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章:设计
自许江湖侠义的伦斐尔,第一个不能忍受,赶回国内想要处理此事,但到了素蓝西亚,才晓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个是国王陛下,一个是大祭司,光是这两个的身份地位,就不是区区一个王子能够撼动,更何况……整个索蓝西亚的统治阶层,几乎都站在他们两个那边,大祭司平时所举办的各种乱交、淫交宴会,除了葛林斯王之外,也邀请了这些将军大臣、王公贵族参加,大家平常都是玩在一起的淫伴,现在当然不会碍事。
伦斐尔此时才知事情严重,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什么,但最让他奇怪的,就是整件事情极为不合理。
大祭司修练魔法出岔,行为异常,这还算解释得过去,葛林斯王也有过搞大岳母肚子的不良纪录,变得好色贪淫,不算太奇怪,但那些在淫交宴会中玩到忘我的贵族与大臣,里头有许多都是刚正不阿,甚至不近女色的性情,这些精灵怎么会忽然玩女人玩到失了本性?一个也就算了,各个都是如此,这变化还发生在短时间内,就像完全变了一个灵魂?
伦斐尔察觉到事情不单纯,但仅凭他一个,又做不了什么,只得步步为营,勇于任事,尽量执掌军政大权,试着改变眼前的情况。
慢慢地,一切变得很奇怪,如果说大祭司、葛林斯王的所作所为,之前是从小恶变成了大恶,那后来所发生的事,就无关乎恶与不恶,整个失控了。
乱交淫宴的举办,从几个时辰,变成了几天几夜,原本还对丑闻恶名存有忌惮,不敢让丑事外扬的葛林斯王,越来越肆无忌惮,不但无惧旁人耻笑,甚至失去了羞耻的观念,主动做出一些荒唐透顶的言行,包括鼓励臣下乱交、要求臣下带妻子一同参与淫宴,交换性伴侣、偷偷跑到臣下的住处,不搞臣下之妻,却与打扫庭院的女佣搞乱父。
当父亲终于玩起国王新衣的把戏,索蓝西亚史上第一位裸体国王出现,伦斐尔目瞪口呆,只觉自己仿佛身在梦中。更糟糕的是,这些现象不单只是发生在葛林斯王的身上,整个索蓝西亚的宫廷,那些重臣对主君的荒唐作为微笑以对,看见主君的裸体招摇过市,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我那时常常在想,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掉了?为什么这么不正常的事,他们都没有反应呢?」
伦斐尔的话,让我和冷翎兰非常能体会,因为我们到索蓝西亚之后所感受到的,正是这种极度错乱的感觉。
「我父王还有那些同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也不清楚,但我王少明白,一切的根源就在大祭司身上,是他让素蓝西亚失控的……唉,我明知这样,却无力改变什么、阻止什么……」
努力想要取得大权,扭转乱局的伦斐尔,后来也碰到了障碍。为了制衡伦斐尔,葛林斯王分权给三王子雷曼,让两兄弟彼此对抗,但雷曼庸禄,又对权力斗争不感兴趣,完全对大祭司唯命是从,所谓的制衡斗争,根本是伦斐尔与大祭司在斗。
这几年,伦斐尔的处境倍觉艰难,基于立场,他不愿也不能向外界求助,大祭司又开始制造末日战龙,虽然说是为了增强本国防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志在外界,意欲侵略,伦斐尔越看越惊,最终决定破坏末日战龙,一场奇袭失败,差点连命部保不住。
「我一直不明白,大祭司是修练走火,性情大变?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但从百里将军的描述听来,事情恐怕不是修练走火那么简单,他化身黑气、肉体时老时少……这、这真的是精灵吗?还是什么别的生物?」
伦斐尔忧心仲仲,我看他这副样子,倒是想起了别的问题。
那个妖物被我刺了一匕首,伤势不晓得怎么样?他死与不死是一回声,但阿雪能不脱离他的控制?现在又怎么了呢?唉,真是放心不下……
自从大祭司现形,我把整件事想通之后,就明白了一件事。阿雪当初能量冲突的情况,普天之下无人能治,纵足以白拉登的通天之能,也只能指点我来索蓝西亚取大地之心,但那大妖人不单解开阿雪的棺木封印,还让她清醒,活动如常,甚至可以战斗,这种本事……实在难以想像,我一直想不通,他哪来的这种本事?
可是,从伦斐尔的话听起来,这个大妖人非常精擅灵魂、精神方面的学理,本身的肉体也变化不定,无形无拘,普天之下,要比起这两方面的同时专精,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人有这样的本事。
也就是凭着这方面的惊人手段,他把阿雪的肉体再一次进化人形,还对灵魂、精神进行操作,让天河雪琼取代阿雪,更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消去了阿雪体内的能量对冲,使她行动如常。
有这种技术与背景,难怪救得了阿雪的不治之伤,这不晓得该不该算因祸得福?不过……这家伙本事那么大,要彻底击败他或杀他,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咧。
白拉登设计龙牙战棋的时候,肯定是预备打大规模战争,不是用来打单对单的小战斗,要不然,龙牙战棋的功能不会这么全面性,彼此间相互辅助,各具长处,几乎无懈可击。
在洞窟内首次看龙牙战兵肆虐时,我心中对白拉登佩服得很,如果他不是一直冷眼旁观,而是在黑龙会、反抗军之间择一相劝,东海的均势早就被打破,结果不会是现在这样。
今天,这个人的厉害将由华尔森林内全体精灵共同体验,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龙牙战兵让半座华尔森林陷入大火,死伤数目更在万名以上,环顾索蓝西亚的历史,从未有过如此惨烈的纪录,被敌人侵入首都,还造成这样重的伤亡。
黑武士刀剑不入,水火难伤,力大无穷,勇悍绝伦,几乎可以说是综合战力最强的兵种;装甲炮兵、半人马战骑、地行龙车骑兵,数目虽然下多,发出的攻击却都是大范围、大排场,一下就放倒几百敌军,更别说还有两个半身邪女,呼风唤雨,招雷引电,频频发动杀伤力极大的攻击魔法,把精灵那边的魔法师、弓箭手团轰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龙牙战兵的主帅,孤身站在所有龙牙战兵的正中央,好像是在接受保护,但由它身上所散发出的森冷气势,让百尺之内如同冰窖,凡是进入气机影响范围的生物,都冷得直打哆嗦,令人不得不相信,它只是不屑插手眼前的战局,冷眼旁观,不则……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我心里感慨良多,不晓得白拉登为何要把它制造成白起的相貌,白拉登与白起又是什么关系?这两个人同姓同宗,该不会是亲戚吧?
不过,如果真是白起在此,还可以攀交情、拉关系,免了这一场兵灾,但现在这情形……百分百没人情可讲,伦斐尔今天要怎么摆平这场面,还真是一件大工程。
「各军听我号令,不要盲目进攻!」
伦斐尔乍然现身,精灵们看到他,士气大振,欢声雷动,原本混乱的攻防得以整合,威力大了许多,伤亡也少了些,但战况却没什么改变,也占不到优势,龙牙战兵虽然是被万军包围,可是感觉上一点也不像是被围的,频繁发动强猛攻击,精灵那边要非常吃力,才能抵挡得住。
「百里将军,眼前战情不利,请问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伦斐尔没找冷翎兰,却是问我的意见,这点未让我受宠若惊,只觉得是麻烦掉了下来。
事实上,自从龙牙战兵被释放出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知己知彼,这是破解僵局的唯一法门,白拉登把战棋交给我,却没有告诉我制造详情,我对这战棋也不了解,一切只能凭靠观察来找答案。
这些龙牙战兵有自我意识,这是可以肯定的,但他们发动攻击与破坏的根源何在?是依照黑暗本能,摧毁一切眼前看到的生命?或者……是针对某些目标?
白拉登这样的人,一步百计,一个行动里头可能藏着许多深意,我到现在也还说不准,他把龙牙战兵交给我,到底有多少目的?尤其是……索蓝西亚藏着这样一个大妖人,我事先不知,但白拉登也不知吗?
这一路上,白拉登所提供的素蓝西亚情报,完全没说到大祭司的异常,但从伦斐尔说的话听来,大祭司操控索蓝西亚政局的事,并没有多隐密,我不知道是正常,但白拉登一无所知就说不太过去了。
假如白拉登知道,那他赞助我这趟索蓝西亚之行,会不会另有什么目的?末日战龙的设计图原本是他之物,他与大祭司也说不上无冤无仇,万一他打算干掉大祭司,那我就成了他可利用的工具。
单单凭我一个人,哪有能力杀大祭司?可是带上龙牙战兵,一切的情形就不同,如果龙牙战兵把大祭司围起来打,不管这妖人多有本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唔……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料无差了,特别是,我观察了一阵子,龙牙战兵的动作有些奇怪,如果它们单纯是凭照本能,摧毁眼前的生物,那其实可以采用更有效率的战术,伤亡也会比现在更大得多。
然而,龙牙战兵的行动,却只是单方面承受攻击后,发动反击,偶尔一下主动抢攻,攻势也不甚猛烈,龙牙战兵的主帅更是站立不动,一令未下,那种神情好像……好像在寻找什么,搜寻什么。
倘使我猜测不错,龙牙战兵就是白拉登送给那个大邪人的重礼,洞窟里要不是那邪人溜得快,大概那时候就全面开打了。大邪人离开王宫之后,一直没有再出现,看来多半不是伤重藏匿,而是躲着龙牙战兵,省得一露面就成标靶。
白拉登会特别帮索蓝西亚除害?这哪有可能?他才没有这么好心,应该是为了什么好处,或者过往有怨,借机报仇吧?不管答案是什么,只要能找出那个大邪人,就有可能驱虎吞狼,一举搞定两大麻烦。
想是这么想,但却不能说出来,因为我刚刚把这些龙牙战兵的出现,全推在大妖人的头上,现在要解释什么都是自打嘴巴。
「百里将军,你没有什么意见吗?」
伦斐尔看我沉吟良久,始终未发一语,开口追问,旁边的冷翎兰见我默不作声,早已手痒,一步跨出。
「我们什么也不了解,哪会有什么意见?还是由我先去试试,和这些妖物过两招,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慢!」
熟悉龙牙战兵的威力,我怎么可能放冷翎兰去冒险?若是被龙牙战兵缠住,无法说退就退,那就很危险了,更何况现在想到可用龙牙战兵去对付那个大妖人,若因无聊的战斗,消耗掉龙牙战棋的能量,那就得不偿失了。
拦下冷翎兰,我并没有什么好意见,只是不想她跑去盲目乱打,受到伤害而已,下过,目前这种情况,如果完全不帮手,那对伦斐尔也不好交代,正当我感到苦恼,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变局忽生。
龙牙战兵中火力最强猛的炮怪,一下子转过方向,炮击左侧的一个黑武士,而附近的两个半人马战兽也拉弓射箭,朝那个黑武士射击。炮击加箭雨,威力万钧,即使龙牙战兵本身的防御力极高,却也承受不住这种复合攻击,那个黑武士兵卒大叫一声,炸得粉身碎骨。
「呃!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战斗,忽然变成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可着实吓了我一跳,而这种诡异情形并非偶发,继那个黑武士被粉碎后,龙牙战兵开始了激烈的内斗。
最开始,是几个龙牙战兵同时锁定一个目标,同时发动攻击,将目标物彻底摧毁,打完一个之后,马上又切换成别的目标,但连续几个龙牙战兵被摧毁后,整个混乱情况彻底失控,不管是什么炮怪、车骑兵,还是半人马、黑武士,全都像是发了疯一样,胡乱攻击身边的一切,既攻向精灵那边,也没忘记向附近的同伴开打。
这么一来,场面比先前乱上十倍,我觉得龙牙战兵根本是失了目标,开始无差别攻击,放眼望去,枪林弹雨,烽烟阵阵,每一处都是爆炸声隆隆,我们站得虽然远,却也被波及,龙牙战兵的攻击落在附近,断树裂地,把大片沙土炸得翻掀上去,再哗啦哗啦地洒落在我们头上。
「撤退!快退!」
伦斐尔眼见情势不妙,下令撤退,想要减少精灵们的死伤,但雾色渐浓,他的命令在大雾中执行不易,到处都是士兵的怒吼与嚎叫声,而这些声音又总是被连串炸裂声响给吞没,每一声爆炸都伴随着精灵的死亡,伦斐尔又忧又气,却无力挽救些什么。
冷翎兰想要趁乱去摧毁龙牙战兵,再次被我拦住,不想让她去镗浑水,尤其是这种时候,龙牙战兵根本是无差别攻击,一个弄不好,冷翎兰就被龙牙战兵全体围殴,太过危险了。
「不行,我一定得去,那些怪物这么厉害,我起码要砍一个下来。」
「神经,这有什么好砍的?真想要砍怪物,你等一下回去砍华鬼婆吧,她也是怪物啊。」
我极力劝阻,却终究拦不住冷翎兰,为求安全起见,我把灭魂匕首交给她,希望能够发挥效用。
冷翎兰手持灭魂匕首,身影消失在大雾里,不久之后,我听见冷翎兰的怒喝声,两劲交击所激发的强风,短暂吹散了雾气,让我看到冷翎兰正挥动匕首,砍剌在一个龙牙战兵的半身邪女颈上,才一相碰,匕首应声而碎,脆弱的材质承受不住撞击,碎成片片,必杀一击失败,幸亏冷翎兰应变奇速,反手抽出霸海,第七级力量全力出击。
一刀横斩,第七级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距离又近,这一刀的无双之威,那个半身邪女照单全收,连一声惨叫都不及喊出,脑袋就被砍得横飞而出,余劲未止,贯体连环爆发,将它炸得粉碎。
冷翎兰这一刀奏功,确实是替我们大大挣了面子,鼓舞士气,不过她自己也因此陷入龙牙战兵的围攻,幸亏龙牙战兵正陷于激烈的内斗,冷翎兰才得以脱身,未有受伤。
能够使用魔法的半身邪女,是龙牙战兵中的重要辅助角色,被冷翎兰重劈干掉一个,大大削弱了龙牙战兵的力量。大雾弥漫中,我们听见连串的气劲交击与爆破声,强烈冲击波横扫四面八方,险些把我打飞出去,冷翎兰唯恐我这边有失,不得不撤回我身边护卫,放弃再去冒险出击。
我看着眼前的乱局,一面确保自身安全,一面也在构思。
灭魂匕首一碰到龙牙战兵就被震碎,半点杀伤效果也没有,这说明鬼婆要我拿这去对付龙牙战兵,根本就是放屁。唔,那些会隐形的杀手护卫,不晓得到哪里去了?虽然我看不到,但应该也在这里吧?
我们的肉眼看不见隐形事物,可是龙牙战兵的感知、探知能力,应该可以察觉到隐形护卫的存在,换句话说,那些隐形护卫也被卷入这一场内斗中,搞不好已经被摧毁殆尽了。
前后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浓雾中的轰隆声响逐渐小了下来,代表龙牙战兵因为自相残杀,已被摧毁大半,这是之前完全没法想像的事,虽然龙牙战兵是一种完全失控的武器,不过所谓的失控,是指威力面言,不是对自己人乱打一通,搞到自灭。
难道……这也是白拉登的设计?他晓得龙牙战兵无法控制,所以做了设定,在一定的时候让龙牙战兵自灭,省得控制不住,连我也完蛋?
这个念头才生出,我马上摇头,把这个荒唐念头逐出,因为如果真是白拉登的设计,龙牙战兵集体自爆就好,哪用得着搞什么互击?总不会是坚持说死要死得轰轰烈烈吧?再者……打死我都不信,白拉登会对我这么好……
由于情况诡异,伦斐尔让所有精灵部队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迷雾中的混战区域,再过不久,只听见一声尖啸,迷雾中几道身影冲天飞起,瞧那个型态,正是龙牙战棋的主帅,带着几个破损的残兵,一起高速飞空。
事出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拦截,也无暇做出什么应变,只能眼睁睁地看这几个龙牙战兵拔地飞起,速度奇快,一转眼就直冲天际,没入云端,不见踪影。伦斐尔身先士卒,带队进入刚刚混战的区域进行扫荡,仅见到满地的晶石碎块,那都是被轰烂的龙牙战兵遗骸。
龙牙战兵这一场肆虐,造成伤亡破万,应该算是精灵们不共戴天的血仇,它们冲霄而去,照理说,伦斐尔该要拔剑发誓,说些什么即使追到天边,也要讨回血债的场面话,然而,龙牙战兵并非生物,甚至还说不上有智慧、有思想,计较这个实在没意义,况且……眼下正是多事之时,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票瘟神,那是求之不得,谁敢再去主动招惹?
伦斐尔皱了皱眉,挥手下令,让所有士兵列队撤回,听他命令行事。
接下来的时间,伦斐尔指挥军队善后。华尔森林遭遇这场大劫难,伤害委实不轻,除了精灵那边的惨烈死伤,不晓得有多少树木花草被毁,精灵们崇拜自然,花草损毁已令他们黯然神伤,千百年树龄的老木折断、焚毁,对他们更像是死了老爸般的打击,前前后后的损失算一算,华尔森林大概要办一场史上最大的丧礼了。
葛林斯王驾崩,许多的重臣、要人也在此役中过世,华尔森林内乱成一团,若不是伦斐尔在此时站出来,恢复了指挥系统,开始救人救灾,这一仗所遗留的伤害肯定还会扩大。
不过,伦斐尔也不是跑出来做善事的,他本是葛林斯王钦命通缉的头号要犯,葛林斯王死前又没有解除追杀令,换作是其他情况,他现身之后肯定要被缉拿者追上几条街,只有在这种时候,纵然有些不怀好意的野心家,也不敢和他作对,仅能俯首听命,而伦斐尔就充分把握机会,趁此良机,将军政大权一一收回。
可以想像,在这几个小时的善后处理暂告段落后,伦斐尔就会召集所有大臣,宣告大祭司的罪状,并且正式接管索蓝西亚国政,这之中多少会有些波折,但是到了最后,结局是可以肯定的,因为伦斐尔并没有什么强大的竟争者,而且老天还新送了他一份大礼……
「我刚听到消息,久病在床的大王子不堪惊扰,已经过世了,勉强也算是这一仗的受害者吧。」
冷翎兰道:「大王子体弱多病,长期卧病在床,近几年更是病人膏盲,若非葛林斯王、大祭司柏南克数度不惜代价,以灵药为他解难纡困,他根本支持不到今天,刚才各地混战,侍从以担架将他抬出转移,结果附近巨木折断,倒塌下来,他没有被压中,但也受了伤,又痛又惊,没能挺过去,就这么死了。」
「那不是正好?老大死了,老三残废了,比较起来,伦斐尔虽然是独眼龙一个,但还能吃能睡,这下王位非他莫属了。对了,大王子叫什么名字?我忽然想到我只知这家伙多病,却不晓得他叫什么?」
「化旗。格兰纳斯。斯特丁,你事前没做情报调查吗?连这也不知道?」
「……说得好,我如果早就知道,一定不来了。」
伦斐尔去稳定政局,临走之前对我和冷翎兰非常客气,请我们暂时安歇,待他把眼前杂务稍微处理后,还有重要大事要与我们商议。
我和冷翎兰是诸事缠身,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先与这位二王子分道扬镳,去和一众白家子弟会合。
面对眼前的乱局,我开始反思自己来到索蓝西亚的本来目的。
乍看之下,我替索蓝西亚揪出了大妖怪,帮了伦斐尔大忙,但实际来说,索蓝西亚之行至此可谓一塌糊涂。
最初目的是要医治阿雪,现在阿雪变成那个样子,也不晓得该怎么算数,她的身体是好了,活蹦乱跳,但却跳到我们面前来,当起敌人了。
另一个前来华尔森林的目的,是要替白拉登送信给人,那个什么叫银芽的女人,我们还没见到面,不过已经搞得天翻地覆,还让索蓝西亚死伤狼籍。
信是肯定要送出去的,要去大监狱里头找个女人,倒也不算太难,找伦斐尔下命令就是了,我反倒担心把信送出之后会碰到什么问题,万一又有什么变局,搞得惊天动地,那才真是要命。
至于大祭司柏南克,虽然他逃逸无踪,潜伏暗处,伺机而动,但他是伦斐尔的问题,不是我的,这家伙在索蓝西亚搞风搞雨这么久,肯定有重大图谋,总不会有间工夫专门找我麻烦吧?只要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拍拍屁股离开索蓝西亚,这家伙要搞多少事关我屁事?
不过,要解决问题,也得要找出这家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碧安卡在那一战之后就不见踪影,天河雪琼也失踪,肯定和那个家伙有关。
冷翎兰告诉我,她被天河雪琼用缩地大法带走后,两人在外头短暂交手,天河雪琼存心拖延,冷翎兰挂心我的安危,且战且走,最后天河雪琼好像得了什么信号,忽然抽身撤走,冷翎兰也不敢追,就这么看她远去,不知所踪。
可以想像,天河雪琼一定是去和那妖人会合,碧安卡的情形也一样,还有,我把夏绿蒂当成交易品,送给了那个妖人,现在也随着那个妖人一起消失,下落不明,我想那个妖人不至于饥渴到要把夏绿蒂带在身边干,夏绿蒂的失踪必有什么内幕。
除此之外的失踪人口,还包括羽霓、紫罗兰,这一人一兽那天去追踪阿雪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照我的推测,多半是落到那妖人的手上,只是一直得不到证实。
现在算一算,我这边还真是有不少女人落到那妖人手里,虽然他假扮雷曼的时候,对女性充满不层,无论是怎样的美女都不在他眼里,可是他以大祭司面孔出现时,却是寡廉鲜耻,好色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如果这才是他的真面目,那阿雪、碧安卡的肉体,岂不是已经被他操翻了?
想到这一点,我愕然止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难看,正走在我身旁的冷翎兰发现到这一点,似乎也看穿了我的想法,轻轻咳了一声,道:「我觉得……那妖物一定不是真正的大祭司。」
「哦?为什么?我和伦斐尔也有此怀疑,只不过不敢肯定,你是怎么确定的?」
伦斐尔只能肯定,这个大祭司已经不足以前的大祭司,却不能肯定是大祭司练功走火入魔,个性大变,还是已经遭到取代,再非以前的那个灵魂,而这也是我正苦恼的地方。
「道理其实也简单,你转述那个妖人的话里头,他曾说过自己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当大祭司,这种语气不太对,所以我认为,原本的大祭司应该很早就被干掉取代,又或者被现在这邪物控制了身心灵魂。」
冷翎兰沉吟道:「还有,他说他有过很多名字,最喜欢的一个是龙王陛下,这种称呼让你有什么联想?」
龙是威猛瑞兽,大地上英雄豪杰喜欢以龙自居,甚至自号龙王的人着实不少,不过会把「龙王」与「陛下」两字连在一起使用的,我记忆中就只有那么一个:黑龙会的首领,黑龙王。
那个妖人所使用的种种改造技法,还有他让天河雪琼所使出的黑魔法,确实都与旧日黑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他自称龙王陛下,难道他与黑龙王有什么渊源?
然而,黑龙王心灯居士不但早已身亡,连魂魄都已烟消云散,又从哪里再跑出个龙王陛下?更别说这妖人在索蓝西亚起码待了十几二十年,那时候心灯居士还活生生地横行呢。
「糟糕!」
身边的事情太多也太杂,我整个思绪都被索蓝西亚眼前乱局给占据,忘了不久之前才听到的大事。
东海反坑单大败,全军覆没!
这个天大的噩耗,不晓得是真是假,但发生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有更详细的情报出来,可以查证。
我和冷翎兰匆匆赶回白家子弟栖身的驿馆,外头虽然有战火波及的痕迹,却不算严重,这些白家子弟仍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当我们两个回去,他们面带凝重地迎上,告知我们华更纱正在闭关施术,让他们在外守护,不让外人打扰。
「鬼婆还满认真的嘛,看这声势,难道真的弄得成功?」
我素来敬佩华更纱的本事,也晓得与白拉登有牵扯的她,并非普通魔法师,确实有过人之能,但再怎么厉害也好,起死回生这种事,目前为止仍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话,多少魔法师耗费一生心血追求,仍是白费力气,我很难相信华更纱有能力打破这个万古禁忌。
当初,黑巫天女花了偌大力气,搞出了那么多的事,无非就是想让她的爱人复活,但到最后也没有成功,黑巫天女可以说是大地上排行头几名的术者,手上掌握的资源又多,她都不免失败,华更纱何能例外?
如果琳赛只是重伤,又或是进入什么假死状态,像先前的阿雪一样,那不管再怎么难,说要把人救活,我相信是做得到的,但琳赛是当着我的面断气,连心脏都被挖出来,死得不能再死,这样子要救活回来,真的就是起死回生之能了。
不过,华更纱事先做了准备,现在又煞有其事地闭关施法,看起来是颇有说服力,我见不到人,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华更纱真的能够创造奇迹,让死人活过来。
「对了,东海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进一步的战况传回来?」
冷翎兰替我提出问题,这话换做是问别人,短短时间之内,未必能有什么新情报,好比伦斐尔,搞不好还不知道反抗军惨败的事,但白拉登是海贼王,东海是他的势力范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会不知?这么半天一天的时间,足够他把详细情报送来了。
「有,刚刚收到爵爷那边的最新情报,有关东海大战的影像纪录,已经传送过来了,你们直接看吧。」
有影像纪录可看,比什么文字、口述都要清楚,自家子弟取来魔法矿石,安装在播放装置上,一经发动,立刻投射出影像,映出了东海的画面。
画面上看得很清楚,黑龙会残党的舰队,彼此间用铁炼相连,串成了一个浮岛,乍看之下确实无比壮观,不怕风浪,但在战斗的时候,这是最笨的做法,只要几艘船着火沉没,就会拖累到整个舰队。
用这种阵势去作战,根本是自杀,我想这些黑龙会的余孽,一定很急着到海里去喂鱼。假如他们是被李华梅率军突袭,事先一无所知,那搞出这样的铁索阵还情有可原,但李华梅此次的军事行动,老早之前就已通告天下,广邀各方人马,这些家伙非但不逃,还搞了这样的铁索阵来待宰,实在是很不合理。
单只是这一黜,此仗未开打,就已经有了不寻常的味道……
我从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更不相信打仗的时候,敌人会如此便宜我,争着冲到我刀口上送死,所以看到黑龙会余孽的阵形,我第一个产生的念头就是此事有诈。
虽然说,黑龙会的船舰都是伤痕累累,有些船帆还被烧毁了一半,船舰外壳上都有刀砍、炮击的痕迹,看上去让人生不出危险感觉,但有识之士应该会觉得不妥……至少,以李华梅的精明,不该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
反观东海联军这一边,那就不是普通一句人强马壮能够形容的了,除了原本东海反抗军的舰队外,还多了大批来自陆上诸国的人马,他们纷纷乘着本国的战舰,集合成舰队,数目虽然只有反抗军的三分之一,人员素质却最为可观,都是来自各国的好手与魔法师,身份非官即贵,都是自己国内响当当的角色。
这些外来者虽说是被请来参战,其实都是来观礼的贵宾,要不然,他们个别战力虽然优秀,但未经海战训练,彼此间又没有配合默契,上了战场帮不到什么忙,反而还会阻碍作战,大大增添危险。
李华梅请这些贵宾来参战,用意是立威与合作,真正的重头戏不在战场上,是在战事结束以后,李华梅会私下约见这些贵宾,密谈军事、政治、经济方面的合作,这些是我的推测,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虽然我始终觉得这样太过招摇,失之躁进,不是妥当的办法,可是李华梅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也管不到这许多,更不可能去劝她什么。
幸好,为了让此战万无一失,李华梅还准备了一支奇兵,那可能是现今大地上最强的空战力量:羽族、凤凰岛。
羽族多年来辛苦寻觅,终于找到了失落的凤凰岛,这座能漂浮天上的岛屿,可不只是一座飞天孤岛,上头更有强大的火力与武装,昔日横行于南蛮九天之上,压得各兽族不能抬起头来作人,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如今羽族重新启动凤凰岛,万里迢迢开来东海,别说是对付区区黑龙会残当一,就算是要和全盛时的黑龙会舰队作战,也是占尽优势。
从影像中可看到,在天空中飘浮的凤凰岛,像是一头俯视大地的巨兽,光是飘浮在那里,就形成巨大的阴影,笼罩大半个海面,仿佛连阳光都被它遮断,如此威势,任谁都要瞻颤心惊,尤其是想到凤凰岛居高临下;永远只有它打人,别人打不着它,谁还敢向它挑战?
这样的形势,岂止是瓮中捉鳖,根本就是大石砸死蟹,十拿九稳的事,我看不出东海联军有任何失败的可能,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东海联军全军覆没,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嘟~~」我听见东海联军那边吹起了号角,李华梅正站在自己旗舰的甲板上,身披龙鳞甲,一手按着剑柄,手中比划,纵然不发:口,身边自有人把她的将令透过旗号、号角传达全军。
整个影像是隔着老远的距离拍下,我仅能看见李华梅的身影、动作,却不可能连表情都看得清楚,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因为如果能看见她的表情与眼神,我就可以判断出更多的东西,不过……说是这样说,真要把她看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眼的勇气。
号角再次吹响,大海辽阔,没有阻挡的事物,号角声听来格外响亮,里头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杀伐之气,正是通告全军进攻的号令。
东海联军的舰队缓缓散开,以扇形朝敌军进逼过去,凤凰岛也在天上移动,我依稀可以看到,岛上的羽族女战士振翅飞行,排列成队,预备配合岛上的武器做攻击。
我没有看到卡翠娜,但身为羽族之主,她应该正在凤凰岛上指挥族人,看她们能把凤凰岛操控得如此平顺,可以想像幕后所花的心血,不晓得等一下凤凰岛上万炮齐发,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天上、海上,两股强大的军势逐步进逼,黑龙会的残破舰队,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之下,显得不堪一击,就好像巨大石轮底下的鸡蛋,接触瞬间就会破碎毁灭。
一切该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发生,但就在这一刻,我忽然省悟了一事。
从听到东海联军溃灭后,我一直想不通,敌我实力如此悬殊,东海联军为何会战败?而且还败得如此之惨,搞到全军覆没?
即使是看了这段影像,我还是想不出来,可是,龙牙战兵的毁灭,让我得到一个宝贵的经验,如果有什么强大的复数敌人难以应付,最佳的处理方法,莫过于挑拨两虎相争,矛盾对击。
我猜到了那个原因,想要叫喊出来,但却已经不可能阻止什么,因为整件事早已发生,即使是在这段影像中,该发生的一切也照样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不能改变。
整件事情的发生,突如其来,事先没有半点预兆,就只看到天空中的凤凰岛,在移动中减低了高度,最初还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但是当凤凰岛的高度越降越低,那道遮天的巨影出现在自己头上,再迟钝的人也会在那种压力下惊醒。
注意到这要命一点时,已经太迟了,事实上,哪怕他们更早一点察觉,也是无用,因为当凤凰岛飞行在他们正上方。这样的距离,除非他们有办法瞬间移动,或者在数秒内飞栘出几十里,不则,那遮天的巨影一瞬间崩砸下来,就算是神仙也躲不过去的。
巨大的空中岛屿,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坠落,而在它落下的地方,则是东海联军的舰队,这时候底下的人已经发现末日临头,惊惶骚动,有人发狂大叫,有人忙着跳海逃躲,也有人不顾一切,用自己最强的力量往上狂轰,大概是想把凤凰岛打碎吧,可是,别说他们,就算当今世上五大最强者联手,也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
所有的一切在短短十几秒内发生,我和冷翎兰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凤凰岛失速砸落在东海联军的舰队上,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覆盖面积,只能用砸个正着来形容,东海舰队的六成,在被凤凰岛正面砸中的瞬间,就粉碎破灭,压人海底了。
即使没有当场死亡,也不代表能够跑得掉,这么大的一座岛屿由高空坠海,所激起的浪花绝对是一场毁灭性灾难,不是开玩笑的,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海水之壁,笔直参天激起,比什么威猛巨兽还要强大百倍,在这种无可抵抗的天然威力之下,再大、再坚固的船舰,都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具,轻易就被巨浪吞噬下主。
这样的大海啸,可不只是随便吞没个近千艘船就算了,造成的冲击海浪将会直拍上陆地,把沿岸疯狂破坏,人命死伤将难以估计,不过在那之前,黑龙会的这些破船烂舰将首当其冲,第一个与东海联军陪葬。
只是,天下事就是不会那么理想,白痴的同伴与友军,不想要却举目即是;白痴的敌人,很想要却总是要不到,在这世上,敌人永远都是强大的,同伴和友军除了扯后腿,好像什么别的都不会,这就是人生了。
黑龙会舰队之前看似愚行的举动,现在有了充分的意义。面对如此强大的天然灾害,别说铁索连船,就算用上钢索、金索都没用,但如果配合上魔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铁索将所有黑龙会船舰绑串在一起,不是为了增加稳定性,而是要连结成一个巨大的浮动魔法阵,每一艘船的位置都经过设计,每艘船的甲板上都绘有魔力字符,一经发动,几个复合效果立刻出现。
我很肯定,这个魔法阵王少具有两个效果:形成坚固的护罩、与水同化。
稳固的护罩,将整个舰队都覆盖笼罩,当那巨大的冲击力到来,舰队在护罩之下,牢牢固定在海上,不会左摇右晃,更不会直接承受海水的冲击。只有这样,仍是不够,这股海啸实在太强大,超越人力所能抵御,这世上也不会有什么魔法能完全挡住海水冲击,所以,还需要第二种效果的配合。
再怎么威猛的巨浪,也伤不了大海本身,这是永不被颠覆的世界法则,只要化质为水,就能在巨浪底下全身而退,这一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但黑龙会雄踞东海,会中有得是水系魔法师,这才搞得出如此大规模的水系魔法阵。
要把所有船舰都化形为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是透过张设的魔力护罩,却可以弄成与水同质,当万吨巨浪覆盖下来,两者性质一样,水乳交融,很自然地排开,不受其害。
当然,这种事情等于短暂扭曲自然定律,要强行做到,就是用无比庞大的能量来推动,而且时间不会太长。可以想像,当这个魔法阵崩解消失,黑龙会舰队中的魔法师将没有一个能站立起来,搞不好还会有半数毙命,不过这种牺牲是划得来的,这些魔法师的牺牲,换得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利。
我无法估计这一仗的损伤,即使只是略微简算,也能得出一个结论,东海反抗军全员覆没,再没剩下半点战力,所有的战士、船舰,都已经葬身海底,没有幸存的可能。
同样受到重创的,还有陆地上的势力。受李华梅邀请而来的宾客,包括金雀花联邦、阿里布达,甚至伊斯塔、索蓝西亚都有人到来,这些宾客可不是普通角色,能够被李华梅看上的宾客,本身如非官高势大,就是自身实力雄厚的强人,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也就是当前大地诸国的精英,他们得意洋洋地前来,全没想到自己会连拔剑、施法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为鱼虾的食物了。
这些人的死,将严重影响本国的实力,国内的一场大乱势所难免,换作是十年前,可能立刻就引发一场多国混战,大家都想趁着邻国出事的当口,发动侵略,现在有了国际联盟稳定局面,情况不会那么糟糕,但后续效应仍不可轻视。
凤凰岛坠海,怒浪滔天,羽族女战士就算身有翅膀,在此绝境也是插翅难飞,我就看到一些试图飞上天的羽族女战士,被怒浪给吞噬。经过这一仗,羽族就算没有灭疾,大概也所剩无多了。
整个战争的影像,到此结束,我静静地看着地面,一语不发,冷翎兰很有默契地走上前去,把整个影像重放一遍,我和她就这样反覆把整段影像看了几遍,然后陷入一段颇长的沉默。
如果非要替这一仗找个注解,那么「全军覆没」真是最佳的形容,这一仗打完,东海反抗军、各国贵宾、羽族,死亡率在九成九以上,只有亡,没有伤,完完全全的灭绝。
纯以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我只有衷心赞叹的份,换作足我来策划,还真想不出要怎样设局,才能一次把这么多人给灭掉,绝无走脱的机会,而己方近乎无损,胜得再漂亮也不过。
「……上当了。」
冷翎兰轻轻一声,打破了沉默,我望向她,就听她说道:「能够做出如此布局,这场战争的幕后有高人设计,黑龙会余孽绝不只是余孽这么简单,甚至整个黑龙会的覆灭,背后可能都大有文章。」
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事,其实打从心灯居士阵亡,李华梅大破黑龙会后,我的疑虑就不曾稍减过,心禅大师、茅延安也好几次与我谈过,觉得不可大意,但大家说到最后,总是不免碰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就算黑龙会有意化明为暗,潜伏起来搞阴谋,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损失了那么多的兵力,这已经非常惨痛,但连黑巫天女,甚至黑龙王自己都赔上性命,这种损失可是无可取代的,有什么必要搞成这样吗?
因为有这样的理由,我的疑虑始终未得肯定,但很多问题仍困扰着我,包括黑龙会覆灭后,他们当初的研究成果莫名失踪,追查不到下落,还有鬼魅夕为何要出手刺杀心灯居士,这都没得解释。
来到索蓝西亚之后,相关的蛛丝马迹也浮现出来,那妖人与黑龙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还自称是龙王陛下,这些都暗示了一个可能。
如今,这个可能化为事实,呈现在我们面前,黑龙会覆亡一事,蕴藏着巨大的阴谋,骗过了大地上的所有人,更成功设计了这灭绝性的一场大战。
「黑龙会那边不只是有兵法高人,还肯定有大魔导士,要使用这种规模的大型魔法阵,下管有多少魔法师辅助,都还是需要一名顶尖术者担任魔力中心,引导发动。」
冷翎兰说着,眼中深有忧色:「黑龙会现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我长叹道:「这个你只能去问他们现在的新领导人了,但如果他们还保有当初的完整实力,此消彼长之下,他们不只是要称霸东海,恐怕要正式把势力放上大地以黑龙会的野心,怎么可能只愿屈居海上,只不过大地诸国势力强大,海上又有李华梅不时游击牵制,这才迟迟没有侵略大地,如今东海反抗军全灭,大地诸国的实力又被削弱,再没有东西可以阻挡黑龙会的野心了。
这一批宾客的亡故,固然是大地诸国的严重损失,但真正削弱国力的关键,却是在更早以前就发生了。
心灯居士制造的动乱,令慈航静殿元气大伤;伊斯塔被黑巫天女闹得几乎要亡国,国内高手为之一空,就连索蓝西亚,被这个大祭司如些搞,我看没有十几二十年也回复不过来,如此时局,黑龙会要是大举进攻,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抵挡?
黑龙会沿着海线进攻,伊斯塔、阿里布达将首当其冲,前者是娜西莎丝的麻烦,后者却是冷翎兰责无旁贷,所以她看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后,表情格外凝重,想着对付黑龙会的策略。
「……凤凰岛这样坠落,不晓得李元帅她……」
我与李华梅的恩怨,此刻恐怕是天下皆知,冷翎兰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只是看着我的反应,而我只有苦笑的份。
李华梅武功虽强,但面对如此绝境,只怕武功再高也没有用,一整个岛屿砸下来,被埋入深海底下,如何还有生机?
看着凤凰岛砸在东海联军的舰队上,知道李华梅恐难幸免,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好痛,就连我自己也不能解释,明明已经和李华梅恩断义绝,为何看到她殒命,我还会如此心痛?
这是我不愿深思的事,或许在往后的时间里,我都会这么不停地问着自己,终此一生……
李华梅会败得那么惨:王要是算错两点,一点足黑龙会,一点是凤凰岛,黑龙会那边情有可原,但凤凰岛……怎会这样的?
若是凤凰岛不突然坠下,东海联军也不会有此惨败,而看黑龙会的布阵,摆明是早就知道凤凰岛会坠落,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就不晓得是黑龙会派队伍奇袭凤凰岛,控制了岛屿,还是羽族与黑龙会商量好了?
冷翎兰道:「凤凰岛上有羽族驻守,以李华梅的精明,发兵出战之前,肯定与岛上不停有联系,黑龙会哪怕出动绝顶高手,能攻陷凤凰岛,但要让李华梅丝毫无觉,这却不太可能,所以黑龙会攻陷凤凰岛……这个选项可以删除。」
分析合情合理,我也认同,闻言点了点头。
「羽族勾结黑龙会,这个可能性也不高,平常不管是什么样的勾结,无非就是利益交换,但凤凰岛这么一沉没,羽族几乎都灭族了,除非羽族立志当黑龙会的死上,不则这种行为说不过去。」
「有道理,那你认为真正的解释是什么?」
「羽族之中的某些人或是……某个人,与黑龙会串通。至于会是什么样的人,这点我和羽族从无交往,当然不可能知道,只有你晓得了。」
冷翎兰苦笑说话,但她的这份分析,对我已是非常有用,顺着这条思路一想,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顿时在我脑海中浮现。要让凤凰岛失速坠落,就要能操控凤凰岛,这样的人不会太多,恐怕只有……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在不久之前,在魔法影像中所看到的卡翠娜,那一闪即逝的奇特眼神。
当时,我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但左思右想,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便把这不祥预感归咎于自己想太多,毕竟在羽虹刺我一匕首后,我经常疑神疑鬼,心惊肉跳,要说把事情想得太多,那也是有的。
不过,看来我应该多相信自己的直觉一些,因为那时的预感,现在是真的命中了,如果要说有什么人能操控凤凰岛,身为羽族族主的卡翠娜必是其中首选,只是我想不通,卡翠娜为何会与黑龙会勾结?这样做到底对她有何好处?
不,这样想太过武断了,事情可能并非如此,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就是卡翠娜搞的,这样想万一冤枉了人,那就太……
我这么对自己说着,但心中越来越强烈的直觉,却让我晓得自己的怀疑并没有错,卡翠娜必然是整件事的关键,只要找到她,就可以了解事实真相,这还包括黑龙会的具体阴谋。
看凤凰岛坠落时候的惨状,岛上的羽族九死一生,但若真是卡翠娜令凤凰岛坠毁,我才不信她会与岛同亡,肯定有什么方法可以保命逃生,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在岛亡。
「……现在怎么办?」
冷翎兰提出问题,我只能苦笑摇头,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更别说我们此刻还在索蓝西亚,怎么管得到东海那边的事?
在这方面,我觉得没什么所谓,黑龙会就算重新崛起,要侵略大地,一时间也打不到内陆来,最多我一辈子不靠近东海,打不过总躲得起吧?但冷翎兰就无法置身事外,黑龙会再兴,并且一口吞掉了反抗军,随时都会挥军西进,威胁到阿里布达。
和其余诸国相比,阿里布达综合国力还可以,但实在没什么人才,国王又是个废柴,这么多年来能够不失寸土,只是靠着两个女儿的努力,还有我家变态老爸的扶持,如果黑龙会来攻,冷翎兰又不在国内坐镇指挥,肯定要出大乱子,这由不得冷翎兰下急。
「你如果担心那边的状况,就先赶回去吧,横竖伦斐尔已经现身,索蓝西亚大局已定,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问伦斐尔,不急于一时,还有我会在这里处理,你可以先回阿里布达。」
「说那是什么傻话,我不是深闺里的小女孩,轻重缓急我分得很清楚,伦斐尔虽然出现,也掌握大权,但要说索蓝西亚大局已定,这未免说得太早,那妖人还潜伏暗中,能搞出多大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况且……如果那妖人真与黑龙会有关,在这里把事情弄清楚,以后对付黑龙会大有帮助,说不定……还能擒贼先擒王呢。」
冷翎兰道:「你现在完全用不出魔法,连起码的自卫能力也没有,我若是不在这里,恐怕你活不到第二天,那些姓白的未可轻信,至于华更纱……这女人阴狠毒辣,冷血残暴,你留在这里与她周旋,太危险了。」
听见冷翎兰这么在意我的安危,我不禁笑出声来,这足以前绝对没法想像的事,但没等我开口说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意外响起。
「阴狠毒辣,冷血残暴,这话不假,但背后道人长短,这也算不上光明正大吧?」
说坏话被抓个正着,我和冷翎兰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身手术制服、双手戴着白手套的华更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头,身上沾满了鲜血,双手手套上还有鲜血不住滴落,看起来就像是个由地狱出来的女死神。
「你们这对乱伦的狗男女,看片子看得过瘾吗?」
这句话实在毒辣得狠,换作是别人,冷翎兰大概一刀就砍过去,杀人兼灭口,可是对上华更纱,就算是冷翎兰武功大成,也不敢太乱来,只能忍着怒气,道:「你别胡说八道。」
是吗?既然做了,就别怕人家说啊,以后这话到处都会有人说,先练习一下,到时候不会手足无措,想砍人都可以快一点。
「如果要与华更纱斗嘴,一定是没完没了,我拦下了想要开口的冷翎兰,道:「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你真能起死回生?」
「什么手术?」
「你刚才在里头待大半天,白家子弟都说你在救人,不是在帮琳赛做手术吗?」
「那小妮子的事,是事前准备很麻烦,只要道具齐备,十几分钟就搞定了,你又没有要我顺便改造肉体,隆胸抽脂,哪需要什么手术?」
华更纱说得轻描淡写,我在短暂一惊之后,倒是心头二号,因为从这些话听起来,琳赛应该已经没事,这个阴狠毒辣的鬼婆真有起死回生之能?
冷翎兰道:「琳赛的事情那么容易,你在里头待那么久又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们你一身弄得血淋淋的,是因为在后头煮牛肉面啊!」
「这个自然不是,刚才在卖空心菜的时候,你哥哥说了一些东西,我觉得很有意思,虽然是他自己弄错了使用方法,不过,莫名其妙被人摆上一道,连带我也没面子,我想想就去把事情解决了。」
华更纱说的东西,冷翎兰不懂,我却心中有数,那是指黛媚丝提供假情报一事,若非黛媚丝一口咬定,我也不会那么肯定假雷曼的身份,以至受了愚弄,华更纱出马去讨回面子,这是不错,但她到底是怎么做的?
看华更纱满身血淋淋的模样,我心中一惊,还不及问出口,就听见她道:「刚才意外发现了一点有趣东西,你们跟着我来。」
华更纱揭开隔间的白布,我们跟着她走到白布后头,赫然看到惊人的一幕,地上摆了一个直立的长方木箱,黛媚丝的大半身体都被装在箱子里,只有颈部以上露在箱外,至少……我们只看到这些。
这名艳丽的精灵美妇,每次出现在我们眼前,都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但现在……
她满脸是血,两眼翻白,脑门上插着七根或长或短的金针,最短的也有二十公分,就这么残忍地刺入脑中,照理说应该是痛得让人发狂,可是她唇边却绽放一抹喜悦的笑靥,仿佛身登极乐,无限欢喜。
诡异的一幕,让我和冷翎兰打从心底冒出寒气……
像黛媚丝这样的重要人物,平常时候,肯定受到周密保护,想要动她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之前的几个小时,可能是华尔森林数百年内最混乱的一段时间,以华更纱的本事,要趁机去把黛媚丝绑架,并没有什么难处。
我对绑架行为不予置评,但在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承认华更纱这一手干得漂亮,因为黛媚丝这些年来被葛林斯王、大祭司轮流操干,如果要说有什么女性与他们两个关系最亲密,那无疑就是她了。
对于那妖人,我们的了解太少,现在透过黛媚丝,或许能有什么意外发现,华更纱先发制人,把黛媚丝掳来逼问,这个策略正确,她又有独门技术来处理,只不过:这一幕看起来,还真是让人发毛。
我转移视线,不去看那个被七根金针刺入的头颅,大着胆子,问华更纱有问出什么来。
华更纱摇头道:「没有,整个记忆一团乱,意识也一塌糊涂,语无伦次,答非所问,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气呃,那你把我们叫来是看什么东西?你总不会是要吓唬我们,如果我们反抗你,下场就是与她一样吧?「「我哪有这么无聊?你们要是真的得罪我,下场怎么可能只有这样?真正的发现,现在才要操作给你们看,瞧仔细了。」
华更纱说着,手放上那七根金针,轻轻捻弄,就看见黛媚丝翻白的两眼,迅速泛起血丝,眼着,她发出了一声极度痛楚的哀号,凄惨欲绝,我和冷翎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心头狂跳,很想掩耳不听。
只是,华更纱的这一手,确实不是单纯让黛媚丝受痛楚,在这凄厉的一声嚎叫后,黛媚丝嘴巴一张,吐出了一缕浓浓的黑气,往旁边扩散,正是令葛林斯王殉难的那种黑气。
「哇!」
见识过这黑气,知道它触物吞噬的厉害,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有多远跑多远,但这次的情形却不一样,黑气离开黛媚丝体内,接触外界空气后,很快就彻底消散,过了几秒后,什么也没剩下。
黑气散失之后,黛媚丝的惨嚎声止住,神情慢慢放松下来,连翻白的眼神都回复正常,而且,还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清明眼神。
「你……你们是……」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声音,但听起来却与之前全然不同,没有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骚媚,反而非常端庄温雅,这也难怪,毕竟在迷失本性之前,这个精灵美妇一样也曾是个典雅的贵族,贞洁自持。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黛媚丝是被那妖人迷失了本性,而那妖人改造人心的方法,就是把这种黑气输入生物体内,用以操控,华更纱露的这一手更是证明,只要把黑气驱出,被操控的人就可以恢复正常,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因为这也意味着天河雪琼那边能够……
想得出神,一声刺耳的惊叫,把我的思绪打断,定睛一看,发现惊叫的人是黛媚丝,回复了神智的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对劲,失声叫了出来。
女人的尖叫声,我早就听得很习惯,现在听到也不以为意,反正不过就是人被装在箱子里,露出个头来,又不是被抽筋割头皮,有什么好鬼叫的?
不过,当我稍微认真一点,打量黛媚丝两眼,预备提出问题时,却意外发现自己错得很厉害。
黛媚丝……不是身体在箱子里,只有头露在外,而是根本就只剩下一颗头颅,在箱子上摇摇晃晃。
这幕诡异的情形,看得我头皮发麻,死人头颅我不是没看过,但这种活人头颅就真是没多少机会看到,尤其是没有了身体,单单只剩下一颗头,是怎样存活下来?又怎样发声叫喊的?
黛媚丝好像也注意到自己的情形不对了,震惊之下,她的惨叫声更是高亢入云,我很难想像一个女性怎么能这样叫喊却不伤喉咙,但多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如果一个人忽然发现自己只剩一颗头,都会被吓疯的。
这一声尖叫惊动四方,但再度令我吃惊的一点,就是在黛媚丝尖叫的同时,她颈项流出大量鲜血,这种异常状况,通常代表着魔法的崩解,换句话说,维持黛媚丝生存的魔法已到极限了。
华更纱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淡青色的粉末飘洒下来,那颗尖叫中的头颅立刻化作袅袅青烟,骨、肉、血都在青烟中消失不见,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整个头颅已经不在,而那恐怖的尖叫声却仍在我们耳边回响。
冷翎兰说华更纱阴狠毒辣,这个我早就知道,不过,此刻看她露的这一手,我对这四字评语有更深切的感受,而她在洒完粉末后,还叹了口气,道:「她这样活着,如果用魔法续命,只是痛苦的延伸……这么走了,也是一种解脱,我们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鬼婆,你是不是挑错对白来说了?或者我该说,你哪有资格讲这种话?她根本就是被你活活玩死的!」
「是吗?我以为你们喜欢这种对白,偶尔我也想换点风格来讲讲。不然,还是讲我该讲的话吧。」
华更纱伸手在箱子上一拍,道:「这婊子提供你假情报,把你要了一回,连带也让我没面子,凡是让我有份难看的人……这样是起码的下场。」
我不晓得这算不算是威吓,旁边的冷翎兰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和华更纱正面顶撞,毕竟惹上一个这样的冷血狂魔,很不值得。
有时候,我真是怀疑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论个人品行,我已经算是心狠手辣了,但我怎么走到哪里都碰上一堆不把人命当命的冷血变态?心剑神尼也好、华更纱也好,和他们比起来,我只有自叹不如,究竟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三人一时无言,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许多人正往这边赶来。照情况来猜测,我想应该是伦斐尔料理好宫内的工作,赶过来商议后续了。
隔间的白布一下子被掀开,一个废眼、断臂、缺足的精灵,像狂风一样冲了进来,正是素蓝西亚的头号痴情种子,雷曼王子。
「琳赛呢?她怎么样了?」
雷曼仅余的一目中满是血丝,显示出内心的激动,他已经变成重残人士,现在应该要躺在病床上,可是他却撑着两根连拐杖都算不上的木棍,颠颠倒倒,踉跄直闯过来,完全表示出他的心急如焚。
很明显,雷曼是一回复清醒,立刻就往这边赶来,不则不会连拐杖都来不及弄一双,而那些负责看护他的医疗人员,跟在他后头,狼狈地一路赶来,照理说,他们不该制服不了一个重度伤残人士,但如果雷曼以自己性命相要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百里湛蓝,你……」
雷曼看到我,紧绷的情绪一下子爆开,好像是想要扑冲上来,揪住我的衣领问话,但以他这样的伤残状态,哪可能稳住身形,一个站立不稳,重重摔跌在地上,连那两根木棍都折断了。
那些负责看护他的精灵,这时终于逮着机会,一拥而上,把王子殿下给按趴住,施打镇定药物,让他的情绪先安稳下来。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其实非常佩服,不管怎么说,一个人能为了一段感情拼命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很了不起,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琳赛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这我不得不承认,但反过来说,好像也没有优秀到这种地步,雷曼堂堂一个精灵王子,重伤醒来,甚至连自己老爸刚死都顾不上,疯虎一般闯来关心琳赛的状况,他到底是看上琳赛哪一点啊?
在那些精灵医护员的努力下,雷曼被完全制服,昏死过去,这时伦斐尔也被弟弟的事给惊动,匆匆率众赶来,看到雷曼的状况,他松了一口气。
冷翎兰好奇提问,伦斐尔起初不太愿意说,不过后来还是向我们解释。
241章:真与假,又用什么标准来下定义?
「你们大概以为,我三弟与矮人秘密协议婚约,只是为了运输武器,其实那都是大祭司在幕后主导的,三弟他之所以答应配合的唯一理由,就是坚持要娶那个矮人公主为妻。」
「啊?你说什么?」
我听得大惑不解,就听伦斐尔叹气表示,大祭司虽然捧雷曼起来掌权,与伦斐尔争夺权力,但雷曼本身其实是一个厌恶政治、军事,喜欢花草园艺的温和人,平常最大的兴趣,就是在自己专属的植物园里,栽花种草,一待就是老半天。
这样一个文雅的老实人,别说好色,他甚至连女人都不碰,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心仪的对象。
许久之前,雷曼因农业事务出使罗赛塔,在那里碰到了一个矮人女孩,对方也是一个喜爱种花草的人,与雷曼一同品花赏景,谈谈说说,度过了一个下午。
对那个矮人少女来说,这只是很平常的一次偶遇,她没什么心机,平常就是这么和族人说话、种花,即使碰到了一个精灵,她也一视同仁,抱持平常心,此事过后,她不久就忘了这件事,更不会晓得那个精灵是一国王子。
但对另一方而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尽管时间不长,那个下午却是雷曼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最浪漫的邂逅,回到索蓝西亚之后,他魂牵梦萦,久久不能忘记此事,可是也不能有什么实际行动。
精灵是自认高贵的种族,对于跨种族通婚,相当的排斥,雷曼是王子之尊,如果是爱上了人类女子,要与人类通婚,面对的阻力已经很大,要花不少力气摆平反对势力,至于说爱上了矮人,想娶一个矮人女子当王妃,这种事从无前例,将成为索蓝西亚史上的第一人,那绝对是想也不要想。
王子的身份,无比尊贵,但有时候也是麻烦的根源,倘使雷曼只是个普通的精灵,要干这种事情,后果顶多是被驱逐出去,永远不能回索蓝西亚,但他身为王子,具有表率意义,精灵们为了怕开此不良先例,可能会将之一世监禁,甚至要他的命,连葛林斯王都护不了他。
在正常的情形下,雷曼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他注定要郁郁以终,抱憾此生,但或许该说是他的荣幸,也是整个索蓝西亚的不幸,在大祭司的操控下,索蓝西亚处于非正常情形,只要大祭司愿意相助,王子与矮人通婚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反正更荒唐的事情他们都干得多了。
听到王子想娶矮人当王妃,大祭司一口答应,豪爽地拍胸担保,但也开出两个条件,一是让雷曼站出来,协助对抗伦斐尔;一是婚事必须与武器交易一同完成。
事实上,雷曼根本是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伦斐尔虽然知道这件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一般正常情况下,弟弟的痴恋绝对没有结果,所以他佯作不知,也算是默默促成这件事,从这点上说来,他还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哥哥。
雷曼本来想要把琳赛风风光光娶回来,不让女方感到委屈,但大祭司认为如果大张旗鼓,反对的力量就会很大,还是先把人娶回来,既成事实,也就好处理得多,况且如果事情搞太大,武器交易也容易连带曝光,那就不妙了。
于是,所有事情就这样议定,后头所发生的事,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些,我和冷翎兰听了伦斐尔的解释,面面相觑,怎样都想不到一桩看似理所当然的政治婚姻、黑暗交易,背后居然还有这等转折存在。
冷翎兰道:「很意外啊,琳赛和雷曼王子之间,居然有这么一段情缘,想不到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说着,冷翎兰朝我投来极为严厉的一眼,自然是想起了我对琳赛的胡搞乱搞,还把前来要求决斗的雷曼给重重羞辱。
这样想起来,雷曼其实也是衰到家了,他满心期待要娶回来的女人,主动把处女之身送给我,还是用那种羞辱他到极点的方式,人生奇耻大辱,莫过于此,我不奇怪他会气得找我决斗,倒是很佩服,他在经历过这些事之后,仍对琳赛念念不忘,爱得无比执着。
换作是我,中意的女人把自己乱搞,和其他男人当着我的面睡了,我还能不能这样子爱下去?这一点我大概知道答案,只是不想说出口而已。
冷翎兰看雷曼的眼神带有几分赞许,本来她对无能之人都不层一顾的,现在这样子看雷曼,应该也是佩服他用情之深……不过这满有趣的,她几时开始会懂得这些情情爱爱?看起来,冷二公主也有了改变,就不晓得这是好是坏了。
雷曼被打了镇静剂之后,情绪比较稳定,但仍执着于琳赛的安危,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艰难地来到我们面前,用他的独眼看着我们,请求我们告诉他琳赛的状况。
洞窟之战时,雷曼中途就已经昏倒,所看到的只有琳赛被绑在十字木架上,所以他只能来问我,而我所知道的,就是琳赛的心被挖出来,气绝身亡,死得很彻底,这话告诉他,他肯定承受不住,但若再问更后头的状况……
不约而同,我和冷翎兰都望向华更纱,等待她提出解释。华更纱耸耸肩,道:「如果临时碰到这种事,那是救不了,不过如果早知道有这种事,先准备好应用道具,只要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急救措施,就没什么困难的。」
自从进入索蓝西亚以后,我们就面临一个不可解的难题,我虽然极力避免,却知道早晚有一天,可能会为了那颗核心,不得不牺牲掉琳赛,为此我想了很多的替代方案,却没料到与此同时,有人也在想不同的方案。
华更纱所想的东西,是我所没想到,也是正常人不会想到的。如果开膛取心不可避免,那与其费事想替代方法,不如想想善后的策略,我不知道华更纱有何奇策,但她是黑暗系的大巫师,确实掌握了很多我所不知的技术。
「我这几天不晓得跑遍多少地方,才搜集到三十六只傀儡虫,这是传说中的奇物,只要用了傀儡虫,就能做到等同起死回生的效果。」
「等等……起死回生也就算了,什么叫做等同起死回生的效果?」
面对我的质疑,华更纱没有费事解释,只是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在房间中央的那个箱子突然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箱子里跑出来,飞也似的朝我扑来,我还未及闪躲,就被她扑进怀中。
「湛蓝先生,琳赛爱你。」
熟悉的音容,丝毫未改,正是应该已经死亡的矮人少女,重新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简单的一下拥抱,我已察觉她身上有体温,并不是冷冰冰的死尸,目光再往下栘瞥,看到她胸口鼓鼓的,小奶圆润可爱,全然不见先前的可怕伤痕,仿佛那些惨事根本没发生过,不由得心中大喜,虽然不知道华更纱是怎么做到,但琳赛真的起死回生了!
「咳!」
冷翎兰的一声轻咳,让我注意到现在的尴尬处境,琳赛重生,这点是很好,但雷曼的杀人目光瞪我背后,这点就很不好了,我和琳赛不是那种相亲相爱的关系,犯不着为她惹上这种麻烦。
我想与琳赛分开,但她抱得甚紧,力气又大得出奇,我一时间未能挣脱,只好向离得最近的华更纱求助。
「帮、帮我一下,把她拉开啊。」
「为什么要拉开?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女人这样抱着说爱你,还用奶子在你们身上擦来擦去吗?」
这句话的毒辣程度,和刚才那句「乱伦的狗男女」有得拼,再让华更纱讲上几句,恐怕残废的雷曼都会跳起来杀我们,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头……
「琳赛是雷曼王子的未婚妻,雷曼王子才是她的归宿,这么搂着我成何体统?她重伤初愈,脑袋不清楚,你快帮忙把她拉开啊。」
华更纱听了我的话,这次倒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再拍了两下手掌。
两下击掌声一响,本来紧紧抱着我的琳赛忽然松手,飞也似的跑开,冲向雷曼,也不管他手脚的伤口,将他用力抱住。
「雷曼王子,琳赛爱你!琳赛爱你!」
这一下突来惊变,比死者复活更吓人,让在场所有人都吓呆掉了,一片静寂之中,就只听到一声声连续不停的「琳赛爱你」,反覆回响,听起来不似人声,倒像是某个坏掉的机械,跳针重复着同一句话,而说着这些话的矮人少女,眼神全然不聚焦,目光涣散,看来根本就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刹那间,我心头一震,隐约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只是还没法具体把握,这时受惊过度的雷曼失声叫出:「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把琳赛怎么了?」
华更纱皱眉道:「怎么了?便宜你不好吗?要不是这样,她有可能会爱上你吗?」
到了这时候,只要不是毫无见识的白痴,都能约略猜到事情真相,雷曼大叫道:「这算什么爱?我不要这种爱,我要的不是一个木偶!我……」
「吵死了,嫌东嫌西的,你们很难满足耶!」
华更纱皱着眉头,又拍了两下手掌,击掌声一出,琳赛的声音顿止,我们朝她的方向看去,刚才还目光空洞的矮人少女,这时已有表情,眼中非但有了神采,甚至还柔情似水,用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看过的深情眼神,专注地凝视着雷曼,那种痴恋钟情的目光,足可令任何男人心醉。
「王子殿下,你对我的好,我到现在才明白,今天我终于知道,谁才是我最应该珍惜的人,只要殿下你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在你身边伺候你……殿下,琳赛爱你。」
说话的语气、表情,与琳赛平时的样子毫无分别,没有丝毫异状,只不过那种深情款款的模样,很像是服用「真爱」以后,深深陷入爱河了。
说着无比动人的情话,琳赛捧起雷曼的手掌,贴放在自己脸颊旁边,轻轻摩擦,欢喜悦乐,仿佛只要这样握着情人的手,就是天堂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让人很感动的一幕,但我们看在眼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贯穿到脚,没有人说得出话来。
很明显,琳赛的身体虽是修复完毕,但并没有如我们期望的那样活过来,她现在这样的情形,在黑魔法之中很常见,巫师操控死尸,或是操控一息街存的活尸,驱策行动,做为奴隶,这些奴隶将会忠实执行巫师的每一个命令,没有违抗的念头。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死尸也好,活尸也罢,我所知道的黑暗控尸术,那些没有灵魂、没有意识的尸偶,只能执行一些很简单的命令,做一些很单纯的反应,是不可能流露感情,也不可能像琳赛现在这样,说出很有系统的话语……难道,是我的理解有误?
结果,还是伦斐尔回复得快,暴喝一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喝声中充满怒意,显示纶斐雨动了真怒,这代表他也猜到了真相,而对于他这声怒吼,华更纱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把这位索蓝西亚现今的实质领导人放眼里。
冷翎兰朝我使个眼色,要我出去缓和场面,不则伦斐尔不知道华更纱的恐怖,盛怒之下得罪了她,说不定哪天就死得不明不白,我虽然觉得这不太关自己的事,但情势发展成这样,我也不能不出去弄清状况了。
「鬼婆,你先回答我,琳赛她……没有起死回生?」
「……这要看你所谓的死与生,是怎样下定义。」
「普通人所认识的那种定义。」
「那当然没有,你当我是什么人?这种高难度的逆天事都做得到?」
华更纱两眼一翻,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听得我差点吐血:「那你准备来准备去,到底是在做什么?」
「真好笑,这个问题别人可以问,就你不该问,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华更纱看着我,表情严肃认真,一字一字地道:「我是受聘来这里做?尸?妓?的,你忘了吗?」
「我……我……我靠!」
我惊道:「你把琳赛……把她做成了……」
「是啊,要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稀有材料都随身带着?反正你的小狐狸徒弟用不着了,我也不能白来这里一趟,就便宜矮人小了头了,现在她既是体柔如酥,温香软玉,又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富有多种用途,谁拥有了她就是赚到,本来要送给你充实后宫的,你要转送别人,那就便宜别人啰。」
华更纱缓声道来,仿佛一切本该如此,我听在耳里,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勉强问出一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琳赛还有……这么灵巧的反应?」
「如果没有反应、没有思考,那就叫尸体,怎能算是尸妓?更显不出本人的手段,姓白的也不用万里迢迢找我过来。」
华更纱道:「如果只用傀儡虫来躯动身体,那只是会走会动的不腐行尸,你们也不会接受,所以我用了白家最新技术开发的创梦者,植入大脑,重新激活脑部功能,再配合我藉由真爱研究所提炼的激素,就有这种效果了。」
这是我们所不知的技术,我也说不上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个琳赛下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矮人少女了。
雷曼单手抱着琳赛,泪流满面,叫喊着说这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不是真正的生命,这话似乎刺激到了华更纱,她大步来到雷曼身前,手指着矮人少女,很不客气地道:「你说她不是真的,哪里不是真的?」
「她……她没有灵魂……」
「狗屁灵魂!你所谓的灵魂是什么东西?记忆?人格?她都有啊,大脑里完全保留着所有记忆,创梦者辅助脑部,读取记忆后做出反应,她有人格,会哭会笑,能跑能跳,有血有肉也有心跳,身而为人所该有的东西,她一样也不少,哪里不是真的了?看,她泪眼汪汪的,都是被你们给伤害了!」
华更纱的话,不但让雷曼哑口无言,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愣住,我虽然觉得事情不该是这么解释,却又提不出辩驳理由,诚如华更纱所说,若是这个「琳赛」有呼吸,心跳,有从前的记忆,有感情也有思考能力,那……怎么能说她不是真的?
生与死,这个界定要怎么分?
真与假,又用什么标准来下定义?
我们陷入沉默,连伦斐尔都没再说什么,就只听见雷曼低声饮泣,喃喃说着,这看到雷曼这样的反应,华更纱哂道:「想开点吧,精灵小子,要是还和原本的一模一样,她有可能会爱上你吗?吃屎吧你!还不是扔掉你去爱别人,搞别的男人!告诉你,只有现在这样,她才百分百真心爱你!」
这句话大概没有什么人能反驳,雷曼似乎也被这句话点醒,看着眼前深情的矮人少女,在迟疑片刻后,紧紧搂住了她,放声笑出来。
两情相悦,这个笑声应该是很欢喜的,但我们听在耳里,恍恍惚惚之间,居然分不清楚这是笑声,还是哭声?
琳赛的事情,到这里暂告了结,事实上,想不了结也没别的办法,我和冷翎兰都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但是听了华更纱的那一番言词,都有种像是吸进毒气一样的感觉。
并肩漫步在树林里,冷翎兰对我说,最开始的时候,她很想冲上去打华更纱两耳光,不管后果会是怎样,我也表示,当时确实有股冲动,想把我旁边的那个垃圾桶,直接套在华更纱的头上,让她住嘴。
然而,我们两个人都无法不认,到了最后,华更纱的那些话让我们无言以对,虽然觉得道理不该是这样,却又找不到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论点,去与她辩驳,只能沉默。
「……你知道吗?我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像是源堂。」
「变态老爸?」
被冷翎兰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这两个人都是那么我行我素,好像只是单纯生存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眼中从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也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只是照他们所认定的价值观去行事。
变态老爸所做的事,无论好坏,经常让我有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华更纱是与我们站同一阵线,干出的事情已经常令我头皮发麻,不敢想像若是真与她敌对,多了一个她这样的敌人,会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一样米百样人,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叹息道:」
也不晓得老天为什么会造出这样的人来。「一句话刚说完,冷不防后头忽然冒来一句,「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同样想不通,老天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两个别扭的人来,而且还活到今天?」
我和冷翎兰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回头,见到华更纱就在我们身后五步之处,遥遥跟着我们,她走路半点声息也没有,我们居然完全没发现。
冷翎兰脸色微变,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我武功低微,不管什么高手在背后走来走去,都不会察觉,早已习惯了。华更纱看来不像对我们有恶意,表情还颇为失落,这实在是很异常的一件事。
「鬼婆,你怎么了?好像很受到打击一样?」
这白说,我还想不太到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击到华更纱,更是首次看她这样的表情,大感好奇,才问了一句,就听她说道:「你们两个好像很同情雷曼,是不是对他印象很好?」
冷翎兰道:「也说不上印象很好,但三王子为了自己的感情,苦恋多年,从不曾变心,不管琳赛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离不弃,对她始终一致,这样难道不足以证实,他是个世上少有的有情人吗?」
华更纱没有回答,而我看着她的表情,陡然醒悟,道:「不,这算不上有情人,只是一个偏执狂而已。」
冷翎兰惊讶地转过头,凝视着我,不解我为何有些句,但我却已经明白华更纱末出口的话。
「有情人的基本条件,是成立在两情相悦上,这位三王子虽然伟大,但从头到尾,他漏作了一件事情……」
雷曼对琳赛的痴心与付出,确实是天下少有,但从头王尾,琳赛都不晓得他的心意,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喜欢她。
功,也可能是失败,要是琳赛拒绝了他的爱,那他做这么多事,是会真情动天?还是反而增添女方的困扰?这样的追求,付出的东西越多,越是让人喘不过气,因为这等于是强塞人家不要的东西过去。
话再说回头,迎娶人家回来之前,连问也不问过当事人意见,这样子的爱,真的能算是爱?
要是琳赛没有遭遇不幸,现在她面对雷曼的追求,会接受吗?如果她拒绝的话,雷曼又会有什么反应呢?这实在是很耐人寻味的事,之前我们只注意到雷曼的深情,却忽略这个更重要的核心问题。
也许……华更纱说得没错,这样子对雷曼而言是最好的结果,要不然,当他的爱情正面触礁,那时要如何收场,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
「所以啊,我才说你们真是难搞,特意为你们设计的完美作品,你们嫌东嫌西的,明明什么好处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是不满足,有够难伺候的。」
如果是平常,华更纱的这些话,我会以为她存心讽刺,但此刻我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认真,再看那落寞萧索的表情,我心中一动,问道:「该不会……你真是为了我们的福利,才进行这种研究的?」
冷翎兰瞪着我,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认为像华更纱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是为了造福他人,但华更纱却点了点头,叹道:「是呀,比想像中困难得多啊,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做事,作品的本身很完美,但怎么就没有预期中的效果,得不到认同呢?」
华更纱向我们解释,长久以来,她都埋首于自己的世界里,专心研究各种巫法、药物、医学,知识的领域浩瀚如海,她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各种研究以外的事,但在不久之前,她发现自己遇到了瓶颈,武功修练也好,各方面的研究也罢,都陷入僵局,没有丝毫进展,甚至无心再继续下去。
为了突破困境,华更纱尝试各种方法,而要摆脱现有窠臼的一个诀窍,就是要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因此,华更纱开始流浪旅行,看看不同的世间事物,同时也构思新的作品。
「……不管是魔法或是药物,我过去开发过很多独一无二的作品,不过当我二华更纱这么说着,而尝试要找突破点的她,将这想法付诸实施,并且选定了研究项目。
「当医生与杀手的,常常会见到生离死别,看多之后早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不过,如果能让那些人不要这么伤心,这可能就算造福于人了吧?」
生离死别,是不可逆转的定数,因为一旦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永别也是必然的。然而,在华更纱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要逆转自然定数,她进行相关研究。
死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重生,而且人一旦死了,无知无觉,也无所谓幸不幸福,会因为生离死别而痛苦的,只有那些仍然活着的生者,所以研究是为了这些人而进行。
已死之人无法复活,但只要重新界定生死的意义,情形就有所不同。修补完破损肉体,让躯体重新再活动起来,就算是最起码的复生了,但要用来填补人们的遗憾,这样还远远不够。
从已经死亡确认的脑部,保住一切记忆,再配合电子机械的辅助,让脑部再次运作起来,重塑人格,这样子所完成的作品,绝不仅仅是几可乱真,根本就是真品。
「我的作品水准极高,敢说现今世上无人能及,是我最得意的杰作,从定义上来说,就等于是把死去的那个人再活过来,经过改造强化之后,甚至比原本还要好,完全满足你们男人可能需要的一切,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华更纱问得极为认真,反倒让我和冷翎兰哑口无言,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如果华更纱只是单纯的邪恶、冷血,喜欢嘲弄人性,那我们可以对她的疑问嗤之以鼻,甚至胆子大一点,还可以对她破口大骂,把人教训一顿。
然而,华更纱似乎是真的感到困惑,不理解自己的作品为何不被人接受,这……这就让我们难以回答。
倘使非要找个原因,那么,华更纱似乎不太明白,她作品的问题不是出在不够好,相反的,就是因为做得太好、太完美,所以才让人接受不下去。
一个人,为什么会想要把自己以外的已逝者起死回生?
这是千古以来的不解难题,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但回归源头,究其所以,不过是因为失去所亲所爱的悲痛,让人承受不住,这才想要让死者重生,填补那份悲伤、寂过去,像华更纱这样制作活尸、尸妓的黑暗术者,大有人在,由于技术所限,顶多做到肉体不腐,温软如生,但在行动上却呆板僵硬,仅能做些很简单的动作,更别说开口讲话、会笑会哭了。
看到这样的东西,人们不会有认定上的问题,整颗心所牵挂的,就是进行改良,让这些活尸能更像真人。这样的努力,终于在华更纱手上取得突破,经过她处理之后,「重生」的人不仅外表如生、活动如常,甚至有着记忆与人格,到了这一刻……问题就出来了。
华更纱把这样的作品称为尸妓,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和本人没有分别,我到现在都无法忘怀,刚才华更纱离开后,琳赛一直坐在地上,哭着说自己是真的,要大家别用那种眼光看她,我们全都站得远远,不敢靠近,只有雷曼抱住琳赛,头埋在她的颈项间,久久一语不发。
也许有人会认为,现在的琳赛没有灵魂,但也正如华更纱所言,灵魂何物?同样的记忆、同样的人格,这难道不是「丰魂」?
连伦斐尔、冷翎兰这样见惯大场面的勇者都不敢靠近过去,令他们畏惧的,仍是那个难解的问题。这样的琳赛,有谁能说她不是真的?但……真的能算是真的吗?
我想,在雷曼往后的生命里,他将会不停地问着自己,日日夜夜,被这个问题折磨到永恒,我很庆幸,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我,华更纱本身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她所创造出的这个问题,超越了人类思维,进入了神的领域……
想到这里,我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华更纱所碰到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但在我生平所见的智者中,有两个人或许能够回答,一个是茅延安,他并不在这里,另一个是「鬼婆,你和拉登这么熟,又是他找你来做尸妓的,他有没有对这问题说什么?」
「有啊!」
果如我所料,白拉登知道华更纱的这种创新技术,超越人类思维的问题,只有找那些不是人的家伙来回答。
「这技术刚完成的时候,第一个就找上他,想帮他把他儿子复活过来……」
「哦?他怎么说?」
略为一惊,我真没想到,白拉登这么大的本事,居然也会死了儿子,就是不晓得是病死还是意外横死?不过,似他这样的为人,想必仇家满天下,会有人想让他尝尝丧子之痛,也是常理。
「他没回答,我等了一旦夜,他让人把我送出去……那个没胆子的家伙,居然拒绝了我!」
白拉登确实是大智大勇之人,他拒绝了华更纱的提议,关闭了那扇禁忌之门,换作是我,就不见得有这样的勇气。
「这个……不管怎么样,你出发点是好的,造福人群,也算是功德一件耶。」
看华更纱失落的表情,我随口安慰了她一句,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但她听了之后,精神大振,居然用力点头。
「你说得不错,我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多谢你的鼓励,既然我已经开始行动,就要坚持走下去!」
「呃……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啊。」
发现自己的失言,可能为祸世界,我发现冷翎兰怒瞪过来,急忙想要补过,却已晚了一步,就听华更纱毅然道:「决定了,我选择的道路不可能会错,既然此事功德无量,我就要成立一个组织,将制作尸妓的技术流传出去。」
「……什么组织?恋尸癖同好会啊?」
「不,这是做功德的非营利组织,就叫……叫尸妓功德会。」
华更纱说得严肃,我却听得只有苦笑的份,摇头道:「既然是做功德,那起码要一点光明正大的名字,你这种组织听起来就是邪教,哪有人敢上门?」
「取名我不擅长,不然你以为如何?」
「这个个嘛,当世最冠冕堂皇的正派组织,莫过于慈航静殿,你这个功德会干脆就叫慈……」
话没说完,冷翎兰慌忙伸手,把我的嘴巴捂住,很可能是怕我话没说完就被人暗杀掉,然而,华更纱反覆沉吟,低头思索,似乎对这个建议很有兴趣。
多年以后,大地上多了一个诡秘组织,专门研究起死回生的秘术,到处搞起让死者复活的行动,到底是功德无量,还是流毒天下,这个就见仁见智了。
与华更纱分开以后,我和冷翎兰边走边说话,除了讲到华更纱的事,也为着其他的事情而困扰。
织芝的事,伦斐尔还没有给出个交代,我们则因为诸事繁乱,也没有好好问个清楚,但无论他多难以启齿,明天我们也要逼他给出答案,交代织芝的情况。
「那个大监狱……我一定要找时间再进去一次。」
冷翎兰说得很坚决,我闻一言只有苦笑的份,现在她将贤者手环吸纳入体,得到创世圣器的保护,进入监狱中的神秘洞窟,自是不受其害,反而是我要倒大楣了。
不过,洞窟深处肯定藏着一件创世圣器,光为了这个理由,我就不可能白白放过,但那件圣器影响生物的脑电波,我若要自保,只能另找创世圣器护身,目前得手的几件圣器,若非失落就是不在手边,难道我要抱着娜西莎丝送的那件怪礼物闯关?这个风险实在冒太大,倘使那东西并非创世圣器,我肯定会死在洞窟里头。
「啧!说到那件怪东西,送东西来的人呢?」
下没注意,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你是说那个小忍者吗?我们去找华更纱的时候,他还跟在后头,我有留意,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可能是自己走了吧?」
冷翎兰这么说着,但我却知道一定不是这样,未来是忍者,最擅长藏形匿踪之术,一旦存心躲起来,那是只有他跟踪人,别人很难找出他来,虽然我也不晓得他在哪里,但根据这些时间与他的相处,我相信他未有离去,正潜伏在华尔森林的某处,窥视着一切。
虽然我与未来不睦,但在这种欠缺人手的情形下,我还真是希望这小子能现身出来,哪怕多一个人来帮忙都好。
「你觉得……」
冷翎兰忽然开口,「大祭司会不从那洞窟里得到了什么?」
这件事我早已想过多次,大祭司的真面目既是那么奇特,又拥有强大的力量,在洞窟里绝不会如此不济,再者,假雷曼既然就是大祭司,希望号角也在他身上,他有创世圣器自保,应该也不会陷入无边幻象,不能自拔,换句话说,当我和冷翎兰在竭力求生的时候,他可能正在进行某些活动。
大祭司对那座洞窟存有某个企图,这是可以肯定的事实,不然他不用特别设计我进去闯关,之前他也一定多次进入那洞窟,但凭着希望号角的守护,他最多也不过是但这一次却不同,我和冷翎兰藉由贤者手环,抵抗另一件创世圣器,它为了要压倒我们,放出比平时更多的能量,顾此失彼下,藉着希望号角护身的大祭司,便很有可能趁此良机闯入洞窟内部,完成他的目的,或者取得某件东西。
「问题是,洞窟里的秘密为何……」
大祭司曾经说过,感谢我助他摆脱现在这个老朽的躯体,但我左想右想,都想不出做过什么与人肉体有关的事,所以,问题核心很可能就在洞窟内发生的事,而这搞不好又和淫术魔法的秘密扯上关系……晤,看来得要向伦斐尔调查一下,那座大监狱的源流之秘。
我与冷翎兰并肩而行,不知不觉,夜已深沉,我见时候不早,将她送回她住的独立树屋,见她神情郁郁,想说她是在烦恼织芝的事,便劝她不要想太多,一切若是已经发生,我们纵使担心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确实担心织芝,但现在却不是为了她而烦心……」
「哦?那是为了黑龙会吗?东海情势骤变,阿里布达非常危险,此事确实可虑,你……」
我很认真地猜测推想,却不料冷翎兰给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你……真的承受得住吗?我是说,李元帅的事情,对你应该是不小的打击,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
面对一个太过了解自己的人,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因为说什么谎话都没有用,而实话……往往真实得令人痛彻心肺。
「我不想瞒你,我刻意不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我连自己都想骗过去……无论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能改变什么,她若死了,难道我要替她报仇吗?她要是平平安安,我们也不可能言归于好……有太多的问题横亘在我们之间,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不去在意这件事。」
如果问我这话的不是冷翎兰,那我起码有十几种方法打混过去,但面对冷翎兰,其他的回答都属多余,我选择直接回答自己的心情。
一个男人坦率说出自己的无奈,这虽不算是软弱,但也不算多有面子的事,我说完之后,本来想立刻离开,但冷翎兰却认真地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怎么做能让冷二公主这么对我说话,换作几个月前,我大概会吓到腿软,现在听了虽然也腿软,但却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是心里甜得身体软了。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那处与世隔绝的洞窟,对于和冷翎兰的关系,我必须要有所节制,不能太过亲近,若足以前,我顾好自己就行,管冷翎兰会怎么身败名裂?但如今……正是因为担心她有事,才需要克制自己。
「嘿,说了有什么用?难道我说要干你,你就会给我干吗?」
冷翎兰是典型的女强人个性,这样的人不仅排斥男人,也排斥性,这可以从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得到印证,我故意这样怪腔怪调地说话,还特别伸手往她胸口抓去,就是要刻意激起她的反感。
不过,说着这些违心之语,我心里确实也感到一阵遗憾,尤其是回忆起洞窟中发生过的一切,冷翎兰美丽的胴体、狂野的艳姿,都将让此生难忘,尽管她平时凶巴巴的,一副男人婆的阳刚模样,但真正解放起来,在我生平所见的各色佳丽当中,绝对能排上前五名,如果从今以后再也碰不到、吃不到,那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照原先预期,冷翎兰就算不把我的手拨开,至少也会闪躲,哪想到我的手没有碰到丝毫阻碍,就这么长驱直入,落在军服的胸口,按上那C罩杯的美乳,享受那弹性十足的手感。
冷翎兰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由得我胡为,我心中怦然狂跳,掌心施力,对着丰满高耸的C奶,就是一阵狠搓。
「我……我是真的想为你做一点事,只要能让你开心一些……不管是什么后果……」
胸部被搓弄,冷翎兰的呼吸急促,眼睛不敢看我,低垂着脑袋,任由我手掌在她坚挺的奶子上左右奔走,没有阻止我的侵略,而是就这么看着我穿越扣缝,深入军服内,蹂躏两只可爱的大白兔。
「什么后果都不顾?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洞窟里头,我又是你什么人,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过去累积的成就便全都没了。」
心情紧张,我都快要呼吸不顺了,但还是谨慎地提醒冷翎兰,至少,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里头,留一个比较有点自制力的。
不过,我没有听到我想要听的回答,又或许……我根本就在期待着这样的回答。形状姣好的美乳不停地起伏,用几不可闻的轻声,双颊通红地说出最动人的话语。
「……如、如果……是哥哥的话……可以唷!」
很难想像这种羞答答的少女情话,会从冷翎兰的口中说出,但我却真的听到了,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首次我被她叫哥哥。
刹那间的冲击,我心神激荡,就是拼命呼吸,也觉得心脏跳得厉害,把什么顾忌都抛到九霄云外,很自然地吻住了眼前的这个美丽公主。
冷翎兰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把身体靠过来,我忘情地吻着她,尽情地揉着她的奶子,热切地渴求她的身体,而她也给予我同等热度的激烈回应,应该没有多少接吻经验的她,表现得极度热切,甚至会舔我的嘴唇,咬我的舌头。
推开了木门,我把冷翎兰抱进了树屋,就如同抱我的新娘子上床一样,把她放在了床上,在她的配合下,脱去了军服外套与衬衫后,我们两兄妹的嘴就没有分开过,互相追逐,互相缠绵。
热吻结束后,冷翎兰趴在我身上,明亮的眼眸闪闪动人,像只飞倦的小鸟,依偎在我身上不动,我的手轻放在她背上,顺着美妙的背部弧线往下摸,越过了纤巧的小蛮腰,忽然碰触到一个极为弹手的目标,我侧过目光一看,只见到一个圆翘的月亮。
那是我妹妹的可爱屁股,一个完美的小翘臀、一个完美的月亮,白得发亮,圆得盈满,没有一点瑕疵,没有一丝赘肉,深陷在股沟里的蕾丝内裤只露出一小截来,好像在抱怨那条密缝把它吞噬。
看见这个美臀,我瞬间硬得厉害,冷翎兰很轻易就察觉到这点,她嘤咛一声,想挪开臀部,但我迅速伸出双手,按住了浑圆的臀肉。
「别躲,都这种时候了,你再告诉我一遍,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操你! 」
V242章:妹妹操哥哥!
之前我确实也曾经想过,虽然说回到现实世界后,我和冷翎兰不宜再发生特殊关系,但如果发生了,会是在怎样的一个情况下?
想像中的情况有很多,也许冷翎兰体内的真气仍乱,需要调整;也许我的地狱淫神需要冷翎兰的帮助,运气好,还能尽早解除限制,可以使用魔法。这些理由都很牵强,甚至可以说是借口,但我确实认为,我们之间是需要一些借口的。
没有想到的是,冷翎兰在这件事上头,比我更想得开,事情既然已经做下,她就不逃避,率直面对,看我心情不佳,甚至用自己的青春肉体作道具,主动来安慰我。
以冷翎兰的刚直个性,很难想像她会体谅别人心情,更别说是为了别人心情不好,用身体进行抚慰,她应该是非常讨厌性这档子事的。现在这样的表现,或许我也只能说,爱情的魔力真是太大了……
「哇!好大胆的女淫贼,看来今天我遭逢大劫,贞操即将不保,但不管怎样,我也要誓死抵抗,绝不让你轻易得手。」
一时兴起,我故意拉紧裤带,一手护胸,装出一副惊惶失措,坚决保卫贞操的样「笑话,我冷翎兰看上的男人,还有不手到擒来的道理?今天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真是超经典的对白,我以往讲过不少次,这倒还是第一次反被女孩子对我讲,感觉好特殊啊,而能够碰上这种懂配合、反应快的女人,确实是乐事一件。
冷翎兰本来趴在我身上,完美的小翘臀正被我按在掌心,我兴奋地用双手按住浑圆的臀肉,手指拨开内裤,对着那条芳香的裂缝滑了下去。
「啊!不要碰那里!」
柔嫩的肛菊被触碰,冷翎兰一声惊呼,想从我身上翻转逃开,却不知我早已有所准备,顺势一翻,反而将冷翎兰压在身下,两兄妹的身体再一次紧密接触。
凭冷翎兰的武功,我虽然把她压住,只要她飞起一腿,立刻就能把我踢得破开屋顶飞出去,但她看了我一眼,却是羞怯地转过头,身体不作回避,这种无言暗许,对我是最大的鼓励,令我采取动作,先让她趴在床上,抬起屁股,跟着便低伏在她的两腿间。
「别乱动,让我看清楚一点。」
「你又不是没看过!」
「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不一样嘛!」
我打开冷翎兰的双腿,她很不情愿,扭扭捏捏一番,她还是把双腿张开了,面对这个奇妙的花谷,我记忆犹新,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
隔着那几乎半透明的白色内裤,清楚可见丰满的花谷,在洁白的肌肤衬托下,依附在花谷的几片嫩瓣娇艳欲滴,多水多蜜的体质,让一道潺潺小溪早就弄湿了花谷入口,就只见到新开辟的裂谷浅浅,婉蜒曲折,淡淡的熏香气息,让人心头一片火热。
为了回报少女的真情,我将她都快湿透的内裤拨开,露出湿润的花谷,深嗅一口花香似的芬芳,就热情地吻了上去,舌头轻轻一扫,少女的声音斗然提高。
「啊……别舔那里……」
冷翎兰叫了一声,柔软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只有动人的翘臀,紧急逃避我的嘴巴,不停地颠动,让我的舌头不能准确地钻入裂缝,焦急中,我含住一办蜜唇用力地吸了两口,冷翎兰一阵哆嗦,一股晶莹的蜜汁,几乎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浇了我一「哇……不好意嗯……你没怎么样吧?我帮你擦擦吧。」
「没事,你别在意,我喜欢你的味道。」
之前在洞窟里就领教过,冷翎兰容易出水的敏感体质、紧得出奇的膣压,两者结合在一起,就会形成这样的效果,说实在的,我还满喜欢这种体质,而且看冷翎兰为此羞赧,很有成就感。
没给冷翎兰再动作的机会,我一口又吻了下去,匍匐在床上的冷翎兰,发出了勾魂夺魄的呜咽,不像呻吟,倒有点像哭声。
第二次的刺激,冷翎兰的挣扎明显弱小了,只有臀部的摆动还有些剧烈,我能理解,晓得不能着急,就连舔弄的力度也变得温柔了,一点一点地吮吸。
渐渐地,冷翎兰连翘臀摆动的幅度也减小了,她喘息着放下臀部,但她的臀部够翘,放平下来也显得和撅起一般,翘臀中间那几片如花办的蜜唇被舔弄后,变得异常肥厚,妖艳,似乎在向我发出邀请。
我当然接受邀请,就是没有邀请,我也一定会不请自到,趁着冷翎兰不注意,我把自己的下中身脱光,挺着粗硬的肉茎,往前跨上一大步。
屋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灯火,连窗户都敞开着,听得见外头的鸟叫虫鸣之声,窗帘虽然拉上了,但被风吹得任意摆动。
为了安全起见,照理说我们该把窗户紧闭,确定没有人看见听见,省得兄妹交合的丑事外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意这么做,冷翎兰也漠视了这个事实,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情。
因为想看清楚我,冷翎兰翻转过身,躺在床上,虽然她武功高强,在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帮助,一样娇喘吁吁,身上香汗淋漓,满是水珠,我把头深深埋进了她高耸的双乳间,两手被压在她身下,握住那让我神魂颠倒的屁股,使劲的捏,更顺势将她的内裤脱下。
冷翎兰配合我的动作,两条腿都蜷起来,抬高夹在我的腋下,两手抱着我的头,向自己胸前用力。
带着少女香气的浑圆美乳,入口清香,充满了弹性。粉色的蓓蕾像颗葡萄一样挺立着,乳晕很淡,边缘不那么明显,被风一吹,雪白乳肉上就泛起一片小疙瘩,但仍「妹子!」
我叫了冷翎兰一声,她看我的眼神略带惊愕,显然对这个称呼不太适应,甚至不喜欢。
「想要了吗?想要的话,就叫我一声哥哥,哥哥就把东西放进去。」
就在不久之前,冷翎兰才亲口叫过我哥哥,但那似乎只是她不自觉的一下叫唤,我知道这点,就更想让她明明白白叫一声。
「你臭美啊?不进来就不进来,有什么了不起?以为我会稀罕吗?」
终究还是强硬的个性,冷翎兰对我的要求怒目以瞪,毫不退让,但在强势的态度下,我却看到她心中的胆怯与不安,为了要打破这份心虚,我摆动腰部,让肉菇在花谷口轻轻挑动,仅是碰触柔嫩花蕊,却不真个进入。
「叫哥哥!」
「不叫!」
冷翎兰侧过头,转过俏脸,不愿看我。
「叫!」
「不叫!」
一叫啊!「「就是不叫!」
连续的僵持,意外地刺激到冷翎兰,本来仰躺着的她,一下子坐起身来,看着我,嘴里喘着粗气。
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冷翎兰一下用力,把我扑倒,扭腰转身,顺势骑在我身上,那浑圆的屁股就跨在我脸上,只觉得肉茎骤然一热,进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硿体,我感到她在用牙轻咬肉菇。
这恐怕是冷二公主生平第一次口交,只要想到她平时对男人的态度,就不难理解此刻她把男人的肉茎含入口中,这代表着什么。我又惊又喜,两手抱住了她的雪臀,向下用力。
充满了淫蜜和少女特有体味的混合气息,充满了整个鼻腔,耻毛下面的美肉就在我嘴边。我使劲挺着肉茎,在她嘴里抽送,自己舌头则在她蜜唇中间挑弄,手指头在充血嘭张的蜜蕊上来回抚弄。在马眼上面舔了一下。
「爽不爽?」
冷翎兰说完,又舔了一下,眼睛还一直瞥看着我,含带笑意。
「还是听你叫哥哥最爽。」
我说完,挺了一下肉茎,将她美丽的小嘴塞满。
「就是不叫!才不让你称心如意……」
冷翎兰再次含住了肉茎,使劲的吸,好像要把里面所有精华都吸出来一样。我瞬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甚至有点儿难受,便把嘴也覆盖在她的膣道口,一股微咸的味道传来,我含住了她的两片蜜唇,使劲的吸,回报她的努力,手指头还夹住蜜蕊,来回蹭,来回搓,看看到底是谁能挺?
除了吸吮,冷翎兰吐出半根肉茎,用手不停的套弄在外面的部分,嘴里也加大了力度。
另一边,我的力量也开始加大,手指头几乎是捏住了蜜蕊在使劲,嘴里感觉到她的淫蜜,正随着我吸的力量流出来,流到我的舌头上面。惊人的出水量,让我几乎呛着,但我还是忍住,就这么挺着,僵持着。
慢慢的,冷翎兰的呼吸变得急促,呻吟开始加快,身体也开始颤抖。而我则开始适应了这种刺激,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刺激。为工让冷翎兰彻底崩溃,我把嘴松开,另一只手的指头伸进去,按在了那片位于膣道上壁突起后的小疙瘩上面,不停的扣动。
随着我的动作,冷翎兰的反应变得剧烈起来,身体颤抖的频率加快,为了能及时补充新鲜的空气,她不得不松开了口中肉茎,急促呼吸,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的肉茎,被相对温度较低的空气刺激,来回跳动几下,打在冷翎兰的嘴边和下巴上,像是在惩罚她的淘气举动。淫蜜强而有力地涌出,膣道夹紧我的手指,大量的淫蜜随着我手指流出,在她剧烈颤抖的大腿根边缘流下来。
冷翎兰趴在我身上,不停的颤抖,每次颤抖都很剧烈,那力量像是从体内深处发出,不可控制的。
「叫不叫我?」
我得意洋洋的问。
「嗯……哥……哥哥……放进来……我……嗯……妹妹投降了……」
经过一次高潮冲击后,身体还在无意识的颤抖,意志却终于失守了,当然,换作是面对别人,我想冷翎兰仍会坚持,但碰到是我……
听冷翎兰终于娇声唤出「哥哥」,我得到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整个情绪更是被激肉茎进入的那一刻,我再次感到那非比寻常的紧窄阻力。虽然已经不是处女之身,但极力收缩的膣道口,像是在阻拦我一样,紧紧闭合了一下,幸亏大量的淫蜜帮了肉菇一把,让它顺利进入了还在不停的收缩的膣道。
肉菇上面的冠状沟,在柔软的膣道内壁上面来回顶刮,布满青筋的肉茎在火热的膣道、凉飕飕的空气中不停栘动。肉菇尖端顶在膣道尽头时,还能感觉到那些嫩肉的吸力,仿佛还在进行刚才的角力。
我抬起冷翎兰的一条粉腿,让身体处在她两腿之间,小腹撞击着抬高的大腿根,肉茎深入的程度已经是最大了,每次撞击都换来她欢愉的娇呼,没过几下,我的阴毛就在她的大腿根上面造成了一片红色。
「爽成这样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如果让国内那些你的崇拜者看到,真不晓得会说什么?男的一定大失所望,女的有九成九会去自杀。」
「别……别管那些了,用力搞……我还要……」
回应冷二公主的娇呼,我一手抱住她大腿,另一只手抓紧了她充满弹性的雪臀,手指头深深陷进了屁股里面。
两具躯体紧紧交缠,过了一会儿后,已经没办法分出彼此身上到底是汗水,还是她分泌出来的淫蜜了?屁股和大腿根更是一塌糊涂了,冷翎兰的身体扭曲着,在呻吟中承受着我的撞击。
我正感到愉悦,突然,冷翎兰一下剧烈仰身,将我整个人颠得翻了过去,然后,用一副支配者的睥睨眼神,居高下看,那一瞬间,我眼中的这个美丽少女,不是千金公主,不是英武女将,而是一个支配一切的女王陛下。
这位尊贵的女王,不能接受自己一直被动,给男人掌握了主控,所以在她无法满足的时候,争回了主控权,甩了甩马尾巴似的长长黑发,摆动着坚实的青春胴体,慢慢抬起屁股,然后落下,直至完全贴合到我的身体以后,才重新开始重复起起落落的动作。
不傀是长年骑马打仗的女骑士,这种姿势,冷翎兰控制得很好,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恰到好处。我开始享受这种姿势带来的舒服感觉,两只手扶着她的屁股,随着屁股起起落落。显的感觉到她膣道口的力度。
无论膣道口位于肉菇附近的冠状沟,还是位于肉茎根部,我都能感觉到膣道口紧握的力量,她的第二次高潮就这么来了,只是持续的时间比第一次要更长,惊人的淫蜜由两人接合处狂溢出来,膣道夹紧和身体颤抖的频率,也越来越强。
虽然刺激,但我还没有想射精的欲望。长时间的摩擦,让我觉得肉茎硬得有点儿难受,甚至希望早点儿射出来。
还没有等到冷翎兰这一波高潮结束,我就抢着扭腰挺刺,两手扶住她的屁股,大力的抽插,猛烈的撞击,「啪啪」的声音顿时响起来,膣道内的紧迫高压一夹,我马上有了感觉。
「妹子,你夹得太紧了,屁股别动那么快,不然,可能哥就快要出来了。」
「别……别那样叫我……这、这种时候,我不要当你妹妹……」
冷翎兰断断续续的娇喘,让我异常兴奋,仰抬起头,两手从下面抓住她圆滚滚的雪乳,让她整个上半身都拉趴在我身上,只有腰部以下,随着我的颠动,屁股前后的「哦?不喊妹子,那要怎么叫?难道像以前一样,叫你公主殿下?还是平常在心里叫的那样,喊你臭婊啊?」
「唔……像、像小时候一样,你……唔,叫我兰兰……」
冷翎兰骑乘在我腰间,浑圆美臀上上下下抖动,被我趁势往上重重一顶,她整个背弓了起来,两团雪乳抖出动人的波浪,黑发如马尾甩动,一声声娇媚入骨的呻吟更是直入云霄。
「嗯……喊我兰兰……我是……你的兰兰,用力干兰兰吧。」
「说什么呢!现在是兰兰在干我啊,哈哈哈。」
大笑声中,我们两兄妹的大腿激烈地碰撞,耻毛在她充满弹性的屁股上面来回扫动,从屁股中间的凹陷处可以看到,沾满了淫蜜的肉茎,闪闪发亮,在膣道口进进出出,每次出来,都连带着带出一部分粉红色的膣道内壁,直到没有了足够的摩擦力,才松开肉茎退回去。
两瓣屁股中间已经被淫蜜浸湿,跟我小腹部撞击的时候不仅产生了碰撞的声音,当大腿离开屁股的时候,大腿和屁股中间还黏连着一丝丝的分泌液。
肉茎和花谷接触的膣道口处,急速挺进的肉茎把空气混进去,跟分泌的淫蜜混合在一起。在膣道口和肉茎上面充满了细小的白色泡沫,就像在用淫液给两个人的性器擦洗一样。
冷翎兰的身体还没有从第二次高潮的过程中完全平复,已经开始又一次抖动。这次由于两人身体相贴靠,所以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加明显,大腿根的肌肉尤其抖得厉害,我甚至可以用眼睛看到屁股在晃动。
盈盈一握的腰部,开始一下一下地左右摆动,如雨似的热吻落在我脸上,冷翎兰紧紧抓住我的双手,死命的握紧。
我低头看去,肉茎一下一下狠狠地进进出出,每次插入都将蜜唇挤入膣道,拔出时再将蜜唇翻出来,洞口的淫蜜已经被干成白稠状,肉缝里边还在不断地流出新的淫蜜,淫蜜流到床上,把大半张床都弄湿,连带我背后也湿了一大块。
「准备好了吗?妹……哥哥,要射给你……」
「射吧,射给兰兰。」
听到我的话,冷翎兰没有躲避,反而加陕了耸动的速度,结实肉臀无情地拍打我的耻骨,让我的耻毛一片泥泞。
除了冷翎兰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女人的爱液是如此丰富,下身都快湿透了,更意外的是,冷翎兰的肉穴越来越紧了,一阵阵剧烈的痉挛在她的小腹产生,很快就波及到我的身体。
我强烈地打了一个哆嗦,肉茎猛地暴粗,再次狠狠地剌向膣道深处,冷翎兰突然向我露出了痛苦状,她咬了咬红唇,然后低下头,看着她的肉穴疯狂而密集地吞吐哥哥的肉茎,这股最后的疯狂,仿佛要把肉茎连根拔起。
「啊……你、你……我好难受……」
冷翎兰抬起了头,迷蒙的艳媚眼神,甜美的愉悦呼声,可以让任何男人的骨头都酥掉。
膣道紧紧的夹住,尽头嫩肉死死吸住了快要射精的肉菇,一刻也没有放松。我和那股紧窄的压力相抗衡,强忍着把肉茎顶到了最深处,肉菇深埋进那堆嫩肉中间,享受着那堆嫩肉能给与我的最后刺激。
仅仅几秒过后,我紧紧地搂着冷翎兰,酥麻的快感如火山爆发一样猛烈,我还没有来得及喊,浓烈的精华就喷涌而出,瞬间灌满了紧窄的肉穴。
冷翎兰趴在我身上,娇躯随着膣道内肉茎的颤动不时抖一下。享受着高潮的余韵,冷翎兰轻轻地喘着气,跟我大口吸气的声音混在一起,充满了整个房间。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隔了很长时间,两个人才恢复了平静。
「我忽然很想问你……」
「问什么?」
「你和我这样子搞,只是为了让我高兴吗?还是有别的理由?」
我轻声问着,冷翎兰看了我一眼,略带瞋怪地道:「你觉得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很多啊,比如说……你自己就完全不想和我搞吗?看你刚才摇屁股的疯狂样子,你应该也有爽到吧?」
我说着,一手仍在揉着冷翎兰浑圆的乳肉,一手却已来到她挺翘的美臀,重重拍打一记。
没想到的是,屁股被打,冷翎兰面色不变,膣道内却陡然一夹,大得出奇的肉璧压力,让我的肉茎再次被激烈榨取,险些软脚,真是作法自毙了。
「当然有啊,和你干很舒服嘛……」
出奇的,冷翎兰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感觉,俏美的脸上,尽是少女的动人风情,伸指头在我鼻端碰了碰,两团雪乳更贴压在我胸口,造成甜美的压力。
「……还有,干你也一样舒服。」
冷翎兰承欢之后的性感艳姿,让我目眩神迷,还想不到该说什么,就听她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本以为,冷翎兰是要我承诺以后别让她叫什么哥哥妹妹的,哪想到她竟是为了别的事而开口。
「……要、要是……有一天,我死了……」
才刚结束男欢女爱,忽然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心头一震,骇然回望,发现冷翎兰正凝视过来,认真道:「如果我死在你前头,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把我做成那种东西喔。」
「什么东西?」
「就是……华鬼婆弄的那种尸妓。」
冷翎兰神色扭捏,大概觉得「尸妓」两字说出不雅,我一方面很佩服这些女人,有事没事就想这些无谓假设,庸人自扰,一方面却心中不安,觉得冷翎兰突然冒出这一句,实在不是好兆头。
「知道了,唉,就算你不提这要求,我也不会搞那种东西的,唉,你们女人真是奇怪,问这什么问题?」
冷翎兰的心情,我多少明白,想到自己死后,身体被弄成这种行尸走肉,虽然是活蹦乱跳的行尸走肉,但也没几个人能接受,尤其是像冷翎兰这样自尊心强烈的武者,连死都不怕,却对这种事有着深深的恐惧。
我抱着冷翎兰温暖的胴体,亲了她一口,再一次做出保证,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还好你是问这个,要是问另一个千古难题,那就难处理得多了。」
「什么千古难题?」
冷翎兰一句话问出口,她自己也省悟,揶揄地看了我一眼,把散落的黑发拂到耳后,笑问道:「听说你很喜欢你的大奶徒弟,又和羽家姐妹的老二搞得不干不净,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的大奶徒弟、羽虹、李华梅一起掉到水里,都快要淹死,你先救哪一个?老实回答,不许撒谎。」
由于保密功夫做得好,冷翎兰迄今仍不知阿雪、天河雪琼的关系,所以才有些问,若是早几年,我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如今……这问题已经有了很好的答案。
「哈,我才不救,我只会捡一块石头,看看有谁要下水去救……」
「然后呢?」
「没有然后,哪个要下去救,我就砸哪一个!」
「什、什么?」
冷翎兰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这反应在我意料之内,便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世上的女人那么多,死了一个就再换一个,有什么好可惜的?只有妹妹,才是真正的宝贝,独一无二啊。」
换作是其他女人,可能会被这句话哄得笑逐颜开,但冷翎兰却没有那么好伺候,她从我怀中挣脱,趴卧起身,把胸前美丽的弧线裸露在我眼前。
「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妹妹?我不喜欢你这样叫,也不想叫你……」
冷翎兰省略掉那个称呼,看来还是对我强迫她叫哥哥的事耿耿于怀,我点点头,向她解释。
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之前我们把这件事视为绝对禁忌,不管怎样,绝对不让自己走上这离经叛道的一步,但事出无奈,最不想让它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如果冷翎兰决心悔过,像星玫那样,以宗教力量约束自己,与我断绝关系,那我是无话可说,但既然她选择了不同的路,还和我搞在一起,那何妨换个心态?别一面搞一面责怪自己,这样岂非天天难过?
「要嘛不做,要嘛就做好,你不知道在男女交媾的时候,女孩子喊出的声音、言语,对整个作爱的气氛有很大影响吗?」
我道:「干你的时候,听你喊哥哥,会让我非常兴奋,甚至比玩强奸游戏更有快感喔。」
冷翎兰瞪了我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变态」,其实我话没有说完,因为强奸游戏我并没有玩过,倒是真枪实弹的强奸,这种事我常常干。
「要是不信,下一次你自己也来试试看,感受一下,毕竟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这样哥哥妹妹叫一叫,说不定你也会爽翻天的。」
「……大变态!」
被女人骂变态,我不是很在乎,因为我生平所见的杰出人士,似乎都是心理变态,或者该说,我所熟知的那些大变态,都变成了杰出人士。如果变态一词,在这个世界就意味着成功,那我就很光荣地接受这夸奖了。
再者,我也对冷翎兰的思维觉得好笑,这也是其他女人常有的迷思。她们似乎都没有想到,我才刚刚干完了她们,这种时候骂我是「变态」或是「猪狗」,那她们也不过是被变态、猪狗干过的贱货,自取其辱,有什么好得意的?
所以,通常碰到这种状况,我都会说,「变态就变态,只要能干得到你,当变态我有什么不愿意的」,但考虑到与冷翎兰斗嘴毫无意义,我选择压下这股还嘴的冲动,搂着冷翎兰,就与她这么肢体交缠在一起,相拥而眠。
「唔!」
243章:她看你的眼神……
再次清醒,时间已经是早上,我察觉到冷翎兰自我怀中挣脱,一阵急促的穿衣声之后,我睁开眼睛,发现冷翎兰已穿着内衣,站在窗口,向外眺望,似乎在看着什么。
和煦的晨光,自窗外洒进屋内,浅浅的金黄色,似在冷翎兰身上披了一层金纱,我痴恋地凝望她坚实的青春胴体,欣赏她没有一丝赘肉的美好曲线,正自出神,就见她眉头一皱。
「外头出事了!」
「啊?还有什么事?伦斐尔遇刺了吗?」
这话倒不是单纯的开玩笑,现在索蓝西亚乱局未定,全靠伦斐尔善后整理,只要他平安无事,什么状况都有办法应付,但倒过来说,如果他忽然挂点,整个索蓝西亚的乱局将无可收拾。
不管怎么样,此刻连我都隐约听到外头传来的骚动,窗外确实有事发生,虽然距离这边很遥远,不过,那种千百人齐声呼喊的叫声,很不寻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情况有变,我和冷翎兰立刻穿好衣服,奔出屋外,才跑到外头,就看见惊人的一幕。
「唷,早安,搞乱伦的百里家变态兄妹,你们起床啦?「
能够躲在外头,不被我和冷翎兰发现的高手,这世上还真是不少,但在那之中,会这么明明白白踩人痛处的,就只有一个华更纱,她像一个幽灵似的,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一根树枝上,漆黑的身影,在茂密枝叶中很难被发现,我不晓得她在那里待了多久,但希望不会是昨晚直接跟踪我们回来。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冷翎兰怒喝声中,扬手便劈发一道刀气,斩空断树,轰向华更纱。尽管这一刀没有运上第七级力量,但华更纱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就把刀气拨开,挥洒如意,这手本事就足够镇住场面,让冷翎兰压下怒气,先不动手。
「真是奇怪了,你们两个在那边搞上半晚,窗户不关也就算了,连叫都叫得那么大声,哥呀妹啊喊个不停,我想不听见也不成,现在你们一出来就砍我,这似乎不是对待邻居的好态度吧?」
「你不请自来,是名符其实的不速之客,算是哪门子邻居?」
对于这种人,打又打不过,骂又不痛不痒,讲什么话都是多余,我抱怨了一句后,直接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喔,好像是精灵那边不受控制,也可能是对伦斐尔不满,刚才发动起义,已经烧掉半毁的王宫,到处乱杀起来了。」
「什么?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我闻言大吃一惊,纵目远眺,果然在远处隐约看到火光窜升,而且还不只一处,显然叛乱势力闹得很厉害,还在华尔森林中到处纵火。
华尔森林这两天也真是倒霉,先是龙牙战兵肆虐,大肆烧杀,好不容易龙牙战兵溃灭,居然又有叛乱势力骚动,不过这件事情有点奇怪,伦斐尔在精灵之中的威望甚高,尤其是那些士兵,根本就认定他为领袖,如今他接掌索蓝西亚大权,就算说不上万众归心,照理说也不该有太多人反对。
然而,看森林中燃起的火头,还有越来越大的人群鼓噪声,这场叛乱闹得着实不小,甚至连伦斐尔自己都招架不住,被攻破王宫,这不能不说是内有蹊跷。
「别废话了,我们出去看看究竟吧。」
我振臂一呼,登时引来华更纱好奇的目光,「你不能用魔法,现在等若全无自保之力,居然还那么勇敢,抢着要跑去外头看,我能不请教一下,你勇气的根源何在?」
这答案显而易见,硬要问就是摆明了糗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身旁的冷翎兰抢上一步,明艳英武,威风凛凛地道:「有我在身边,且看看谁伤得了他一根汗毛。」
冷翎兰虽未拔刀,整个人却如一把出鞘的宝刀,威压迫人,叫人不敢怀疑她说出的话,但看她这么有威势,我又觉得有些不是味道,皱眉道:「喂,可不可以留点尊严给我?你这样子讲话,传出去了,我以后很难做人的。」
「喔……」
冷翎兰愣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好像很为难似的压低声音,拉着我的手,低声道:「等一下到外头去,要靠你来保护我了……」
说实在的,听见这种柔弱的话语,再看看冷翎兰刻意放下身段、矜持的柔媚表情,较诸平时的爽朗英艳,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我心头瞬间一阵悸动,但口中却说出相反的感受:「……还是算了吧,以你的个性讲这种话,太没有说服力了。」
「喂!你到底想要怎……」
「哇哈哈哈,没什么,大家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一起到外头看看状况吧。」
拉着冷翎兰的手,我急急忙忙相她往外跑,不让她有机会发作,华更纱也跟在我们后头,三个人两前一后,很快就离开树屋,从树上下去。
来到平地,我才觉得自己失策,刚才居高临下,还可以看见东西,现在到了平地,周围都是巨木遮挡,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去探查究竟?
华更纱也发现了这一点,道:「下来好像什么都看不到,要不要再上去?」
「好,你立刻上去,我和她往前面走,一个时辰后大家在外头会合。」
「……你们两兄妹昨晚干得不够,现在又欲火中烧,要找地方躲起来搞?」
「其实我们只是想甩开你而已。」
如果继续这样讲下去,不晓得要闹到什么时候,但一队精灵士兵却在此时来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见之心喜,往前跨上一步,朗声叫喊。
「喂!你们的王子殿……」
一句话没说完,我慌忙转身开溜,因为那一队精灵士兵居然拉弓搭箭,朝我们这边乱箭射来,精灵的箭雨又快又准,如果不是因为我身后有两道防壁,这一下就要大大糟糕。
真是不妙,难道精灵们发动兵变,除了干掉伦斐尔,还预备连我们也杀?这下麻烦了,华尔森林这么大,里头精灵那么多,怎么分辨敌我啊?
我脑里闪过许多念头,但全没把眼前的箭雨放在心上,因为冷翎兰把手一举,无形气罩生出,将我们三人都笼罩在内,所有箭矢与气罩一触,立即寸寸碎断,掉落地上。
以冷翎兰的武功,就算要把这些箭矢尽数反射,那也是做得到的,但这里始终是索蓝西亚,要是把精灵杀死太多,后头不好处理,我与精灵早有深仇大恨,是无所谓,但冷翎兰的身份特殊,代表阿里布达,终是要留点余地,否则后头算起帐来,不管是谁坐在索蓝西亚的王座上,大家都要闹得不好看。
混乱之中,又一支精灵队伍绕到我们后方,飞箭如雨而落,不是从侧面射来,是划出美丽弧线,从我们正上方洒落,看起来威势惊人,却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冷翎兰半举起手,增强了的气罩把箭雨尽数封挡。
前后两波攻击,都是由冷翎兰挡下,不过,这不代表出手的人只有冷翎兰。受到攻击的人有三个,我无力反击,冷翎兰出手留有余地,但剩下的那一位,却是连拿弓箭向她瞄准,都要死路一条的,怎么可能只站在那边,被人当靶子一样射?
无声无息之间,华更纱的反击早已发动,我们甚至没见到她有什么动作,直到前后两批精灵士兵发出闷哼,全身肌肉迅速腐烂,发出恶臭,我们才知道她早已把毒放了出去。
「妈的,鬼婆你放毒也不先打个招呼,万;母到我们怎么办?」
我立刻发了脾气,冷翎兰却是面有忧色,华更纱这一手,几秒内就干掉了数十名精灵士兵,还死得面目全非,惨不堪言,不管是再怎么正当的理由,都会引起精灵们的众怒,不好收拾。
华更纱冷淡道:「毒这种东西你就不用担心了,凭你的这副鸟样,什么毒看到你都要逃之夭夭……咦?」
冷冷的表情骤转惊奇,我顺着华更纱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些中了华更纱无名剧毒,身躯都已经溃烂的精灵士兵,居然没有倒地身亡,还摆动着腐烂中的恶臭身躯,发着可怕的怪声,无视痛楚,持续向我们逼近。
情况诡异莫名,看着这一幕仿佛活尸骚动的画面,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伊斯塔,又要和那些邪门玩意儿打交道。
「鬼婆,这是你搞的特殊效果?什么东西不好玩,怎么玩起僵尸来了?恶心不说,你品味还真是低啊。」
「……我也觉得奇怪,黑煞寒毒并没有把生命体变僵尸的效果,他们的这些反应不正常。」
华更纱摇头道:「僵尸什么的,与我无关,是另有一股力量介入,把濒死或已死的他们弄成了僵尸。」
华更纱的话,令我们觉得不妙,这种诡异变化代表局面可能已经失控,如果华尔森林里头出现一堆这种东西,这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了。
「鬼婆,你是邪门外道的大行家,能不能看一下这些僵尸的成因?好端端的正常尸体,怎么一下说变就变了?」
「还看不太出来,不过以僵尸来说,这些东西的动作也不正常,好像正被什么东西操纵一样。」
华更纱所点出的问题,我也感觉到了,虽然说僵尸的动作本就死板,但这些精灵死尸的呆板动作,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僵尸,看起来倒挺像是扯线拉的悬丝傀儡,被某些看不见的丝线给扯动控制,操控着他们行动。
「这么说……除非我们破掉控制他们的那股力量,或是把他们挫骨扬灰,不则是无法摆脱他们了?」
「可以这么说。」
华更纱的回答令我伤透脑筋,打这种没有意义的泥沼战,是我最怕的事情,最理想的策略就是立刻脱离,这点倒不是太难,有两大高手护持,这些被操控的僵尸还难不倒我们,转眼间便冲了出去。
情况发展到这里,已经大大超出我原先的预想,也很肯定这绝非是单纯的军事政变,而是牵涉到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
不过,再怎么强大的神秘力量,也不可能突然冒出来,考虑到地缘关系,我大概猜得到是谁在幕后搞鬼。
沉寂大半天,那个取代大祭司的莫名邪物,终于有了动作,发动反扑。连葛林斯王都能被他控制,要操控这些普通的精灵士兵根本轻而易举,但我相信他绝不会无聊到只操控这点士兵就来袭击我们,连骚扰都还算不上,再看看华尔森林内的骚乱程度,问题就只剩下一个…………被操控的精灵,到底有多少?
这个问题,华更纱同样也察觉到了,她抬头望天,像是在感应着什么,最后道:「百万之数,无分老弱妇孺,总数起码在一百万以上……还有个更坏的消息,数目仍在迅速增加中。」
此话让我们倒抽一口凉气,华尔森林内精灵的数量,大概有个两三百万,如果有一百万以上受到控制,比例上可能不大,但绝对数目却是一个恐怖的事实,整整一百万的精灵骚动起来,乱砍乱杀,那会是何等惊人的一个画面?更何况这些受控制的精灵仍在不断增加数目!
不过,有一个关键我想不通,魔法虽然神奇,却也必须依循固定法则而行,不能无中生有,更非无所不能。使用黑暗魔法,确实可以控制目标魂魄,影响心神,把目标生物化为行尸走肉,像是扯线傀儡一样,然而……百万之众?这么大的数量,是怎样才能一次操控?就算是扯线的傀儡吧,那条「线」又是什么?
一定是有一个媒介,术者才能透过媒介,影响目标物,在我所知道的控制魔法中,各式各样的媒介五花八门,但没有哪种媒介可以一举控制百万多人,比较奇特的一个案例,是在城市的饮用水里下咒,居民饮水之后被控制,但那顶多也是控制几万人,而且无法下精细命令,只能让受控制的人自行活动,甚至连团体行动都做不到。
华更纱也是魔法的大行家,我望向她,她很快地摇头,显然也对些无所知,想不出答案来。
火头在森林里各处烧起,很快就蔓延开来,无论远近都是一片人荒马乱,惊叫啼哭之声,比先前龙牙战兵肆虐的时候更乱,我们三个人置身在这种环境,根本不晓得能做些什么?
我道:「白家的那些人呢?场面这么乱,不会被人宰了吧?」
华更纱摇头道:「不用替他们担心,白拉登派他们出来跟着你办事,本来就是要让他们历练,这种时候他们自然有自保的方法,如果真的死掉,就是命该如此,这世界弱肉强食,今天活不下去,也别讲什么明天了。」
白拉登的手下,自然有一套他们自己的标准,轮不到我这外人来多管闲事,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先去找到伦斐尔,只要与他会合,就比较能掌握情况,得以应变了。
有冷翎兰、华更纱两人在旁,眼前这场面不过是小意思,反倒是我扛在背上的重物,那个疑似创世圣器的长条形物体,重量极沉,扛着跑真是件苦差事,幸好伦斐尔不算难找,在森林中乱走大概一刻钟之后,冷翎兰感应到伦斐尔的气息,朝那边赶去,会合在一起。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伦斐尔一行人看来相当狼狈,几百人身上各自带伤,衣甲满是血污,还有人皮甲上插了十几枝箭,明显是刚刚打过一场激烈苦战,对手自然也是精灵,以箭矢攻击,这才将他们打得如此狼狈。
「发生什么事了?别告诉我你们是突然被攻击的,应该有点征兆吧?」
我打量着伦斐尔,他表示情势复杂,继续待在华尔森林,只有单方面挨揍的份,必须立刻撤离,我也不反对,一行人开始往外撤离,同时也听伦斐尔交代事情经过。
在我和冷翎兰在房中亲热的时候,伦斐尔接掌索蓝西亚军政大权,他知道消失不见的大祭司是心腹之患,若是让这妖人有机会反扑,他自己随时有可能性命不保,所以了了严令,让精灵们四处搜索,务要找到那妖人的所在。
根据调查,有人曾看到一道黑光,掠过天际,飞往森林的一角,伦斐尔闻讯后立刻率兵亲自去追查,结果追到了华尔森林内的大监狱。
「大监狱?不会是等待大监狱吧?」
我吃了一惊,再看到伦斐尔点头,暗叫自己失策,竟然没有想到那妖人会回去大监狱里头,然而……他去那里做什么?
伦斐尔率军追到大监狱,一票人还没有进去,忽然一道黑光从大监狱里头窜出,刹时间,大监狱那边山动地摇,浓烈黑气源源不绝地从内冒出,当这阵黑气停止,一切都变了样。
跟着伦斐尔赶到大监狱的数千兵马,只有极少部分是随着他流亡后回来的亲兵,其余都是本就在华尔森林中执勤的守兵,因伦斐尔掌握大权,奉他为主,听命行事。
黑气蔓延过后,那些一直追随着伦斐尔的亲卫兵,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仅是有点头晕而已,但那些始终在华尔森林内执勤,未有长时间离开过的精灵士兵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呆滞,仿佛灵魂离体而去,接着就开始攻击身的事物,自相残杀。
伦斐尔进退维谷,既不能坐着挨打,又不能全面还击,更何况百多个精灵打几干,根本就只有挨打的份,也不用想什么还击,光想着怎么保命逃走,就够他们伤脑筋了。
幸好,伦斐尔是个杰出的统帅,那些被操控的精灵动作也不快,反应迟缓,被伦斐尔率队一冲,幸运冲出重围,只不过这些家伙也没放过伦斐尔,遥遥追在后头,速度虽然不快,却是人数众多,形成一股强大压力。
更糟糕的一点是,黑气迅速蔓延开来,经过之处,几乎所有的精灵都被影响,失去意识,加入骚动,破坏四周,伦斐尔眼见情形一发不可收拾,唯有下令,让仍清醒的手下分头保护重要人物、事物,进行撤退。
百万精灵的大骚动,而且失去自我意识的精灵还在不断增多,伦斐尔想要撤退,本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但在撤退途中,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令伦斐尔能够迅速摆脱窘境,开始行动。
「什么小插曲?」
我眉头一皱,猜想伦斐尔必定是得到了某人的援手,这才有办法迅速应变,但眼下情况如此混乱,我也想不到是哪方的人马会来援手。
黑气……如果是黑暗力量的话,要反向压制,就只能是光系的力量,但精灵们擅长使用自然元素,尤其是风系魔法,对光明系的技巧便非所长,光系、暗系魔法一向是人类的强项,而环顾大地,最擅长光系魔法的势力是……
「是慈航静殿哪位高僧来此?」
我一面问,自己也觉得奇怪,慈航静殿距此万里之遥,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派高僧来此援手?葛林斯王驾崩才没几天,消息也尚未广传出去,即使是派人吊唁,也未免来得太快了。
伦斐尔道:「不是一位。四位心字辈的慈航圣僧忽然造访,得他们的帮助,张设大光明结界,拖慢黑气散布速度,为我们争取到宝贵时间……」
「四位圣僧怎么会忽然到来?」
我的话才问出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自然是有人带来帮手的,我辈正道侠士,别的本领没有,就是搬救兵、烙人的速度,绝对让各位心满意足。」
伴随着这句诙谐笑语,一个本来藏在伦斐尔亲兵队中的人影跳了出来,向我们挥手,还比出胜利手势,虽然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还是笑得那么轻松,嘴边的胡须让他充满男性魅力,正是败坏社会风气,风靡万千熟女,足以与大祭司互争高下的人间丑类,不良中年茅延安。
乍见故人,我脑中一股热血上涌,不假思索地张开双臂,朝着茅延安冲去。
「大叔!」
「哈哈,贤侄!」
哈哈笑声半途中断,也朝我冲来的茅延安,被我一横臂撞在咽喉,整个人给撞翻在地,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就被我一脚接着一脚地踩下。
「唉呀!好痛啊!这位大侠,脚下开恩啊!」
「妈的,死老玻璃,花老子的钱开宴会、玩女人,爽得够了吧?欠的钱还没还清,居然花光了老子辛苦赚来的谢礼!老子在这边出生入死,命都差点没有了,你在那边天天欲仙欲死,他妈的给我去死吧!」
「没……也没有天天,大概两天里头爽个一整天而已,也不足太过分啊,哎呀!大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父,下有弱智幼儿,你……唉呀!」
茅延安被我踢得满地乱滚,却没有什么人过来阻止。虽然我与茅延安并肩奋战多年,但我们整个小队已经四散,阿雪、羽霓、羽虹,甚至连紫罗兰都下落不明,在场的冷翎兰、伦斐尔,只约略晓得我们两人的关系,与茅延安并无深厚交情,当然不会阻止。
「住、住手,不,是停脚,唉唷,贤侄你不要拘泥小事,眼光要放大一点,就是因为用你的钱去风流,所以听拉登说你这边可能出事,就马上搬救兵赶来帮手啊!」
「什么意思?」
「拉登说,他刚刚才知道,索蓝西亚有个史无前例的大妖怪藏着,你可能已经和他交上手,我一听急得不得了,马上连络心禅老兄,请他派人手过来,我与四大圣僧在半路会合,急急忙忙赶来华尔森林。」
「你有这么好心?」
「那当然,贤侄你是我的摇钱树、衣食父母,要是你给人害了,大叔我以后要靠谁来……呃,不是,其实大叔我是要说,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要是有什么万一,大权我会心如刀割,每晚垂泪到天明啊!」
「行了行了,别再思心巴拉的,金雀花联邦待久,真的变成基佬了,还每晚垂泪到天明咧!」
身在险地,我也没有心情真的与茅延安算帐,将他扶了起来,心中寻思,心禅大师派四大圣僧前来,确实足很够意思,希望圣僧两字不是单纯敬称,而是确有真材实料,不则非但帮不到我们,这四位大和尚自己还有性命之忧。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派来,应该定有些能耐的,但东海才刚刚出人事,慈航静殿应该也折损了一批人,还能有多少实力呢?
想到东海的事,我便想向茅延安问一下情况,看看他有没有从白拉登那边听到什么,不过话还没来得及问,一直在旁思索些什么的华更纱,忽然「咦」了一声,面色骤变。
「……原来如此,居然连我也被愚弄了。」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华更纱右手一翻,一股强大的魔力往周围延伸出去,与密布整个华尔森林的浓雾一触,登时发生巨变。
惨白色的浓雾,迅速黑化,居然变成黑色气体,在场所有人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本来避之唯恐不及的黑气,竟是早已遍布四周,根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我见到这幕光景,心头本来一直模糊不清的一个念头,瞬间清晰。
「……气态生命体?这些黑气,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他真的不是人啊,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我喃喃自语,但回答我的却是一连串脚步声,自四面八方而来,将我们这百多人给团团包围住,从这声音来判断,包围我们的人群不会少于数万。
放眼望去,在一片浓浓的黑气之外,包围我们的这些精灵面孔难辨,却有一个共通点,非常好认,那就是一双双闪着红光的血瞳,成千上万,赤瞳中强烈的嗜血感觉,让我们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大祭司还真不是个东西,竟是无形无体的气态生命,钻到鼻孔里可以控制整座华而森林。
深陷林中又重度伤残,我真想不出有啥办法可以杀出重围,幸好,一向不仁不义的茅大叔突然有情有义了起来,可是歹人当久了想做善事总是会出包……
大地之上,各种奇事,五花八门,光怪陆离,绝对不能因为自己没看过、听过,就以为一定没有,这是我从事追迹者时所得的深刻教训。
所有追迹者都知道一个事实,这片大地上肯定还有我们尚未发现的生命。姑且不说伊斯塔、黑龙会这些邪恶组织,利用技术,不停地尝试创造,搞出来那些半活半死的怪异生物,光是在南蛮,每年都还会发现新品种的魔兽,登载入册。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有时候看看那些别具异能的特殊生物,真会令人感叹,人类能够超越其它种族,统治着脚下这片大地,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在从事追迹者业务,跑遍天南地北的旅程中,我见过许许多多奇怪的生物,甚至也猎杀过濒临绝种的珍兽,不过,有一种生物,我只在典籍中隐约看过,讨论这种生物存在的可能性,却从没听过相关传闻,更没有亲眼目睹……直至此刻,我才真正见识到传说中的气态生命体。
以前看过的某本古籍中提过,神、魔是比人类更高层次的存在,仅有精神,并无实体,存在于与我们不同的次元,俯览众生。如果这个说法成立,世上确实有纯精神存在的生命体,那么,气态生命体的存在就更理所当然不过,甚至还比神、魔低了一个层次。
气态生命体,没有固定的形体,与天地同化,无所不在,无孔不入,无形无定,变化万千,在我未曾实际接触之前,我从未想过这种生命型态的各种可能性,那是一种完全超越人类理解范围的存在。
华尔森林内有那么多的精灵,都受到大祭司的操控,那个数量不是几百、几千,而是动辄数万、数十万,姑且不论一次要操控几十万精灵,耗费的魔力有多庞大、多难做到,光是操控这些精灵的媒介,就是最大的技术难题。
说一句浅白点的话,就算是扯线来操控傀儡,一次要几十万具傀儡同时活动,那些线也会打结成一团吧?大祭司是用什么方法,一次控制住几十万精灵的心神,躯使他们行动,又丝毫不乱,这点实在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怎样都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谜底。
大祭司的真面目,如果是一种我们未知的怪物,气态生命体,那么气体的存在能够以多种面貌展现,云、雾、烟都是其中的变化,怪不得这些年来华尔森林的浓雾天气越来越多,根本是这妖怪恣意伸展他的躯体,浓雾弥漫到哪里,他就到了哪里。
这些雾气若是被精灵吸人体内,也就等于是被这妖怪侵入身体,最初可能还不会有什么危害,但随着时间过去,这妖怪的身体一部分,与被侵入者的血肉慢慢同化,他就可以凭此来操控旁人,夺其心神,支配其躯体。
整个过程,需要相当的时间来进行,不过却很难察觉,一旦与被侵入者的血肉结合,几乎是不可能驱出。葛林斯王是何等人物,堂堂精灵国王之尊,本身修为不在话下,各式各样的防护更是遍布全身,仍然是被大祭司暗算得手,遭到控制,更别说索蓝西亚境内这千千万万的精灵了。
唔,不过这种侵入、吞并的方式,应该还是有限制,不然伦斐尔怎能维持神志正常,没被老妖怪给控制住?
总不会是老妖怪闲得无聊,专门留一个人来和自己作对,没事扯自己后腿吧?
若没有华更纱,这个秘密我也不晓得还要多久才会发现,她显然比我更早一步看破这个秘密,举手一挥,魔力所到之处,满空的白雾都被卸除伪装,化为黑气,显露出那妖怪的真身。
面对如此邪异的情况,我确实有一种彷佛在驱魔捉妖的感觉,不过这个妖怪实在太厉害,非我们所能降服,光是他所操控的这些精灵,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伦斐尔、冷翎兰都变了脸色,他们个人的武勇再强,也敌不过几十万精灵一涌而上的人海战术,就算武功盖世,都会给活活累死,更别说这些精灵都是受到操控的无辜者,我死都不信他们敢毫无顾忌,放手大杀。
「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耗时间的话,我们是稳死的!」
我道:「就算你们不想与同胞开战,但你们的这些同胞马上要杀过来了,哪怕是交代遗言,你们也说句话啊!」
一面讲话,我离开了冶翎兰,来到华更纱身边站定,她面带困惑,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好端端的没事,靠来我这边做什么?」
「在场那么多人里头,只有妳最有可能一声不吭,忽然消失溜走,其它人就算有这想法也做不到,我要求生,当然要盯你盯得紧一点,哪怕你突然飞上天,都要扯着妨一起上去。」
听我这一说,华更纱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瞪了我一眼而已,反而是那个在十步外的不良中年,一听见这边有安全地带,马上几个箭步飞窜过来,站到华更纱的另一边,贼贼的目光打量着鬼婆,心里存着什么主意已是众人皆知。
这时,四面八方的精灵逐步迫近,别的不讲,光是那几万精灵众志成城,散发出的浓烈杀气与压迫感,就足丛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望向四周,除了朦朦胧胧的黑雾,就只看到一双双血红的邪眼,杀意迫人。
想想也是奇怪,生物的眼睛怎能放出这等红光?以后要是有机会,真是应该解剖几个精灵来研究一下,让我也学学眼放红光的技巧,没事还可以用来吓人。
情势危急,最后还是伦斐尔有了主意,「我看这些黑气都是邪恶东西,如果我们能以光系魔法抵御,凭借圣气护身,很有可能让他们无法接近,顺利逃出去。」
这个见解确实不错,不过四下望望,我们这边似乎没有什么强而有力的光系魔法师,华更纱把手一摊,表示要她抽筋剥皮、剁骨剔肉都容易,但她是黑暗系统的术者,不懂得什么光系魔法,这种烂差事千万别扔她头上。
华更纱说的没错,这种工作确实不能指望她,至于冷翎兰、伦斐尔虽然都出身慈航静殿,但这对公主与王子,都是习练武技为主,对魔法仅是稍稍涉猎,平常时候唬唬人还可以,像这种考较真本事的大场面,根本就什么也做不到。
要是茅延安请来的四位大和尚都在,那倒还可以试一下,张设个神圣结界闯出去,但四大圣侩刚刚已经被请去护送王宫内的重要人物离开,此刻不晓得在哪里,更不会突然出现。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在这里束手待毙。」
冷翎兰挥手将霸海一横,道:「要是真的不行,也只好不顾一切,杀开一条血路出去,就算造成死伤也没办法了。」
冷翎兰的话才说完,一柄长剑就横放拦在她面前,伦斐尔的独眼中,露出凝重而痛苦的神色,道:「非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让妳伤害我的同胞。」
「天真,你什么时候变成那么心慈手软的人了?难道你不动手,这些同胞就会放过你吗?」
冷翎兰手握刀柄,身上气机鼓动,直迫伦斐尔而去,大有神阻杀神之势。她的武功本与伦斐尔在伯仲之间,取得突破之后,伦斐尔再非她的对手,两边若是战起来,伦斐尔撑不到百招,再考虑到他旧伤未愈,极有可能十招之内便给冷翎兰斩了。
「呃……大家千万不要自乱阵脚,别忘记大敌当前啊!」
这是我应该要说的话,却被不良中年给抢了过去,茅延安出言缓和气氛,但这下台阶并不是那么好搭的,要是没有什么更实质的东西,冷翎兰和伦斐尔的冲突仍要爆发。
「我这边有几件法器和舍利子,是老朋友心禅这次送的,我本来想私吞,可是眼前情况这么危急,就贡献出来,看看能不能护住大家离开华尔森林吧。」
此语一出,冷翎兰和伦斐尔立刻转过头来,放弃了对峙,有神圣法器与舍利子加持,确实可以护住大家一段时间,平安离开,心禅大师应该是担忧我们会碰到什么险恶状况,这才送来法器与舍利子,供我们护身,没想到被茅延安扣下私吞,更亏得他此刻还一脸正气凛然,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错,仿佛是在施恩给我们。
我不晓得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暗暗发誓,等脱险之后再来向这个不良中年算帐,但至少在这一刻,大家都显得很兴奋,看着茅延安取出那些念珠、袈裟、木鱼,甚至还有一柄组合式禅杖,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嘿嘿,好家伙,我还看不出这不良中年的载重力如此优秀,将来不当色情狂与艺术家,还可以去当苦力、驮兽,绝对饿不死的。
这些法器,过往曾日积月累地承载高侩的圣气,都已经成了克邪圣物,只要以神圣力量灌注,催动圣气,确实可以有诸邪辟易,妖魔勿近的效果。正常情形下,若没有修为深湛的高侩、祭司在场持咒,单单只是随便把圣物高举,那仅能吓吓一些游魂野鬼,没有太大的意义:心禅大师也就是考虑到这点,才在这些法器之外,又另外附赠了好东西。
「呃……这些是……舍利?」
大家的刻板观念,讲到舍利,似乎都想成那种圆圆的珠子,如珍珠般散发五彩光华,其实这观念也不算错,那确实是最具价值的舍利晶华,蕴藏着高侩毕生修为的圣力之源。
然而,舍利这个词的广泛解释,意义却不只如此。基本上,高侩圆寂后,不化的金身残块,都可以算是舍利,最接近丹田的舍利子,固然是无价之宝,但其余的骨节舍利,也一样是辟邪圣物。
如果说,袈裟、念珠这些东西,都能因为长年承载高侩散发的圣气,成为圣物,那高侩本身的骨骸,都是经历过千万次的诵经、持咒,吸纳的圣气只有更多,当作法器使用,是远比其它圣物更强大约光明源头。
当冷翎兰、伦斐尔分别接过骨舍利,以慈航静殿的心法催动,输入本身真气,这些舍利顿时大放豪光,连带引动周围的法器,一同发动,剎那间,圣洁的雪亮白光,从我们这边亮起,驱走黑暗,将百尺之内照耀得有如白昼。
白光所到之处,犹如天界无量光明火降临,破邪净化,所有黑暗之气均被驱散,蒸发得点滴全无,那些被邪恶黑气所操控的精灵,也对这道白光感到畏惧,不敢再行逼近,但奇怪的一点是,我们虽然身在白光之内,却不会觉得刺眼,也不感到难受,这确实是王道正法运行时的现象。
「嘿!大家别愣在这里,使用舍利是有限制的,不趁佛光消失之前离开,就轮到我们自己要火葬了,到时候看看还有没有谁也能烧出舍利来,再救大家。」
我催促着所有人行动,生怕宝贵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若是舍利耗竭能量,那也只不过是一堆钙粉,别说照耀驱邪,恐怕就连直接倒进那些精灵的嘴里,都没有影响力,所以我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在圣光还能继续的时候,先离开华尔森林。
不过,仔细想想,当初在东海封灵岛上,我奸像也干过类似的事……唉,越是这种时候,越想念法米特的海神宫殿,若是还有海神宫殿作后盾,今天哪里还需要靠这些舍利来当救命圣物?
「我有个疑问。」
冷翎兰皱眉,低声道:「离开华尔森林就安全了吗?那家伙如果是气态生命体,那我们就算出了华尔森林,他也还是可以控制精灵追赶我们啊!」
「说得好,那这问题妳自己去问他,怎么样?」
我摇头道:「如果气态生命体真的毫无限制,什么顾忌也没有,那整个索蓝西亚早就被他完全控制,不会只限于华尔森林……我相信,只要离开华尔森林,那个老怪物的控制力就会受影响,横竖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将就着干吧。」
这不算什么真知灼见,只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冷翎兰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她点点头,不再多话,与伦斐尔分持舍利,所有人则以他们两人为中心,缓缓移动。
凭着圣光庇护,我们突破封锁,在数万精灵的包围下移动,朝华尔森林外围行去。虽然讲说是突破封锁,不过从另一层实际意义来看,根本是陷入敌人的层层包围中了,尤其是当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一层又一层的精灵,将我们团团围困,要是圣光忽然失效……我们肯定会被几万个发狂的精灵撕成碎片。
若说我们这一大票人里头,有什么人是我比较担心的,那毫无疑问的就是冷翎兰,其它的与我没什么关系,死光了也不用我来担心,但冷翎兰……
我明知道她武功高强,足可自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绕着她打转,也不晓得到底是担心她有事,或者是单纯为她美色所迷……眼睛盯着她又圆又翘的屁股,舍不得转开。
凡是高手,都会对旁人的目光注视发生感应,冷翎兰自然也不例外,我这样从后头看着她,她立刻察觉,转过头来,迎上我的目光。
换作是以前,有男人这样色瞇瞇地看着她,后果肯定很惨痛,但冷翎兰察觉我这样看她,却是甜甜的一笑,朝我眨了眨眼,回头走路……
不晓得是否我的错觉,她走路时候,白色军裤内的圆翘美臀,一扭一摆,彷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诱惑。
俗话说得不错,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得了爱情的滋润后,就能散发动人风采,冷翎兰她……
呃,我们这种变态的关系,能说是爱情吗?想到这个,我不禁苦笑,而这样的表情在别人眼中或许没什么,却瞒不过一个一直在注视这里的人。
茅延安忽然出现在我身旁,表情非常古怪,但眼神却严肃,「喂!冷二公主怎么用那种眼神看你?你们两个之间……该不会发生什么了吧?」
「发生什么?我和她能发生什么?」
我随口想混过去,毕竟搞上自己亲妹妹,也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犯不着对全世界大声嚷嚷,这件事最后肯定是瞒不过茅延安,但也没必要现在就老实坦承,他有本事就自己去调查验证吧。
「唔……你们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啊,她看你的眼神……」
「不就和看你的眼神一样?那个变态男人婆,心理有问题的,她根本就讨厌男人,和羽霓一样是搞同性恋的,怎么会……唔,她和你应该很有话聊啊……」
正在皱眉的茅延安,闻言眉头一扬,「为什么?难道她有波更有品味,喜欢有魅力、有事业的中年男人?」
「鬼扯!是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搞同性恋的,而且还都在金雀花联邦留学深造过,是他妈的最变态的海归基佬!」
「喂,你这口气是歧视啊,同性恋世界是很美好的,你不可以这样子歧视我们……呃,我是说,他们。」
茅延安的解释,听来没有多少说服力,附近的精灵们听到这些话,无言无语中,迅速拉远了与他的距离,仿佛他是什么极危险的事物,比外头的黑气更加恐怖。
「大、大家……误会,这是误会啊!我和那些人是没有关系的啊……」
气急败坏的分辩,却没有多少效果,我倒是对茅延安用的「那些人」一词感到有趣,明明刚才还说是很美好的,现在反口就成了「那些人」,这令我回想到以前有一位哲人的名言:我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有种族歧视的人,一种就是黑人!
只是,和不良中年怎么说也是患难之交,看他蒙受不白之冤也是不忍心,我站前一步,把手一挥,道:「大家听我一言,你们刚才听到的,确实是口误,是一场误会,我敢以身家性命作保证,这个有两撇小胡子的男人,绝对不是搞那种东西的,因所谓患难见真情,听到我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当众做出解释,不良中年一副泪眼汪汪的感谢模样,而我点了点头,昂然说出我的理由。
「……因为,这个下流变态的东西,当初在东海,就是有名的双插头,女的他要上,男的也不放过,这种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同性恋呢?他简直就和你们的大祭司有得拚啊!」
此言一出,精灵们闻而色变,退避数步,但遭到诬蠛的不良中年惨叫一声,飞身跃起,朝我扑来,在我还来不及闪躲之前,就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扑倒。
「胡说八道,我掐死你!」
「……有、有话慢慢说……咳……」
实在是很难得的体验,过去九成九的机会,都是我在掐茅延安的脖子,今天被他反掐,这确实令我意外,而周围的精灵看到我们两人自相残杀,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行走,只有冷翎兰焦急来救。
不过,没等冷翎兰赶到,我背后忽然一下剧震,一道微弱的金芒,在我背后缓缓闪动,让我和茅延安停下手来,先处理正经事。
「什么东西在发亮?」
茅延安不解的问题,我却是了然于心,毕竟把什么东西插在背后放着,这种事总不会连我自己都没印象,我伸手到背后,很吃力地把那件重物拿起,移到前头来。
「正要问你呢,大叔,这件东西,你别说你不知道啊!」
娜西莎丝送来的秘宝,那个沉重的条状物体,本就是经由茅延安的手,委托未来送到索蓝西亚,他当然是见过的。由于此物过于沉重,拎在手上很难拿,我迫于无奈,只好将之绑在背后,用衣服遮住,就这么带着跑。
这时,在我们两人的目光下,这个条状物体一闪一闪地发亮,从外表晶体的细小裂口中往内看,可以看到明亮洁净的圣光,彷佛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不住闪耀。
「这个……是我让未来送给你的那件?」
茅延安皱眉道:「怪模怪样的,不过,很像是某种神圣系的法宝啊!」
「是啊,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玩意儿的外部,被这层晶石给封印住,如果不破除封印,威力难以发挥啊,这一点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我哪会知道?这东西当初送到我手上的时候,外壳也没裂痕,我根本不知道里头是这种情形啊!」
「是啊,你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就当垃圾一样派人送来给我……」
「太忙了嘛,身边到处都是饥渴怨妇、纯情少女,吵着要我来干,左拥右抱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研究这是什么东西?换作是你在那里,也不会好到哪去的,照样是干昏头啊。」
茅延安面带少许愧疚,讪讪说道,我闻言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你这个变态的双插头,那时候忙着插人与被人插,前后贯通,脑里什么都没剩下,自然是……」
可能是那个字眼真的太过刺激性,话还没说完,茅延安忽然虎吼一声,又掐住我的脖子,猛力摇晃。
「我掐死你!不许散播不实的谣言!」
被人掐脖子倒不算什么,但脑袋被压着往地上碰撞,这个就实在是很痛,我本想说声道歉来混过去,然而,那个条状物体所释放出的金芒,这时忽然亮度遽增,照耀得我眼中生疼,连茅延安都停下了手。
「怎么搞的?忽然变得这么亮?」
我奇道:「该不会是受到周围圣气的影响,产生共鸣了吧?」
像这种高等级的圣器,不会随随便便就发动,肯定有什么异常的事,所以茅延安也转过注意力,打量着发光中的圣器,暗自沉吟。
「唔……样子挺怪,但到底是被什么触动,恐怕很难说,也不一定就是对周围圣气的反应,说不定……」
茅延安的话还没说清楚,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惨嚎声,好像是有什么人被害了,从位置远近听来,应该是在队伍的最前头,要不是茅延安和我在这里掐脖子鬼扯,搞不好我们两个也不能幸免于难。
然而,不管是队伍的哪一处,我们受到圣光庇护是可以肯定的事,有人会忽然被害,这就表示圣光护罩出了问题,甚至……已经被敌人破坏了!
我心中一惊,还未及说话,就听见半空中风声狂啸,有件重物凌空坠落下来,我和茅延安紧急滚开闪躲,任那件东西砸落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响。
重物坠地的时候,我脸上一热,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沾到,伸手一抹,赫然见到点点猩红,居然是人血,而那件坠落在地的重物,尽管被扭曲得不太象样,却仍可辨认出是一具浑身染血的人体。
「哎呀!怎么有人抛尸在这里?事先也不讲一声,索蓝西亚的精灵真没公德心。」
不良中年摇头晃脑,说出似是而非的感想,但很快转换过一副贪婪表情,往前去确认那个莫名坠来的人。
「……是男是女?胸部大不大?是不是处女?千万别浪费了……」
「唔,原来是个人妖……」
我的一句话,吓得茅延安跌退数尺,面无人色,奸像比看到黑龙王驾临还要恐怖,大概是受到刚才双插头诬蠛的伤害,不过我也不是随便说说,这件高空坠物确实不是普通人,甚至还是我认识的人。
自从把那件条状物体交给我后,就没有再看到这小子出现,我知道他一定躲藏于华尔森林的某处,但凭着忍术掩形藏身,要找他出来简直难比登天……想不到,再怎么难找的人,终究还是被揪了出来。
我看着未来,他明显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身上多处复杂性骨折,臂骨断裂成数截,像是一个被打坏的玩具,呈现不自然的扭曲,肢体到处都是伤口,血流如注,换作是别人早巳失去意识,甚至毙命,但这小子不愧是经过严格训练,居然没晕去,手脚还微微抽动,像是想要站起来。
茅延安道:「未来怎么会伤成这样子?」
冷翎兰道:「不奇怪,他一个人,精灵那边可是几十万,就算是绝顶高手陷入几十万群众中,也一样……咦?」
我晓得冷翎兰发现不对,要伤未来确实是不难,哪怕这小子武功再高十倍,碰上人海涌来,也就是这么个下场,但这小子怎么说都是黑龙忍军,普通人就算数目再多,要把隐踪匿息的他找出来,都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换句话说,他是碰上了意外的敌人。
「哈哈哈哈~~」一阵突如其来的大笑,忽然响起,来自四面八方,好像是千百人同时大笑,而且笑声诡异,忽老、忽幼,时男、时女,变化无定,让人无法想象世上会有这样的大笑。
「……唔,听见这个笑声就知道……变态来了。」
队伍最前头传来惨叫,明显是遭遇敌袭,再只要一想谁能把未来伤成这样,答案就出来了。
忍术就算再怎么厉害,无可寻迹,那也是对一般人而言,敌人若换成是那个诡异的气态生命体,未来就算是再会躲,也一样会给找出来,如此结果可说是毫不意外。
「妈的,果然现身出来了……」
我喃喃自语,心里虽然遗憾,却不意外,如果我们这样一直往外走,离开华尔森林是迟早的事,敌人若不想放我们离开,也差不多该现身阻拦了。
「原来这玩意儿一闪一闪的,不是因为与圣气共鸣,是对邪气汇聚的反应啊!」
我说了一句,冷翎兰则在此时告诉我,队伍的最前方传来讯息,他们本来走得好好,忽然碰到一堵黑色气墙,光明圣光赫然失效,几个精灵收势不住,走进黑色气体内,立刻发出惨嚎,被黑色气体腐肉蚀骨,转眼间就化为一地的血水。
黑色气体蚀杀掉几名精灵后,并没有顺势拓展扩散,整个队伍也不敢贸然前进,就听伦斐尔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往后撤去,采取守势,先看清楚整体状况,再图后续应变。
朦胧黑雾中,那个变化不定的狂笑声,仍旧持续传来……
「哈哈哈,小朋友,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实在很不够意思啊!」
语气像是大祭司,但那种变换无定,忽老忽少的声音,听在耳里委实令人难受,我看看四面八方,尽管听得见笑声,却看不见人影,更不知道这妖物身在何方,又或者……这妖物根本已经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仍看不出他来。
「开玩笑,如果我向你打了招呼,我还走得掉吗?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我大胆的叫阵,引来冷翎兰、华更纱错愕的目光,我两手一摊,无奈道:「不用这样看我,反正我不说,人家也不会放过我们,随便叫两声充一下好汉,壮壮声势,也不是太坏吧?」
冷翎兰皱眉道:「你的朋友到哪去了?怎么忽然不见人影了?」
「什么朋友?我哪来的朋友……呃,这个老王八,还真的跑了?带着未来一起跑也不带我?妈的!他真的是双插头啊!」
我四下张望,已经看不到茅延安的踪影,就连刚才重伤在地的未来,都随着不良中年一起消失。
这家伙能够在江湖上存活这么久,冲锋陷阵轮不到他,脚底抹油的技术实在是很有一手,但他再怎么会跑,也跑不出圣光笼罩范围,估计是使了什么障眼法,躲藏在人群里,伺机待逃,他要不是有这种本事,当初在芰里被兽入围攻,也不可能跑出重围。
黑雾弥漫,渐渐从外部把我们包围,圣光笼罩以外的地方,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都知道情况不妙,冷翎兰更朝我使眼色,示意舍利圣力再撑不了多久,如果不早点想出办法,圣光很快就会消失,而我们届时只能任人宰割。
这情形我不是不知道,但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此时半空中更持续传来那怪异笑「不告而别,未免太失礼数,念在你我相交一场,如果不送你点临别礼物,何以供你来日之思?」
「……要走还有礼物好拿?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哈哈哈,我早就说过,重礼我拿得出手,就怕你没有本事收下。」
听到这种笑声,我忽然想到一件非常不妙的事,这个老妖怪在王宫里抛出一团黑气,就能无限吞噬,连葛林斯王这样的高手都不能幸免,如果所谓的重礼就是这个,而外头的黑雾铺天盖地,哪怕是有圣光护罩作屏障,时间一旦长了,大概仍能把我们全部吞噬掉。
所幸,敌人的重礼似乎不是这个,又或许放团黑气出来搞吞噬与爆炸,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我的担忧没有成真,但黑雾之中忽然传来一种奇特的声响,似狂风吹卷,飞砂走石,迅速由远而近,朝我们这边直迫过来。
假如只有狂风卷动,那是不足为惧,我们也不至于被这种小阵仗吓得尿裤子,但那股狂风中存在着某种东西,还在大老远外,便开始不住散发惊人的灵压。
「小朋友,不用太害怕啊,至少对你们来说,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七日之内,本王并不会亲自出手来对付你们。」
半空中的声音持续传来,黑雾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每说一句,黑色雾气就像潮水一般翻涌不休。
「本王当年被那姓白的妖人所害,魂体分离,那妖人只道本王已死,将本王的躯体封印,藏于索蓝西亚。本王在虚空中漂浮多年,最后来到索蓝西亚,占了这精灵老鬼的躯窍,开始进行还原本王躯体的大计。」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对白拉登充满敬意,居然连这个大妖怪都会称他为妖人,他真是妖中之妖,妖得不能再妖的超级坏蛋了。
唔,搞了半天,原来是碰到拉登的老对手,这下子莫名其妙替他挡灾了,不晓得他知不知道索蓝西亚藏着这个老对手……
这件事应该发生在很多年前,不会少于十年,拉登的主要势力范围是东海,这妖人又自称是龙王陛下,该不会是黑龙王吧?
那我的便宜师父心灯又是啥?
不过,一方面固然是白拉登厉害,斗垮了这妖人,一方面……我想这位龙王陛下在个性上,也有重大缺陷,否则又怎会像三流戏曲中的大魔王一样,对着我们自曝资料,说上这许多废话?
「等待洞窟中的禁制,是当年法米特所下,后来又被那姓白的妖人补强,没有两件以上的创世圣器,绝难突破,小朋友啊,你可知道你终于踏入索蓝西亚时,本王心中的兴奋……」
创世圣器流散于大地各角落,别说夺取,就算是要确定位置,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金雀花联邦、伊斯塔动员国家级的势力在搜寻,也没什么成效,伊斯塔还为此搞出一个专放疑似圣物的大仓库,传出去都贻笑大方,我能够取得那么多创世圣器,却是机缘巧合,也难怪这妖人起了觊觎之心,想方设法要引我来此。
这妖怪此刻所讲的话,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在场众人明知道情势危急,却都仔细聆听,生怕错失什么重要线索,尤其是伦斐尔,不但听得专心,更尝试找出敌人详细位置,但从那紧皱的眉头看来,应该没有什么收获。
在我们侧耳聆听的这段时间,那股异样的灵压越来越强大。所谓的灵压,是指魔法能量高度汇聚之下所形成的压力,也可以叫做魔力压,越是强大的魔法师在运使咒术时,散发出来的灵压就越大,这道理也可以用在一些特殊的神器、神兽上头,像创世圣器,尽管不使用,光是摆在那里,就会散发出灵压。
但我们现在所感应到的那股灵压之强,却是生平所未见,勉强用现实一点的话来形容,就像是有一座庞然大山,高耸入云,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栘来,强风狂卷,天地变色。
如此强大的灵压,似非血肉之躯所能拥有,就连那妖人本身所散发的灵压,相较之下也是不如。
闭目感应,我竞判断不出这股能量的属性,它像是空无,又似万有,水火地风皆被包容其内,森罗万象,运转不休,不是普通的魔法或神器,倒像是某个复杂而巨大的超级魔法阵。
但……魔法阵的中心,是什么?
我想象不太出来,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压。这股能量之强,足可令整座萨拉城漂浮上天,也可以构成防御几座城市的巨大结界,那妖人到底做了什么,才弄出这股沛然之能?
超越血肉之躯……该不会是降神术吧?
真正的降神术已失传于五百年前战国时期,但以这老家伙的能耐,用别种手段研发出降神术,不是不可能,那么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某个邪神?
我心头狂跳,望向四方,发现连华更纱的脸色都很难看,更是心惊。
普通的大魔导士使用降神术,虽然能请动神灵降临,但因为载体的问题,神灵并无法发挥真正实力,但这妖人精通能量转换、肉体改造的技术,又有十年以上的长时间准备,能够搞出什么东西来,这点是没有人说得准的。
「……如今本王已取回被封印的肉体,只要再经历七日融合,便可重归于世,这是小朋友你的大功,本王实在感谢你得很啊……」
如果说,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就算是对我大功的答谢,那我还是宁愿他奖励我一点更有实质性的东西。
「在附身于柏南克之前,这些年里,本王换过无数暂用肉体,没有一个能撑过五天,也因此开发出许多独占技术,你非常幸运,将可以亲身体验……」
这句话的意思,我听不是很懂,他那些操控肉体、引导能量的技巧,我要如何亲身体验?总不会是这妖人慧眼独具,看上了我的肉体,想要夺为己用吧?
虽然这想法有些自我抬举,但我确实想不通,自己的肉体有什么过人长处,会被人这样看上……呃,应该是我自己想错了。
这时,半空中的声音虽然还持续传来,我们却已经听不清楚了,那股惊人的灵压迫至近处,因为满天黑雾的遮蔽,我们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但巨大的魔力波动有若实质,震天撼地,让在场所有人的耳里都是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轰隆!」
一声巨响,也不晓得是真的响起,或者仅是单纯在我们耳内炸开,遍罩住我们这边百多人的明澄圣光,在那股巨大的灵压下,瞬间被破,所有维持圣光结界的圣物都起火燃烧,冷翎兰、伦斐尔手上的舍利,硬生生炸开,灰飞烟灭。
我看到几个精灵口鼻喷血,整个身体彷佛受到巨力撞击,离地飞上半空,最惨的那两个,身在半空,肢体四分五裂,成为一堆碎尸块,化作满天血肉雨洒下,引起底下连声惊呼。
这并非是敌人出手攻击,只是巨大的魔力一下子撞击过来,圣光结界内的某几处承受力量过大,站在那些位置的精灵首当其冲,成了魔力冲击之下的牺牲者,当场惨死。
我的运气好一点,没有那么衰,旁边又有冷翎兰的守护,这种倒霉事还不至于落到我头上,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相较于即将要来的,这不过是一个小小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