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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会不会有终点呢？一定是有一个家在等着它，所以它才这般急匆匆，头也不回地穿过岁月的长廊，一头扎向生活的前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间或，不知它有没有想起曾经在路上发生过的，当它想起的时候，是仍然坚毅着自己的脚步，还是会偶尔佝偻，有那么一瞬间，为那些早已经失去不见的东西做祭奠呢？
高中那天，大脸不是让荷苳做“大扫除总负责人”吗，结果第二天她想想，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荷苳最近的成绩开始有起色，而且马上年级就要做测验，为个大扫除，让学习上有希望的孩子成绩退步是大脸老师绝对不容许的。所以第二天早读她早早就来了。
“是这样，我想了一下。”她站在讲台，“扫除这个事情女孩儿负责还是比较勉强，咱们班男同学在文科班里还是比较多的，这个事情上就应该多负起一些责任……”她看向四周，男生里面学习有好的，都坐在比较前的位置，所以她把视线一抬，立马把眼神扫向了教室的后排。
那里有张愣、乔迁、杨阳。
“杨阳吧。”大脸老师心想，“张愣这孩子一天神经兮兮的，不知道在想啥，乔迁就更无法无天了，上着课敢打断老师调皮捣蛋。这都是要好好管管的，哪敢让这些去组织？杨阳这孩子就很适合了，虽然性格也很怪——一天在班上也不见他发言、吭声，平时也不问老师问题，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但是乖啊。
让他去组织，反正他成绩一直不好不坏，去管管大扫除也不会出岔子。”
“杨阳，我觉得这次就你来吧。”大脸说完，杨阳抬起头，有点惊讶。
“咱们毕竟是一个集体，还是要有班级荣誉感的。你看你，一天也不吭声，你老是这样都不怕老师们把你忘了。”大脸说完，学习好的同学从前面的座位转过椅子来，看着杨阳，快乐得笑了，教室里面充满了欢声。
杨阳坐在后面看着大脸老师，憨憨地点了点头，还发了几声“哦。”字，因为许多同学看着他，但他说话的时候，因为紧张，出的气儿多，声少，终于是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大脸老师看到杨阳点头了。也不觉得惊讶。招呼着同学们开始了晨读，一会儿打铃了，她又把杨阳叫过来。杨阳站在她身边，显得有些紧张——杨阳的成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班里中等偏下的位置，这样的成绩从来没有得到过老师或鼓励或批评的“召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杨阳，你在咱们班一直是个乖孩子。”大脸老师和蔼地看着杨阳，现在她正觉得杨阳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杨阳看着老师，眼神里也充满尊敬，“老师……我其实关于英语学习上最近有一些困扰。”
“你说说。”
“我花了很多时间背单词，但是在完形填空这种题上面仍然错的很多，而且我感觉写的作文每次分数也不高……”
大脸老师最喜欢问问题的学生了，问问题的学生都是好孩子，就算分数不高，至少都是想要学习的，问问题就等于想学习，只要想要学习，那就是“好”，高中不就是为了学习来的吗，不然要高中干嘛？现在杨阳问了问题，大脸老师更加确信杨阳是个乖孩子了。于是她摸摸杨阳的头，和蔼地说：“你这孩子，当然不敢老背单词了，那玩儿成啥了。我给你说，高中的英语，关键还是要把语法搞清楚，我看你一天老在那儿读读读——读是可以，但是别读太多啊，那东西跟考试有啥关系？你现在主要问题是语法很混乱，然后才是词汇的问题知道不？”
“哦，知道了，谢谢老师。”杨阳说。
“老师知道你很努力，但是你看，高中也过去差不多了。”大脸老师叹了一口气，“当然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这个也没办法，但是你还是要更努力知道不，不然你说说，你考不上大学，以后咋整？”
杨阳低下头。
“这个事情你还是要给你爸妈说说，一个是要在外面报班多加强一下，另外你也要多和好同学交流，平时别老是坐在那里死学，知道不。”
“知道了老师。”杨阳点点头。
“总之老师还是很信任你的，你是个乖孩子，多努力努力应该是没问题的。这次你就把大扫除这个事情管管，后面有啥问题再找老师说。”
“好的，谢谢老师。”杨阳笑了。他感到老师在帮助他，这让他想起了小学得保教老师。
所以大扫除这个事情他做得很卖力。
另一方面，大脸老师也得卖力。
评比这种事情不光只是卫生。成绩，卷子，老师的教科质量要考核，还要思考给莅临领导看的“展示课”怎么弄。大脸老师是省级骨干教师，这些事情都是“首当其冲”，最近年级又在做测验，她看卷子、教课、写评比报考、教学计划书……弄来弄去，每天回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大脸老师这几年身体不如以前了，她自从来到这个重点中学，因为是骨干教师，一直带着高2、3年级这些压力大，临近高考的班级。经常不吃晚饭，早饭。前些日子得了胆囊炎，把她折腾地不行，好了吧好了吧，又得了胃病，不敢吃凉的，也不敢吃辣的，平时还得带着热水，不然回家走路上被冷风吹了，等回去胃病就该犯了。如果那个时候胃病再犯了，那大脸老师就觉得孤独了——
她女儿去北京上大学。她没有老伴儿了。这样的时候她坐在屋子里，她不看电视，肚子疼起来，陪伴她的只有眼前的教学材料和头上的灯泡。
大脸老师捂着肚子，吃了一片药，她想起来有事情要麻烦杨阳的爸爸。她最近要评一个新的职称，这职称命令所有要它的老师都必须在核心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大脸老师只是个高中老师，教的是英语，英语的学术能力到底在哪里呢？大脸老师想啊想啊，最后她写出了自己的专业作品：
《论abc三个字母在英语学习中的妙用》
她拿着自己的学术论文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决定走后门了。
“喂，是杨阳的父亲吗？我是杨阳的班主任。”大脸老师看着花名册。
“你好，你好。”对面传来杨阳爸爸的声音。
接下来大脸老师谈了自己的要求，杨阳爸爸想了一下，同意了。
“可以。”他说，“那您把您的文章让杨阳拿给我，到时候我找人说一下，给您发了。”
“好的，谢谢。”大脸说，挂了电话。她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发现头上还是只有一个灯。
“或许这就是当个高中老师唯一的好处吧。”她看看手里的花名册——那上面都是学生家长的名字，上面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以及职业。大脸这些年倒也没用这些“职业”真的谋取钱上面的东西，但是她常托家长给自己帮些忙，走走关系，跑跑腿儿。她觉得这是应该的——自己这么辛苦地帮这些人教育他们的孩子，难道就不能稍微多得到一些这些人的尊敬吗？
当然要有。
这些年大脸老师对人事认的清楚，老伴走了以后，孩子去了大学，结果一天天的和她联系就少了。
什么都是浮云，唯独要对自己好一点，再发光发热些年，也就退休了，那会儿该干嘛就干嘛。大脸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不过杨阳这孩子我还是应该多花心思管管，毕竟人家是帮了忙了。而且我看杨阳这孩子虽然内向但是是想学习的。”
她就这么想着，睡了。第二天她醒了，来到了教室。
荷苳正在和杨阳说话，杨阳背对着大脸坐着，她能够看见荷苳，她一看，觉得荷苳这孩子眼神儿不对。
怎么不对了，不知道。
大脸教了这么多年课了，好孩子见了许多，坏孩子也见了不少，她知道这些娃娃早恋的样子，就这样干了几十年，现在她一眼就觉得自己能看出来。
她就找来惠施婉问。
“杨阳和荷苳没有谈恋爱吧？”她问。
“不知道，但是他们每天都一起回家。”惠施婉说。
这下“破案”了。大脸老师这样想着，就差动作上再配合着一拍脑门。
小孩能学不好习？天赋什么都是假的，学不好都是有原因的，高中的知识有啥高深的么？有难的地方，但是没有娃娃真的学不会的东西。你看看英语。大脸老师想到了英语。
“有啥难的么？我教了这么多年，每年高考变是变，但是真要说变又变了个啥？还不是那些考点，那些题？”
大脸老师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在她心中的一个未解之谜，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学不会习的学生，现在这一切仿佛都在杨阳和荷苳身上得到了解答。
你看看，心思就没有花到学习上。这种娃都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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