大召唤,已经超越了我的知识与见闻范围,是我猜测不到,甚至想象不到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要召唤的东西……是太古魔神吗?或是……什么被封印起来的超级神器?”
困惑一闪而过,但发生的事却让我们目瞪口呆,在整个魔法阵的方圆十数里内,赫然出现了无数光影,渐渐凝化成具体形象:半毁的房屋、燃烧中的营账、满地的破损兵器与尸骸……片刻之后所形成的场面,就是一个结束战斗后的战场,一个建立在地狱上的战场。
“有……有没有搞错……这种事……不可能吧?”
我无法置信眼前看到的事,但仔细观察后,无论是那些半毁的房屋,或是各种毁损的兵器、盔甲,都不是时下风行的款式,而是几百年前的旧款式,换句话说,阿雪竭力召唤出的……是一个古战场?
一个古战场,非人、非物,是不能成为召唤目标的,如果硬生生要召唤一个古战场出来,从魔法理论而言,这就是把不同的时空轴重迭于一处,换句话说,就是第三度的境界重迭!
这简直是火上加油的找死行为,我惊骇莫名,却看到三个阿雪不约而同地抬头,睁开了她们的眼睛,尽管都是我熟悉的面孔,但慧黠、灵动的眼神,我立刻认了出来,操纵这三个阿雪的共同灵魂,就是菲妮克丝这个小魔女。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之前,菲妮克丝开口了,就像之前阿雪所唱的咒文歌,这次一开口,便是清亮歌声传遍八方,直透云霄。
每次在这舞台上唱着我的歌,总是孤独一个人;每次说着我的话,总是希望能够让你听见。
这显然不是咒文,但魔法阵中的能量却同样被引动,一瞬间,方圆十里范围内的一切发生改变,无数光影出现,而阵阵喧哗吵闹声也随之发生,当这些光影清晰起来,赫然是成千上万的征战士兵,正在交互杀伐,旁若无人地战斗着。
古战场、古士兵,这样一来,“战场”就整个活了过来,变成我们置身于古代时空、古代场景,实际回到了数百年前的一场大战中。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真是闻所未闻,在魔法史上恐怕从未发生过,非但我方人马目瞪口呆,就连所有冥军都是一副痴呆样子,反应不过来。
所幸,这些古代士兵似幻似真,一下子像是有实体,一下子又像只有幻影,从我们这边穿透而过,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困扰,或许是因为次元不完全重迭,才造成这种现象,若非如此,这种境界重迭不但会造成灭世危机,搞不好还会改写历史。
不过,在最初的震撼过了以后,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要做到这种创历史纪录的事,绝非儿戏,所需要的魔力之强、肉体的负担之重,都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别说是区区一个小恶魔,就算是黑龙王、黑巫天女连手施法,我都不晓得能否做到这种事。无论如何,这肯定是要拿命去拼才做得到的。
那么……施法的阿雪,她没事吗? 施法的菲妮克丝,她可以没事吗?
奇迹从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一定是因为某些人付出了什么,才会引来奇迹,我现在只是许愿,并没有付出什么,那付出的人就是菲妮克丝了。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菲妮克丝是不是正在牺牲什么?
这样的念头,让我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非常地不舒服,而当我担忧着望进光幕的另一头,则是见到三个阿雪朝我眨了眨眼睛,齐声唱出了满载着魔力的歌声。
望着你对我的笑容,不知道那是真的,或者只是我一厢情愿? 你啊,总是一声不出,躲在这小酒吧的角落里……
很奇怪,菲妮克丝所唱的歌,非但与魔法扯不上关系,反而很像是一般流行歌曲的旋律,还可能是一首情歌。这真是令人不解,难道恶魔随口发声唱歌,也等于是咒文歌吗?
“喂,阿雪在唱些什么东西? 我从没听过唱流行歌可以当咒文的,你这个师父真是有一手。”
茅延安在我肩上拍拍,笑道:“看看小雪儿的眼睛吧,真情流露,一直绕着你打转,大叔的经验,女人只有爱极了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嘿,我可不是说什么师徒爱或是亲戚爱喔。”
是这样的吗?
阿雪的眼神,我看得出来,那确实是一个恋爱中少女的眼神。满溢的爱火与依恋,能把战场上的冰冷杀气全数焚化,让人看了心里暖洋洋的,非常舒服,不过,无论别人眼中看到的是什么,在我眼中,看到的人不是阿雪,而是一个叫做菲妮克丝的女恶魔。
恶魔是专门骗人的,一个女恶魔的爱……我可以相信吗?
我昨晚在这里,还是唱着那首老歌,一遍又一遍唱给你听;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等你吗?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好喜欢你那样害羞地偷看我,嘿,你知道吗? 其实……我的眼睛也一直追着你跑。
穿着一袭性感的小礼服,菲妮克丝露着白晰的双肩,头发盘起,雍容典雅有若贵妇人,浅浅微笑,拨弄着面前的大竖琴,十指在那银丝般的琴弦上挥过,在琴音流泄的同时,唱出美妙的歌声。
我深爱的人啊,你总是用这种表情站在那里,好像你从没受过伤,好像你真的那么坚强。我可以……成为你生命中的那个人吗? 坚定又温柔地抓紧你,如果你皱起了眉头,我就知道你不是在梦中。
作着魔法师装束的菲妮克丝,双眼微闭,长发披肩,背后的披风如波浪般抖动,七彩光虹所形成的环状琴键,在她周身旋绕,看来就是一幕超现实的魔幻光景,她轻唱着歌,不时向我这边眨眨眼,用那满载着爱火的炽热眼神,送来只有我们两人明白的讯息。
……所以,让我靠近你吧,近到我满意,近到我能听见你加快的心跳声,站在那里轻轻对你说:我好喜欢你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哦,你知道吗?我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你的背影。
黑发绑成一条长长马尾,一身武斗袍装扮的菲妮克丝,精神抖擞,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俏丽,戴着护腕的一双雪臂,没有持用刀剑,却把一具提琴扛在肩上,用几乎要冒出火花的高速,拉出飞扬的乐声。
当她察觉到我的目光,灿烂的笑容便在脸上绽放,嘟起可爱的小嘴。
遥遥对我飞吻。
我深爱的人啊,把你的一切都与我分享吧;那些你已经拥有太多的爱、那些你强忍住的泪、那些深埋在你心里的痛,我将与你共同承担。
三个不同的菲妮克丝,做着不同的动作,却有着一样的眼神。
人们都说,恋爱中的少女最美丽,所以现在的菲妮克丝,确实是堪称天下第一美人,身在光幕中的她,抢尽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最灿烂的明星。
女恶魔确实是很不得了的存在,三种不同的神韵,发挥出万种风情,在这魔法祭坛所化成的舞台上,颠倒众生。
或许是受到歌声、歌词的影响,就连我自己也是一样,在这个绝对不适宜胡思乱想的战场上,克制不住思绪飞驰,想了很多我不该想的东西。
与菲妮克丝在南蛮的初识、缔结契约、在阿里布达的合作、东海上为我承受灾厄、幻境之中生死与共……许许多多的回忆与往事,就在这一瞬间闪过脑海。
若是论牺牲与付出,菲妮克丝为我所做的甚至不输给月樱、阿雪,是对我极好的女人,但我却始终存有一个疑虑。
我……我可以相信菲妮克丝吗?
再怎么说,菲妮克丝始终是一个女恶魔,恶魔是以骗人为天职的,或许这一切只是一场人性较劲,当我百分百相信菲妮克丝、认为这个女恶魔对我存在着真心,那时她就会回复恶魔的身分,给我冷冰冰的彻底背叛。
这点,是我心中的最大恐惧,也是我理智的底限,每次当情感开始动摇,我就用这个提醒着自己,但这一次……
虽然我的理智连连发出提醒,但胸口的悸动却停止不住,一波波地袭来,脑里不停地想起与菲妮克丝柑识的种种,怎么也克制不下。
“到底……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晓得,在这里的我,不是只有漂亮的外表、动听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一样不该存在的东西出现,也不晓得为什么,眼泪开始在我脸上奔流……
奇怪?为什么我会流泪?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哭的?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是一个女恶魔,却仍是让她打动了我的心。
只要你大胆地伸出手,把我抱住,你就会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喔!
唱到这一句时,三个菲妮克丝一同向我伸出手,彷佛在邀我上台似的,一起展露美丽的笑容,简直灿烂到耀眼夺目的程度,若不是我眼前早已被泪水弄得蒙胧一片,一定会被逼得无法正视。
出于本能的动作,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响应这份呼唤,走到她们的身边去,但就在我把这念头付诸实际之前,半空中一声霹雳炸响,旁边茅延安紧张地一喊。
“那……那个是……”
我转头一看,只见无头骑士像是被什么惊动,撇下心剑神尼、万兽尊者不理,策骑大黑马掉转回头,朝着战场的另一侧疾驰而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惊动了无头骑士,这点我也非常好奇,但当我顺着茅延安惊愕的目光看去,赫然见到一道黑色骑影,从战场另一侧风驰电掣般飙来,所经之处,黑色披风飞扬,无数颗头颅被剑气斩下,冲天飞起,形成一阵血腥狂暴的头颅雨,可畏可怖。
对了,这是五百年前的古战场,所以那边冲来的骑影,就是五百年前的绝世杀神夏洛堤了?她是幻影还是实体?若是实体的话,这……这会怎么样?
我错愕不已,想到事情的严重处,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这时,彷佛苍天也体认到事情的严重性,天上电光闪动,一道怒雷轰劈而下,直射向人头血雨中的黑色骑影,就看到无头骑士的策骑速度飙增一倍,窜入人头血雨中,跟着便是轰然一声巨响,地面炸裂,沙扬九天。
如果我们天真一点,大概就会以为天雷把无头骑士给消灭掉,可以开始庆功了,不过很可惜,我们之中没有这样的蠢蛋,看到这情形,只是每个人都暗叫不妙,眼睁睁地看着烟尘消散后,那道恐怖的黑影出现在大黑马上。
手持黑剑,策骑骏马,在马背上的黑甲骑士,与我们先前所熟知的有两点不同。第一,躯干之上再非空荡荡的一片,一个戴着黑头盔的首级,正以森寒的目光朝这边倪视而来;
第二,之前那爆发性的怒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自内敛的怨毒,与那冰冷视线混合在一起,令每一个被那视线触及的人,都打从心里发着寒颤。
既非生者,亦非死灵,死白眼的拥有者,如今真正成了跨越于生死两界的存在,雄立大地,将所有人的生死操作掌中!
“呀”令人发寒的一阵轻响,彷佛地狱中万魂所发出的痛苦呻吟,夏洛堤再次拔出了黑剑,在手中随意一挥,骤然出击,第九级力量再现。
魔古忌流·大佛母影黑剑·百刀杀!
与另一个自己结合后的夏洛堤,肯定已经得回了所有记忆、所有武学心得,第九级力量在她手中再非蛮劲,而是有绝世武技配合的恐怖力量,足以创造神迹,当这一剑刺出,夏洛堤周围百尺内的所有目标。
无分是人类、兽族、冥军,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小洞,接着影子般的黑剑透出,无声无息之间,将所有目标扎了一记透心凉。
无可防备的一剑,真是魔武合一的完美暗杀技,本来可以让目标死得不明不白,毫无征兆,但发招的夏洛堤却不是一个喜好安静之人,满腔激愤与怨毒,一旦有了宣泄的对象,就会像火山般激烈爆发。
冷冷的一刺,灭魂取命,跟着就是一股摧毁性的内劲轰来,把断绝生机的尸骸炸成粉碎,剎时间,夏洛堤周身被染成了一片血海,就连跨下的大黑马都忍不住兴奋嘶鸣。
首一击只是试剑,确认自己回复实力后的程度,在确认完毕之后,夏洛堤望向了她的仇敌……不只是我,在场的所有生者,似乎都成了她的目标,五百年前暗之神宫一的绝世杀神,这次要一举灭尽她眼前的每一条生命。
“嘿……不管是什么怪物,我不会让我外孙受到伤害的!”
抡拳站在所有人的最前头,万兽尊者就有着举世无双的豪勇气概。为了保护家人,兽人们可以豁出生命,不顾一切,燃烧出最强力量,这正是南蛮自古以来的传统。
看在我的眼中,万兽尊者彷佛是一个不倒的天神,威风凛凛,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子汉形象,不过……若是他身上的伤能够少一点,血别流得那么多,我应该会更有安全感一点。
“嘿,老兽头,这么刺激的事,可轮不到你一人独享啊,为亲人而拼命去战,嘿嘿,这种事情听起来很过瘾啊……”
心剑神尼站前一步,与万兽尊者并肩而立。
这位正邪难分的绝顶强人,身上亦是伤痕累累,或许是因为情况严重,失去玩心,她脸上再也没有那种神圣表情,反而很陶醉似的,舔了一口金剑上的血痕,看来已回复本性,露出了邪恶的魔鬼面孔。
两大强人的携手作战,却不能给予我们多少安全感,因为他们连手所要面对的,是第九级的无敌力量,纵是当世两大最强者的连手,莫说抵抗,别给夏洛堤秒杀就不错了。
虽然我很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预见成真,但该来的东西始终还是要来,下一刻,夏洛堤黑剑破空斩出,第九级力量催动,一道巨大的十字黑剑破空斩下,剑气主体未到,掀起的冲击波已经直逼两大最强者,攻破他们连手的防线。
万兽尊者、心剑神尼合作,其他人力量差得太远,连站在他们身边的资格也没有,但是与夏洛堤相比,当世“最强”这两个字,简直是个不值一晒的笑话。眼看这逼命一剑斩来,我只有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
有没有搞错?这么大阵仗的召唤,到了最后,获益的只有夏洛堤,菲妮克丝你到底是来帮谁的啊?
这个念头闪过,我的脑袋忽然剧烈疼痛起来,彷佛千针齐刺,瞬间的痛楚,快要把头颅给爆开了。
是夏洛堤的剑气影响?
不,显然不是这个样子。
剧痛的同时,同化于我魂魄中的一件异物也在骚动……法米特的黄晶石。
作为法米特最后遗产的黄晶石,经过我多次参详与试验后,已经与我的魂魄结合,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存在。
黄晶石的形成,有融合法米特的魔力在内,我相信把黄晶石与魂魄合一,能够助长我的修为,所以才毅然决然地这么做,不过,要是我当初晓得吸纳黄晶石后,会搞得我自己的头这么痛,我想我绝对会有所顾忌。
黄晶石因为某种共鸣而震动,这个情形非常诡异,我想不通有什么理由,会引动黄晶石的共鸣现象,但我脑内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如果这么继续疼下去,我肯定自己很快就会七孔流血。
不过,在我头最痛的时候,忽然听见身边一片吵杂声音,不晓得是为什么,周围好像很乱,人们在吵些什么呢?
略带着迷惘,我顺着人们凝视的方向看去,赫然惊见把魔法阵与外界隔绝的光幕,开始迅速消减了规模,以极快的速度缩小,而光幕的源头,那六座巨大的黑暗魔神虚像,也随着光幕而迅速萎缩,由巨大参天的雄伟姿态,转眼间就变成与常人同高,形体也发生了变化。
魔神像剧变,是为了什么缘故?更重要的一点是,普通的魔法师大概只能看到魔神像变小,但真正高位的术者、武者,能够感应到魔神像在缩小的同时,能量却没有丝毫削减,换句话说,并不是因为能量消失而萎缩形体的。
总能量不变,容纳能量的躯体却缩小,这会造成什么结果?又为什么要这样?最理所当然的答案只有一个:压缩形体,增加能量运作时的爆发性,这亦即是……最佳战斗型态!
突来的剧变,代表着一场恶战即将展开,我很想多思考一些东西,偏偏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什么都无法想。
然而,当那六道强光逐渐从模糊变成稳定,显露出具体的外型后,哪怕我仍是头痛,却不得不目瞪口呆地望向那边。
剧变之后的灵体虚像,并不是六大黑暗神明,而是六具闪耀着白光,曲线火辣辣的赤裸女体。
六具不同的女体,各有不同的美貌,或是清纯可人、或是冶艳风骚;赤裸的胴体也是美得让人舍不得转开目光,隆臀、巨乳、蜂腰、长腿……真是集天下女体之美于此,彷佛是一座美丽女体的展览馆。
如斯美丽,让人血脉贲张,不单单是那些巨乳、隆臀魅力十足,其中还有一具女体,那个诱人的小蛮腰,每一寸都充满了爆发力,我一眼就看出,这肯定是万中无一、天生媚骨的绝佳体质,若是能与她销魂一次,肯定是飘飘欲仙的极乐享受。
不过,这种垂涎的心动感受只有短短一瞬间,火辣辣的兴奋感很快就降温冰冷,因为当刺眼的光芒渐敛,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楚,那六具火辣辣的美人胴体并不完整。
倒不是说看见美艳碎尸,而是那六具美人胴体,只有一半算是人,胸部、臀部等躯干部位,都还保存着人类特征,但四肢部分却全都是虫体,好像是昆虫与人体的完美结合,既邪恶妖异,又美艳绝伦,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悸又心动的黑暗魅力。
在场九成五以上的人,都还没意会过来,但我立刻就明白自己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法米特无敌于天下的六大暗黑召唤兽!
东海封灵岛之战,我曾意外召唤出暗黑召唤兽,对它们的邪异形体记忆犹新,一看到这个形体就认出来了。
再仔细看一看,六具胴体其中的两具,呈现蜘蛛、蜂尾的明显特征,正是我在封灵岛上所驱使的两头暗黑召唤兽。
六大暗黑召唤兽,奇迹似的在这个时候重现,如果奇迹的发生,是一连串因果牵引下的现象,那么我相信,目前所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奇迹一部分,因为召唤兽是不可能在召唤者不存在的情形下出现,封灵岛一役时,召唤者是我,但现在我只是个局外人,所以真正的召唤者是……
我抬起头,望向魔法阵的中心,发现娜西莎丝已经坐倒在地,而站在她身边的人,并非阿雪,也不是菲妮克丝,是一个穿着魔法学徒服色的青年。
单看长相,我想没有人会相信这青年是个大魔法师,因为他温和……甚至说得上腼腆的表情,看来就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学徒,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大概没有人会留意到他的存在。
但我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兴奋,因为这场仗打到现在,终于有一种“得救了”的兴奋感受。
“……感、感谢老天爷啊,师父……不,是祖师爷现身显灵了!”
黄晶石的共鸣现象,是因为黄晶石的创造者出现了。能够令黄晶石共鸣,更驱使着六大暗黑召唤兽,这就足以证明他的身分,五百年前六大暗黑召唤兽无敌于世,现在就能够对付夏洛堤,菲妮克丝以这样的形式,响应了我的愿望请求,虽然不知她是怎样做到,但她真的做到了。
“……唉,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真的想把大地弄成这样吗?”
或许是因为黄晶石的共振,我居然能够听到法米特在魔法阵中心的低语,接着,就看到他缓步迈出,平举起双手,像是指挥一个乐团演奏似的轻轻摆动。
回应法米特指挥的,不是什么交响乐团,而是比一支军团还要强悍千倍的暗黑召唤兽。
六头绝世的暗黑凶兽,在法米特的指挥下,瞬间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分别位于不同地方,有两头开始自主行动,对象是冥府军团,进行猛烈的攻击,所用的招数非常惊人,我只看到那两具女体的手臂一动,天上风云变色,云层彷佛漏斗似的旋转,跟着就是巨大雷电自天上轰下,直劈地面。
天雷一轰,地面炸裂,我看到上百名冥军像是稻草般被强风吹起,至于被这一击打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牺牲者,就更是不计其数。
暗黑召唤兽的战力非同小可,更具有高度智慧,两头召唤兽辅助作战,力量不下于最强者连手,过不了多久,就组成了防御火线,把人类一方与冥军一方隔开,算是护住人类这一边,不让我们因为被冥军围攻而完蛋。
两头召唤兽,压制住冥府军团,看似威风,但既在地府,冥军根本就是无穷无尽,就算暗黑召唤兽再厉害,相信也不能长时间支撑,换句话说,这势必会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斗。
在冥军被牵制住的时候,四头暗黑召唤兽已经与夏洛堤战了起来。得回首级的无头骑士,记忆回复、思考能力回复,赫然比身为无头骑士时要强出许多,每一剑斩出,都切裂大气,造成大破坏;四大暗黑召唤兽连手所结成的防线也极强,有攻有守,联合起来,更将力量推上第九级,与夏洛堤全力拼杀。
两股绝世力量的相互比拼,把这个人间地狱弄得大乱,才短短一刻钟过去,我们面前的景象就整个变了。
雷电狂劈,金光窜闪,还有八道龙卷风扫地狂舞,把什么刀山、血海疯狂破坏,吸扯得拔地而起,凡是被这些龙卷风给扫到的,无分什么鬼怪、怨魂、尸骸投石器,全数被扯入旋风中心,很快就粉身碎骨,半点残渣也没剩下。
虽然冥府与人间重迭,我们此刻正在地狱,但我却觉得……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场战斗,才真正算得上地狱景象,一片鬼哭神号、天愁地惨。
夏洛堤的武技强横,剑斩劈天,黑色骑影快如烟尘,在封锁线中神出鬼没,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反过来封锁四大召唤兽。
远远看去,四具各具曼妙体态的女体,身摆手摇,在做出无数美妙姿态的同时,发出毁天威能,确实是一幕让人看得着迷的光景,而远远指挥着她们的法米特,双眼闭起,神情无比专注,手臂优雅地上下摆动,像指挥乐团一样,让召唤兽随着他的操控而战。
这个……他只是一直远远地指挥,难道说召唤兽虽强,但召唤者本身却是弱点,为了不被战斗波及,召唤者要保持距离,是这样吗?
我感到好奇,但这疑问很快出现答案,在法米特的周围,大气忽然发生异样波动,在毫无预兆的情形下,空间裂出百余道缝隙,黑色剑影由缝隙中刺出,疾斩向中心的法米特。
魔古忌流·大佛母影黑剑·百刀杀!
适才重创冥军的强招,现在用来攻击法米特一人,以第九级力量推动的集中一击,如果我的担忧属实,这一下足够把法米特斩成血肉模糊,而他双眼仍闭着,好像什么也察觉不到一样,继续挥动着手臂。
“唔,六大召唤兽的力量能够贯串汇流,交互使用,而汇合的中心点即是召唤者,换言之,我这里是能量最强的一点,这件事你该早就知道了啊……”
轻声这么说着,法米特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双臂陡然扬起,像是要敲响什么东西似的弹了一下手指。
一下轻敲,周围百道黑刃的刺击,骤然间整个被封冻起来,时间彷佛停顿,百道黑刃再没有吋进。
“……世界终结!”
法米特轻轻的一声笑,百道黑刃同时碎裂,这一记突破空间而来的杀着,就被法米特给轻易粉碎。
就凭这一手,足以镇住在场的所有人。想要在精英辈出的战国时代生活,果然不是容易事,若是一个单单只有魔法强,本身没有近战能力的魔法师,根本没可能在那一个竞争激烈的时代生存,更别说得到“无敌”名号了。
法米特的强大,绝不是仅仅在于六大召唤兽,再怎么说,淫术魔法的理论在他手上大成,他可以说是这套魔法的“创造者”与我这个盲从追随者不同,他的实力绝不光靠六大召唤兽。
可是,话虽然是这么说,法米特也没有占到上风,夏洛堤手中的那柄黑剑,形若鬼魅,根本是无从防御,最恐怖的一点,是那么快、那么飘忽不定的剑,居然可以瞬间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一剑横斩,切天裂地,恣意蹂躏着这个崩坏中的世界。
四头召唤兽组成的封锁线,越来越压制不住夏洛堤。可以明显看出,夏洛堤非常想突破封锁,杀到我们这边来,自从法米特现身之后,她就像是被点着了火药引线,怒气腾腾,一直想往这边杀来,只不过被四头召唤兽给挡住,冲不过来而已。
“法米特! 你以为自己能够躲到几时? 出来见我!”
这还是第一次,在幻梦以外听见夏洛堤的声音,隔着铁甲头盔,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但那种咬牙切齿的愤恨,却是再清楚也不过。
以这股强烈的怨与怒,夏洛堤悍然发招,我们眼前瞬时一花,那些被龙卷风所破坏的刀山、血池,忽然间回复完好,还更具威势,紧跟着,一股地狱现世般的恐怖力量,将四头召唤兽组成的防线击溃,四头召唤兽都给震开。
魔古忌流·九死邪剑!
强之又强的一剑,破去了四头暗黑召唤兽的封锁,夏洛堤催动黑骑,就要一口气飙冲过来,但将要奔出的马蹄瞬间止住,却只为了一个理由。
本来站在魔法阵里头的法米特·修·卡穆,缓步朝着夏洛堤走去,主动去面对这情孽纠缠百年的宿敌、爱侣。
“……何必那么急呢?该来的东西总是要来,该还的东西……也总是要还。”
事关重大,法米特却彷佛闲庭信步,一派悠然地漫步走来,那种平和的气度,像是根本不把这战局放在眼里,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我记忆中的法米特,是一个甘于当个小术士、魔法学徒,这辈子也不想成大功、做大事的人,但这次现身出来的他,无论举手投足,都是一副绝顶高手的风范,气势慑人,这……实在是很不寻常。
另一个让我感觉很不妙的地方,就是法米特这样的表现,更刺激了夏洛堤的怒气,那头大黑马高声嘶鸣,好像立刻就要冲奔过来,把敌人践踏杀死。
“法米特!当年你背信毁诺,欺骗于我,更导致我派子弟兵全军覆没,暗之神宫败亡,这笔血债,今日就要你偿还!”
夏洛堤厉声喝问,空中雷声大作,更显得不凡威势,令所有听见喝问声的人都是心头一震。
不过,我曾经在菲妮克丝所提供的幻梦中,接触过夏洛堤的心声,所以这声喝问听在我耳中,觉得与其说这是指责,其实更接近质问,是在向法米特讨一个交代。
假若我所料不错,那么,夏洛堤势必要失望了,因为法米特听见这声喝问后的反应,竟是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张狂。
“哈哈哈,你出身暗之神宫,怎么脑子还会这么迂腐?难道不晓得兵不厌诈、成王败寇这个道理吗?如今拜月教已亡,胜负既分,你还要个什么交代?”
法米特的话在大笑声中说出,得意又自负,任谁听到这段话,都会觉得他是个绝世的枭雄,而话说到这个程度上,讲什么别的都再无意义,除了死战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方法可以解决问题了。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我用这种半调子的力量交手,哪怕是再打上十天,也分不出胜负来。”
法米特道:“把力量催至最尽,我大概能够发出三击,你那边的状况也该是这样,就把一切的恩怨寄托于这三击,用实力来界定是非曲折吧。”
这句话一出口,这段纠缠五百年的情孽,就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一切将于接下来的三击之内作出分晓。
从刚刚的话听起来,法米特应该是要和夏洛堤正面对撼。照一般的道理来说,魔法师最擅长的就是拉远距离,远远地使用魔法,把敌人轰个灰飞烟灭,这是魔法师的典型战斗模式,至于说效法武者那样,与人近身对轰,这绝对是自杀的行为。
不过,这些常识也只能说是个通则,不是定理。修习魔法术数的人,通称为术者,当术者的修为脱离“术”而进入“道”的境界,一法通,万法通,就不能用所谓的常理来臆度,法米特会这样提出约战,自信十足,到底会有什么通天手段,已经成了全场每个人都关心在意的事。
无可否认的一点,和这对在战国时代叱咤风云的男女相比,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渺小,即使是得到“最强”称号的绝顶高手,也不够格参与他们两人的战斗,只能站在一边,用平静的心情去记住这场决斗。
“好!”
夏洛堤冷冷地哼了一声,骑影骤然化作一道黑电,疾驰而来,我们还没来得及看个清楚,夏洛堤已经杀来,鬼哭神号的第一剑也蓄势待发。
黑剑纵横,刚才一度出现的地狱气势,增强千百倍地重现,随着黑剑挥来,夏洛堤身后出现一道数十尺高的海涛之壁,彷佛海啸一般,遮天盖地,只不过这道波涛是无垠血海所化,在数十尺高的血浪中,还可以看见无数怨魂翻浪掀波,令血海充满戾气,要将整个世间一举沉沦。
九死邪剑·血海劫狱!
在地狱里头,引导地狱之力,夏洛堤的灭绝一剑,相信会比五百年前更厉害,而面对这强招的法米特,双手再次像指挥乐团一样动起来,六大暗黑召唤兽顿时转为黑色,疯狂吸纳整个空间的黑暗元素。
九死邪剑的原理,是引导冥府的邪气发招,如果说,夏洛堤因为此刻的特殊环境,使得九死邪剑的力量激增,那么法米特也在这里得到好处。
现在等若是三个次元境界重迭,他在这一个特殊点上吸纳空间能量,所能吸纳到的黑暗元素将是平时三倍,大幅提升本身的力量,而当黑暗元素疯狂汇集于六大召唤兽,再融入法米特体内,他的杀着也随之发出。
先是一股股黑气往外散出,整个空间的大气剧烈波动,当感应到这股不寻常的波动,在场的所有术者脸色登变。法米特所发动的杀着,应该是黑暗系的魔法没错,不然暗元素的鼓荡不会如此激烈,但这股魔力波动我们从没感受过,难道法米特借力的对象……
是无人供奉的太古魔神?或者……是别块大陆上的黑暗神明?
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夏洛堤的灭绝一剑,已伴随血海斩至,而法米特不避不闪,以身接剑,只见黑剑斩落,竟然从法米特的脑袋劈下,直砍至腰部。
这一下,几乎把我的心脏吓得跳出来,想不到法米特一招之间就被夏洛堤斩杀,但看得再仔细一点,法米特的身体模模糊糊,彷佛幻影,夏洛堤的一剑应该是斩在幻影上,根本没有杀伤力。
一剑落空,滔天血浪却倾泄而下,法米特的身形再变,幻化成一个巨大的幻影,头戴黑色高帽、脸上挂着一个惨白的小丑面具,面具上诡异的笑脸,眼睛下方各有一滴鲜红色的泪珠。手执一把巨大的次元刀,刀身放出妖邪的绿芒,身体被暗红色的斗蓬遮盖。
当祂提刀上举,斗蓬飞扬,内里竟然看不到身体,只有无尽的漆黑,深不见底的黑雾,中间有一个银河般的漩涡,令人以为是在凝望宇宙一般,随着空间扭曲,小丑的笑脸变得恐怖狰狞。
五极天式·星辰之门!
一个彷如上半身人形的巨大黑色空间便毫无预警的打开了,一瞬间,所有的风,所有的声音都不再存在,被那黑色的人形吸入;就连光线也无法逃过,更别说那滔天血浪,瞬间就被巨大吸力拉入,连同翻涌于其中的无数怨魂,一股脑地全给吸了进去,干干净净,点滴无存。
哇!这是什么招数……我连听都没听过啊!
旷世奇招,看得我都快傻了眼,相信全场术者都有与我一样的惊叹,而夏洛堤一招失利,更不多作停留,提腕收剑,在那恐怖的强大吸力下说走就走,没有半分窒碍。
“好!且看这一击你又如何应付!”
那么强大的一招甫发,夏洛堤竟无需回气,立刻就能组织第二击,力量果真是强得可怕。
这时,星辰之门的吸力消失,法米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表情没有了刚才的从容,看来甚是疲惫,但仍是自在地预备见招拆招。
反观夏洛堤,第一击无功而返,满腔怨怒无法宣泄,积郁之下,头盔开始发生变化,遮脸的铁面具扭曲幻动,变成了一个狰狞的鬼面具。
百年遗恨、最深刻的怨愤,在黑剑的舞动中再次爆发。这一回,极热与极冻的剧烈温差,把周遭环境疯狂破坏又重整,一边是黑色岩浆滚动的焦灼地狱,一边是冰雪寒风怒吼的刀山地狱,冰与火,两个各走极端的力量,在一剑之中完美结合,伴随着无数被召唤而来的尸偶、怨魂,一起向法米特发动攻击。
九死邪剑·寒冰·焦灼劫狱!
两式劫狱合一而发,非独威力惊天动地,更还发生了一件奇事,在无数被召唤而一来的怨魂中,最前头的一排,我隐约看见有些阴魂的形象特别清晰,更还依稀有些眼熟,好像是我在夏洛堤记忆中曾经看过的人……法米特的亲朋故人!
这样的一着,确实是阴损之至,我相信法米特一定会受到影响,而当我回望向他,只见他摇了摇头,双手在胸前合掌结印,无声无言中,六大召唤兽的身体骤放雪白豪光,三个次元空间的光元素,疯狂汇聚于法米特掌心的三角形中。
“对不起,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这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时代,请你们先行一步,到天上去安息吧。”
法米特双掌结印而成的三角形,骤然释放出强盛豪光,这个刚刚才在使用黑暗系究极魔法的大魔导士,现在全身满溢着神圣气息,赫然打破魔法定律,催运着光明系的究极魔法,而满天的厚密乌云中,开始释放出电光。
最奇特的地方是,这些电光既非紫色、红色,也不是惯常该有的金色,而是如传说中的白色电光,故老相传,这种纯白的闪电,只会在一种时候出现……
光明系究极魔法·末日天谴!
成千上万道白色的电光,犹如万龙天降,疯狂地由天上劈向大地。
这一着“天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光明系魔法,引动九天神雷、光明圣焰,狂轰地上一切不洁罪业,渡化众生,倘若轰击目标是身无业障的善人,这一招将命中人而无伤,但若目标是一群罪人,那么,罪人这一生所造的杀孽越多,天谴的威力就越强,万雷齐发,无坚不摧。
夏洛堤是暗之神宫的首席杀神,一生所杀之人难以计数,又是使着九死邪剑这种黑暗武技,这样一来,末日天谴威力到达史无前例的程度,无数道雷电疯狂苔击大地,洗涤罪孽,无穷无尽,凡是被挨着一下的尸偶、怨魂,立刻就化成一团白色莲焰,瞬间净化,幸运的可能就此升天,倒霉一些的大概当场神形俱灭。
天谴降临地狱,对所有冥军而言,更是绝对的噩耗,白色电光轰击的范围甚广,这些性质属阴的冥军首当其冲,放眼望去,只见一大片的白焰燃烧,犹如朵朵白莲盛开,几乎是瞬间就被消灭过半。
就在这无数的哀号、爆裂声响中,黑色骑影与法米特错身而过,雪白神雷如怒龙击下,夏洛堤所制造的冰、火两重劫狱被粉碎,雷劲余势未止,不但她的黑色盔甲破损多处,就连那柄伴随她杀戮战场多年的黑剑,都硬生生断成两截。
传说中的光明系究极魔法,确实是恐怖的招数,破去了夏洛堤两式合一的强着,更将之创伤,这是我们之前想象不到的战果,但法米特也付出了代价,全身好像被烈火烧过,冒起了阵阵青烟,发出焦臭。
“唔……好像也快到极限了……”
法米特横移目光,围绕住他与夏洛堤的六大召唤兽,其中有三头的形影开始变得模糊,正是即将崩溃消失的前兆。
第九级力量的连续对拼,在目前这样的状况下,不完整的召唤兽并无法发挥完全力量,所以,已经是到临界点了……
“再多战下去,就会发生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这场应该只属于你我的战斗,会令别人得益,成为乱世的火种……九死邪剑你还有一式未出,就用这一剑,把我们的事了结吧。”
九死邪功,伊斯塔皇室的镇国武学,共分九重,每一重都以一层地狱为特征,修练者必须冒着生死大险,每练一层,就尝一次身入地狱之苦,历经九次生死险关,方可大成。
功成之日,每一招发出,便能使敌人犹如身堕地狱,受尽苦楚,尤以最后一层无间劫狱最是厉害。
从历史渊源来推,伊斯塔这套名动大地的镇国武学,就是源自于昔日暗之神宫的绝学,九死邪剑。现在这套绝学由夏洛堤亲手施展,传闻中天下无敌的最后一层,无间劫狱,究竟有多少威力,连我也非常好奇。
“哦……原来如此啊,居然如此苦心孤诣,世上的男人真是不易做……”
出奇地,最后决战爆发之前,我旁边的茅延安摸着胡须,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话。
“喔,你在干什么? 扮神扮鬼的,很了不起吗?”
“没有,不过,等一下你记得仔细看,要看到最后啊! 会有让你吓一跳的事情发生。”
“废话!”
我没有多理会茅延安,事实上也是无暇理会,因为夏洛堤在马背上慢慢举起了剑,一股庞大的压力迅速往外延伸,令我汗毛直竖,作声不得,再也无暇理会茅延安的胡言乱语。
这一式……运用的方式极为特别,夏洛提横剑在手,真气源源不绝地灌输进去,那柄折断的黑剑赫然飘离她手掌,浮翔于空,同一时间,一股“黑暗”自剑上冒出。迅速地溢往四面八方,令整个空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黑暗里,不仅光线被消灭,就连声音也被吞噬,万籁俱寂,我半点声音都听不到,只能感受到胸腔的剧烈心跳,却听不见心跳声。
就在这样无声、无光的绝对黑暗下,那股恐怖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彷佛吞天蚀地,无物可挡。
瞬间,我明白了过来,地狱最底一层的阿鼻地狱,也就是所谓的无间地狱,那里没有什么恐怖的刑具或刀山,也没有血海、岩浆,唯一存在的,就是“无”无边无际、无形无相,什么都不存在,只有永恒的虚无,这才是怨魂们最痛苦的惩罚。
而当这层意义化为武学,那就是舍弃一切的繁琐花俏,把力量专注于一个“纯”字,以最纯的力量来推动此招,反璞归真,缔造出最强横无敌的一式。为了把这一式回归到最纯,发招者甚至不再用手持剑,而是以气驭剑!
在这浓烈的黑暗中,我看不见法米特发动什么样的究极魔法来防御,但从气机感应上,我察觉到法米特那边正有强大能量汇聚,六大暗黑召唤兽无视元素差别,疯狂吸取空间内的六种构成元素,所汲取的能量之巨大,我肯定法米特要发动的魔法,比末日天谴的规模更大。
“死!”
夏洛堤只说了这一个字,手中黑剑就彷佛闪电般破空而去。适才两击没能消散她的怨气,在怨愤之下,她的铁甲变得更狰狞可怖,尤其是遮脸的面甲,甚至生出獠牙,流出血泪,在无比怨毒中斩出这灭绝一剑。
九死邪剑·无间劫狱!
黑剑有若一道墨色闪电,瞬间飞射向敌人,我看不见整个过程,只是猜测着法米特该要如何拆解这一剑,脑中还没有答案,眼前的黑暗骤然放亮,只见法米特仍是站在那边,周身散发着微弱的光亮,而黑剑正停在他左胸,不是插入,是从左肩硬生生砍至心口上方的。
这情形与刚才法米特以星辰之门化虚体接招时类似,但是当惊人的出血量一下涌现,大量鲜血染红了法米特的半身,我才意识到,眼前的法米特并非虚体,他是结结实实地被这一剑斩中,身负重创了。
怎么会?无间劫狱真的有这么厉害?他怎么好像是一点都不抵抗才被斩中的?还有……躯体受的伤害要怎么算?
阿雪她……
我心急如焚,却看到黑剑上的“黑暗”迅速淡化,全数被吸入法米特的体内,因为激烈痛楚而满头大汗的他,好像正拼着身受重创,吸纳夏洛堤灌注剑上的绝世力量,将这股力量纳入体内,化作己用。
“还、还不够……再给我来啊!”
夏洛堤的最后一招已发,但法米特却还末发招,不仅如此,之前不住积蓄力量的他,似乎觉得吸纳夏洛堤全力一击仍不够,呼喝一声,六大暗黑召唤兽一一消失形影,连同所吸纳的巨大能量,全数回归法米特体内。
这等若是两大绝顶强者合力以第九级力量推动的一招,空前绝后,世上无双,若这一击发出,相信夏洛堤绝对无法抵挡。
她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不顾自身在使完无间劫狱后力量大幅下降的事实,策马狂奔向法米特,想做最后一搏。
力量逊于之前,夏洛堤的一腔怨血却更为澎湃,连盔甲都长出了尖剌,高速飙驰,一瞬间就来到法米特面前。
这时的法米特,全身都蓄满力量,只待一击发出,绝对可以把夏洛堤一招击杀。
夏洛堤的最后一击虽快,但法米特却先一步发招,右手挥出,强大的力量如海啸般宣泄出去,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绝招,但战局到了这里,整个大势可以说是己经确定了。
然而,尽管我们都是这样想,但局势却不照我们的推想来进行。在一众错愕的惊叹声中,法米特挥出的右手从夏洛堤侧面掠过,没有造成伤害,而夏洛堤在逼近法米特的瞬间,忽然从马背上消失,鬼魅般闪动,出现在法米特的面前,右手一推,就推刺在法米特胸前的那截断剑上。
“哗啦!”
一声轻响,法米特的背后像是喷泉一样洒出大蓬血雨,剎时间血洒长空,成了一幕怵目惊心的画面。这种事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肯定当场碎尸毙命,即使是法米特这样的强人,一下搞不好,也会是致命重伤,换句话说,他刚刚做的事情根本就形同自杀。
到底是为什么,在已经取得胜利的时候,要做这种事?这个疑问不仅是我们,就连夏洛堤也错愕不已。
“你……你这么做是在干什么? 你不是要辟邪守正,诛妖灭魔吗? 那你现在这样做又算什么?”
“这么做是为了给你个交代,早在五百年前,就该还这一剑给你了,我……我想告诉你,和你约定的事……我从没有打算骗你……”
伤势严重,法米特才说了几句话,口中就激烈呕血,但这些话并没有能够打动夏洛堤,她手上发劲,法米特的背后又是一道血箭飞射,剑上力量应该已经破坏了他的五脏六肺。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我!当初是你和我约定,只要我协助你毁灭拜月教,你就会把前事一笔勾销,我们可以像最初约好的那样,乘船出海……但是拜月教亡了以后,你在哪里?凯萨琳号召大地所有高手围杀我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突破百万大军封锁,到了东海之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是的,我没有保护好你……拜月教总坛被灭的那天,我本来要去接你,但凯萨琳约见我,说是要告诉我暗黑召唤兽的秘密。这件事……太重要了,我不能不去,后来我才知道她号召大地所有高手围杀你,我闻讯后立刻赶去,但你们已经不在战场上,我迟来了一步……”
从法米特断断续续的说话,我们大概了解了五百年前这桩悬案的真相。
在大战的末期,法米特为了减少伤亡,曾与夏洛堤约定,只要她倒戈相向,协助消灭暗之神宫,法米特就放下两人之间的血仇,重拾乘船旅游世界的美丽梦想。
权势对夏洛堤根本不重要,听到能够与法米特和解,她几乎是立刻就欣喜地答应了,倒过来协助慈航静殿,歼灭拜月教。
但是在拜月教覆亡之后,应该要现身的法米特却失约没来,出现在夏洛堤眼前的,是凯萨琳女皇所号召的大地正道联军,这些理应配合她把拜月教余孽斩尽杀绝的人,却把矛头指向她,而一场凄厉惨绝的厮杀就这么爆发了。
夏洛堤虽强,却已经在剿灭拜月教总坛的战役中受重创,面对正道联合的百万大军,她战得异常吃力,但美梦破碎的伤痛、遭到背叛的怨愤,却比肉体所受的伤害更为难熬,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夏洛堤单枪匹马,独对百万大军的围剿。
同一时间,法米特却赴了凯萨琳女皇的邀约,去了解暗黑召唤兽的真相。
这点非常奇怪,但也暴露出一个问题,暗黑召唤兽的完成,肯定不只靠法米特一人之力,其中大有借助他人之处,否则不会连法米特自己都不清楚整个真相。
当法米特结束约会,得知夏洛堤那边所发生的事,全力、全速赶去,却是已经迟了一步,夏洛堤勇悍无双,硬生生突破百万大军的围杀,逃逸而去,慈航静殿的高僧率领高手群衔尾追杀,法米特所看到的只是战场痕迹,两边人马早已远去。
迟到一步,法米特随后追去,希望能够制止战斗,但始终是缘悭一面,每次他抵达战场时,决战的双方早已结束,转战他方,再加上凯萨琳女皇同时也派出手下精英,不住误导、阻拦法米特的追赶,几次下来,法米特快追绕过半个大地,终究是没能追上。
最后战役于东海爆发,法米特抵达时,夏洛堤已自刎身亡,怨绝千古的幽灵船诅咒就此成立,法米特空望茫茫大海,虽有当世无敌之力,却已无力回天,什么也做不了。
这些……就是五百年前的真相,虽然法米特与夏洛堤的交谈,只是寥寥数语,但我们却不难推测出这些事实。
从我对法米特的了解,我是百分百相信他说的这些话,然而,我信不信他不重要,夏洛堤会否相信他,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这种话……你说给三岁小孩子听都没人信,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非常遗憾,事情是往最糟糕的那个方向发展,夏洛堤似乎不打算相信法米特的话,握着剑的手再一次要发劲,而大量的冥军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现,重新把所有人类包围起来,顺从死白眼王者的支配,要把在场生灵尽数屠戮殆尽。
“妈的,这些鬼魂、僵尸都是不要钱的吗?死了一批又一批,比武林中的正道人士还多!”
身在冥府,除非以特殊手法把鬼魂、妖物打得形神俱灭,否则它们本就会不断重生,这点我本就知道,却仍是忍不住抱怨起来。眼看情势恶劣之至,我也不得不掏出百鬼丸、破魔枪,作好战斗的准备。
“哎呀! 贤侄,太令大叔我感动了,你这样拿剑又拿枪,是要保护大叔吗?我好感激啊!”
“感激你娘,我是要杀出一条血路,去投奔我外公,请他救我的狗命,谁要保护你?”
“啊? 但我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你不保护我,那岂不是要我死?”
“死是不见得,你可以立刻飞奔出去,投靠神尼,凭你中年男人的魅力,说不定她会看在你屁股的份上,奋力掩护你杀出重围。”
“这个主意倒是……哇哇哇哇哇!”
茅延安忽然一副夸张的表情,大声叫起来,我还以为是冥府军团杀到身边了,但回头一看,只见眼前景象一片模模糊糊,某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发挥作用,扭曲着周围的空间,令次元连结发生变化,爆发时空震。
这种现象的发生,本来应该是极其危险的事,境界重迭所导致的连锁反应,会让整个大地都陷入危机,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另一种状况,产生了负负得正的效果。
本来重迭在一起的三个次元,因为这一记足可回天的强大力量,在剧烈的时空震之中开始分离,非但解除了灭世危机,就连那些张牙舞爪、挥舞刀剑要冲杀过来的冥军,都在我们眼前迅速消失了踪影。
时空震发生的原因,是因为又有一个新的次元境界被召唤扯来,这个新的次元境界是哪个时空,我们并不晓得,但我却知道这一切发生的理由。
法米特挥空的最后一击!
正确来说,法米特并没有打空,他甘冒奇险,以自己身体硬接夏洛堤全力一击,将那一击的力量完全吸纳,归并体内,合两大最强者之力所发的究极大召唤,此刻正在发生作用。
这个大召唤,肯定是法米特深信能够对付夏洛堤,才这么拼命去做,而大召唤所召来的空间,迅速出现在我们眼前,不久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什么刀山、血池、熔岩海,都已经随着冥府远离而消失,但天上的乌云依然浓密,阴气森森,无数怨魂在乌云里钻来钻去,一起发出痛苦的悲啸声,甚至形成阴气漩涡,令天上风云旋动,惨绝千里,这种恐怖的景象……与刚才地狱现于人间的情形简直一样。
202章:事后都会春情勃发
但在地面上,我们却没有看到那些地狱所应有的特征物,眼前所见到的东西只是一片浩瀚无边的茫茫大海,而且还很眼熟,虽然大海的本身没有特征,可是我真的觉得,这片大海我很熟悉。
忽然间,我明白过来,晓得法米特到底召唤了什么东西来,也晓得为何我对这片海洋如此熟悉了。
这是东海!
法米特扭曲时空,像是把一张纸的两端对折黏起,竟然把巴格达、东海之滨给黏贴在一起了。
连这种荒唐事情都做得到,我不得不写个服字,或许魔法这种东西,只要有足够的意志与力量去推动,就真的可以无所不能。不过,法米特做出这种事,应该不是为了想吃海鲜想得要死,而是有其他的重要理由,那个理由我一时间想不到,但是……
“咦?”
我忽然发现,此刻天上鬼哭神号的恐怖情景,与当日幽灵船之战甚为类似,而左侧随海洋一同出现的崖壁上,又莫名其妙多出大批人马,看来服色混杂,像是来自各门各派的联军,这些似曾相识的画面,让我终于知道眼前所见代表了什么。
转过头,我看到了那个应该存在的东西,就在海之滨,一具无头的尸体傲然站立,血流遍地,握剑的手犹自搁放在肩颈上,犹如一座不屈的断首雕像,满怀怨怒地作着控诉。
地点是东海没错,但时间……是五百年前,夏洛堤自刎于海岸边,幽灵船刚刚形成的那一刻。
法米特把那时的场景重现一遍,到底是想干什么?
从一般情理来说,他这么做只会更刺激夏洛堤,虽然他老兄这个大情圣不在乎自杀,但我们这些无辜的善良人士就要一起陪葬了,这点事先也没问过我们一声,我实在是很有意见。
才刚刚这么想,忽然一个声音传进耳里,很细微,好像是来自很远的声音。
“你……你们……”
颤抖中的声音,听得出声音主人的极度震惊,整个情绪处于最紧绷的状态,我大概花了七秒钟的时间,才认出那是法米特的声音,想不通正被夏洛堤一剑刺穿的他,怎么还能这么有感情地说话,这声远远传来的颤抖低语,忽然间变成了炸雷大吼。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一声震天大吼,彷佛空中无数个怒雷一起炸开,山动地摇,惊得我们一身冷汗,有些修为比较浅的魔法师,当场被震晕在地,屎尿齐流,我想大概就连万兽尊者纵声长啸,都未必有这等威势,含着无比的愧疚、伤心、愤怒于一吼之内,情至深处,金石为开。
那些被这一下吼声给震晕的人,其实应该要赞叹一下本身的好运道,因为他们只是听见吼声,不用近距离面对怒吼的那个人。
传来吼声的那个山崖上,忽然闪起电光,十数道怒雷受到魔力牵引,自天上狂苔而下,击打在山崖上,立刻就是山石炸裂,血肉横飞,几十道人影被炸得四分五裂,一起飞上了天去。
在雷电之后,龙卷风也出现在山崖上,疯狂肆虐,山崖上的众多高手相争走避,想要逃开,但又有几个人可以和龙卷风比速度?许多人都给龙卷风吞噬进去,也不知是怎么的,龙卷风里竟然生出熊熊烈火,那些修为略强、仍在龙卷风内苦苦支撑的高手,都烧成了烤肉串。
天雷怒震、狂风呼号、烈火缭烧,在这三种不同的杀伤力交相扫过后,空中忽然下起了雨。
血雨!
无数的鲜血,在躯体碎裂的同时洒向天空,化作点点血雨落下,形成一幕血腥光景,不过,更为残忍的画面,却是更之后的那一场人头雨。引风成怒箭,几十箭瞬间射出,就是几十颗头颅离体飞空,那种惨绝人寰的辣手,我差点以为是无头骑士从那个方向杀来了。
“哈哈哈哈”一声声理智濒临疯狂的大笑,越来越清晰,造成这场大杀戮的人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
狂风、烈火开道,无数高手争先恐后地窜逃,杀戮者踏过长长一条血路,直直地走向崖边,身上魔法学徒的长袍飘扬,应该看来潇洒从容的自在风范,却因为通红的眼神、颤抖的狂笑,浑身充满了危险气息。
危险的信号,不只来自他本身,也来自环绕他身边的六头召唤兽,正是这六大召唤兽的一起出动,才引动天雷地火,败尽聚集于此的天下英雄。
这是结束战国时代的最后一仗,却也是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一仗!
法米特·修·卡穆,这个平生只愿安安静静待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平和度日的青年,在完全失控的情形下,一次杀了比他这辈子累积杀过更多十倍的人。
因为此役,六大召唤兽被冠以“黑暗”之名,法米特更成了举世无敌的第一人,天下豪杰无分正邪,从此对他闻名丧胆,望风而逃,淫术魔法师的灿烂传说于焉完成。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上,法米特只是独自踱步到崖边,当他终于看到下方沙滩上,那具僵立不倒、持剑站定的无头尸身,不堪打击的心神再也支持不住,跪倒下来,眼泪不停地流着。
尽管迟到一步,但身为魔法师的特殊感应,不只让法米特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更还“读出”了一些平常人所不晓得的讯息。正是因为如此,他跪倒在崖边,对着阴风怒号的大海痛哭失声。
“……为什么……呜呜……明明就是我,害得你众叛亲离,家破人亡……和孩子一起……死在这里……呜……为什么……你诅咒了整个世界,却对我……为什么,你……”
虽然是问着为什么,但在痛哭之中,那个道理他是再明白也不过的,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像个废物似的跪在这里。
假若自己当真是史上最强的魔法师,那么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该为她、为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做些事……
想到这一点,他站了起来,眼中燃着斗志的火焰,扬起手臂,对着天空大声起誓。
“天上全能的神明啊,无论是哪一位,我法米特·修·卡穆在此与尔缔结契约,只要……”
话就只说到这里而已,下面的部分不是没有,而是整个画面、声音突然之间消失不见,连同那些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全数消失,只余下一望无际的滔滔大海,还有那面对面站着的一双男女。
血,仍在流;僵持着的姿势不曾改变,仍是那么剑拔弩张,生死一瞬,但在无声之间,那个气氛却发生变化。
“……你……真的有来……”
同样激动而颤抖的声音,这次是从夏洛堤的口中说出,从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夏洛堤身上所散发的怨气大幅削减,本来狰狞的外表,迅速改变,盔甲上突出的尖刺、面甲上的血与泪,全都消失不见,化作袅袅青烟,蒸发散化。
“……我说过,我没有骗你……”
法米特没有太多的言语,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不能。
强行吸纳夏洛堤的全力一击,等若是以自身为容器,用血肉精魄去承受,造成的伤害非常大,再加上刚才夏洛堤的破体两剑,法米特已受致命重伤,奄奄一息,每说一句话,就是大量墨色污血呛喷而出,说到最后,他整个人再也站立不住,颓然跪倒,被面前的夏洛堤给接住。
只是轻轻一碰,插在法米特胸口的半截黑剑便化为灰飞,纵使力量大幅虚耗,夏洛堤仍有着强横实力,但无论她怎么灌输力量,法米特的状况却似乎没有起色。
“……不、不必了……我是没有得救了……但能够让你明白,我就没有遗憾了……”
再没有什么高手气势、强者风范,这时的法米特,看来就像是一个初出江湖的草包魔法师,之前的种种做作,只是为了刺激夏洛堤全力发招,汇集两人的极限之力,才能精确地召唤那一刻的时空轴。
虽然菲妮克丝刚才也做出时空召唤,但若要做到以分钟为误差的精确,那么所消耗的魔力便是天差地别,法米特也需赌上性命,倾尽力量才能做到,而当心愿已了,他再也无须支撑什么了。
“……不用浪费力量去做些什么,这是我应该要付出的代价,不能改也不能变,这是……我当初缔结契约,所付出的代价……”
听见法米特的话,我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法米特看来不像死灵,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存在,但为何一个已死在五百年前的人,会忽然重生于此时此刻?
重点一定是当初东海之滨,法米特向天祈愿,与神明所缔结的那份契约。
伤心于夏洛堤亡故,悔恨自己来得太迟,法米特定是愿意用尽一切来弥补这段遗憾,虽然我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也不知道他是与什么神明缔结合约,但这肯定就是他能够重生于此刻的关键理由。
五百年前,他的死亡可能只是一种假象,死亡瞬间直接连结契约的发动,之后他便以不生不死的浑沌状态存在五百年,直至今日被召唤出来。不过,再高位阶的神明,也不能长久逆转生死定理,法米特的重生……应该只能维持很短的一个时间,所以纵使夏洛堤不重创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对不起,我没有相信你……”
辍泣的声音,从黑色的面甲下发出,跟着,夏洛堤毅然决然地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她秀美姣好的面容,只见一头金发倾泻下来,泪眼盈盈的少女,清秀可人,哪里有半分暴戾凶恶的样子?
“如果……如果我……”
少女轻泣声中,法米特苍白着脸,吃力地伸手拂去少女面上的泪痕,极为苦涩地一笑。
“……事情总是这样……你总是先走一步,我总是迟来一步,现在大家没路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法米特的这一句话,说得很轻,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眼前正发生着什么事。
再怎么盛大演出的戏剧,都有落幕的时候,法米特与夏洛堤一轮战斗,打得天翻地覆,令当世强者相形之下有如孩童,但战斗已至尾声,法米特身受致命重创,夏洛堤……这种时空错乱下所造成的重生现象,也许可以维持很久,但也许……支撑不了太久。
这两大绝世强人,若是他们愿意,凭着他们的力量,可以翻江倒海,移星推月,举世震惊,但如今……英雄也有末路,我们只能静静地看着,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一种悲凉的感觉,无声地在所有人心中蔓延开来。
“夏……”
法米特抚着夏洛堤的脸庞,表情温柔,虽然是一句话也不说,但眼中所流泄的情意,无声中却已说明了一切。
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过太多的事,有过太多的恩怨,这些不是我们能够知道的,在眼神交会中,相信他们传递着很多的讯息,不过也有些事,是不说出来不行的。
夏洛堤眼睛一眨,一滴晶莹泪珠自眼角滑下,碰着了法米特手上的血渍,登时划下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血泪留痕,在她身为无头骑士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怨毒可怖,但现在……凄楚的金发少女,清秀的脸蛋上血泪斑斑,却只令人衷心怜惜,再也感受不到之前的那股冲天怨气。
“……我……我该怎么办……”
夏洛堤颤抖着声音说话,连我们也听得胆颤心惊,想到一个严重问题。若法米特身亡,夏洛堤却活下来。
她痛失爱侣之后,万一决定血洗大地来泄愤,那有谁拦得住她? 别的不说,在场的我们全都要给法米特陪葬,这可实在不太妙。
“夏,到了这个时候……是离开的时候了……”
法米特仍在微笑,但那笑容很勉强,看得出是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的笑,随时都会支持不住,崩溃下来。
“缘起缘灭,生生流转,没有永远存续的事物,该走的时候……就只能走,差别的地方是,妳可以开开心心的走,也可以……难过伤心……”
法米特的话没说完,便化作一大口血喷出,险些喷得夏洛堤一头脸,而夏洛堤搀扶住他,能够协助镇伤的绝世内力,毫无保留,源源不断地注入法米特体内,哪怕是能多延迟他一刻生命也好。
“你说!你要到哪里去?天涯海角、人间鬼界,你走到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留在你身边……绝不再离开你了……”
夏洛堤的话也没能说下去,法米特不能说话是因为伤重咳血,她却是因为泣不成声。
金发少女的这份真情,委实令人感动,但她所提出来的要求,却又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法米特马上就要没命了,就算要与他生死相随,也没人能保证死后的世界还能和他在一起,那么,难道这段缠绵五百年的深情,就要这么留下遗憾吗?
我不相信会是这样,从法米特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彷佛掌握着一切,把每一件事情都计算好了,如果说,用生命为代价来感动夏洛堤,是他早已有了觉悟的准备,那我不相信他会没有想到更后头的事,毕竟,一个绝望的夏洛堤。可能比一个怨忿的无头骑士更加危险。
那么,如果法米特有做什么准备,他能采取的应对策略是… 轰隆!
一声巨响在众人耳畔炸开,声音的源头来自海面,几万吨的海水一下子轰炸上天,化作数道与天同高的水之壁,声势惊人之至。
造成这个巨大爆炸威力的,是一艘破浪而出的船舰“长达十丈,通体由白骨所构成,无数森森骨骸错落组合:三根没有悬挂东西的船桅高高地举起,虽然没有旗帜飘扬,但却有无数青色鬼火盘旋综绕,一下维持着浮悬的火焰型态,一下又变化为虚幻的怨魂形象,在阵阵凄厉嚎叫中交错变化。
造型这么独特的船舰,举世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艘,昔日惊怖东海的幽灵船,此刻……也不知该说是重现于伊斯塔,抑或是重现于东海。
封灵岛上一战,构成幽灵船的邪能与怨气,受到重创,又失去了“钥匙”照理说是不可能这么快就重组出现,问题是,当年幽灵船的封印是法米特所下,现在下封印的人要发动召唤,那自然没什么规则可言,只要魔力足够,叫幽灵船不会比叫外卖困难到哪去。
幽灵船一现,本来什么怨灵、鬼火之类的东西,都会随之出现,但这一次的情形却是有所不同,当海面回复平静,幽灵船漂浮在海上,清朗日光分割云层,照耀在幽灵船的白骨甲板上,除了海潮声之外,一切是那么地平静,什么鬼火、哭号声都消失不再,就像是一艘极为普通的船舰。
还真是让人想不到,那艘恐怖的幽灵船,居然也可以这么平和宁静,这是我之前所无法想象的画面。只不过,看到幽灵船这样子显现出来,我大概也能猜到法米特想要做什么了。
“等到战争没了,我就去东海搞一艘大船,好大好大的船,我和妳一起搭船出海,扬帆直至天空的尽头,探索这个世界的边缘。”
这是法米特当年对夏洛堤所许下的誓言,因为造化弄人,这个誓言在五百午前没有能完成,也成了两人最大的遗憾,如今一切已发生改变,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两人遗愿,倒也是一件好事。
“夏……”
“我知道了。”
夏洛堤扶起法米特,两个人缓缓从地面漂浮起来。穿着黑色甲冑的金发少女、一身魔法学徒长袍的青年,看起来是那么地不协调,但在冉冉升空的那一瞬间,他们看起来又是那么地幸福,令人欣羡。
忽然,一个黑影从半空中落下,是已经昏厥过去的阿雪,看来像是陷入深沉熟睡,全身上下没有血迹、没有伤痕。
这令我惊喜不已,因为法米特附身阿雪而现,干了那么多超越体能的事,不但以己身为容器,吸纳恐怖能量来发招,还硬受了夏洛堤几次致命攻击,照正常情形推算,不但法米特要完蛋,就连阿雪也要跟着陪葬。
不过,一代宗师就是一代宗师,法米特的手段果然非我所能测,在承受那么多伤害的同时,他仍有办法把伤害回归自身,没有让阿雪来承受创伤,甚至在最后要离开这个世界时,还把阿雪归还回来,没有拖着她一起完蛋。
我相信这么做的代价,会对他本身极为不利,但他似乎是打定主意舍己为人,这种大无畏精神我除了赞叹一个蠢字,也不晓得还有什么话可说。
站在我身旁的茅延安,推了我一下,笑道:“嘿,你很会死鸦子嘴硬嘛,阿雪得救,你明明就很高兴,怎么一副嫌人家蠢的样子?那个谢字很难说出口。”
“啰唆,我谢你老母!”
我应了一句,眼睛仍是望向半空,注视着天上的两个身影。
一个“蠢”字,似乎仍不足以形容法米特的作为。相隔五百年的重生,在笑眠旧日情仇的同时,法米特还打算缔造更大的奇迹,特别是与夏洛堤携手合力,他们两个人所能够施放的魔法,几乎是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我们在地上仰望,只见法米特伸出右手,横挥出去,施放出的魔法力犹如点点星光,洒向百尺外的空中。
“嘶啦!”
一种奇异的破裂声响,来自天空,法米特的一击赫然斩裂空间,制造出一道时空裂缝。这一击的破坏力,固然是令人啧啧称奇,但更为了得的一点,则是空间缝隙中掉落出了一件东西。
破裂时空,无论用魔法或武技来做到,都是最高等级的技巧,平时连看一次都很困难,但在这一战中,我们已经看了一整个晚上,从黑夜看到白天,可以说是看到没反应了,不过当我们看清楚掉落下来的东西,还是被吓了一跳。
掉落下来的东西……赫然是两具人体,是两个本来应该永远在时空缝隙中飘流,永远不见天日的人。
李华梅与心灯居士!
这两个人原本处于静止状态,一从时空漂流状况中解放,暴露在阳光底下,心灯居士立刻发出一声惨嚎,在阳光的炽热照耀下,整个身体化成一团火球。
不管再怎么厉害的邪灵,对阳光都会有出于本能的恐惧,更别说被照个正着,那情形就与冰雪被烈日曝晒没多大分别。
心灯居士若是采取什么防护措施,是可以在阳光底下活动,但在全无准备的情形下被阳光直射,后果就是烈火焚身,跟着就在一阵剧烈的连锁爆炸下,魂飞魄散。
黑巫天女费尽心机,无非就是想把已亡爱侣拉到人间,两相厮守,但这番苦心图谋到了最后,却令心灯居士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如果一切重来,我想黑巫天女应该会有不同的选择。
阳光是邪灵的克星,对生者自然没有杀伤力,所以与心灯居士一同出现的李华梅,只有单纯承受了爆炸威力,伤上加伤,虽然咳出一大口血,但却清醒过来,半空中一个肋斗,落地时两脚控制不住力道,深插入土,但看得出没有生命危险。
李华梅的脚一落地,周围就掀起了一阵阵欢呼,羽族女战士几乎都是她的铁杆支持者,见到主帅安然无恙,奇迹似的生还脱险,剎时间欢声雷动。
要比心情,我当然比她们更要兴奋,但在狂喜涌现心头的同时,我却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在人群中找寻一个目标。
在这一战中,羽虹为了心中信念、为了不让这个世界沦入黑暗,舍生忘死地战斗,功劳一点也不亚于李华梅,但在这个万众欢腾的时候,却似乎没有多少人想到她的存在。
心灯居士现身的时候,出手一击将羽虹封冻于巨冰之中,现在她仍被困于冰里,我不晓得她是否仍有知觉,就算有知觉,刚才羽虹双眼受伤,此刻也还闭着,应该是看不到现场发生的这一切。
这样子其实最好,因为心灯居士已经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基本上可以说是彻底毁灭,这种事如果被羽虹亲眼目睹,那连我都要说一声:太残忍了。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看自己老爸死上两次,这福气…还是别让羽虹承受吧。
我目光从羽虹身上移开,望向李华梅,与她交换了一个目光,确认彼此没事后,我再次望向天空,看看连续缔造奇迹的法米特,还有什么作为。
“……唔,小朋友,暗黑召唤兽不是你所理解的好东西,它背后所蕴含的黑暗,你未必承受得起。”
法米特口唇微动,所说的话是直接在我脑中响起,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却听出了一些端倪,只不过无法细问,而且问的东西应该也得不到回答。
这时,天上突然发生奇异变化,几道长长的金光,彷佛河流,在云层中穿梭划过,过不了多久,金光便流窜过整个天空,把天空化成一个金色的大海。
“这……这是……”
从灵波反应中来看,这并不是法米特做了什么,而是比人类更高层次的灵体,或是神、魔之类的高等灵体现身,所引起的现象,法米特五百年前曾与神明缔造契约,现在很有可能就是契约最后的一部分,神明降临,来作契约的收尾。
每个神明都有不同的降临现象,此刻满天金色云海遍布的异象,就代表着神明的身分,不过‥ “奇怪,这种灵波的感觉,非神非魔,有的只是…混沌,怎会…”
混沌代表着初始、无属性,这是种独一无二的特质,我过往从没在神明或魔族身上看过。况且,这种金色的云海,我不曾听人提过,只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可是那是极不可思议的事。
“……不可能吧? 万神之神、万魔之魔……至高无上的初始之神,不可能请到这么大尾的下来吧? 牠是不可能和一般人缔结契约的啊……”
我低声自言自语,难以掩饰心中的震骇之情,如果这个推测属实,那么五百年前的东海之滨,恐怕连法米特自己都没想到,能够召唤来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创造鲲仑世界的初始之神,被称为创世神的那一位!
所有修过基础魔法理论的术者,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存在,创造了整个世界,包括所有的神魔,都由牠所创造、提升,是神中之神、魔中之魔,一切的神魔都由他操控。
照理说,这么高位阶的一个存在,如果能够与他缔结契约,那可以发挥的神通力几乎是无限,比任何主神级的神魔还要强大,虽然必定会为此付出极大代价,可是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这世上不晓得有多少术者,想与创世神缔结契约,哪怕是主奴契约都好,但却从没有过成功的例子。
没成功的道理其实很简单……找不到门道!
所有的神魔,无论是召唤代价怎么大,都有一个召唤的咒文与仪式,但却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召唤创世神,更别说是缔结契约了。
历史上曾经与创世神缔结过契约的术者,都不是经召唤而引出创世神,说得明白一点……这位大神只是自己爽来看看,世上根本没有任何方法能强制他降临。
法米特能够进行多重次元召唤,创造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奇迹,这固然是他本身的魔力强大,但我想很大的一个理由,是因为有造物主的支持,所以才能够打破物理限制,完成这些奇迹。
五百年前在东海之滨,法米特并没有指定召唤的对象,只要能与他缔结契约,完成他的心愿,不管是什么神魔都无所谓,却没想到那样一番激情演出,竟让创世神降临,与他缔结契约?
助他完成这番心愿,真可以说是百世难逢的奇缘。
这个奇缘所带来的影害,不只是完成心愿,甚至还带来其他的好处,法米特与夏洛堤飘在空中的身影,越来越淡化,很像是要魂飞魄散,但在空中的金芒流转下,两个淡淡的身影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居然是现身在海面的幽灵船上。
三根由白骨所拼组的巨大船桅,忽然升起了白色的风帆,大大的帆面鼓满了风,开始慢慢地往前行进,还升起一面鲜红的骷髅旗帜,迎风招展。
一度消失的无数怨魂,这时又重新出现,成千上万的碧绿光点,凝化成鬼火,围绕着幽灵船打转,但却与先前不同,不像是在鼓噪作祟,反而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这实在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成千上万的幽灵出现,却没有弄得怨气冲天,乌云蔽日,反而还能那么风和日丽,一派平和景象,这很不可思议,不过,我却觉得似曾相识,因为以往阿雪在召唤、驱使阴魂时,气氛就与这很像,近似超度多过驱策,那种感觉……很好。 “幽灵船要开了!”
“朝海平面尽头走的样子,到底要航向何方啊?”
“上面有两个人影,是刚刚的那两个人吗?”
天上的金色云海消失,幽灵船的甲板上,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边,没有挥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朝我们看来。
尽管如此,从那对年轻男女手牵着手,并肩站立的样子,我们都能感受到一种幸福。
法米特在笑,夏洛堤也在笑,他们的眼中像是只有彼此,五百年前携手航行远游的梦想,就在今天实现,长久以来的遗憾,终于得到了填补。
望着幽灵船渐渐扬帆远去,岸上的人们议论纷纷,为着这一仗的结局而啧啧称奇,但随着幽灵船而去的人,并不是只有法米特、夏洛堤,那些萦绕在幽灵船周围的碧绿鬼火,也一同远去,直航向海平面的尽头。
剎那间,我明白了法米特的安排。这艘幽灵船往后将会航行阴阳两界,作为孤魂野鬼的指引,凡是找不到归处的无主孤魂,只要遵循着幽灵船的轨迹,便能够找到方向,超度升天。
长久以来,东海之上所累积的亡魂与怨气,实在是太多也太深了,现在能有一双引航者出现,或许这就是消弭怨气的最好方法……不管是几百年、几千年,只要东海上的怨魂不净,这艘幽灵船就会继续航行下去:“……也好……这样子其实最好……”
我喃喃自语。其实,作为淫术魔法的传人,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法米特,无论是暗黑召唤兽的秘密,还是淫术魔法本身,都有一些我尚未了悟的问题,想要向法米特请教。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有时间去向法米特请教,而这位祖师爷似乎也不打算指点后辈,这个遗憾只能是个遗憾了。
往者已矣,不是我们能够关心的,但一直到幽灵船消失以后,眼前这片无尽汪洋仍然存在,这时人们才意识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这片海洋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法米特进行境界召唤,造成次元重迭,现在法米特与夏洛堤都离开了,但重迭现象却没有解除,这么一来……巴格达从此与东海相连接,那该如何是? 被吞噬掉的土地,还有就此衍生出的环境、政治问题,光是想想都令人头痛。
“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娜西莎丝道:“一个空间有自己的复原能力,虽然遭到扭曲,可是经过一段时间去平衡,最终仍是会回复到应有的样子。”
这是娜西莎丝与一众魔法师短暂会商后的结论,认为这种次元重迭现象,最终也是会自动解除,但时间会持续多久,这就说不准,有可能是几天,也有可能是几个月。
除了这个严重的后遗症,还有一个问题也引起我们的注意。造成这一战的罪魁祸首,就是黑巫天女,现在战局结束,心灯居士已经魂飞魄散,黑巫天女也被我的一击给封化成金像,事情本该这样子结束,但…
“咦? 金像怎么会有裂痕?”
白澜熊审视那座金像,发现了这个异常问题,我赶去察看,瞥看了几眼,心中顿时连叫不妙,只是表面上行若无事。
“哦,这个没什么,只是我功夫还练不到家,金像里头有杂质,所以才会裂开。”
这是个很烂的解释,但我知道白澜熊不会追问下去,因为他一直是个很够义气的朋友,虽然知道我的这个答案不妥,但却没有多问,只是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摇了摇头。
我晓得他不赞成我的做法,可是现在却非争辩的时候,若让太多人往意到这件事,我很快就会有大麻烦,所以急忙拉过他往旁边走。
只是,这个动作可能迟了点,因为就在我拉着白澜熊走路的同时,我也看到李华梅困惑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李华梅的精明厉害尤胜白澜熊,更糟糕的一点,是她未必会在这件事上头网开一面,要是她在这时候揭破,后果将会非常麻烦。
所幸,李华梅的目光水平扫过去,没有停留,让我松了一口气,可以暂时把这件事情给混过去。
唉,这个人情可大了,达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赌太大了。 心中闪过这样的牢骚,我表面上行若无事,开始指挥伊斯塔人,收拾这场战斗完结后的残局。
巴格达一战,如果把敌人看成是无头骑士,那么伊斯塔这边说不上是战胜,只能说是逃过一劫;假若把黑巫天女当作是敌人,那也只能说是惨胜,因为伊斯塔最精锐的魔法师团,伤亡惨重,甚至可以说参战的十中七八都阵亡,死者还多过伤者。
这样惨痛的代价,我想伊斯塔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前不管是怎样的大战役,魔法师团都能够保留元气,受到重创的都只是那些重装部队,妥善地发挥肉垫的用途保护好魔法师团。
但这一次……魔法师团是在施放大型魔法中,直接被卷入战斗,丝毫没有其他部队的掩护,发生近战,伤亡自然是极惨重。
不过,考虑到这一次战斗的特殊性,我不得不说,哪怕这次有护卫部队随行,当这些特别被制造出来的肉垫部队,碰上无穷无尽、不死不灭的冥皇大军杀来,结果还不一样是全军覆没,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无论如何,这次的无头骑士事件,确官是重创伊斯塔,造成国内精英人才为之一空,相信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伊斯塔都没法弥补这个伤害,起码要十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重新回复国力。
这一战最后的结果,法米特与夏洛堤携手乘船而去,黑巫天女被金封僵毙,心灯居士魂飞魄散,可以说正派大胜,暗中作恶的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战争结束后,收拾工作也是异常棘手,弱体化的伊斯塔,现在必须要招待几个来头太大的人,仔细想想,这种盛况也是历史上仅见,至少在我的记忆中,还不曾听说过什么时候发生了这种事。
五大最强者之四,汇聚一堂!
既然能得到最强者称号,那都是大地上武道修为臻至绝顶的强人,本身可能在军政领域独霸一方,堪称是一怒天下惧、安居诸侯息。
像这样的人,通常难得离开常住地,平时光是两个人不小心路上撞到,打声招呼,都可能引发滔天巨变,更别说两名最强者级数的高手进行决斗、连手,所必然造成的巨大影害。
之前伊斯塔请动万兽尊者、李华梅,连手合战无头骑士,这已经是大地上百年未曾一见的大事,后来战斗到巅峰时,心剑神尼现身相助,若再把死鬼师父心灯居士也算上去,当今世上五大最强者已至其四,就只剩下我家的死鬼老爸缺席没到。
然而,根据我对我老爸的了解,他本人虽然没来,却必定派了眼线与监视设备在附近。因为对他们这种级数的武者而言,能够亲眼目睹、感受巴格达一战的过程,对自身修为将有极大帮助,比吃什么大补丸都有用,甚至有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找到突破自身局限的途径。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以变态老爸的精打细算,我才不信他肯放弃这么一块美味肥肉。
心剑神尼的想法多半也是如此,要不然这个与我老爸变态程度平分秋色的死人妖,大老远跑到伊斯塔来,难道真是为了普渡众生?
就算是普渡众生,也没可能选择伊斯塔,心剑神尼是伊斯塔的大叛徒,当初仗剑杀出伊斯塔的时候,双方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这种大妖人哪会有什么爱国情怀?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可能对故国雪中送炭?
现在心灯居士魂飞魄散,可以忽略不计,但仍站在这里的三名绝顶强人,各自有不同的目的与打算,伊斯塔要如何安抚他们,相信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李华梅是以阿鲁斯为首的皇室派请来,现在国王驾崩,阿鲁斯应该会顺理成章继承王位,虽然他在此战中伤势甚重,快变成了一个半残废,不过登基大概没什么问题,当初承诺李华梅的利益,可以一一兑现,李华梅将会大捞一笔,双方互取所需,不会有什么问题。
万兽尊者出手协助伊斯塔,代价是要让伊斯塔解放奴隶,现在伊斯塔境内的兽人奴隶,凡是老弱妇孺,都已经被送走,乘船绕陆离开,只余下几十万青壮兽人被安置在巴格达附近,只待伊斯塔放行。
依照战前的协议,伊斯塔现在就可以实现承诺,把这几十万兽人奴隶给送走,但我们一直很顾虑的事,就是伊斯塔很有可能在战后反口不认,甚至趁战斗结束,我们最虚弱的一刻,过河拆桥,反过来狙杀万兽尊者。
然而,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伊斯塔要过河拆桥并不容易,万兽尊者的伤势不轻,却不至于失去战斗力,我们又有李华梅这个强力友军,两边合力,实力殊不可侮,反倒是伊斯塔那边,主战力被夏洛堤给重创,伤亡状况比我们还严重许多,我实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本事与我们反口翻脸。
最危险与棘手的人物,反而是心剑神尼,这家伙心理变态,很有可能一个看不顺眼,就放手大杀……这里是她的故国,遍地仇家,有什么东西看得顺眼的?
更让我担心的一点,则是心剑神尼与阿雪的关系。心剑神尼这个用胸部来认人的死变态,先前没有认出阿雪的身分,但是阿雪作为魔法阵枢纽,开启境界通道,这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证据,当年心剑神尼杀出伊斯塔,还在强褓中的阿雪便是被她所带出,一见到这证据,怎么可能认不出阿雪。
我们从金雀花联邦逃往伊斯塔,很大的一个理由就是因为怕阿雪被心剑神尼认出,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最担心的这件事成真,虽然阿雪还晕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不过我却冷汗直流,难以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
“唔……阿弥陀佛,好像没有我们的事了啊……”
心剑神尼口称佛号,缓步朝我们这边走来。她一手持拂尘,一手竖佛掌,长剑早已还稍插回腰间,看上去面目慈和,确实是一脉有道高人的风范;灰袍上染满点点鲜血,有她自己的,但更多是来自那些被她所斩杀的敌人,我怀疑甚至可能还有一些伊斯塔人的,毕竟这个变态人妖喜怒无常,要是突然砍几个自己人来爽一下,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阿雪是心剑神尼花了多年心血调教出的成果,现在收成的时刻已到,谁敢挡在她面前,绝对是神阻杀神、佛阻杀佛,任谁的面子都没得讲。看似有道之士缓缓靠近,其实却像是一支吐着红信的大蟒蛇,逐步接近目标猎物。
与心剑神尼发生战斗,其实我并不怕,这倒不是我对自己太有信心,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万兽尊者、李华梅都会替我出头,伊斯塔人当然也乐意落井下石,这样子一战,心剑神尼反而会吃上大亏,占不到什么好处。
我真正担心的,是心剑神尼认出阿雪后,阿雪会有什么反应?这不管怎么处理,都会是个难以解决的麻烦,趁着阿雪仍然昏睡,我希望能在不惊醒她的状况下处理掉。
眼看心剑神尼一步一步接近,我却想不到什么应对之法,正自心急,忽然人影一晃,一个人抢先站在我身前,却是娜西莎丝。
“乌普索!这里不是妳撒野的地方,给我退下!”
娜西莎丝所喊的名字,想必是心剑神尼出家之前的俗名,而她胆子也很大,明知道心剑神尼对伊斯塔人全无好感,居然还敢这么直呼其名,这可以说是形同自杀。
“阿弥陀佛。”
心剑神尼长吟一声,腰间的长剑受到内力所激,弹射飞出,破空绕行一周,竟然往封住羽虹的那块巨冰射去。
“轰”的一声,整块巨冰炸成粉碎,但被困于其中的羽虹,却毫发无伤地倒下来,成功给释放出来。这一击先声夺人,只要看到那一剑击破巨冰的威势,就晓得她在刚才一战中受的伤并不严重,仍有大把本钱战斗,至少……御剑一击杀掉娜西莎丝,这是绝对做得到的。
然而,娜西莎丝也是见过大风大浪,没这么容易就被唬退,心剑神尼的一招虽然将巨冰粉碎,娜西莎丝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仍是站在心剑神尼正前方,阻住她的去路,不让她前进。
以心剑神尼的个性,这样子拦她,马上就是一场腥风血雨要上演,我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哪想到她看着娜西莎丝,先是看看胸口,再把目光上移,在娜西莎丝的脸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伊斯塔的新一代,倒是挺有趣的……”
这一句话包含着很多层的意思,特别是出自心剑神尼口中,天晓得她觉得有趣之后,是打算要怎么来玩。
娜西莎丝不是好惹的女人,心剑神尼也不是会看人脸色做事的善男信女,两人之间更有许多国仇家恨可算,有非常足够的理由拔剑动手,打上一场硬仗,这或许就是娜西莎丝的打算,不过,在情势紧绷的当口,茅延安轻咳了一声,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两位,战斗刚刚结束,或许妳们没有察觉到,但还有很多伤者急需送医抢救,如果两位都没什么意见,那么我们各自分开,大家找地方休息,让该抢救的人得救,这样子如何?”
凭茅延安的面子,照理说是不够份量来调停的,可是,或许是对峙的双方都需要个下台阶,心剑神尼大袖一挥,横飞在天上的长剑立刻受到召唤,“刷”的一声回归鞘内,彷佛是一个有生命的灵物。
人剑合一到如此境界,相信在场的万兽尊者、李华梅会非常手痒,想要与她一斗,不过我却只是庆幸心剑神尼如此轻易罢手,愿意接受茅延安的提议,罢手休息,由伊斯塔方面统一安排。
“喂,小子。”
心剑神尼放弃了阿雪,改朝我这边走来,我心中一惊,还来不及找地方躲,就听到她阴侧侧的声音传来。
“双灵共一体的现象,这没什么特殊,但法米特消失的时候,遗留了相当强大的能量在她体内,现在的状况非常不稳定,随时有可能爆炸开来,那时候的杀伤力,可不会比黑核晶逊色多少……”
心剑神尼的这番话,我听得莫名其妙,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花了十几秒才意会过来,她所指的很可能就是阿雪。
法米特附身阿雪,做出那一大堆事,终究还是有些不良影响的,这点我没看出,但心剑神尼眼光何等高明, 看出了阿雪的不妥,发言警告。
听起来事情似乎很严重,爆炸威力若比得上魔界的黑核晶,起码可以把大半个巴格达炸上天去,真是不妙之至,但我还想不出该怎么解救,正要出声询问,忽然听到心剑神尼轻笑起来。
“嘿,这麻烦你喜欢捡去,那从今以后就归了你吧。”
我只听见这一句,还来不及再问些什么,“刷”的一声,金剑再次由心剑神尼腰间离韒飞出,而她脚下一点,踏在剑上,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金芒,破空而去,眨眼间就直飞上天。
“乌普索!妳别走!”
或许是因为太多的国仇家恨牵扯,当看到心剑神尼破空飞起,娜西莎丝咬牙切齿,破口喝骂,与她平时的冷静模样迥异,连我都很意外,想不到心剑神尼能使娜西莎丝如此失去冷静,这实在很不寻常。
然而,少了一个心剑神尼,确实少掉很多麻烦,我望向茅延安,他一副无辜表情,摊了摊手,表示他也在状况外。
心剑神尼应该是认出了阿雪,但她却把阿雪给抛下,独自飞身而走,若要说她怕在伊斯塔惹麻烦,被人图杀,这样未免太过看她不起,当年伊斯塔全盛时期,她也无惧,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
再者,她说把阿雪交给我,甚至还是从今以后都归我,这又是什么意思?她花费多年心血所栽培的果实,一下子就转送给别人,这哪说得过去?
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眼下却不是在这呆站的好时候,阿雪的问题急需要处理,还有其他人的很多问题,得要快点行动起来,我连忙斥喝众人,把伤员抬起,迅速送医。
这一场战斗至此正式结束,虽然遗留下来的问题还很多,不过精疲力尽的我们,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闭眼休息一场。安排好起码的医疗善后工作,我把阿雪抱起,急急忙忙赶回所住的驿馆。
在我赶回去的路上,看到大批部队调动,行色匆匆,那都是奉命去收拾善后的,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收拾那一片汪洋大海,不过这都不干我的事了。
路上还遇到了一个熟面孔,白牡丹带领着医疗人员组成的大队,急忙赶来,看到我抱着阿雪,白牡丹微微一愣。
“怎么了? 那边的伤亡情形严重吗? 阿虹没事吗?”
白牡丹神情焦急,衣衫上满是血污,看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先治疗一批了,而羽霓一早就重伤被送了回去,白牡丹也应该看过,只是不晓得羽虹的安危,所以一开口就问起了羽虹。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便朝后头匆匆一指,明示羽虹的所在,白牡丹更不多话,急急忙忙就率领人冲过去了。
看着白牡丹的背影,我的感觉十分复杂,但从理智上来说,我倒是很佩服她跑来跑去的辛苦。
“……唔,还是先看看阿雪吧,对了,那个笨蛋未来呢? 兵荒马乱,没看到他的人,该不会已经被冥军给顺手干掉了吧?”
未来在成功找到夏洛堤的头骨后,被黑巫天女一击创伤,之后便一直没有看到人,单就个人愿望来说,我是满希望这小子被干掉,可是忍者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混水摸鱼,隐遁求生,我这个愿望没什么可能实现,就看这小子什么时候冒出来了。
匆匆赶回驿馆,进入自己的房间,我把阿雪横放在床上,自己去找一些魔法药材与道具。
心剑神尼临去前曾有交代,说阿雪的体内现在蕴藏强大能量。法米特附身阿雪,连续发动了多式强大魔法,若要说有什么残留能量,仍存于阿雪体内,那也是完全说得通的事。
我拿了一些道具,想要试着做一下诊治,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这种事情最好是找白牡丹来干,专业人士比较有得依靠,但现在……
杀了我也不敢把阿雪送去给她医,要是那股能量有什么问题,爆炸起来,这么大的波及范围,我是死定了。
“阿雪,妳醒了……”
听到身后有点声音,我回转过头,想看看阿雪是不是已经苏醒过来,哪想到一转过头,眼前的景象让我呆住了。
阿雪不知何时,已经在床上坐起身来,而且还急切地脱去身上的魔法师袍,只留下一件贴臀的小内裤。
黑色的长发披洒下,可以看到她那遮掩不住的肥美乳房,微微突起的尖端两点,柔顺的秀发性感披散着,娇嫩的红唇,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散发着娇艳的春情,令我的肉茎立即硬挺。
“喂,阿雪妳……”
我叫了一声,但阿雪却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来,那个眼神很奇怪,又娇又媚,性感冶艳,看得我心头一阵阵欲火燃烧,就是觉得这眼神不太像人,倒像是一头发情的母兽。
剎那间,我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的阿雪应该是失去了意识。每一次阿雪使用魔法,事后都会春情勃发,需要排乳、发泄,才能散去体内的欲火,这次法米特所残留的能量,是超乎想象地庞大,一下子发作起来,登时烧得阿雪失去理智,变成了一头被原始本能驱使的发情母兽。
阿雪娇媚地对我微笑,朝我走来,雪白的狐狸尾巴曼妙地摆动,白色小内裤紧紧包裹着她的屁股,随着走动一扭一扭地甚是迷人。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阿雪就扑上前来,一把将我抱住,丰满的少女侗体在我身上磨赠,我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她低下了头,露出雪白的脖子,我轻吻着她的脖子,细腻的肌肤令人沉醉,双手也不客气地抚摸她的身体,并一路向上握住了她那肥硕的豪乳,慢慢地揉搓着。
阿雪轻声呻吟着,高高仰起了头,浑身一阵颤抖,手也顺势隔着我的裤子揉搓肉茎,一阵快感从下体传上我的大脑,我用嘴吻住她那娇艳的红唇,随着她揉搓肉茎越来越快,一阵强烈的快感更加猛烈地冲击着我。
我松开了阿雪的乳房,迅速的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裤,肉茎把内裤支起一个高高的帐篷。
我轻轻地把阿雪转了过来,仔细端详她的美妙侗体,雪白光滑的肌肤,呈现出诱人的细腻,就连浑身的兽毛都白皙柔顺;胸前一对丰满肥白的乳房,令人着迷,两粒粉嫩的乳头,因兴奋而骄傲的挺立着。
我的目光来到阿雪下半身,白色内裤紧紧包裹着花谷,两腿间微微隆起,如同里面藏着一个刚出炉的肉包,令我不禁想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我伸出双手抓住了阿雪的豪乳,坚挺的乳头顶在我掌心,丰满柔软的乳房我一只手根本不能完全掌握。
阿雪双手也紧搂住我的脖子,我低头吻住了她娇艳的红唇,忘情的吻着,肉茎隔着内裤顶在她柔软的小腹上。
“嗯……嗯……”
阿雪轻声呻吟着,我的嘴唇一路向下来到她胸前,含住她粉嫩的乳头,用舌尖轻轻在上面琉着。
“喔……喔……”
阿雪的呻吟更加迷人了,我的嘴唇往下继续游走着,亲吻着她的小腹,阿雪的手抱住了我,身子往后弓着,娇艳的红唇微张着,发出更娇媚的呻吟。
我蹲在地上,双手从下插入她的内裤,拨开了乱摇的狐狸尾巴,抓住她丰满的屁股,轻轻揉着,并用双唇隔着她的内裤,亲吻着她隆起的阴部。
接着,我分开阿雪的大腿,仰起头凝视着她双腿中间,那里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内裤的中间已经完全湿透,呈现出小穴美妙的轮廓,我伸出舌头去蟋那湿润的部分,并用嘴唇用力吸着她那已湿透内裤的爱液。
阿雪浑身颤抖着,双腿已无力支撑她的身体,慢慢向我头上坐了下来,我顺势躺在地上,她也跪坐在了我的嘴唇上,身体前倾,双手扶着地毯来支撑她那无力的身体。
我用手指勾住阿雪的内裤,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把内裤脱下。
阿雪顺从地把臀部抬起,并抬起一条腿,十分配合地让我把她的内裤脱掉,我近距离欣赏着她那迷人的花谷,因兴奋而被爱液完全湿润,微微地张开着,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爱液顺着蜜唇慢慢流下,汇聚成一粒完全透明的水滴,连接滴在我的鼻子上。
“坐下来!阿雪。”
V203章:“啊…师父…阿雪还要…快射给阿雪…嗯…”
我双手一把抓住阿雪肥嫩嫩的屁股,往下一拉,炽热的花房一下子坐到我嘴上,我嘴唇和她的蜜唇来个亲热接吻。
“啊……啊……”
阿雪发出了动人的呻吟,我张大嘴完全把她的花谷吸住,并用舌尖在她那火热裂缝中来回滑动,阿雪的屁股开始不断扭动,呻吟声也越来越快,我感觉到她的爱液越来越多,不断流到我的嘴里,如同琼浆玉液般甜美。
我嘴唇向上移动,来到了她的蜜蕊,我一下子吸住,用舌头在上面快速打转,阿雪的花房往下压着,并前后摆动着屁股,越来越多的爱液顺着我下巴流得我满脖子都是。
“啊……师父……爽……爽……阿雪要泄出来了……”
阿雪突然直起了身子,全身都绷直,把她的花谷用力压住了我嘴巴;我知道阿雪的高潮到了,她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从花谷深处涌出一股甘甜可口的蜜汁,流入我的嘴里。
来了一次高潮,阿雪整个人瘫在我身上,照常理讲,她起码也要喘息一下,回复点体力,但整个陷入发情状态的她,却顾不得休息,趴瘫在我身上,雪腻肌肤贴着我身体上下摩擦,圆滚滚的肥硕乳瓜顶压着我,双手急切地探索我跨间,想把硬挺的肉茎往自己体内塞去。
“嘿,别急,不用现在就急着上啊!”
我虽然是这么说,却也知道阿雪体内的魔力失衡,必须让她尽快借着交媾来宣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雪,趴下去,不要急,趴下来就给妳搞。”
我让阿雪调整姿势,趴了下去,从后头望着阿雪趴在地上的侗体,腰部一挺,轻而易举便将肉茎顶入阿雪的肛菊。
阿雪的纤细的腰裸露着,皮肤嫩白,发出无限的诱惑力;腰部以下的臀部,那无比性感的臀部,现在正贴住我的下身,把肉茎含在雪臀深处,细细吞吐。
我感到阿雪的腰肢正在微微地带动着臀部扭动,虽然幅度不大,但是每一次的扭动,都恰到好处地配合了我在她肛内的抽动,肉茎在她每一次的扭动中都能够体验到一种美妙感觉。
表面上看起来,阿雪似乎并没有所动作,但是这种微妙的迎合,只有插入她的优美的身体里才能感觉到。
我俯下身子,刚好可以闻到阿雪的头发,阿雪那秀发里散发着淡淡的女性体味,还有阵阵的汗水气息,带来雌性的刺激,让我加紧了下身的抽插。
抽插的节奏慢慢变快,从这个角度往前看,高翘的臀部以其迷人光泽和优美线条散发出无穷吸引力。
我上身趴在阿雪身上,贴住小狐女的屁股,不停地前后抽动自己的下身。
我饱尝了小狐女秀发的温馨后,再度支起上身,开始冲刺,阿雪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代之以低沉的闷哼,屁股扭动的幅度开始变大。我看到了阿雪的屁股扭动起来,阵阵强烈的快感,从胯间直冲脑门,险些就克制不住自己。
阿雪娇嫩的屁股不断摩擦我两侧股沟,而我在她肛内的肉茎也正遭受致命冲击,一阵阵似有无穷媚力的波浪式涌动……
我更加有力地抽插着肉茎,阿雪也报之以更加热烈的反应。她肛菊内的涌动激烈起来,我明显感觉到了,也有了射精的欲望,我不想抑制,以更加勇猛的动作狠插紧窄嫩肛。
阿雪的反应也愈加明显和强烈,我感觉到她的屁股肌肉几次毫无规律地抽搐,肠道深处的涌动,开始打乱了节奏,温度也再次升高…
“啊……师父……阿雪……阿雪还要……快射给阿雪……嗯……”
阿雪纵声娇吟,声音一下高过一下,忽然,阿雪的腿突然绷直了,屁股也一动不动,临近高潮了。
我从阿雪腋下探手过去,结实抓握住她的两团乳肉,稍一用力,香滑湿腻的奶水横溢流出,阿雪的身体一下子停止了扭动,双腿绷直,在喷奶的同时,屁股上肌肉也绷得紧紧的。
几秒钟之后,阿雪一阵抽搐,身体不停微微抖动,嘴里发出“啊 ”的一声,随即变成持续的闷哼,屁股再次扭动起来。
几乎同时,我也开始呻吟起来,下体猛力抽插着阿雪的屁股,屁股上的肌肉有力并快速收缩,约莫过了半分钟,我俯下身子,压在阿雪的上身,下体后臀上的肌肉还在不断收缩,只是稍稍减慢了。
我抚摸着阿雪的一头秀发,吻着她的后颈,这样过了好几分钟,直到我停止了动作、射出体内的每一滴精浆,才从阿雪身体里抽出肉茎,站了起来。
二次高潮过后的阿雪,身体完全瘫软了,无力地趴在地毯上,高高地翘着雪白屁股,犹自满溢着奶水的巨乳,一下一下地摆荡着。
“师、师傅……人家还要……”
“……别急……我也才刚刚出了一次……”
我舔了舔手,把手上沾到的奶水给舔了干净,只觉得香滑可口,补充了一点刚才消耗的体力,然后便跪在阿雪的身后,继续亲吻着她还在轻轻抖动的身体。
阿雪跪在地毯上,上身完全趴在地上,白嫩的屁股就翘得高高,把她高潮后的可爱菊花蕾完全呈现在我眼前。
我大口大口地亲吻着阿雪的屁股,用舌头舔着她湿洒洒的花谷。
感受那柔软的感觉,阿雪轻轻扭着屁股,沟中那可爱的菊花也似乎急不可耐地向我开阖,我用指头轻轻在她可爱的屁眼上点触着、旋转着,阿雪立刻又发出一阵阵的呻吟。
过了一会儿,稍微疏解掉体内欲火的阿雪,回复了些许清醒,扭转过腰,直起身体,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并主动的吻了过来。我伸手搏住了她柔软的腰,我俩就这样跪在地毯上热吻着,虽然彼此的身体没有再结合,但紧贴着的肌肤,却毫无间隔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不晓得吻了多久,两个人才终于分开,我无力地趴在阿雪的身上,沾满秽渎的肉茎还贴在她大腿上,头枕着她的香肩,手则是握着她豪硕的巨乳。
“师父……你累不累? 谢谢你了,让我这么舒服……”
阿雪轻声说话,怜爱地伸手抹了抹我额头的汗水,双臂紧紧的搏住了我,彷佛生怕我会离开她。
我静静地看着阿雪天仙似的清秀容颜,想起刚才一战中她遭遇的危险,现在能够平平安安地抱在一起,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相拥了好一会儿,我禁不住心中的感动,轻声问着阿雪:“小笨蛋,刚才遇到那么多事情,怕不怕?”
“……其实,是很怕,魔法阵失控,境界重迭的时候,差一点都怕到尿裤子了。”
阿雪点了点头,深情地看着我,温柔地道:“但只要想到为了师父,为了大地上的人们而战,就觉得不怕了。师父也说过嘛,害怕也必须要去做的事,怕也没用。”
我看着阿雪那湿润的眼眶,疼惜地吻上了她,感谢她的付出与心意,正想要说些什么,阿雪却忽然动了起来,一面伸手握住我的肉茎,用她温暖的大腿内侧贴着摩擦,一面在我脖子与胸前亲吻起来。
“嗯……阿雪,妳这是在……”
“嗯……今天……人家很想要……师父,你再给人家几次嘛……”
“什么?几次?我刚刚已经……”
话没能说完,已经被阿雪的亲吻给打断,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开始觉得,现在开始要面对的,应该是一场非常辛劳的连续苦战。
与阿雪的激烈欢好,搞得我精疲力尽,觉得自己几乎是被榨干了身上每一滴骨髓,这才幸免于难地逃出。
平时的阿雪哪有这么恐怖,简直就是超级吸精女王,要了一次又一次,就连我已经像条死狗般在地上喘气,她还占据我下半身,把我某件器官当成吸管一样的用,要不是我紧急使用淫术魔法,张开结界,用透支体能的方法应付,哪可能走得出这门口。
204章:肉茎顶住了她湿滑的花谷
到了最后,获得满足的阿雪沉沉睡去,美丽丰满的侗体,在床褥上伸展出一个慵懒的睡姿,高耸白皙的H罩杯乳瓜,随着呼吸起伏而抖荡巨波,真是一幕让人狂喷鼻血的画面。
只可惜,看着这幕美景的我,无法生出半点欲念,整个人除了腰酸腿软之外,就没有半分感觉,彷佛整个身体都僵化成一截枯木,没有一点生机,在勉强帮阿雪盖上被子后,就挣扎着滚爬出门去。
要命啊,阿雪体内的能量这样只不过是稳定下来,并没有真正宣泄,要是有个什么触发,随时会再蠢动,到时候应该怎么摆平啊?她再来一次吸精女王,我可是承受不住啊!
出门瞬间,我为着这个严重问题愁眉不展,但转念想想,这个想法似乎是本末倒置了,阿雪体内的能量若有蠢动,将会与主神级神族、魔族死亡前一样,形成毁灭性的大爆炸,这种情形怎么都比吸精女王出现要严重得多了。
往外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脚步虚浮,险些就一较跌倒在地上,心里一惊,连忙深呼吸几口气,提振精神。
淫欲结界能让我纵横床第,但它本身其实是种非常霸道的魔法,透支体能,来维持当时的欢愉,事后如果不尽快调养,一下搞不好,马上就是一场大病,所以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些固本培元的药材来补补身体。
走出了我所住的院落,外头是羽族女战士们的住所,大战才刚结束,她们大多数都在治伤或休息,照理说不该有什么人走动,可是,当我走进这一区,其中的一扇门忽然打开,走出了一个人。
有人开门走出,这并不是什么奇事。奇怪的是,我认得这是卡翠娜所住房间,堂堂一族之主的住所,居然有个人衣衫不整地走出,这就很不寻常,而且更古怪的一点是……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大、大叔?”
被我叫破行踪的茅延安,慌忙朝我比了个喋声的手势,生怕被旁人听见。
我在短暂的惊愕后,立刻恍然,茅延安本来就与卡翠娜有过一腿,两个人在东海就时常打友谊炮,现在久别重逢,用这方法叙叙旧,那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刚刚结束战斗,立刻就来翻云覆雨,这也实在是有点……呢,我似乎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茅延安对我挤眉弄眼,要过来做解释,但在他朝我这边走来时,对面一扇门“呀”的一声被打开,一个壮硕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这个人走了出来,隐约还听到门里头传来一众莺莺燕燕之声,娇喘呻吟,有女人在叫“亲亲老公”还有女人在叫“好哥哥”听起来起码有七八个女人,而且是处于欲求不满的发情状态,简直是男人梦想中的性欲天堂,但这人却像落荒而逃似的踉跄跌出。
“淫荡!真是太淫荡了,怪不得当年羽族称霸南蛮,这种力量……哪怕是盖世英雄,铁杆也会给磨成绣花针啊!”
正以绣花针惨状败退跌出的,是同样精疲力尽的白澜熊。
剧战之后,他一回来就被那些没人性的羽族欲女抓去行房,把所剩无多的体力狠狠再榨一次,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白天干晚上也干,如何吃得消?自然就是现在这下场了。
不过,退出房间的白澜熊,却不是戴着石头帽的人类型态,而是回复到本来面目,一副熊样。
现在的他,早已无需再倚仗石头帽变身,他这段时间以来锐身赴难,干出许多英勇豪侠的事迹,每次战斗又都冲在最前头,英雄气概早已被那些鸟女人给看上,纷纷缠着他欢好,希望能从他身上借来优秀品种,诞育羽族的新生代。
以男人而言,这确实算是一种荣耀,但白澜熊却已经是无福消受,再怎么说,立志成为英雄豪杰的他,没有理由以成为种男为荣,虽然能免费干大批美女,是一件大占便宜的好事,但天天干、日日干,也是会厌烦的,趁着此间事了,白澜熊要彻底摆脱这些靡烂的男女关系,回去重做他的兽族好汉了。
这次的伊斯塔事件,白澜熊为兽族立下大功,洗刷了之前的罪名,更获得万兽尊者的赏识,现在不但扬眉吐气,更隐约成为万兽尊者的继承人,将来统帅南蛮各兽族,威风八面,只待把那些待拯救的兽人奴隶给平安送回南蛮,往后的南蛮……恐怕就是白澜熊的天下了。
“?……你们……”
白澜熊看到我与茅延安,熊脸上一副尴尬的模样,正要说些什么,旁边的一扇门忽然打开,又一个非女性身影从里头走出。
“又、又有男人?”
真想不到羽族淫乱若斯,刚结束战斗就纷纷找男人来大乱交,但羽族女战士的眼光一向也高,除了茅延安、白澜熊之外,我倒是很好奇她们会找上谁。
“尊、尊者……”
白澜熊的惊呼声,同样也让我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羽族的鸟女人胆大包天,连我家外公这样的真男人都勾引上床,而万兽尊者如此英雄人物,居然搞起这些鸟女人来,想想真是自贬身价,硬派风格毁于一旦。
“外公,连你也搞女人?”
我呆呆地问了一句,没想到却被万兽尊者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混账东西,什么搞女人,我才不像你们这些小辈一样闲得没事干,是专门被请来救你的妞的!”
“啊?我的妞?”
听到这句话,我吓了一跳,这才想起除了阿雪之外,霓虹的伤势也不轻,羽霓倒也罢了,羽虹却是最让我担心的,她双目有伤,又被冰封了一段时间,再加上战斗时所受的伤,几项加起来着实不轻,我本以为有白牡丹医治,就足以摆平这些问题,但从情形看来,状况比我预期严重。
“霓虹都在里头吗?我去看看。”
“不用啦,那两个鸟丫头的伤势都不轻,费了你外公好大一番功夫,才打散她们的瘀血,活络血脉。”
万兽尊者简单说明,他从战场上回来后,便应白牡丹所请,运功帮霓虹镇伤,累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把霓虹的伤势分别稳定住,直至此时才圆功离开。
不久前的一战,万兽尊者几乎是从开战的那一刻,一直坚持硬挺到战斗结束,之间无数次死挡在无头骑士的面前,如果不是有他老人家浴血奋战,我们早就在无头骑士现身后的十分钟内,全部给它杀光了。
即使是身为当世最强者,万兽尊者也在这一战中受创不轻,他本就年事已高,这样一番艰辛血战,更令他元气大伤,而他回来以后未及歇息,马上应白牡丹的请求,出手救治霓虹。
白牡丹有什么天大的面子能请动万兽尊者?万兽尊者素来蔑视女性,之所以肯出手相救霓虹,全都是看在我的份上。
因为霓虹是我的女人,万兽尊者才急急忙忙抢着施救,这种输送真气镇压伤势的手法,非常消耗本身的力量与元气,如果不是要救极亲或极重要的人,习武者绝不轻易做这种付出。
我侧眼静观,万兽尊者的举手投足,虽然仍是威风凛凛,霸气迫人,但若仔细观察他的眼神,我却看得出,他老人家现在其实非常虚弱。
会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尽管我不是很认同万兽尊者的一些作法,但他老人家确实为了我而舍生忘死,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风险,想起来真是让我感到愧疚。
“外公,我……”
“嘿,你什么你啊,大好男儿,不要学那娘们一样,扭捏作态。”
万兽尊者在我肩上一拍,笑道:“你是我的宝贝外孙,外公之前没有能替你做什么,现在补做一点,算得了什么?不用大惊小怪的。”
被万兽尊者这么豪迈地一拍,我反而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讪讪地闭上嘴。看着万兽尊者带白澜熊潇洒离去,我本来也想跟上去,却被旁边的不良中年给拉住。
“贤侄,等一下,大叔这边有点事情要对你说。”
“什么事? 你良心发现,要把之前的欠钱还我了吗?”
“什么欠债?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欠你债……哦,我记起来了,是欠你一笔钱,这钱我一定会还,绝不赖账,但你可不可以先把架在我脖子上的这把刀收起来?怪怕人的。”
茅延安打着哈哈,让我收了小刀,然后才用很严肃的表情,低声道:“贤侄,知不知道最近外头有很多关于你的不利传闻?”
各种恶意中伤我的话,从我成人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断过,其中有九成以上都是事实,所以我是早已习惯,也没必要做什么辩白,但看茅延安说得甚是严重,顿时心生好奇,向他问问究竟。
“外头现在有很多人传说……你是黑龙会派出来颠覆大地的奸细!”
这句话……别说是我,就算是阿雪在这里,都会露出不屑的神情。有关我勾结黑龙会的传闻,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断过,这根本算不上新闻,有什么好特别说的?
“大叔,就算我真是黑龙会奸细好了,现在黑龙会都完蛋了,我还有什么好勾结的?”
“唉,就是因为黑龙会完蛋了,所以一堆人想趁机打落水狗,捡点便宜,而你就是他们最好的成名台阶。”
“扼,宰了我来成名? 这法子倒是很不错,我如果刚出道,连我自己都想用。”
特别是……你最近干的几件事,得罪了天下男人,想要你命的人暴增十倍,有时连大叔我都看不过去,真想把你宰了。”
“宰我之前先把欠我的债还清,再来说宰不迟。不过……得罪天下男人? 我做了什么丰功伟业,有这么大的效果?”
我皱眉问话,茅延安点头解释,说是我们小队开始成名后不久,就有很多人知道我们小队里头除了羽霓,还有一个清纯的巨乳超美女,人们在赞叹我们闯出的成绩同时,也羡慕身为团长的我艳福无边。
金雀花联邦事件中,月樱在我身后不断奔走、协助,有关我与月樱的情事,其实早已瞒不过明眼人,在我离开金雀花联邦后,月樱和我的关系透过各种管道流出,现在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四大天女一直是大地上无数雄性动物的美梦,可望而不可及,以前莱恩.巴菲特身为唯一一个攻陷四大天女的男人,让月樱委身于他,因而声名大噪,现在这殊荣落到我头上,偏偏我又没有莱恩那样稳固的权威,自然惹人眼红。
我们离开金雀花联邦的时候,羽虹也归队,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并蒂霓虹这两朵名花已经给我一起摘采了,双胞胎美人儿左右逢源,两边有得搞。四大天女得其一,又再得到并蒂霓虹,之前那些眼红的人,这时简直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更糟糕的是,在巴格达城门口,李华梅的一番告白与动作,这简直是惊动大地。四大天女入手其二,这个男人究竟是何德何能?
倘若是方青书那样的名侠、白澜熊那样的豪杰,这可能还让人服气,但偏偏是明珠暗投,由这么一个卑鄙小人得志,大地上的男人哪个肯心服?
“在他们的脑海里,大概都已经幻想出那样的书面,你一个人翘二郎腿,在床上淫笑,地上洒满被蹂躏的玫瑰花,霓虹、月樱夫人、李元帅就滚在你床上,哭泣、呻吟,穿着紧身内衣、黑色丝袜,脖子上还戴狗炼项圈,还……”
“喂喂喂,大叔,你说归说,为什么连鼻血都流出来了? 擦擦吧,这样子很难看的。”
我让茅延安拿卫生纸擦了鼻血,自己也叹了口气。茅延安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道,但知道了又能如何?
为了不让人妒忌眼红,以后我就不干阿雪、不干霓虹了? 或是跑去李华梅那里,请她去当众说明,之前讲的那些话是讲来与大家开玩笑,大家千万别当真?
这些事我都不可能做,世上有些事我能做,有些事却是我做不到的,既然做不到,烦恼也没用,倒是茅延安说月樱自我走后,开始染上些小病,身体不适,这一点就让我担忧不已,真想立刻飞回金雀花联邦,看看月樱的情形。
“不用太担心,月樱夫人只是工作累些,再加上想念你,所以有了点小病,基本上无大碍。唉,外头有关你的恶劣传闻不少,她屡屡为你澄清,也真是很累的。”
“怎么只有她替我说话?你留在金雀花联邦是干什么吃的? 难道你在那里专门替我说坏话?落井下石,雪中送屎?”
“怎、怎么可能呢? 我和心禅和尚都有在替你说话啊,还是你也想听听和尚他为你澄清、奔走,积劳成疾的故事?”
“这个不必了,太没有美感……”
我摇了摇头,感谢茅延安的点醒,知道外头有许多人眼红我目前拥有的东西,该要在这方面留心。
“你知道小心就好了,恶名这东西有时候是很要命的,毕竟现在你是行走江湖,不是离群独居,碰上了困难,还是得倚仗旁人协助,如果没有人相信你,那你要怎么办?”
茅延安道:“嘿嘿,你在伊斯塔这边忙翻天,都不晓得那些小报怎么写你的,有家报馆指证历历,说其实心灯的死只是一个障眼法,其实真正的黑龙王末死,还在暗中指挥一切。”
“嗯,这说法有门道,大叔,这件事我之前也想过很多次,我怀疑……”
话出口几句,突然想到我们正讨论的东西,心觉有异,道:“等等,那间报馆说的黑龙王是指谁?”
“你。”
“我? 我是黑龙王?”
这指控实在太荒唐,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要是黑龙王,还用得着这么落魄在外跑业务? 以黑龙会当初的雄厚实力,如果由我来指挥,很大的把握可以把反抗军打上天去极乐世界观光,雄霸大地,怎么会搞到现在这结果?”
“你别笑啊,本来谣言这种东西,就是不需要成本的,你说这事荒唐是没错,但却有人认为正是因为看起来不可能,里头才藏有大阴谋啊,他们说你甘心舍弃黑龙会的架构,就是借机去芜存菁,扫除黑龙会的瘀血,谋求更大利益。当然啦,他们怀疑的人不只你一个,有人认为月樱夫人是黑龙王,有人觉得心禅和尚比较像,连你老爸都被列入可能的名单,就连大叔我,大概是因为长得太师、床技一流,酒店街里也有几个女的信我是黑龙王……尤其高潮的时候。”
“干! 就凭你?黑龙王候选人这么不挑的吗?或者这是东海的新活动,一日一龙王,大家换着当?”
我越听越觉得荒唐,因为就连李华梅都不免流言缠身,明明是那场大胜仗的主导者,却也有人怀疑她勾结黑龙王,甚至她一人扮两角,同时身兼反抗军首脑、黑龙王的角色,借着战争获取两边的资源来壮大。
连李华梅都会受到这样的污辱,相形之下,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茅延安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就是尽管外界谣言不断,但还是有人站在我这边,替我辩驳清白,在报上笔战群英。
“哦?有这样的正义之士?是哪一位? 我一定要重重酬谢。”
“是你的熟人,那个小记者夏绿蒂啊,你不记得了吗?她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已经是个大报社的主编了。”
茅延安的话吓了我一跳,我奇道:“夏绿蒂?怎么可能? 她又没和我上过床,为什么会替我说话?”
喔,她在报上说你貌丑如猪,卑鄙如狗,这种不入流的杂碎人物,怎么可能干得出什么大阴谋? 要说你是黑龙王,那除非黑龙会全都瞎了眼。”
“……你确定这样是在帮我说话?”
我叹了口气,夏绿蒂对我没有好感,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她在月樱的扶持下混得不错,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有真材实料、有才华的人,只要获得后台支持,扬眉吐气不是难事,下次见面的时候,不晓得意气风发的她是什么模样,或许会让我有强奸她的价值吧?
“对了,你这边的事情已经到尾声,只剩下配合你外公带回兽人奴隶,照理说该是没事,但伊斯塔人反复无常,你要小心他们突然反口,过河拆桥啊。”
不良中年堪称是过河拆桥的专家,这些话出自他口中,特别有说服力,我点点头表示认同,他跟着又提醒我,要小心处理与李华梅之间的感情。
“李华梅有她的坚持,也有她的雄心,说得明白一点,就是野心。她的本质近似枭雄多过英雄,行事不择手段,你能够让这个女枭雄为你放下那么多,这确实是你的本事,不过……”
茅延安沉吟道:“你也别忘了,无论她肯为你做多少事,她的本质仍然是一个女枭雄,如果忘了这点,那就比忽略伊斯塔会过河拆桥的可能更不智。”
“大叔,这些话我不爱听啦,画眉她连续为了我牺牲许多,你现在叫我防她、对付她,这样做一点道理都没有啊。”
我知道茅延安说的话不是没道理,若是以前,我会用力点头,与他一起研究问题,但在李华梅为了我而拚命,差一点就与心灯居士同归于尽后,我不想再对她做那么多小人猜想,这样会让我感觉……愧疚。
简单把茅延安给打发后,我进去之前万兽尊者出来的那间屋子,看看霓虹的伤势。
羽霓主要是爆炸烧伤,那时候的剧烈爆炸,不但让她肌肤焦黑,内脏也受到剧烈震荡,伤势严重,幸亏她本身修为不俗,内力护体,保住了性命,迅速送回来治疗,经过长时间回复咒文处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焦黑的皮肤也愈合,回复如初。
这样本来应该是好事,但强烈爆炸的结果,似乎震到了脑部,羽霓现在的整个思维模式,都是我一一条列式输入进去,给这么一震,羽霓脑里的讯息大乱,不晓得是哪边接错了,浑身裹满绷带的她一看到我,就像是见着雄性的发情母狗,一下子就扑了上来。
喂?不是吧?刚刚摆平了一头母狐狸,这么快又撞上母狗? 就算是艳福齐天,也不必这样子连着来吧? 我心中叫苦,但羽霓却一下子把我扑倒,伸手就去解我的裤带。
如果是平常,我可能会为美色所诱惑,半推半就地被她上了,但此刻的我却有着超卓定力,视天下美女如枯骨,冷哼一声,伸指戳在羽霓的眉心,配合平时洗脑的咒语,瞬间便让羽霓失去意识,昏倒地上。
“唉,阿霓,就算我再喜欢妳,现在妳重伤初愈,我又怎么能……妳的身体为重啊。”
这些全部都是场面话,本意是想说给屋里几名暂当护士的羽族女战士听,提升一下我的形象,哪想到当我将羽霓抱起来放好,转过身却迎上了羽虹的目光。
“……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这等定力,真是太不像你了。”
某方面的羽虹,其实和阿雪一样单纯直接,如果是月樱或李华梅,就会看出我只是在塑造形象,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想看、想听的东西,所以会帮着假象自己骗自己吧。
女人的母性,是很伟大的东西,也是很要不得的缺点,普天下的女人都希望能够感化与改变自家男人,这是个很艰巨的任务,有少数圣女型的女性成功了,堪为表率,但绝大多数的却都失败,甚至把自己一生都赔进去。
羽虹看我的眼神有着赞赏,好像还有一点点感动,我不晓得她对我抱持着什么样的幻想,但我认为实现的可能性很低。
相较于羽霓,羽虹的伤势比较难处理,但有白牡丹在,最难治疗的眼睛已被治好,余下的不过是皮肉伤,并不难治,只不过羽虹眼中的一抹哀伤,使我知道她已经被人告知了恶耗。
我挥挥手,让屋内的闲杂人等撤出,只余下羽虹、我,还有昏睡的羽霓。
“请替我谢谢尊者他老人家,要是没有他精纯的绝世内力,就算有回复咒文,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坐起来。”
“……妳已经知道了?”
“嗯,我很难过,可是……没有办法,我必须做我该做的事,那时候如果我不奋战,黑巫天女的阴谋就会得逞,整个大地都会陷入灭亡危机,所以我只能去战,而战斗中不可能没有损伤……”
羽虹低声说话,当时的情形确实是如此,如果她不卖力战斗,黑巫天女所引发的境界重迭,只会把整个大地都陷入毁灭,因此她也是别无选择,只能放下一切顾忌去战,最后间接导致心灯居士灰飞烟灭的结果。
我之前就曾预料过,看见自己的至亲连死两次,那种冲击实在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杀伤力十足,现在羽虹虽然是竭力让自己冷静地说话,但讲没几句话,泪水就开始滚落,而她好像完全没察觉自己流泪一样,怔怔地呆坐着。
“阿虹,妳……”
“我不后悔,就算让我再面对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要为了大地上的爱与正义而战,绝不能玷污了正义的旗帜。哪怕我一个人再怎么伤心,但这世上一定会有其他的孩子,因为我的奋战而得救,只要这样……那就够了。”
羽虹低声说话,说到后来,根本就是喃喃自语,脸上涕泪纵横,眼神却是全然的空洞。我注意到了这些,发现羽虹的心病有复发迹象,连忙咳嗽两声,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事的,我撑得住,这些没有什么。”
羽虹擦了擦眼泪,彷佛要向我证明坚强似的,破涕为笑,笑道:“人生也不是只有失去,至少这次我们认回了母亲,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这要谢谢你了。嘿,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再搞个4P亲子井来庆祝胜利,爽爽吧。”
这还真是我听过最香艳的邀请,若是早个几天,肯定让我梦寐以求,不过现在……我有一股难言的寒意,打从脊椎直窜脑门。
在战场上我故意隐瞒的那件事,不知是做对还是做错了?
我不是铁打的超人,连经历多场体力的剧烈虚耗后,虽然有些事情还需要我去决定,但我仍然选择去躺下休息,再者……我也还需要一点时间,再把问题作一次通盘性思考。
睡的时间很长,但我却睡得不好,隐隐约约之间,那些令我困扰的抉择,形成了恶梦,让我在梦中犹自辗转反侧。
不晓得睡了多久,好像有什么人来了,从恶梦中渐渐苏醒的我,察觉到有人站在我床边,伸手抚摸着我的额头,为我拂拭去恶梦所造成的冷汗,这种温暖安和的感觉……很熟悉。
是月樱,阿雪,还是菲妮克丝?
能给我亲人感觉的女性并不多,我想到了这三个人,但却与实际情形有差,当我睁开眼睛,出现在我眼前的女人,是东海最美丽的龙女,李华梅。
晕黄的烛光下,我看到一袭大红色的绢袍,金线滚边,穿在这美丽龙女的身上,又是威武,又是娇艳,让人看得几乎连呼吸也屏住,衷心赞叹她的美。
想起李华梅在这一战中的刚烈表现,一种不知怎样形容的感动,在我心中油然生出,很想要说点什么,又不晓得怎么讲才适合,这些反应……李华梅看在眼中,嫣然一笑。
“冷吗?夜风有点大,我去替你关个窗吧。”
李华梅一转身,姣好的背部曲线,让我看得两眼发直,虽然身体仍然疲惫,一股欲火却开始在胯间燃烧。受到这激励,我无声从床上站直起身,三步并两步,赶到李华梅身后,将她一把搂过,从后头吻上她的雪颈。
“嘿,你做什么啊?”
“明知故问,好久没有和妳一起开心了,好不容易仗都打完了,难道还会放过妳吗?”
我吻着李华梅的颈项,同时也伸手去解她的衣扣,李华梅似乎没有打算在这里与我欢好,手臂挥移,不着痕迹地挡住我的侵略,以她的绝世武功,若坚持不要,我当然只有碰壁的份。
直进无功,我灵机一动,一把将李华梅抱住,贴靠在墙边,撩起她长袍的下摆,一伸手就把龙女的丝绸底裤往下拉开。
没想到我会突然袭击,素来威风八面的李华梅,这时才发觉自己已被我除去亵裤的事实,“啊”的一声轻呼,声音里却含着几分笑。
“你这色魔真是胆大包天,连我的裤子也脱,换作是别人,就算没被我大卸十八块,起码也要卸成八块。”
我没回答,手掌摸着光滑柔软翘起的一对白瓷般臀瓣,突然有了一点冲动,高高举起手轻轻拍下。
“啪”的一声脆响,李华梅雪白屁股上多了一个淡红色的掌印。这一着应该大出李华梅的意外,她的屁股不晓得有多久没被男人打过,又是一声娇呼。
紧接着,我又连打数下,房中啦啦的轻响声不绝,李华梅的臀部上已经是红红一片,轻呼声也早已变成腻声低喘。
我的心中也早是一团火热,底下早就硬得如一根铁棍,以李华梅的武功,若要反抗,我哪可能打得着她?但她却肯放下自己的尊严,陪我玩乐,这等柔顺风情怎不令人心醉?
李华梅回过头来,贝齿咬着柔软的红唇,几根发丝在玉颊边飘荡着,眼中媚意如丝。
“你这人,就是会欺负人…”
很快地,我们相拥着躺在床上,慢慢除去了她身上的多余衣物。
李华梅一贯采取主动,伏在我的身上,用她那娇嫩的舌头舔着我脖子,并慢慢吻到了我的胸前,在我的乳头上亲吻着。
我左手抚摸着李华梅的秀发,右手握住了她香滑的玉胸,把她的蓓蕾夹在两指之间用力揉着,李华梅继续向下吻着,来到了我的下体,隔着内裤膝着我坚硬的肉茎,用口水直到把内裤的前端弄湿,并用牙齿咬住我内裤的边缘,轻轻拉下,坚硬的肉茎一下子弹了出来。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李元帅不但武功高,连口舌本事都这么厉害,让外人知道一定吓死了。”
“……为了让你高兴,特别练的,你千万别和我说你不喜欢这一套啊。”
这可真是令人又惊又喜的答案,特别是当李华梅含笑说出,那种又大胆又性感的妩媚表情,是我很难想象会在她脸上看到的。
我配合着李华梅的动作,抬起屁股把内裤完全脱掉,平时总是拿着指挥剑的东海龙女,此刻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我的肉茎,并低下头含在嘴里,我看着肉茎被她吞进嘴里,一种强烈的快感涌上大脑,不禁颤抖了一下,整个身体放松平躺在床上,舒服享受着李华梅帮我口交带来的快感。
在舒爽的动作中,我一面抚摸着李华梅的美臀,她则卖力的帮我口交着,肉茎在她嘴里越舒服显得越巨大,我拍拍她的屁股,举起了她的大腿,她会意的跨到我的身上,把美臀凑到我的嘴边。
我一手抱住她的屁股,一手伸到她的胸前,抓揉她柔软的乳房,嘴唇紧紧地贴在她的花谷口用力地吸着。
李华梅的蜜蕊、花谷口,甚至包括肛菊,我全都不放过地舔着,她的小嘴如同紧密的腔道般包裹着肉茎,这种69式口交带给我,也带给她巨大的快乐,我快节奏地舔弄着她的花谷和肛菊,并不时地用舌尖插入她的花谷内,在我熟练的技巧下,她很快就来了高潮,高潮带来的爱液流了我满脸。
我翻身压住李华梅,双手握住了她雪润的乳房,肉茎顶住了她湿滑的花谷,屁股用力一沉,肉茎顶进了她火热湿润的腔道。
205章:她是黑巫天女
随着我的插入,李华梅同时叫了出来,我紧紧吻住她的双唇,她也配合地把舌头探进我的嘴里,我们舌头交缠着,都把对方嘴里的汁液吸进自己嘴里,肉茎在她体内快速地抽插着,湿滑的蜜唇依偎在我肉茎上,紧紧地包夹着,蜜液随着抽插不时飞溅出来,打湿了我们结合的地方。
李华梅娇嫩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身体也非常配合随着我的抽插而上下摇动,腔道更因我的抽插而火热,蜜液也在飞溅,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的快感越来越强烈,同时我也发现她的腔道不断收缩着,搂着我的手也更加用力,我知道她的高潮又要来了,恰巧我也要忍受不住要喷发了。
“啊……”
随着李华梅的一声喜悦鸣叫,她的腔道剧烈的收缩着,一股蜜液浇在我的肉菇上,在这强烈的刺激下,我再也挺不住了,紧紧地抓着她的雪乳,把肉茎深深顶在东海龙女的腔道深处,射出浓浓的白浆。
我们两个躺在床上依偎着,李华梅的娇喘还未平息,她突然转身跨坐在我的腿上,双手搂着我的脖子,主动和我接着吻,并喜悦地道:“湛蓝,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回东海吧。”
这一句话差点让我喷出血来,虽然东海龙女的胸部很好看,不过她的这句话却非常要命,我还以为她早就放弃带我去东海,与她共同奋斗的想法了,想不到她还认真在想。
“不提这个可不可以啊?早就说过,我不可能去东海的,而且南蛮的事情还末了,怎么说我也得帮我外公把这些兽人带回去吧。”
“你虽然有兽人血统,但却与兽人没有丝毫关系,帮助你外公到这里也就是了。伊斯塔人自私自利,殊不可信,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他们说话算话,不过河拆桥吧?”
伊斯塔人的信誉实在是有够烂,同样一句“过河拆桥”白澜熊说过,茅延安说过,现在就连李华梅都提起,彷佛所有人都在等他们说话不算,翻脸动手的那一刻。
搞阴谋最重要的就是隐秘,现在搞到人尽皆知,伊斯塔可以说是失败之至,让所有同业阴谋组织叹惜不已。
不过,我现在真正在意的东西,倒不是伊斯塔这边的风险,毕竟这么路人皆知的事,以万兽尊者的智慧,没理由不知道,而像他那样的老江湖,要是说没有对此做点预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不用为了这个多担心。
我一双眼睛现在紧盯着的东西,是李华梅的赤裸侗体。 我们刚才那一轮谈话中,本来与我并肩躺着的她,用手肘撑起身体,房中的烛光从她背后照来,映出了一个绝美的背影,肢体匀称,蛇腰纤细,雪乳丰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令人口干舌燥的美景。
哪怕是已经被多场连续性交弄得精疲力尽,看到这幕景象,我心中一跳,胯间更是忍不住有了反应。
“怎么了,好看吗?”
李华梅的自然大方,一向就是我喜欢的重点,身心都已成熟的她,不会像小女孩一样扭捏作态,发现情郎喜欢自己的恫体,她非但没有羞涩躲避,反而侧倚床沿,伸了个懒腰,挺起美乳,把自己傲人的完美曲线,尽情地展露于我眼中。
“身材很好吧,比之你的月樱姊姊又如何呢?”
在别人眼中威风八面的李元帅,到了我面前,却变回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女人,会笑、会眨眼,也会吃点小醋,只不过控制得恰如其分,话一问出口,手也同时探到被褥底下,一把握住渐趋硬挺的肉茎,忽松忽紧地套弄。
我苦笑不答,因为不管怎样回答都不妥当,而且以李华梅的聪慧,她也不会真的想知道答案。
扯开了话题,最终还是得回到正题,我对李华梅说,伊斯塔人过河拆桥,这点我早已料到,相信我外公也有准备,而若结合李华梅与万兽尊者的力量,不管伊斯塔人怎么作,我们都有能力强行压制。
“所以……画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妳要站在我这边,只要你与我们合力,伊斯塔人怎么做我们都不怕。”
我握着李华梅的另一只手,心中想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大问题。李华梅……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
我相信她没理由与我敌对,但这想法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没经过证实,要是我猜错,那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立刻逃跑,因为李华梅若与伊斯塔合流,对我们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冷静而理智的声音,让我知道李华梅正把自己的角色做了切换,这一刻的她,不再是刚才那个快乐的小女人,变成了那个统领千军万马的李元帅。
“你要我答应什么事? 我能作到的,一定答应你。”
“不管怎样,黑巫天女是黑龙会最大的余孽,只有她死了,黑龙会才能彻底消灭,所以无论代价是什么,黑巫天女必须要死。”
我暗吃一惊,没想到李华梅提出来的居然是这件事,这确实不好办,我当下不动声色,淡淡道:“用地狱淫神发动的金银绝掌,当年可是不得了的秘技,就算是妳被打中,恐怕都是凶多吉少,黑巫天女挨了我一击,哪可能还有命在?”
这是我的答复,但从表情看来,李华梅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神色转冷,森寒的眼神让我有了觉悟,这确实不是一个可以打混过去的女人,特别是我肉茎还被她牢握在手里时。
“嘿,别这样嘛,难道妳要我亲自去解决黑巫天女? 我有多少本事,几斤几两妳不是不知道,叫我去杀黑巫天女,那还不如叫我自杀算了。”
我故意像小丑一样说话,配合着夸张表情,希望把气氛弄得缓和一点,这份苦心得到了回报,李华梅“噗嗤”一笑,摇了摇头,再没有了刚才的冰冷。
“这倒不必,我们的湛蓝提督有多少大事要做,像这一类正面作战的小任务,哪用得着您这等大材? 当然是不用你亲自动手了。”
李华梅也和我开起了玩笑,我配合着笑了笑,心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只是庆幸这一道难关终于被我混过去了。
不过,抱持这个想法的我实在太过天真,因为事实证明,运筹东海,名震天下的龙女帝梅,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耍弄的女人。
“……但是,我还是要说,黑巫天女非死不可。”
有些时候,我实在是深有感叹,“朋友”远比“女人”要好谈条件得多,我宁愿和一百个白澜熊这样的朋友谈判,也不想碰上一个李华梅。
当一个女人打定主意,有所坚持的时候,要扭转她的决定实在是很困难,尤其是一个像李华梅这样的聪明女人,谈判桌上几乎是没有条件可以讲,谈到最后,我反而越来越陷于不和,只好斩钉截铁地保证,黑巫天女必死无疑。
今天早上在战场的那一幕,李华梅果然是看到了,不只是看到,甚至还进逼过来,要我表态。
唉,做人还真是不易,以前曾经有人说过,其实要做一件坏事、当一个坏人并不难,但要从头到尾一辈子不干一件好事,坏得彻头彻尾,那真是很难。
哪怕是再坏的坏人,偶尔也会想做点好事,换换口味,可是平时恶行恶状惯了,一下子想要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这件事真是不好做。
聪明人不只是我一个,事实上我和周围大多数人相比,算不上真正的聪明人,至少有关黑巫天女的那个秘密,我不是第一个发现。
茅延安发现了,在开战之前发信给我,信中告知了黑巫天女的真实身分,尽管战斗初期茅延安不在,但他的那封信却影响了战局。
李华梅也看穿了这个秘密,我不晓得她是何时发现的,但她确实是发现了,并且现在成为我最头痛的大麻烦。
怎样也好,这些问题终归是要解决,我拖着不情愿的沉重脚步,来到了这间屋的房门口,也不敲门,大剌刺地推门进去。
“白大夫在吗?”
推门进去,我看到白牡丹正坐在床上,收拾着她为人治疗伤病的许多药材与银针,乌黑的长发披垂下来,一身淡紫色的真丝睡袍,领口开岔处裸露着雪腻的肌肤,既性感,又妩媚,正是成熟女性最美艳的风情。
“请问……有什么事吗?”
白牡丹眉头微皱,似乎是不悦我没敲门就闯进来,不过我更过分的事都不晓得干了多少,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想法,只是站在她身前,一双贼眼老实不客气地盯向她胸口,想看看那个V字型的领口,会不会再滑开一点,露出里头丰满的雪白肉球。
妩媚美人,半露胸乳的绮丽风情,实在是太过动人,让我把本来想讲的话给咽下,只是盯着眼前的清艳少妇,迟疑着自己该说什么。
白牡丹的美,与我身边诸女完全不同,月樱的相貌身材虽然较她更佳,却没有她这样的成熟风情,倘使以后再也干不到,确卖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更别说还有与霓虹在一起的4P亲子井,那种神仙滋味……我才只吃过一次例,难道要就此放弃吗?
“嗯,也没什么,只是手边大小事忙完,过来看看而已。”
我随口说说,发现白牡丹脸有倦容,十分疲惫的样子。从早上到现在,她不停地替许多伤员治疗,把死亡状况减到最低,还有本来的那些瘟疫病患,都要她来回奔波去治疗,想来也够辛苦了,难怪会疲倦成这样。
“怎么样,白大夫,治疗的状况还顺利吗?”
这只是我还想不到该怎么决定,随便找来说说的话而已,但这句话问出,却引起了白牡丹的感叹。
“情形很严重,昨天那一战的死伤是还好,但无头骑士肆虐期间,尸毒流窜所造成的瘟疫,很不好治,我现在也还在调配药草,制造万灵药,要是我做不出来,日后造成的伤亡将数以百万计。”
“哦?这么严重?那……伊斯塔人帮不帮得到妳什么?茅大叔和金雀花联邦的交情很好,可以调来那边的资源,能不能帮到妳?只有妳一个人在治病,太辛劳妳了。”
我故作平常地回答,但白牡丹一双妙目坚定地看着我,斩钉截铁道:“外人帮不到我什么的,研发治疗疫苗的工作,技术难度很高,只能由我自己亲力亲为,如果多了其他外人,非但帮不到我,还会变成我的拖累,非常不妙的。”
听到这句话,我百分百暗干在心里,因为换个角度来听,这句话就是说明白牡丹有多重要,倘若她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世上没人会解无头骑士所造成的特种尸毒,伊斯塔这边起码要死个几百万人,事情非常棘手。
可是,棘手归棘手,又不是棘我的手,我不是伊斯塔人,这边死上几百万、几千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别说是几百万伊斯塔人病死,就算是几百万阿里布达人要死,也于我无关痛痒,我可不像阿雪那么悲天悯人,这世上天要下雨、家里要死人,我管得了这么多吗?
“他们死他们的,关我屁事?”
本来我很想这么回答的,但考虑到娜西莎丝的立场,我觉得还是别说得那么绝,比较好,更何况……如果阿雪看到这边死尸积成山,大概又会难过上老半天,这也不是我愿意见到的。
想想总是觉得迟疑,在我还没补上第二句话之前,白牡丹却出言点醒我,刚才她有去看过阿雪,发现阿雪体内积蓄着毁灭性的强大能量,如果不好好处理,随时都会变成大灾难,但这股能量极难宣泄,至少……单纯用武力做不到,必须要精深的医疗技术配合。
“我听说,乌普索本来觊觎雪小姐的美色,要对她下手,后来却半途而走,这不合此人的一贯作风,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察觉到雪小姐的危险性,所以逃跑了。”
乌普索就是心剑神尼,她为何突然把阿雪扔回给我,自己跑掉,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现在的阿雪很危险,但我不相信心剑神尼那样的变态狂人,会被这样的事给吓倒。
以心剑神尼的变态作风,应该是把这块筹备多年的美肉一口吞下,恣意淫虐,然后在性高潮中来个绝命爆破,哪怕要为这场淫虐付上生命,但只要能够多拖上几十万人一同陪葬,那也就够本有赚,在所不惜。
既然如此,心剑神尼为何会放手走人,这一点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不过,白牡丹这么说,重点还是在一个地方,那就是白牡丹的重要性,如果她有个什么万一,我就要冒赔上阿雪的风险。
这一点倒是很漂亮的要挟,我可以不在乎伊斯塔死上几百万人,却不能不在意阿雪的安全。
“白大夫,其实我这个人在乎的东西很少,除了好色,也没什么别的东西我很在意,与其我们这样说半天,不如……我们躺在床上说吧。”
我狞笑着说话,但天晓得我心里连表面上十分之一的欲望度都不到,还没有从与阿雪的连场交媾中回复,又结结实实干了李华梅,现在要我再猥亵白牡丹,那感觉就像连喝了十瓶酱油的腻,都快要反胃了。
然而,白牡丹确实是一个很美的尤物,看她半露酥胸、妩媚多姿地坐在床上,我有着自然的反应,再想到像这样的机会可能不多,搞不好就是最后几次了,我终究是没有把说出的话收回去。
在我维持沉默的时候,白牡丹听懂了我的话,采取了动作,她一下子钻进被窝,接着一件一件的抛出身上衣着,睡袍、胸围、黑色蕾丝三角裤,全都扔到地上,从被褥底下露出赤裸双肩,媚眼如丝地瞧向我。
“你不是要做吗?怎么不过来?我……我想了……”
和白牡丹做了那么多次,这还是她首次主动,不用我霸王硬上弓,这等绮丽风情诚然迷人,看着白牡丹那淫荡入骨的骚浪样,我原已萎靡不振、酸软不堪的肉茎,忽似小草见着阳光,欣欣向荣,又充满了活力的蠢蠢欲动了。
百里一族家训: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当下我解拉脱衣除裤一气呵成,二十秒内脱了个精光,赤条条地钻入被窝。
白牡丹娇媚地一笑,缩身往被窝里钻,一只柔嫩的小手已握着肉茎,引弄揉捏套送,另一只小手亦在我胸前、腰肩、股际,轻缓游移。
“丈母娘,妳今天倒是很有魅力,不把两个女儿叫来观摩,太可惜了。”
今晚的事,不关她们,只是你我之间。”
“嗯,妳……”
在我还没回过神的当儿,另一股销魂的温热已全然的包裹住肉茎,柔唇滑过茎柱的悸动,灵舌轻挑马眼的酥麻。
我只能分腿仰躺在床,两手隔着棉被,按着白牡丹上下起伏的脑袋用力。
“唉呀!舒服啊,丈母娘……快点……用力!”
肉菇顶着喉头……那份舒爽,也就别提了…
当肉茎的硬度到达顶点,白牡丹翻身而起,一手仍抚着肉囊双丸,指按茎根,她艳笑着跨身而上,握着肿胀难耐的肉茎,仔细对准了淫光闪耀欲滴的小肉缝儿。
“噗吱”一声的坐下来,水花四溅,当下只觉得一阵温湿。
白牡丹在上面,肩头披着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媚眼里闪烁着尽是淫情…她双手用力撑着我的胸膛,双膝用力夹着我的髋骨,扭腰摆臀,忽急忽缓,忽重忽轻,忽深忽浅,忽眉头紧锁浪声高唱,忽秀眉轻舒曼声低吟。
上揉下磨,左旋右荡,白牡丹好像忘了我的存在,全心全力追求自己销魂的剎那。
没几分钟,白牡丹披头散发地疯狂腾跳起伏,两膝夹得更用力,阴埠用力的往前死命地抵向茎根,磨得我隐隐作痛,里面一阵不断的收缩夹缠,一股温暖湿热潮涌而出,再浸润了我们的结合处,也滴湿了股下无辜床褥。
白牡丹伏身趴在我胸前无声低喘,看着她额头上盈出的细微汗珠,我恶从胆边生,双手从她双膝下伸出,按捏着她两瓣肥美臀儿,手用力往下按,肉茎用力往上挺,腰肢用力,意凝淫根,屁股如打桩机般的往上乱挺。
一二十下后,她吟声又起;三五十下后,她放怀高歌;百十来下后,我一手用力按着她的美臀儿,一手抢先握住她藏在背后的右手,在她还没动作之前,猛地一下挺身,把她整个人翻掀过来,躺平在床上,右手连同掌中的铁器被我死死地压住,下身如捣桩般连续一阵猛力抽插,把下身的淫浪女体搞得高潮迭起。
在耳畔仙乐般的甜美哼声中,我满是感慨地说出那句不想说的话。
“在床上动刀子,很煞风景耶……丈母娘,或者该叫妳黑巫天女,怎样都好,该是把一切揭晓的时候了。”
在与无头骑士的战斗爆发之前,我接到了一封茅延安寄来的信,信里开头是打屁问好,顺便闲扯他最近在金雀花联邦每天打炮搞援交,生活惬意又舒爽,开名车、住豪宅,晚上开派对,灯光美、气氛佳,淹水淹不到他家。
鬼扯了一堆让人羡慕不已的闪光话后,不良中年开始在信中忏悔,说什么自己不该玩未成年的学生妹,不该勾引良家妇女,更不该把清纯少女搞大肚子,又落跑不付打胎钱……在扯了半天与其说是忏悔,我看更像是炫耀的狗屁后,信中说有一件事他很放心不下。
茅延安表示,白牡丹的来历成谜,她并不像许多成名人物那样,有一个完整的经历轨迹,从少年、青年到中年,逐渐名声雀起,查得到出身背景,而是突然之间就出现,没有任何背景,以高超医术行走江湖、行善天下,得到无数人们的支持与拥戴。
但这些风光事迹的背后,白牡丹的出身背景仍是一个谜团,而在她活动的这段时间里,与她交往最深的,就是心灯居士与霓虹,这点作为他们一家人密友的茅延安,最是清楚不过。
如果彼此的关系那么密切,而心灯居士的真面目又是黑龙王,那么,白牡丹的身分是黑巫天女,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茅延安信中提到,白牡丹修练光明魔法,照理说不可能是黑巫天女,但黑龙会近年来突破魔法修习限制有成,若真是如此,这个刻板想法反而会成为我们的盲点,让我们对黑巫天女视而不见。
茅延安说,他不愿意怀疑良友,但事关重大,倘使我掉以轻心,有可能一着错,满盘输。
为了让我确保平安,他不得不把这个想法告知于我,要我诸事小心在意,要是他那边抽得出时间来,说不定我看完信不久,就会看到他本人来援。
读完信的我,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类似的事情这个不良中年以前也干过,当日慈航静殿一战,战前就是茅延安临阵倒戈,泄了心灯居士的底,让羽虹在万众之前说出,令得心灯居士再难推托,最后才恶贯满盈,死在慈航静殿,现在他临开战前送这封信来,其意义与上一次相同,都是赶在最后一刻之前弃暗投明。
其实,这个怀疑我很久以前也就有过。在思考黑巫天女的表面身分时,我曾不只一次想过白牡丹这个可能。
第一,白牡丹说自己与黑巫天女是亲姊妹,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说,没有其他人可以替她证实,换句话说,她今天讲是亲姊妹,明天讲是本人,这根本都是随她在讲,做不得准。
第二,白牡丹追着无头骑士行医,尸毒瘟疫散播到哪里,她人就赶到哪里,为各地病患无偿治疗,从不说半个累字,百姓对她的义行感动得当她是活神仙一样,虽然是伊斯塔主动邀请,但没人知道她是何时到来,如果把前后顺序颠倒一下,就变成她走到哪里,无头骑士也杀到哪里,这里头就大有文章了。
这一类的怀疑,我确实是有,但每次稍微想到,就立刻岔开出去,没有深思,也不敢深思。
我不断告诉自己,这种事情绝对没有可能,因为魔法的定律是铁则,一个人不可能修练光系与暗系的魔法,黑巫天女与白牡丹绝不是同一个人。
随着与黑巫天女的几次战斗,我发现这个定律似乎已被打破,但我还是不愿把这问题深想下去。
因为这个可能性若成真,那我就要立刻进行处理,诛杀黑巫天女,而我把白牡丹、霓虹一起搞上床去,大被乱交的美梦就会宣告破碎,那我前面辛辛苦苦花费偌大心血,忍耐那么久的辛酸,岂不是全部白费了。
这种事绝不能发生,否则我的心血就付诸东流,而且错过了白牡丹与霓虹,我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等上乘绝配,双胞胎美少女加母女同床,花重金去妓院找都未必找得到。
所以,为了我一己私欲,我决定拿伊斯塔千万民众的性命赌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个美梦。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在每次下决定的时候、在每次午夜梦回时、在每个没人陪伴的独处时刻,都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声音,来自我心底,悄声间着我自己。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真是废话,除了这个理由,还会有什么别的吗?白牡丹又不是我老妈,叫她丈母娘也只是干爽时候玩玩而已,如果不是为了搞她们三母女同床乱交,这梦想实在太诱人,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留一个要命的敌人在身边?
“……你对羽霓、羽虹怎么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羽霓是个没有意识的美肉娃娃,羽虹是个我随便操着玩的贱货,这两个人我需要向她们交代什么?
她们自己运道不好,母亲什么不好当,偏偏当个坏事做尽的恐怖份子,现在快要恶贯满盈,人人喊打,我顺水推舟,替天行道,宰了人都还有荣誉锦旗可以领,有什么不对?
“……但是,霓虹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她们承不承受得住这个打击,关我屁事啊?
我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吗?黑巫天女又不是没有仇家,这边说要杀,那边也说要宰,难道我就能对他们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霓虹的份上,放黑巫天女一条生路吧,杀了人家母亲,做女儿的会很伤心的”吗?
“羽虹……一定承受不住的,她现在唯一所剩下的,就只有这个母亲了,她为了守正辟邪,已经付出太多东西,如果连母亲都失去,就一无所有了。”
那只能怪她自己蠢嘛!什么目标不好选,偏要整天发正义春,铲奸除恶就这么有性高潮吗?
既然这么爱正义,那就接受该有的后果吧,死个老妈当作是付学费吧。
“这个学费太贵了,可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到时候的羽虹……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你舍不得她的。”
住口!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要生气?每一次羽虹掉眼泪,你的心也都很痛啊,难道不是吗? ”
闭嘴!不要在我脑里说这些话!
“这个事实很难承认吗?你因为想让羽虹开心,所以漠视白牡丹的危险,尽量给她们母女相处的机会,承认这件事,并不会让你软弱啊。”
闭嘴!闭嘴!
类似的声音,反复在我脑海里出现,每一次都让我无比焦躁。
在白天,我只能用理性去压制,去忽视这些声音,但是到了夜晚,我大口大口饮着烈酒,或是与阿雪、霓虹疯狂地做爱,用肉体上的纵情欢愉,让自己不去注视那些应该注意的东西。
然而,再怎样欺骗自己,也得有个尽头,当菲妮克丝告诉我,“太过沉溺于欲望的话,你就会看不到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明明是那么明显的谎话与破绽,你却视而不见”我就不得不正视问题,发现到自己的思考出现盲点,不能够玩得那么过分,把自己与身边的人性命都赔上去。
再收到茅延安的一封信,我的怀疑得到九成肯定,终于做出了决定,在大战中派霓虹去对付黑巫天女,收到了奇效,黑巫天女不敢对自己女儿下重招,给逼得手忙脚乱,为我们争取胜利赢得了宝贵的机会。
现在,战斗已然结束,但善后的工作却才要开始,李华梅也发现了白牡丹的秘密,更逼我做出交代。
她是东海反抗军领袖,长年与黑龙会交战,和黑巫天女仇深似海,绝不可能放黑巫天女活命,而我也不可能为了黑巫天女去和李华梅翻脸,便顺理成章来处决白牡丹。
娇滴滴的大美人,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暴珍天物,横竖都是要死,死前再干最后一次,这样不会浪费,乐人乐己,是最好的安排了。
应该是吧……
“简单来说,当初你说的那些谎话,一下子姊姊的女儿,一下子又是自己和姊夫偷生的,这些全部都是谎话,事件的真相只有一个,当初心灯居士出使伊斯塔,在巴格达遇见了你,然后……”
当时是伊斯塔重要人物的黑巫天女,与心灯居士一见钟情,两人衷心相恋之下,黑巫天女叛离伊斯塔,遭受追杀。
照时间来推算,让黑巫天女下定决心背叛祖国的理由,很可能是因为她珠胎暗结,怀了羽霓、羽虹,为了不想让两个女儿一出生就沦入黑暗,黑巫天女冒着极大风险逃出伊斯塔。
心灯居士当时在金雀花联邦光芒万丈,极受瞩目,不可能与黑巫天女结合,甚至连公开抚养两个女儿都不行,只得把两个女儿托付给羽族。
这实在是个愚蠢的烂招,哪怕是随便交给一户平凡人家抚养,都比交托给穷途末路的羽族要好,以心灯居士的智慧,为什么会蠢成这样,我到现在也想不通。
后来,心灯居士成为黑龙王,黑巫天女也正式出现在黑龙会,这两者哪一个先、哪一个后,我不得而知,要详细追查才能有定论,但他们两夫妻就这样携手合作,在这十几年里成为动乱的根源。
纯以实力来说,这对夫妻可以说是大地上最强的恶人夫妻档,只差一点点,大地就要落入他们手中了。可惜,在种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影响之下,最终他们两人还是没这福分,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心灯居士在慈航静殿身亡后,黑龙会陷入激烈内斗,很快地就走向衰败覆亡,倘使在这时候,身为第二号人物的黑巫天女挺身而出,把局势给稳定下来,黑龙会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完蛋,可是痛失爱侣的她,脑里只有两个念头:复仇、逆天改命。
复仇,是报复所有与她有仇的对象,从伊斯塔的故人,再到那些害死心灯居士的凶手,全都不能放过,而凭借着无头骑士的恐怖战力,这个目标应该是不难达到。
逆天改命,就是打破自然规律,令死者重生。这可不是光凭力量就能了事的,为了达成这目标,黑巫天女花费了偌大心血,最后选定在伊斯塔执行计划。
如果不是伊斯塔,那就没有办法汲取到如此多的亡魂怨念,令无头骑士的力量臻至颠峰;如果不是伊斯塔,也找不到另一个能配合天时地利,进行开启异界通道的术法。
黑巫天女做了正确的选择,精准地执行计划,并且设计把主要仇敌引来伊斯塔,预备一举歼灭。论起这个计划的大胆疯狂,还有执行这计划时的艰辛凶险,黑巫天女堪称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女中豪杰,然而,在复仇的同时,她也碰到了阻碍,这阻碍来自于她的内心,而造成这阻碍的关键,是她的两个女儿。
在黑巫天女的心里,母爱绝对是存在的,事实上,她本就是一个极深情的女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为了要让心灯居士复生,做那么多的事。
黑巫天女很爱这两个女儿,甚至可以为她们牺牲尊严,甘愿以一个弱女子的身分,被可恨的仇敌所凌辱,只求能够维持眼前短暂的假象,多与两个女儿享一刻天伦之乐,到了最后,可以说也是因为这两个女儿,让她整个计划功败垂成。
“封灵岛上我还觉得奇怪,怎么你这么不把羽霓当成人看?当众要她脱裤子干老和尚,什么名誉都毁了,后来换个角度想,才发现这是你作妈的一片苦心。在黑龙会里,名誉和形象算什么?实力才是硬道理!老和尚的百年功力弥足珍贵,肥水不落外人用,你把这天大的便宜交给自己女儿,嘿嘿,这份母爱别人看不出,但你女儿不晓得能否感受到啊。”
我把白牡丹压在身下,像个打桩机一样,如颠如狂地抖动腰部,把这具女体不住送上激情的颠峰,快感如涌,全身香汗淋漓,抽搐不停。
这些是纯肉体的反应,属于自己所克制不住的那种,但白牡丹的眼神可就是另一回事。之前白牡丹与我相对,都还像个有德医者,虽然不喜欢我,却不失礼数与温和,但如今……真面目被揭开的她,眼中所显露的,是赤裸裸的仇恨。
如果让我早点见到这双眼神,我应该一早就能把人认出,因为黑巫天女一向就是用这种怨毒的眼神在瞪我!
过去我不太理解,因为要说与黑龙会为敌,李华梅才是黑龙会的大敌,黑巫天女要恨也该是恨她,为什么对我这个小卒有如此深仇?更奇怪的是,封灵岛一战之前,我并未见过她,何以一见我就像有不共戴天之仇?
现在我终于明白,黑巫天女之所以恨我,那是因为她两个清清白白、走在光明路上的好女儿,被我自玩白干,不但先后丧了处女之身,还被我折腾得死去活来,她心疼女儿被玷污,又不能直接找我报复,害怕暴露身分,这份怨毒累积起来,自然是非同小可。
后来白牡丹利用我垂涎她的美色,设计迫奸,她也故作柔弱,将计就计,想要把我干掉,让我死得不明不白,但也不敢使用魔法,生怕杀了我之后被人发现破绽,误了大事。幸亏我吉人天相,又有未来那个臭小子贴身保护,白牡丹几次狙杀都未能得手,就连出动无头骑士杀我,都被我逃过。
“多的事我不想说,但心灯居士之死,是鬼魅夕下的手,我们当时被他打得连命都快没了,当众揭露他阴谋也不是我们存心,完全是个意外,你为了这种事情来恨我,我能理解,但也还是没什么道理啊。”
我喘气道:“至于你两个女儿,是被我干了没错,但她们也从我这边捞到不少好处,要不是我,霓虹哪一个能活到今天?大家各取所需,算起来她们也没吃亏,还爽得很啊!要是她们跟着你入了黑龙会,今天早被千人骑、万人干,还清白个屁啊?”
这句话一说出,白牡丹的反应更大,像愤怒的母兽一样低吼出声,雪白的侗体猛然生出一股大力,细滑的柳腰、白嫩的双臀剧烈颠动,差一点就要把我掀翻下去。
幸好,我早料到这一点,在白牡丹挺腰抖臀的瞬间,我抽腰后撤,跟着再重重地死命顶入, 且钻入腔道深处,白牡丹高叫了一声,两眼一翻,险些晕去,我顺势把手一挥,将她右手牢握的短匕挥落地面。
肉茎被体道紧紧夹住的感受,又湿滑又火热,确实是爽得没话说,至于我敢这么胆大妄为,那也绝不是我色欲熏心,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而是有十拿九稳的理由。
这个黑龙会的二号人物,呼风唤雨的黑巫天女,如今……虽然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也与废人相差无几了。
“你不用虚张声势,要是你还有之前的力量,刚才你也不用和我谈什么条件,随便一出手就能把我干掉。你从战场上侥幸逃脱,我没对别人说起,可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当时,我看到封住黑巫天女的金像出现裂痕,心知不妙,肯定黑巫天女使用某种奇异魔法逃生,但经过仔细观察,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金银绝掌能在数百年前横行天下,绝不是单纯唬人用的,一旦被打中金封,后果就是必死无疑。当然,什么神功异术都会有例外,也确实是有某种方法,能在被打中之后仍能幸存脱险的。
只要能在被打中的瞬间,以纯能量凝于体外,罩住周身,不让肌肤血肉与金封气劲接触,那就能保住一命。之后,持续放出能量,再另外设法从内部破开金属封印,那就可以逃生出去。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做起来却很困难,因为要维持一个笼罩全身的纯能量护罩绝不容易,如果让武学高手来做,基本原理形同散功,换做魔法师要达到这效果,付出的代价更大也更惨。
光是一瞬间的能量释放,已经是大损元气,更别说还要维持一段时间,直至从内部破开金属封印。观察现场的痕迹,我所得到的结论,就是黑巫天女的力量几乎消耗殆尽,没有个几年的勤修,别想再掀风作浪,如果倒霉的话,她可能这一生也练不回旧有力量。
正因为看出了这些,我才敢如此大胆,只身前来与白牡丹谈判,甚至是用这种逼奸对方的形式,一面干她,一面说话。
我与白牡丹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一时间可以说得清楚,而我也不是来这里说恩怨的。趁着有机会碰到黑龙会的头目人物,我想把一些困扰许久的事问个清楚。
“告诉我,当年凤凰岛陆沉,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们黑龙会干的?为什么你们要灭凤凰岛?”
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白牡丹闻言,只是甩一种不屑的眼神,一语不发地望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跨下抽动,顶得白牡丹弓起了腰,傲挺起两团香滑乳肉,我舔扭起乳尖蓓蕾,嫩红的乳蕾迅速变了颜色,白牡丹额冒冷汗,但承受着巨大痛楚的她却一句也不说,我迫于无奈,只好威胁说她若继续这样不合作,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她两个宝贝女儿。
白牡丹不是个好人,却是个好母亲,听到我这么威胁,她放弃坚持,说出了当年的秘辛。
“……灭凤凰岛……是我和黑龙王合力做的……”
一如我当初所料,灭凤凰岛是两个究极魔法的合作,施放魔法的是黑龙王与黑巫天女这对搭档,当世两大魔法师连手,做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
攻破凤凰岛的一大目的,是为了夺取岛上的魔法成就,别的不说,只要黑龙会也能弄个飞行岛屿,那从此在东海就霸权永固,真正无敌了。
然而,这个基本目的却没有达到,尽管凤凰岛上的防卫力量被彻底歼灭,但不晓得凤凰天女在最后关头做了什么,整座凤凰岛连同上头的羽族一起消失不见。
这件困扰无数人十几年的大谜团,终于揭晓了真相,不过我却没有太大的惊喜,因为先前早就料到是这样,现在不过是证实了推测,却无助于找到我母亲凤凰天女的下落,看来还是得先前往凤凰岛遗迹查探,才能往下推敲。
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我并没有打算从白牡丹口中间出别的东西。那些关于黑龙会资源的情报,李华梅、娜西莎丝应该会很有兴趣,却与我无关,至于医治伊斯塔的百姓,这也不是我的事,我也不想关心。
黑龙王死,黑巫天女也成废人,黑龙会的人物除了那些海将军,就只剩下两大人形化身还能掀风作浪了,醉仙罂粟的真面目是什么?鬼魅夕为什么要刺杀黑龙王?
这些事情要问吗?照理来说,我应该要把事情问个清楚,但我算了算时间,觉得再继续问下去,可能会来不及做事,便放弃这个打算。
这样一想,我决定尽早完事,在我不停抽插的带动下,白牡丹的身体一下下前后抖动起来,胸前的那双美乳,波浪一般抖动着。
我咽了口口水,双手抓了过去,雪白的乳肉从我手指间挤了出来。我开始用力揉动那挺拔的双丸,下面则用力顶到最深处,然后慢慢的向外拔出,几乎整个肉棍,带出一大片甘美的淫汁,沾湿了我们下方的床单。
拔出又插入,在这样的高频率冲刺下,我的刺激感觉越来越强烈,在我身下的白牡丹,像一尾裸身的白鱼,扭个不停,粉白的美乳、屁股上倘满汗珠,也处于强烈的官能冲击中,只不过……我想她的快感应该有限,毕竟是和仇人交媾,心情又矛盾,不可能把整个身心投入享受。
最后,我抓住自牡丹的脚踝,把她浑圆多肉的屁股尽量抬高,与我下身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紧跟着,便在一声闷哼中,把所剩无多的精浆全数注入她宫房内。
“唔……”
白牡丹发出一声凄然痛叫,似乎滚烫的精浆浇入宫房内,让她痛楚不已,这里头心里痛苦的成分,相信是比肉体要多。
我放开了白牡丹,开始迅速地穿衣服,道:“不要废话了,趁着还有时间,你尽快离开这里吧。你的魔力所剩无多,但要让人家找不到你,无声无息消失,应该还是做得到吧?”
“你……你说什么?”
白牡丹瞪大眼睛,似乎意会不过来我的话,我摇摇头,道:“你别管我说什么,也别问我为什么这样做,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要命的话,就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立刻给我走。你一走,从今晚开始,我就当作黑巫天女已经死了。”
这些话,都是事实。一个被拔去毒牙的黑巫天女,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我保证各方势力都很想把她弄到手,透过她得到黑龙会的秘密资源,换句话说,放走她对我绝无好处。
尽管知道这点,我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现在我就是想把人放走,不理好处,不管后果。
我也懒得对白牡丹说什么以后要改邪归正之类的屁话,一个人如果想做坏事,劝也劝不住的,我放走她不是为了让世上多个好人,只是为了……
“我答应过李华梅,绝不让黑巫天女活命,你离开之后最好隐姓埋名,如果继续作恶,就算我不对付你,也会有别人找你算账的。”
我这样的说法,白牡丹当然听得懂,在短暂的惊愕后,她终于理解过来,喃喃道:“你……你真的让我走?”
“同样一句话你要问几次?如果不打算轰你走,刚才就不会多干你一次了,我如果要抓你、杀你,那起码还可以多干几十次,刚刚不用急着干……算了,你快滚吧。”
我没把握白牡丹以后会否再找我复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时间若拖得太久,被李华梅给找上门来,那放生就放不成了。
白牡丹穿好了衣服,走到门边,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我以为她是要我帮忙照顾霓虹,便挥手说霓虹我会每天照三餐来干,请她做母亲的不用担心,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这话我也不知道白牡丹爱不爱听,但她脸色一变,彷佛要发怒,却还是忍下来,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话。
“其实……黑龙王并不是你们知道的那样,真正的他……”
在白牡丹要推开门出去的剎那,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说话。从她的眼神里,我察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个眼神……不是想起了什么,而是下定决心。
那一瞬间,白牡丹克服了心中的某种恐惧或是顾虑,要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告诉我。我判断出这一点,连忙专注细听。
“其实……黑龙王并不是你们知道的那样,真正的他……”
白牡丹究竟是要说什么,我没有能够听完,因为当她说到这里,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发出一声尖啸。
“湛蓝!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狗贼!”
好端端在放人出门,为什么我忽然变成了卑鄙无耻的狗贼,这点可令我不解,而白牡丹骂完这一句后,竟然恶狠狠地向我扑来,似乎想要发动致命攻击。
说打就打,我这边毫无戒心,一时间准备不及,眼看就要被白牡丹这一击给命中,忽然“哗啦”一声,白牡丹身后的纸窗碎裂,一道剑气破窗袭入,白牡丹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躲,却没能完全避过,血光乍现,白牡丹侧腰被开出了一道狰狞的血口。
“唔。”
白牡丹痛哼一声,脚下不停留,从另一侧破窗逃走,真看不出她一个魔法师,居然这么好身手,平时想必是锻炼得不错。
问题是,白牡丹最后要说的那句话,她居然要下定决心才敢把话说出,绝对是关系到某个很重大的秘密,被这么打断了没说下去,日后的影响可大可小……九成以上,是非常要命的影响,我没法对此掉以轻心。
白牡丹破窗窜到外头后,外头立刻便响起了连串杀伐声,显然早已有人在外头部署狙杀,我想最有可能的,除了伊斯塔方面的人马,就是那一票羽族女战士,不管是哪一边也好,都可以说是死不足惜,白牡丹本人的命也没什么价值,但那句没说完的话却务必要问出,免得白牡丹一死,从此变成遗憾。
我急急忙忙地想要赶出去,一推门出去,却看到一道红色倩影傲立在门口,正是这个人刚才的一剑,破窗创伤白牡丹,但在这个时间点上,她却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你又让我失望了。这一次……你真的是让我很失望。”
铁青着脸,李华梅站在我眼前,一字一字地说着话,这时的她令我熟悉又陌生,因为她不再是那个沉浸于爱情甜蜜中的小女人,而是回复成那个军令如山的大元帅。
在这一刻,茅延安早先提过的警告,在我脑海中迅速闪过,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低估李华梅的反应,也太看得起自己的份量了。
之前我总是下意识地告诉自己,李华梅为了我而真心付出,连命都可以不要,我现在所做的决定,应该可以得到她的支持,虽然她会生气,但只要哄一哄,最后她还是能体谅。
然而,我确实忽略了李华梅的本质,还有女人的本质。她可以为了爱,连命都不要,但却不代表我做什么事她都接受,特别是她已经再三强调,绝对不能让步的事。
我发现,现在面临的问题很严重,正在想该要如何解释,院落里的战斗骤转大声,似是围杀白牡丹的羽族女战士困她不住,她开始往外突围。
这战果并不意外,烂船还有三斤钉,堂堂黑巫天女自然不是这些鸟女人干得掉的,只不过……在白牡丹突破包围圈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
“妳们干什么……白姨,妳……”
是羽虹的声音,这里的打斗终于惊动了她,令她赶到现场,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发生的事,心中狂叫不好,也不管李华梅还拦在前头,立即闯出去,恰好就赶上那要命的一幕。
羽虹站在院落的唯一出口,突破包围网的白牡丹,正浑身浴血地朝她那边冲去,后头是卡翠娜与众多羽族女战士在追赶,周围的墙角、树上,已经悬挂了几具羽族女战士的尸体,看来白牡丹的力量殊不可侮,明明已经是半个废人,短短时间内还是击杀了几名敌人。
要是让白牡丹成功逃跑,调养回复力量,那么今天在这里的人恐怕个个不得好死,卡翠娜眼看追不上,出声叫喊道:“她就是黑巫天女,别让她走了!”
这一声是喊给羽虹听的,羽虹闻言,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明显地感到不知所措。
从理性上,她一定觉得这句话比童言儿语更荒唐,但眼前的画面却又有着强烈真实感,而白牡丹又像是不敢争辩,全速朝她身旁的缝隙冲来,这一切说明了事实,羽虹不是笨蛋,这情形……她懂的。
“黑巫天女作恶多端,不可放她离开!”
如果没有李华梅这声震动全场的怒喝,羽虹可能要在那边呆上很久,但这声彷佛神龙怒啸似的大喝,石破天惊,震呆了一众羽族女战士,却把羽虹给震醒。我相信她心里仍在天人交战,但为李华梅的威严所慑,她不自觉地横伸手臂,封死、挡住了白牡丹的生路。
这一下非常重要,就是这么一拦,挡住了黑巫天女的逃生之路,令她错愕地望向自己的女儿,喃喃道:“阿虹……妳……要娘死吗……”
母亲卑微而无奈的请求,让羽虹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因为这声恳求也同时坐实了卡翠娜的控诉,母亲确实就是自己誓要绳之以法的黑巫天女。
短暂的几秒钟,我不知道羽虹心里怎么想,但在场有份参与慈航静殿之战的人都会记得,当时羽虹正气凛然,无惧生死,痛斥心灯居士,只要有份看过那一幕的人,就不会对羽虹的抉择有什么太出格的想象。
“为、为什么妳……”
羽虹口唇轻颤,只说了这几个字,没有人晓得她究竟要说什么,但白牡丹显然已对女儿的反应绝望,掉转过头,想从别的方向逃跑。
非常可惜,宝贵的时间一去就不复返,白牡丹的退路上出现大批羽族女战士拦路,她再次被团团包围起来,而且,有人顾忌事情节外生枝,一道剑光破空而去,飞掷射向白牡丹。
如果是状态十足的黑巫天女,和李华梅交锋,就算不敌,也不是短时间内一下就可以分胜负,但现在的白牡丹,却肯定没法接下这一剑。
赤芒乍闪,炽热鲜血洒在走避不及的人们脸上,就连我这样的冷血之人,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女人毒辣起来的时候,绝对不是男人能够想象,现在李华梅完全证实了这一点,那一剑掷出,剑气扫过,粉碎了白牡丹逃走的希望,也让她在剎那间矮了一截。……那一剑,从双膝切过,剑气过处,血肉截断,白牡丹滚跌在地上,痛叫声中,一双小腿已经与身体分家了。
“她双足已废,将她拿下!”
李华梅无比狠辣的一剑,震慑住众人,但若说这样就能拿人,却也未免太过小看黑巫天女。
在将要败亡的前一刻,白牡丹以自己断膝之处的鲜血为引,将剩余不多的魔力一次释放,发动召唤,熊熊黑火围绕她四周燃起,炽烈飞腾,形成了一个防护火圈,没有人能突破进去。
来自幽冥之底的黑火,是极难召唤的凶邪之物,就连李华梅都不愿意硬闯,更别说那些羽族女战士,但黑火再怎么厉害,白牡丹也只是在作困兽之斗,除非她用黑火烧死自己,否则黑火一旦熄灭,她仍是脱离不了被擒杀的命运。
“留活口,别杀她。”
李华梅下了这样的命令,但这不是为了体贴什么人,只是单纯因为黑巫天女奇货可居,不想暴殄天物而已。
在黑火包围中,我看见白牡丹眼中闪动狡狯的光采,相信她仍未放弃求生,但偶然瞥望向羽虹的目光中,竟是凄然欲绝,对女儿的抉择伤透了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羽霓也来到现场,悄然站在羽虹的身旁,脸上木无表情,像是一个傀儡木偶,这边发生的事全部与她无关;相反地,羽虹却是紧抓着姊姊的手,全身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脑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在想自己究竟该做什么,还有到底能做些什么,不过,一个突来的变化,让我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
我一面思考,一面注视着白牡丹的目光,鹜地,她好像受了什么震惊,双目剧瞪,眼珠子几乎要脱出眼眶,极其可怖,跟着,整个眼神骤转呆滞,变成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或者说……白痴。
“不好!有人灭口!”
我大声喊了出来。
暗系、水系魔法当中,有一些高难度的异术,将某种暗示、邪物植入人体,一经引发,就会启动,效果不一,从让人立即毙命,到摧毁思维意识,全都在可设定的范围内,甚至可以让人全身烂成一块块掉下来,堪称是最佳的灭口技术。
这么一喊,别人没有意会过来,李华梅却登时省悟,并且以其绝世修为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潜伏在附近的那个凶手,手腕一抖,扣在掌心的暗器发射出去,西侧的屋瓦上掉落下一截枯木。
“哼!”
李华梅不待枯木落地,身影消失,去追赶那个以木代形、借机逃逸的凶手,这也代表她判断出自牡丹已无法可救,再不能从她那边得到什么,一切唯有落在那个凶手身上想办法。
这个判断我相信是正确的,因为被黑火圈围住的白牡丹,这时已经失去了行为能力,目光空洞,像个全无智力的小婴儿,流着口水,在那边痴痴呆呆坐着,虽然暂时保住性命,但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没有智力的她,恐怕也判断不出身边那些火焰有多危险。
出奇地,应该已经意识尽失的白牡丹,居然有了动作。她无视腿上的出血与疼痛,双手在身上一阵搜索后,找出了一枚玉环。
那正是心灯居士的遗物,如果说我之前不能明白这玉环有什么意义,那么我现在绝对清楚,这一定是他们两夫妻的定情之物,因为白牡丹在身上找寻玉环时,表情是那么地焦急。
找到玉环的瞬间,是那么地如释重负;还有现在……她凝视玉环的目光,是这么地欢喜悦乐。
一个应该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人,会有那么丰富的表情,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事已深烙于她心上,近乎本能,无需经过意识思考。
爱,能够爱到这种程度,这确实是一件很了不起,甚至说得上很伟大的事。
然而,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赞叹爱情的时候,黑火还在燃烧,我则是在动脑筋要如何把人从里头带出。
“啊!”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白牡丹拿不稳手中的玉环,让玉环一下子滚落地上。
掉下去的东西,捡起来就行了,白牡丹露出惊恐、焦急的神情,挣扎着想去捡起玉环,但玉环滑溜,掉下地后滚动滑出,白牡丹俯身想捡,可是双腿已断,第一时间没有捡着,让玉环滚出,她只能挣扎着爬行去捡。
“危险啊!”
我叫了一声,但却没有什么用,白牡丹整个心神都在玉环上,目光随着玉环而移动,对我的叫喊声根本充耳不闻,只是挣扎着往前爬去。
“娘!”
在旁边呆站着的羽虹终于有了反应,展开背后双翼,想要冲进火圈去救人,但黑火烧起来十几尺高,不管从上空的哪个角度想要降落,都会被黑火给烧到,换句话说,也就是死路一条,要不然刚才李华梅早就硬闯过去了。
羽族人未必喜欢霓虹,但也不会眼睁睁看她去送死,卡翠娜一声令下,自有五六个羽族女战士扑抱住羽虹,不让她靠近黑火缭烧的范围。
于是,没有人可以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白牡丹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吃力地撑着断腿的残躯,追着滚动的玉环,一下一下地挣扎往前爬行。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我忽然记起当初在慈航静殿,被鬼魅夕给一刀两段的心灯居士,咽气之前,也是这么挣扎爬行,拖着被腰斩的身躯,追着那枚玉环,直至气绝身亡……那时的凄惨景象,直至现在,我都还历历在目,没法忘掉。
此刻,白牡丹爬行的悲惨姿态,在我眼中,开始与当时心灯居士的样子重迭,一样的地上血痕、一样的挣扎爬行,就连脸上的急切与忧惧,都毫无分别,彷佛失去了那枚玉环,就是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冲击感难以言喻,很想做点什么,但这一次我却做不到。
上一次,我捡起了玉环,交给心灯居士,让他得以死而唳目,可是这一次我没法再帮着捡,因为玉环滚动不休,最后滚进了黑火之中。
黑火无物不焚,玉环瞬间就变成了一团火谈,白牡丹见到玉环被焚,瞪大眼睛,尖叫出声,本来因为大量失血而乏力的身体,一下子生出大力,手抓在地上,都挖起一大块土,就这么几下快爬,在羽族人一众惊呼声中,白牡丹整个人都跌进了黑火里去。
玉环的质地坚硬,但在黑火里也不过撑了短短数秒,可是就在玉环被焚灭化灰的最后一秒,白牡丹扑跌了过去,一把抓握住玉环的余灰。
尽管只是最后的一点灰烬,但是把这点余灰抓在手中,白牡丹就像是掌握了世界,脸上露出如登极乐仙境的喜悦表情,手紧紧握住,放在胸口,唇边绽放安祥满足的笑容,那一瞬间的她……真美。
紧跟着,熊熊黑火燃起,把白牡丹整个人围住,在短短数秒之间,整个人烧成了一团灰烬。
伊斯塔一战,最终以这样的形式收尾,这是之前怎样想都想不到的。
李华梅并没有追到那个凶手,虽然她击伤了对方,但还是被对方逃脱,这个说法让我心里有了一个很讶异的答案,可是实际听李华梅说出,那个冲击感还是很强。
“下手的是鬼魅夕,只有她才能这样逃出我的追踪。”
“鬼魅夕?黑龙会覆亡之后,这位忍军大统领就销声匿迹,怎么会跑到伊斯塔来,还干掉了黑巫天女?”
我确实是很讶异,鬼魅夕能够逃出李华梅的追杀,这不算太意外,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鬼魅夕先是刺杀黑龙王,跟着又干掉黑巫天女,算起来黑龙会两大头目都是被她给解决,难道这位忍军大统领其实是个野心份子,密谋干掉两位顶头上司,是想要篡夺黑龙会,自立为王吗?
这件事看来真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事情的真相会很吓人,不过,目前是没有这个心力了,黑巫天女身亡一事所造成的余波荡漾,让我伤透了脑筋。
纸包不住火,我意图私放黑巫天女的事被泄漏出去,无论是羽族或伊斯塔人,都为此气愤不已,甚至开始学起那些二流媒体,认为我一定是勾结黑龙会,所以才会想私放黑巫天女,甚至也把霓虹牵扯进来,质疑我与她们母女三人都有一腿,干下泯灭伦常、廉耻的事,可能四个人都有份参与黑龙会的阴谋。
真他妈的,如果我真的私通黑巫天女,早先那一战我和羽虹用得着这么卖命吗?
这票家伙说话不用大脑,但确实是造成了压力,一夜之间我就差点从英雄变成战犯,倘若不是我背后有万兽尊者支持,兽人倾全力相挺,我可能立刻就要下狱被拷打。
难得做一件好事,却搞成这样子,想想好人真是不易做。如果有人能向我说声谢,那么走上街被人人喊打也就算了,起码还有点安慰,但唯一有可能向我道谢的人,现在却把自己给关在房里,不饮不食,什么人也不见。
白牡丹的死,再次给了羽虹一次沉重打击,曾一度重拾欢笑的她,这时又回到了甫离金雀花联邦时候的样子,恍恍惚惚,彷佛肉体里没有灵魂,整个人陷入了封闭,任我们怎么说话,她都像听不见一样。
“看开点吧,往好处想,一个人不过就是一父一母,现在妳父母都死光了,至少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三次了。”
如果可以,我是想这么劝劝看,搞不好负负得正,反而能让羽虹清醒也不一定。
不过,想是这样想,事实上却是不敢这样干,免得刺激过了头,羽虹从这种痴痴呆呆的植物人状态,变成了发疯砍人的情况,那我就是第一个要倒霉的了。
羽虹这边的问题,已经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但真正严重的麻烦,却不在她身上,而是在李华梅这边。
这两天,任谁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李华梅与我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过去总是在我身边和颜悦色的她,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不,其实也没有改变,只不过是完全贯彻李元帅的冰冷面孔,那模样不但是铁血无情,甚至靠近她周身三尺,都能够感受到一股迫得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受此影响,除了万兽尊者以外,所有人见到我都是一张臭脸,好像李华梅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当然,我不能说自己都是对的,可是被人指责成这样,那个感觉还是很糟糕。
在这样的情形下,万兽尊者对我的支持,确实是很重要的鼓励,可是“外孙,你不用在意,男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哪轮到娘们说话!”
“……外公,你这个支持的理由,我有点接受不了啊……”
虽然得到万兽尊者的支持,可是我也不喜欢这种不问情由的支持,在某些层面上,我还是想知道一个答案,那就是我到底是做对还是做错了?
“外公,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哈,笑话,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自堕雄风?你是我老万兽的外孙,做什么东西都是对的,谁敢有意见,我把他脑袋打得比西瓜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