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何人?如此吵闹?”
有宫女为我掀开纱帘,伺候我喝了水,这才回道:
“回公主的话,是皇上派人前来邀请公主今晚在泰和殿参加家宴。”
这声音分明是刚才那个振振有词的宫女,我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倒也容貌秀丽颇有姿色,看着也挺有灵气,于是忍不住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宫女轻轻回道:
“奴婢秋雨。”
我一时恶从胆边生,有意捉弄于她,一把拉住她手,狠狠摸了摸冷笑一声:
“一朵芙蓉著秋雨,恩,不错,好名儿,人儿也俊俏,父皇常来走动,莫非为了你?”
秋雨一愣,不知我意欲何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
我继续捏着她那只未敢抽回的柔荑。
“听说你父亲在兵部任职?”
秋雨听了一震,便忍不住开始哆嗦。
“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我哼了一声懒得逗她,一把丢开她的手:
“吩咐下去,我要沐浴更衣。”
秋雨如盟大赦,连连答应着退了出去。
刚走没几步我又叫住她:
“秋雨!”
秋雨颤声答应:
“是。”
我好笑的看着,眼见她哆嗦的更厉害了:
“今晚就你来伺候我吧。”
说完挥手让她下去。
既然知道害怕,那就证明还算聪明,从一个聪明又漂亮的人嘴里得到东西,往往要比一个愚蠢的人简单的多。道理很简单,自负聪明又比较有姿色的人一般都比较怕死。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却来我宫里做一个小小的宫女,实在是不简单。
时间过的很快,等我香汤沐浴换好衣服,上好妆容已经是掌灯十分,距离皇帝的家宴时辰也差不多,隐隐的已经可以听到泰和殿传来的琴瑟之声。
衣着华丽插了满脑袋钗环的我被一群宫娥簇拥着缓缓的步入大殿,两旁早就坐满了人,分妃嫔和外戚各坐两边。本来有说有笑的一群人见我进来突然像是被塞住了嘴巴,只管直勾勾的看着我,那目光之中掺杂了许多疑惑、探寻、好奇,多的则是鄙夷,甚至是幸灾乐祸的。
皇帝无皇后,那么坐在他右下手的,那个雍容华贵容貌不俗的女人,应该就是目前皇宫里品级最高的淑妃,可真正吸引我目光的并不是她,而是淑妃下手的一人。
不为别的,只因此人和一人长的很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那个和她长的很像的人明明是已经在任园里被任霄灼逼疯的美燕,一个本应在那场大火里丧生的人,此刻却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让我不由得放慢脚步轻轻问身旁的秋雨:
“淑妃下手那人是谁?”
“回公主,那是柳昭仪。”
我沉吟一下又问:
“柳昭仪可有姐妹?”
“柳昭仪原本有个双生的姐妹一起进宫,可惜没多久便被皇上送去宋国了。”
我心下明了,在这种场合也不便再问,皇帝也已经在叫我上前。
“我儿快来。”
皇帝满面慈爱,甚至亲自起身迎接我,我微笑的将手交到他伸出的手里。皇帝拉着我的手一同坐在最上手他的身旁左侧的位置。
我环视殿下,众人虽表情不一,至少在皇帝面前是不敢太放肆的。
“我儿,今日父王办此家宴为的便是给你接风洗尘,也无外人,你不必太拘泥。”
我得体的低头行礼,暗自嘲笑自己实在有做演员的天分:
“儿臣明白父王苦心,有父王的关爱儿臣已经很满足了。”
皇帝拍拍我的手说:
“好孩子,好孩子。”
这时喜公公笑着上前问道:
“陛下是否可以上菜了?伶人也都准备多时了。”
皇帝似乎很高兴挥挥手道:
“吩咐上菜,奏乐。”
“是。”
喜公公弯腰退下,不一会手捧佳肴美酒的美姬便飘然穿梭在大殿上,雅致的乐曲也绕在梁间。众人纷纷向皇帝敬酒说着讨好献媚的话。
其实这样的宴会真的很无聊,看似温馨的氛围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看似体面尊贵的人心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鬼胎,我端着幸福惶恐的脸在心中暗暗冷笑,郑国离灭亡也不远了。
正在人们吃喝尽兴时候,突然殿上灯光一暗,奏乐的伶人也停了下来,就在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那一刻,大殿上突然亮起一束光,柔柔的光束里缓缓飞下一对碧人。
男的头束宝冠,上身j□j,颈上佩戴着大串的项链,女的头挽双环髻,眉间一只金步摇,身上的舞裙像朝霞一样美丽。二人均臂缠金环,肩披彩带,双足j□j,手腕脚腕缠着一串串小金铃。这哪里还是人啊,分明是从壁画里飞出的一对飞天。
这时殿中大乐响起,熟悉的旋律让我颤抖,二人随着音乐边唱边舞,所有人都如痴如醉。这首我在少林寺唱过无数次的大悲咒,你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响起?难道是来暗示我什么吗?我压制着内心的激动,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一点点暗示,可惜没有,难道真的是我领悟错了吗?
盯着这二人细细的看,突然我眼睛一亮,原来如此。回头偷偷瞟了一眼郑帝,果然也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看。
我冷笑一声,果然和他脱不开干系,因为那女子的长相竟然有六七分像任霄灼他娘。
顿时心里平稳下来,只做认真看歌舞的样子。
歌舞完毕二人殿前谢恩,皇帝回首问我:
“我儿可还喜欢?”
我面露欣喜: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儿臣何其有幸,竟能闻此仙音,观其妙舞,实乃承蒙父王厚爱,儿臣不胜感激。”
下面众人也连忙附和。
皇帝闻言很是高兴,大喜:
“难得我儿喜欢,赏!”
喜公公端着一只托盘走下殿去,黄布上是两封百两黄金。
“你二人还不快谢主隆恩!”
二人欣喜叩拜,连忙接了黄金。
皇帝又道:
“小喜子,你今日这差办的不错,赏了!”
喜公公连忙叩头谢恩:
“谢陛下赏赐,这是奴才应尽的本分,老奴在这给陛下和公主殿下磕头了。”
见二人在躬身退下之前,男的一双妙目状似不经意的朝我一扫,我心中一颤,顿时有了计较:
“父王,其二人歌声意欲深远,舞姿飘渺灵韵,如此佳作弃于市井沾染了俗气难免可惜,不如留于宫中让儿臣仔细研习,也免得糟蹋了这两个灵秀人物。”
皇帝迟疑了一下:
“既然如此,命乐工记录就好,毕竟男女有别,将他二人都留下未免不妥。”
我低声叹息,做哀怨状:
“父王说的是,只是什么东西总不若原汁原味来的好。罢了,也别让乐工记录了,可惜了这好东西……唉……”
皇帝见我如此,不禁面生难色:
“这……”
此刻喜公公突然上前,在皇帝跟前耳语几句,皇帝皱了皱眉便突然对我笑道:
“既然我儿喜欢,那就留下吧!”
我连忙谢恩:
“谢父皇。”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是喜公公帮了我,我疑惑的瞟了他几眼,他却并不看我,也看不出脸上有什么特别之色,依旧是目不斜视的站在皇帝身旁。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宫闱之中,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信任的,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
接下来的节目无聊至极,看的我意兴阑珊,好在时间并不很长,见差不多托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回到寝宫,洗漱沐浴换过衣裳,我歪在床上才容得细想,这皇宫内院只有一个真男人,那就是皇上,而我留一个男人在这里确实与礼不合,可是他却应允了,如此看来,他老人家对我的照顾确实非同一般。
可这是为什么呢?我不认为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当女儿般的养着,却一点用意也没有。若说只为用来和亲,那也未免太过,难道皇帝是因为惧怕宋国的侵犯才会对我如此礼遇?这未免也有点说不过去。
正不得要领的胡思乱想,就听秋雨来报:
“公主殿下,喜公公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了榜,这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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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