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了。
秦放执掌皇城禁卫,对这些宫闱之事向来是消息灵通,他好奇之下从玉露宫外远远瞧了一眼那位传言中的美人。
远远一瞥,那似曾相识的面容,令秦放半天没回过神。
一到下值时间,秦放再也顾不得其他,牵了匹快马朝摘星阁奔去。
摘星阁中氛围微妙,秦放径直找到飞鸟问:“卫国师何在?”
飞鸟见到秦放,赶紧将他拉到一边:“秦将军你来的正是时候,师父他前几日回到阁中就不太对劲,脸色跟要吃人一样。他现在将自己锁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秦放倒是理解卫洵现下的心情。
自己心上的女子被别人截胡了。
正常人大概会冲去和对方大干一架,把女人抢回来。
但白鹤卫家世代忠诚守护着拱卫皇族的誓言,这叫他如何去和老皇帝抢女人?
秦放走近书房,闻到酒味,赶紧上前一掌推开房门,房中滚落了几个酒坛子,书籍纸张洒了一地,书桌后坐着个持碗独饮的男人,不是卫洵又是谁。
“你喝了多少!”秦放一把抢过他手中酒盏。
卫洵抬头,一缕发丝从他鬓前垂落,眼神竟然是比平日还要锐利的清明:“担心什么,你何时见我喝醉过。”
秦放知道卫洵越喝越清醒的毛病。
这家伙喝酒喝到身体越迟钝的时候,心神反而更理智。
“别人都是借酒浇愁,你倒好,这么糟践酒。”秦放收好酒坛和杯盏,打来凉水拧了条帕子给卫洵擦脸:“本来想和你说说宫里头的事的,看你这模样,肯定知道了。”
“嗯,知道了。”卫洵苦涩一笑,知道又有何用,这种有心无力的无可奈何,最是折磨。
“我替飞鸟问你一句,万寿节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卫洵缓缓起身,倚着墙抬头想了一会,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吧,去我的库中。里头每一样都足够万寿节的分量,你看着挑就好。”
秦放很不乐意:“什么叫我看着挑!”这是送给陛下的,又不是送他秦放的。
“也不知道是谁呢,几年前就吵着想看我的收藏,现在给他机会了,他倒还啰嗦。”
“哎呀,对对对。”秦放其实早就想见识见识卫洵那些珍藏了。对啊,这次多好的机会。“走啊,赶紧的!”
地库的入口在书房一角。
卫洵推开暗门的时候,一些回忆涌上心头。
上一次带人来这里,还是和她呢。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把她一起锁在这个地库里,和他的所有珍宝在一起,永远只留给他一个人……
秦放在众宝物之间看了一会,想挑这一件石头嘛,卫洵说不够吉利,想挑那一盏摆件嘛,卫洵又说能量太危险……
“这座体积这么大的是什么?”秦放被一覆盖幕布的巨物吸引,走上前掀落幕布。
机缘宝镜!
卫洵一转身,避无可避地一眼望进了镜中。
上一次他所看到的是万寿节皇宫阶前一段带血的鱼尾。
这一次,镜中的景象更加清晰,顺着鱼尾一点点往上看,正是皇家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宴席。
宴席在鼓乐琴瑟的祥和之声中拉开了序幕,一排排熟悉的面孔纷纷起身,端着酒杯为老皇帝贺寿。
宴席正中央,雕刻精美的白玉盘中,盛放着一块带血的生肉。
……
秦放见卫洵盯着镜象目不转睛,连着喊了他好几声。
许久,卫洵拉回视线,大惊:“秦放,我知道镜子要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了!”
“什么?”
卫洵拉过秦放,“万寿节那天,你也会在场。千万千万不能让陛下碰那块肉,还有……”他还想往下说,但是脑中一阵昏昏沉沉的困倦袭来。
“还有什么?”秦放意识到卫洵没说完的话很重要。
“还有……”卫洵努力想开口,但一直被压抑的醉意如洪峰过境一般冲上脑门。
他身子摇了摇,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直挺挺地一头倒在秦放肩上睡着了。
“操,卫洵你这个酒品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昏暗的地库里回荡着秦放的咒骂。
血染万寿菊
秋日碧空晴朗,红色宫墙之上不时有群鸽振翅飞过。
笙歌处处,秋菊灿灿,香风吹动舞女袅娜的裙裾,吹来宴席上阵阵欢笑声,隆重喜悦的氛围笼罩着金碧辉煌的含元殿。
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如期而至。
皇族宗亲、朝中重臣整整齐齐坐在席上,手举杯盏向老皇帝说着恭祝长寿安康的吉祥话。
白月轻纱后面坐着妃嫔,这一席出现了一张妙龄鲜妍的新面孔——正是新晋为美人的沉香。
连日来接受了宫中年长嬷嬷的□□,沉香的一言一行都变得端庄雅致起来,几乎被宫人错认为新选入宫的名门闺秀。